43 我只要你

“我想和你上一個大學。”

尹牧思索之際，福央突然認真地盯着自己，雙眼圓溜溜的看着十分乖巧。

尹牧抿了下嘴，他理智地搖了搖頭：“我們會在一個城市。”福央垂眼，卷翹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我不一定念K大，我…”

尹牧的表情突然嚴厲，聲音沉沉：“不要瞎說，也不準亂想。”

福央沉默了，他有些委屈地叉了塊蛋糕塞嘴裏，尹牧嘆了口氣，他伸手到福央面前握住他的手：“我會去參加藝考和自主招生，K大也會去，藝考生的錄取分數會降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會在一個學校，但是福央。”

尹牧停頓了一下，福央擡眼看他，目光中透着不高興。

“你有多少能力就去讀什麽學校，如果因為我放棄，你未來一定會後悔。”

福央不是很贊同地盯着尹牧，聲音小小的：“K大在北京，你不是說，你只讀梁溪大學嗎？”

尹牧怔住，片刻他笑了出來，眉眼晴朗起來，他朝福央搖搖頭：“不會了，和你在一起之後就不會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福央歪了歪頭，有些懷疑又有些開心：“真的？”

尹牧朝他篤定的點頭：“真的。”

福央這才放下心開始繼續吃，尹牧後來沒有吃什麽，大部分時間看着對面的人朝自己念叨：“這個好好吃！”“那個好好吃！”“都好好吃哦！”……

到底是誰說他是天才的啊，明明就是個小傻子。只是尹牧從很久以前開始，心髒就被這個小傻子塞得滿滿的。

福央回家之後有些不敢和外公對視，外公畢竟年紀大見識多，對福央還和以前那樣噓寒問暖，除夕夜，爸媽去炸雞店貼對聯，福央還是沒忍住問在練字的外公了。

外公在宣紙上寫了“五谷豐登”四個大字，剛把毛筆放到筆架上，福央就探頭探腦地過來了，試探着叫了聲：“外公。”

洪斯玉看了自家跟小老鼠似的外孫，從喉間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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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央端了椅子坐到外公邊上，吞吞吐吐的：“我想問問你，前兩天…就是…我…”

“咳咳，前兩天什麽？你和另一個小同學在我們家門口？”

福央的臉一下子從脖子紅到耳朵尖，他立馬正襟危坐，聲音帶上哭腔：“外公，你不會告訴爸爸媽媽吧？”

洪斯玉斜了福央一樣，福央那張小臉皺成一團，看起來是要哭，只是一點眼淚都流不下來，從小就愛裝可憐光打雷不下雨。

“我可不說，我老了，不管你們的事。”

這時洪斯玉又從筆架上拿起毛筆，蘸了些墨，在宣紙上寫着蠅頭小楷，邊寫邊道：“就是沒想到我外孫還有這個癖好，到時候被你爸媽發現了我可救不了你。”

福央幅度很快地點頭，洪斯玉偏頭看着十分認真的福央，沒忍住皺了皺眉：“你跟那小同學還是認真的？”

福央重重的點了下頭：“嗯！”

洪斯玉撇了下嘴角，放下毛筆，哼了一聲，背着手轉身朝門口走，接着開了門，福央的目光追随的外公，洪斯玉突然又轉過身：“把桌上的宣紙扔了。”

福央呆了呆，洪斯玉就已經帶上門出去了。

福央站起身看桌上的宣紙。“五谷豐登”四個大字邊上寫着一排小字：龍陽之好，百聞不如一見。

福央：……

福央自然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他立刻把宣紙團成一團，把家裏的其他垃圾收拾收拾一起下樓扔了。

大年初一上午福央一家只在月安的幾個親戚家裏走動了一下，回到家的時候十點多，一家人出了電梯，就看到家門口站着一人，邊上堆着比人高的東西，包裝都是大紅色的，還貼着福字。

尹牧看到一家人出來後立刻朝他們走來：“叔叔阿姨好，外公好，新年好。”

福央開心地跑向尹牧，擡頭甜甜地對他說了一聲新年好，福央穿着橙黃色的棉襖，戴了一頂灰色的毛線帽，看起來青春洋溢。

洪潇和洪斯玉都認識尹牧了，唯獨福康沒見過，福央給爸爸介紹了尹牧，說是自己的好朋友。

洪潇看到尹牧邊上那堆東西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什麽，果不其然，等大家進了屋尹牧便道：“我把外面的年貨搬進來吧，是三箱福醋和兩箱調味品。”

其他人都紛紛感慨尹牧太客氣了，只有洪潇因為今天大年初一沒法流露絕望的表情，她店裏還有那麽多箱，今天尹牧來拜年又拿來這麽多，而且一看今天的才是真正的年貨，包裝外觀都是大紅色，印着江南醋廠的标，前陣子這孩子估計就找了個借口來問福央回沒回的。

洪斯玉拿了個紅包給尹牧，尹牧立刻推脫說不要，洪斯玉兩只蒼老的眼睛一眯：“待會兒我們家央央也去給你的長輩拜個年吧，你現在不要紅包央央呆會兒可也不能要了。”

福央眨了眨眼睛，便看到尹牧嘆口氣笑了下，伸手接過洪斯玉的紅包：“謝謝外公。”

洪斯玉從一見到尹牧就開始打量琢磨，這孩子長得很體面，央央配他不虧，可是也就是太體面了，讓洪斯玉有點擔心，看起來家裏條件不錯，本人條件又這麽好，洪斯玉覺得他家央央以後情敵估計不少。

