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喵嗚!”
三十/“喵嗚!”
“程懷瑾剛剛是不是生氣了?”
公寓大門阖上,蘇芷又朝那方向看了一會。半晌,轉過身來問江哲。
江哲毫不在意地去洗茶幾上的牌,眉眼帶笑:“生氣的理由?”
蘇芷有些惴惴不安,她面色沉凝地去想:“因為我沒跟他一起出門。”
“你們是什麽關系?”江哲将牌洗好丢到一邊去倒水喝,目光幾分看熱鬧地看向蘇芷。
蘇芷有些警覺他此刻的問話,不知他到底是想說什麽。
只說道:“寄養關系。”
“還有呢?”
“沒了。”
“他對你有什麽其他的感情嗎?”江哲直接問出口。
蘇芷心跳猛地一顫,眉頭微微皺起鎮定回道:“怎麽可能?”
她原本以為江哲是看出了她對于程懷瑾的心思,沒想到他卻問程懷瑾對自己有無其他的感情。
怎麽可能?
“那他生氣什麽?”江哲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覺,似笑非笑:“他叫你出去你不肯那就不肯,除非他想你陪着他你卻不肯,他才會生氣。”
“小阿芷,是不是這個道理?”他踱步走到蘇芷的沙發後面,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睡覺去吧,再晚點程懷瑾真要朝我發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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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心裏有種難以言明的困惑,可江哲說的沒錯。程懷瑾根本沒有朝她生氣的立場。她思忖了片刻尋不出答案,有些洩氣地不願再想。
“那晚安。”她趿上拖鞋站起了身子。
江哲朝她招招手,一個人往陽臺去了。
京市每年的冬天都是一層不變的幹冷。粗糙的北風像是一只幹燥皴裂的大手,拂面吹過的時候也帶來毫不留情的痛感。
陽臺的門一推開,那股冷意就撲頭蓋臉地将江哲的身子裹挾,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屋子裏帶來的丁點暖氣瞬間消逝不見。
他把身後的門阖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點了支煙。
手機裏有幾十條未讀消息,他全部點了關閉,然後安靜地、慢悠悠地去抽那支煙。
一支、兩支、三支。
他回來的不算晚。
程懷瑾每年來京市出差時,從來不會住在程遠東或是程淮嶺的住宅處。
當然,他從前住過的陳家也絕不會是他的選擇。那是他外婆的住處,那是他母親曾經的住處,但絕非他的住處。
除了過年,程懷瑾如若來京市,必定是住在江哲這裏。就好像江哲去北川也必定是住在程懷瑾的家裏。
他和程懷瑾能這麽多年一直親近的原因,某一部分也是因為他們很像。他們游離在那個“家”的附近,想要靠近卻也不願意靠近。
一聲沉悶的關門聲,江哲坐在陽臺笑了笑。
不一會,身後的門開了。
他目光還是望着窗外碎星亮起的夜幕,聲音帶笑:“坐一會,她睡了。”
程懷瑾把外套挂在門口,擡手關上了門。
江哲側目看過去,“什麽事非得晚上出門?”
程懷瑾身子後靠在椅背,語氣平淡:“我大哥。”
“他知道你來京市了?”江哲身子微微前傾,轉頭看過去。
“嗯,他知道我每年元旦會到你這來。”
江哲冷笑兩聲:“是你大哥知道還是江妍月知道?我沒猜錯的話,江妍月是不是和你說想要明晚來給我過生日,讓你帶她一起來?”
程懷瑾瞥他一眼:“我沒答應她。”
“你答應她我就和你絕交!”江哲朝天翻了個白眼,“那女人真是陰魂不散,你知道她最近和你大哥走的有多近嗎?”
