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夫妻相聲外一篇
南海仙君兩口子吵架了。
說是兩口子,其實他們并沒有正經成過婚,仙君的另一半據說是個凡人,道行淺上不了天,沒有任何神仙見過。于是神仙界就傳說那人一定愛仙君愛得要死,為了與仙君聚首孜孜矻矻修煉許多世,還可以忍受被仙君囚禁起來,哪哪兒都不去,就在南海的仙島上伺候仙君,還給他生兒育女。
這話經由林風弦——小乖——火火這條路徑輾轉傳到了江浮耳中,江浮聽了就要炸:這說的什麽屁話?!我囚禁他?他伺候我?他給我生兒育女?放他老娘的狗屁吧!
他如今是個嚣張任性大嗓門的糙漢,在秦煥的寵愛下肆意妄為,早已沒有絲毫自我管理的自覺。火火看他如此,習以為常地掏了掏耳朵,搖着大尾巴出門去了。
江浮端了一碟花生米去書閣。閣中有無上法門,星盤日晷,秦煥面前剛起了一個陣,見他進來,那陣法便即刻消散,盤腿坐着的秦煥笑得溫和:“火火走了?”
“嗯。”江浮看到他,似乎火氣又憋了回去,“你在瞧什麽?”
秦煥道:“在瞧風弦上神的命數,他似乎懷二胎了。”
江浮:“……這是我昨晚告訴你的。”
秦煥拖長了聲音:“哦——”
江浮将花生米放下,自去翻起了醫書。風弦懷小乖時傷了身子,這個二胎他得格外照看一些。秦煥不以為意,自己也抽出一冊書來讀。兩人和和氣氣,文文靜靜,就着一盤花生米,竟然便這樣看了一上午的書。
江浮終于是看得累了,想去藥房裏尋尋看有沒有趁手草藥,起身時卻被秦煥長腿攔住。秦煥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副眼鏡,長衫大褂斯文如一名老先生,低頭讀得格外認真。
江浮哼了一聲,“戴眼鏡做什麽。”
“我近視。”秦煥回答。
他很少會拿過去的東西出來,應該說,兩人都很少會提當年在人間那六日的光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和後來兩萬年的等候相比,它就像是被洗薄的老照片,已經只剩下粗糙的虛影。可那一切歡好與疼痛又那麽真實,真實到兩萬年裏始終讓江浮無法忘懷。
“你都聽見了吧?”閣樓的隔音又不好,裝什麽大尾巴狼。
秦煥擡起眼,“你說火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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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
“他們都說我愛你愛得要死。”秦煥笑了,放下了書,一伸手臂就環抱住他,“不對嗎?”
江浮的心猛地一跳,他架不住秦煥這樣彬彬有禮又飽含情欲誘惑的笑,于是伸手想取下他的眼鏡,秦煥的舌頭卻舔上了他的手指。
江浮腿一軟險些坐他身上,結果是跪在了秦煥身前,手倉促地扶住了秦煥的肩。
“我只是想說,”他努力平複心緒,“我并不是……我并不是,什麽都不肯做。當然你為我付出最多,但我……那麽多年,我始終守着你的。曾經有一次,你掉進河裏了,你記得嗎?啊還有一次,你進山中采藥,遇着了一頭狼……”
“你還會跟狼搏鬥呢?”秦煥低低地笑。
想到那頭狼江浮又忍不住一哆嗦,但他還是挺直了背脊,“是啊!我變出我威武的真身,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又搖着尾巴讓你趕緊跑……”
秦煥仍然是笑,但抱得他更緊了,直到将下巴擱在他頭發上,不容許他擡頭看自己一眼。
“我不知道你要怎樣才肯回來。”江浮喃喃,“我想過許多法子,比如我自己去死一死,但是範八爺說,我是神仙,死不了的,除非是魂飛魄散,那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還比如我也去做凡人,可是我怕孟婆湯,我更怕的是投胎到了下界卻遇不到你。後來我明白了,我可以努力地修行,把自己的所有功德都給你,保你在人間,生生世世都能安穩不受欺侮。”
“啊,”他忽然愣愣地停了口,“說了這麽多……我好像,确實是,什麽都沒有做啊。”
“傻狐貍。”秦煥說。
江浮想掙開他,“我不傻!只是……只是因為我說過,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秦煥終于稍稍松開了懷抱,江浮看進他發亮的眼睛裏,微微一怔,“你哭了?”
“沒有。”摘掉眼鏡後,秦煥的雙眸就像兩泓脆弱的湖,長長的睫毛多情地掩下來,叫江浮看不清他自己的影子。秦煥又揉了揉他的臉,款款地笑說:“天上的人只說我愛你愛得要死,卻不知你愛我也愛得要死呢,我好幸福。”
江浮被他揉得臉上發紅,嘟囔了兩聲想往後退,卻被他按着腦袋吻了上來。
這是個突襲的吻,掠奪的吻,不講道理的吻。舌頭伸進口腔,輕輕舔他上颚,卷出他掙紮的呻吟,手都軟了,直往秦煥的胸膛上推,又被秦煥抓住。秦煥一邊吻他一邊喘氣,好像不打算忍耐一樣,徑自将他撲倒在軟毯上。
江浮仰面躺着,膝蓋微微曲起,報複性地蹭入他的衣衫下擺,俄而“嘶”了一聲:“老流氓,你不穿裏褲?!”
秦煥笑道:“為了伺候你啊。”
江浮震驚地道:“吃早飯的時候火火也在!”