尹牧是騎着電動三輪帶着一車年貨來拜年的，所以福央跟他回他家的時候便坐在了電動三輪的後筐裏。

大年初一的月安鎮處處都是喜慶的氣氛，甚至連主路邊的香樟樹們都被綁上了紅絲帶，只是盡管這樣，天氣還是冷的。

福央今天一直戴着淺灰色的毛線帽，往下拉一點就能遮住耳朵和眼睛，但尹牧似乎什麽裝備都沒有，除了一雙三輪車自帶的手套，唯一的帽子是外套上的兜帽，被風一吹便往下掉。

尹牧只讓福央坐好，便坐上駕駛座發動三輪車，車子行駛在路上，福央可以看到尹牧被凍得發紅的耳廓。

福央微微蹲起湊近駕駛座的尹牧，伸出兩只手輕輕捂住尹牧的耳朵，尹牧的頭動了下，福央立刻道：“別動，就這樣。”

福央的手一直放在口袋裏，此時熱乎乎地溫暖着尹牧幾乎凍僵的耳朵，尹牧的耳朵冰冰涼，貼在福央手心裏都凍手。

但很快，凜冽的寒風刮過福央的手背，他的手也開始凍得疼，他只能将胸膛更向前湊些，讓整個人和尹牧貼得更緊。

到了尹牧家福央的手已經僵了，尹牧停了車下車，福央本應該很快下車，但因為手發着麻，很難有知覺。

尹牧第一時間扯過福央的手，皺着眉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嘴邊給他哈氣揉搓，福央臉頰也凍得紅紅的，像是兩坨兒童在六一節表演時特意塗的腮紅。

尹牧站在車邊給福央暖了好久的手，才扶着人下車。

“以後還犯蠢嗎？”

尹牧牽着手依然涼着的人溫柔地訓斥，福央擡頭看了眼尹牧的耳朵：“那你不冷嗎？”

“我來的時候一只手開車一只手固定帽子，還好。”

福央沒想到尹牧還有這個技能，不禁怒了：“那你騎車的時候怎麽不說，害得我凍死了。”

尹牧看着福央沒忍住笑：“你一給我捂耳朵我就忘了。”

福央聳了聳肩，尤其好說話，他點點頭：“好吧，大年初一不吵架，我原諒你。”

車庫裏沒人，尹牧本來牽着福央往外走，此時沒忍住把人壓牆上，對着人涼涼的嘴唇就是一通吻，福央身體終于暖了些。

尹牧把人的嘴唇咬紅，福央眼裏水光潋滟，他伸手扯住尹牧的衣領，也迎上尹牧的吻，大年初一誰主動，這一年誰都會主動，他可不想一直是尹牧主動。

“新年快樂，男朋友。”尹牧啞着聲音，溫柔地對福央道。

福央點點頭，盯着尹牧深情漂亮的眸：“嗯，新年快樂，祝尹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還要一直喜歡福央。”

尹牧湊近福央，親了親他的嘴角，低聲親昵道：“那福央也會一直喜歡尹牧嗎？”

福央也親了親他，擡着下巴眼裏滿滿的堅定：“福央最喜歡尹牧了。”

尹牧摟住福央的腰，将他抱在懷裏深吻，直到兩人熱得能騎電動三輪從月安鎮西到鎮東都不冷，尹牧才松開福央，兩人一起走出了車庫。

尹牧的爺爺奶奶給福央的紅包過于厚了，是那種拿到手裏就能掂量出來的厚，福央從小到大還沒收到過這麽厚實的紅包，尹牧的爺爺奶奶不願意收回，所以當着老人家的面福央只能收了，只是一到尹牧的房間福央立刻把紅包還給尹牧了。

尹牧将福央困在自己與床之間，壓着人道：“我爺爺奶奶都給這麽多的，他們喜歡你，所以你必須收。”

福央別開臉：“不收，就不收，你幫我還給爺爺奶奶。”

尹牧看他可愛，沒忍住低頭親了親人：“我爺爺奶奶的紅包都不收，那我給你的你更不要了。”

福央轉過頭看趴在自己身上的尹牧，表情疑惑。

尹牧從床上起來，走向房間裏的書桌，拉開抽屜，從裏面拿了個什麽包出來又走向福央，此時福央已經從床上坐起來，好奇地盯着尹牧手裏的包看。

據福央的初步鑒定，那是個錢包。

尹牧把深藍色的錢包遞到福央手裏，朝他擡下巴：“打開看看。”

福央低下頭聽話地打開錢包，錢包裏沒錢，但是卡層裏放着好幾張卡。

尹牧蹲在床前，一只手放在福央膝蓋上，一只手就着錢包給他介紹：“這張裏面是每年長輩給我的錢，包括壓歲錢、生日的錢、還有拿到獎或者成績提高的獎勵金。”

尹牧擡起頭，朝表情發愣的福央笑了下，接着給他介紹其他的：“這張是我爸留給我的，裏面的錢應該挺多的，但我沒去看過。

這張裏是我初三那年開始做測評到現在陸陸續續賺的錢，大部分是品牌合作的合作款項。

這張，是我的網站收入，三月份投入使用，所以現在裏面的餘額暫時還是0。

這張，是爺爺給我的日常費用，在學校的生活開支、和朋友聚會游玩的開支這些。”

尹牧抿了抿嘴，捏住福央的手指，指到自己的合作款項那張卡，擡頭看福央：“給福央小朋友買禮物的錢都是從這裏劃的，但是現在。”

尹牧把錢包合上，塞進福央手裏：“都給你了。”

福央盯着尹牧沉默了好久，他現在全然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識松開了錢包，表情有些沉重。

半晌，福央才從喉間發出聲音：“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