“什麽時候的事?”程懷瑾微微蹙眉看過來。
“就最近,你嫂子時不時帶着江妍月出門吃飯消費,我難得回趟老頭子的家也能看見你大哥和嫂子在我家做客。”江哲眼裏有隐約的寒意,聲音還是笑着:“程懷瑾,我看你幾時被你大哥徹底賣了。”
“江哲。”程懷瑾聲線依舊平淡,冷冽的北風忽的吹進,江哲不寒而栗。
“這是我的事。”
程懷瑾說完就站起了身子要走。
江哲不憤,轉頭去問他:“二哥,值得嗎?這麽多年值得嗎?你他媽就非得這麽有道德感這樣糟蹋自己嗎?”
“哐當”一聲開門聲,程懷瑾甚至沒有回頭。
他手指按在扶手上,只淡聲說道:“江哲,個人走個人的路,我不後悔。”
他說完,就大步離開了陽臺。
股股的冷風湧進溫暖的客廳,江哲手指緊緊捏着最後一點煙蒂,再也沒有說話。
蘇芷一覺睡到了早上十點,睜眼的片刻,她望着這間陌生的卧室愣怔了好一會。
而後,才想起來這是在京市,是在江哲家。
一晚上暖氣烘着卻也并不覺得幹燥。室內有種溫和的濕潤,服帖地熨在她的皮膚上。她把頭埋進被子裏舒展地伸了一個懶覺,然後下床去了浴室洗漱。
走出卧室的時候,看見廚房裏有兩個阿姨在忙。她輕聲打了招呼又繼續朝客廳去。還沒走到,就聽見了幾個人輕言慢語的說話聲。
蘇芷放緩了腳步,在客廳的入門處停下看了眼。
空曠的客廳裏,有四五名穿着黑色正裝的女人,或站或蹲。旁邊停放着四五個挂滿衣服的推輪衣架,像極了在商場裏會看見的那種展示用的衣架。
幾十或許上百件的衣服懸挂其間,等候着被挑選。
蘇芷只在入口處站了一刻,江哲就發現了她。
他把剛剛試穿的衣服丢在一旁,招手叫她過來:“給我挑下晚上穿的衣服吧。”
蘇芷有些新奇這樣的挑衣服方法,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一名胸口帶着銘牌的女人很溫柔地笑了下,言語甜美:“那我再給先生小姐介紹一下我們家冬季的新款。”
……
一連兩個小時,蘇芷看得眼花缭亂。她這才知曉江哲到底是個如何浮誇享樂的性格。五個服務員輪番幫他介紹、挑選、試穿,最後還要被他老人家皺眉嫌棄款式太過無聊。
蘇芷原本還興致勃勃,最後只能抱着阿姨送來的一份早餐神思渙散地給點意見。
“要是二哥在這裏挑衣服你也這麽瞌睡?”江哲一邊試穿一邊不服氣地哼哼。
蘇芷窩在沙發上低低地笑:“他才沒有你這麽浮誇。”
“我浮誇嗎?”江哲幾分散漫地笑起,“看看這件怎麽樣?”
他雙手微微擡起,一件灰色的大衣,裏面搭配了一件淺藍色的針織長衫。長衫的胸口處有一個很是別致的針織刺繡,是這個牌子的特色。
“好看。”
江哲眉尾一挑,把外套脫下丢給身邊的人:“就這個了。”
蘇芷長呼一口氣,正要趿上拖鞋開溜。
江哲一手摁住她肩膀:“別跑,到你了。”
江哲每年過兩次生日。一次陰歷一次陽歷。
陽歷容易記住,江父每年在江宅擺宴,江哲過去吃一口露個面。聽一圈恭維的江少爺真是一表人才,擺一副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假笑。
吃完飯筷子一丢就走,他看到江妍月和她的父母家人親厚他就惡心得想吐。
還有一次陰歷生日。每年就兩個人,他和程懷瑾。
程懷瑾戒煙戒酒很多年,江哲也不介意,自己一個人喝個痛快反正程懷瑾那天會陪着他通宵。
今天一早程懷瑾就要出門,說中午在外面吃。
江哲原本還同他置氣,但是程懷瑾出門前給了他一串鑰匙。
江哲沒好氣地問他是什麽,程懷瑾瞥他一眼,淡聲說道是房子。
江哲切一聲,很是不屑。又聽到程懷瑾補充道:“Foxton street.”