秦煥道:“那當然是後來脫的。”
江浮道:“後來是什麽時候?”
秦煥已忙着去咬他的乳頭,江浮抓着他頭發将胸脯往上挺,把乳頭都喂給他吃,嘤嘤啊啊地舒服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你聽見我和火火發脾氣,自己就把褲子脫了?”
秦煥停了動作,欺上來,兩手撐在他兩側,認真地看着他,“江浮,你要聽我的遺憾嗎?”
江浮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已經繼續說了下去:“那就是我竟然讓你等了兩萬年。”
他揉了揉江浮的頭發,将他抱着坐了起來。兩人的陽具都很硬了,隔着衣料貼在一處流水,他卻将江浮的衣衫重新整理好,再度細細碎碎地吻他的唇。
陽光從閣樓高高的小窗裏透入,南海空氣溫潤,日光總像鍍了一層金色的水暈,有清渺的塵在空中飛舞。這一回的吻何其溫柔,宛如初春的雪,又或雨盡後的彩虹,在它消逝之前江浮漸變得心急氣躁,想将它牢牢抓住,然而“唔”地一聲,竟咬破了秦煥的嘴唇。
秦煥舔了舔唇上血跡,笑起來。
江浮無暇他顧,抱緊了秦煥的脖子,下身不斷往秦煥身上蹭,想與他貼得再近一些。他甚至對着秦煥的耳朵讨好地吹氣,說:“今日我們玩玩具好不好呀?”
有時候——多數是在情動的時候——他會忘記自己是個人,會用小狐貍一般的眸光可憐可愛地看秦煥。秦煥從他衣衫裏面去拍撫他的背,一邊說:“想玩哪個,自己去拿?”
江浮有些不好意思,但欲望戰勝了一切,黏黏糊糊地從秦煥身上站起來,又去牽秦煥的手,要他陪自己去挑玩具。
那是在閣樓頂上的一個小倉庫裏,有一只凡間的紙箱子。箱子裏裝了不少令人面紅耳赤的家夥——羊眼圈、按摩棒、情趣內褲、跳蛋、乳夾……最要命的是江浮還給每一個“玩具”都取了名字。
有時候秦煥懷疑狐貍精的本事都是天生的。
不過今日江浮挑了特別久,好像每一樣玩具都讓他不滿意。秦煥由他牽着,低頭看他小小耳垂上的紅暈,正硬得很痛苦時,江浮忽然指着旁邊的另一個箱子道:“那是什麽?”
秦煥一怔,反應過來,一步搶上,“不,不是什……”
箱子已經被江浮打開,裏頭的東西也都倒出。是一根毛茸茸、灰蓬蓬的小狗尾巴。
江浮看到以後,就沉默了。
秦煥內心大喊糟糕,将東西三兩下踢到角落,便要拉着他離開此處。江浮卻甩開了他的手,站起來,胸膛一起一伏,驀地大聲道:“你他媽,老子不是你最愛的小寵物了嗎!老子是個狐貍精,你他媽去喜歡一只狗!一只狗!”
他一氣地罵完,不理秦煥怎麽反應,噔噔噔地就跑下樓。秦煥将心一橫,撿起那玩意兒就追了下去,在書閣中抱住了他。
江浮見他手中還拿着狗尾巴就生氣:“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是啊!”秦煥飛快地回答,“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做的時候,你的尾巴露出來了?”
江浮呆住,“什麽?”
秦煥抿了抿唇,放柔了聲音,像一個沉溺往事的色老頭,“那個時候,你拿尾巴纏着我,胸口貼着我,整個兒都要化成一灘水……江浮,我好喜歡。”
江浮的臉色僵硬了,“你……你怎麽會記得?”
秦煥卻奇怪道:“我怎麽會不記得?”
“我施了幻咒的。”江浮堅持,“你不應當看得見我……和我的尾巴。”
秦煥甚至還回想了一下,“可我的确是記得。也許幻咒就像迷藥一般,确實能增加快感……但是當你露出尾巴,我就知道是你了。”
“你知道是我?”江浮艱難地重複,“你知道是我,你還……”
“你走得太快了。”秦煥的話音漸漸靜了下來。
江浮也不再說話了。他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在無理取鬧。他是多麽後悔當年離開大荒啊,這後悔再一次将他的心絞緊了,絞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秦煥抱着他,親他的額頭,“想什麽呢?我只是想說,我喜歡你露出尾巴來給我肏。”
這話講得露骨是為了讨他激動,可是江浮卻激動不起來,悻悻地道:“那你找什麽狗尾巴呀。”
“那不是,我沒找着狐貍尾巴嘛……”秦煥道,“這個不一樣,這個連了好東西的。”
江浮把東西拽過來,翻到毛茸茸的另一端,果然是一只棒狀的肛塞,透明而光滑,捧在手裏還頗有分量。
“哼。”江浮中氣十足地哼出一聲。
秦煥見他這模樣便明白他氣消了,說不定心裏還有些惘然的負罪感。秦煥知道他的小狐貍一直在奇怪的地方敏感糾結,但他也知道自己會用愛把那些地方都抹平的。
“試一試?”秦煥朝他狡猾地笑。
試就試!江浮豪氣幹雲。
後來,這一根小狗尾巴也被江浮恩賜了一個名字,叫醜醜。
……這就是南海仙君兩口子吵架的始末。
全文完。
2021年8月16日。
3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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