江哲一愣,立馬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怎麽和房東談下來的?我上次出雙倍房價那老頭都不肯賣我!”
程懷瑾伸手将大衣套上,只對他說:“生日快樂,小哲。”
他目光始終平緩,安靜地落在江哲的身上。
也像是很多年前,他們兩個躲在無光的閣樓裏。
他的二哥給他點一支蠟燭,對他說:“生日快樂,小哲。”
江哲看着程懷瑾,片刻輕哼一聲。卻伸手将那把鑰匙緊緊地握在了手裏。
“中午和大哥他們一起吃飯嗎?”
程懷瑾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晚上還是老地方?”
江哲無奈,卻也無計可施。“是,還是老地方,你早點回來。”
“好。”程懷瑾說完,就轉身推開了大門。
京市南邊有一家日本餐廳,常年只接受預約。每月僅開放一天接待一波客人。
程懷瑾開車到的時候,已是晚上六點。門前一片茂密的竹林,冬日裏幾分蕭瑟挺拔,随着呼嘯的北風左右搖曳。
一條淺灰色石子鋪就的小徑,彎彎曲曲引着他走進這座庭院。
“程先生,歡迎光臨。”
程懷瑾行至門口,一位穿着全套和服的女人淺笑着用日語同他打招呼。
他點了點頭,幾分輕車熟路地朝餐廳走去。
淺色的門廊,一排白色的紙燈籠亮起。
程懷瑾腳步很沉,無聲跟在那位服務員的後面。
口袋裏,消息的震動聲一直沒有停下。
“程先生,您到了。”行至餐廳的門口,服務員停下身子推開了大門。
程懷瑾卻沒有立馬進去,他在門前止步,将手機拿了出來。
屏幕上,江妍月的消息一條一條令人窒息般的跳了出來。
程懷瑾眼眸微黯,将手機按了關機,擡腳走進了餐廳。
一幅五米長的浮世繪屏風,包廂裏,極淡的檀香揉雜着濕潤的暖氣将人層層包裹。
頭頂一片鋪滿白色燈籠,氤氲地散發着暖黃的色調。
有微風從包廂的一側吹起,也将那片燈籠吹得上下起伏。
像是一片倒置的稻田麥浪。
程懷瑾還未走到那屏風的後面,就聽見了兩人輕笑的聲響。
“這間美術館常年有小有名氣的畫家來看畫展,到時候你周末,我們一起去看。”
“真的嗎,我都沒進過美術館。”
“這有什麽,以後你來京市讀大學,每個周末我都帶你出去玩。”
“會不會不太好。”
“哪裏不好?”
“我應該還要學習什麽的。”
一陣散漫的大笑。
程懷瑾走過屏風,看見江哲擡手去揉蘇芷的頭發。“怎麽這麽乖。”
他手還未放下來,就轉身看見了進來的程懷瑾。
“二哥,來了。”
程懷瑾點了點頭,“來了。”
江哲起身去迎他,“二哥來了,我們就開始吧。”
蘇芷想過江哲這樣的富家子弟應該是如何過生日,包最大的包廂,請最多的人,一整晚要熱熱鬧鬧,笑意一刻也不會斷。
然而,江哲只踐行了包最大的包廂。
其餘的——
一只六寸巴掌大的小蛋糕,純白的抹面,上面只寫着最簡單的:“江哲,生日快樂!”
包廂的燈光全都熄了。只有頭頂上那一面更像是裝飾用的燈籠在暗暗發散着亮度。
蘇芷幫江哲插上了一只蠟燭,江哲正要閉眼許願,忽然朝蘇芷開口道:“小丫頭,往年我都是直接許願的。今年你給我唱生日歌吧。”
蘇芷心頭一跳,輕啊出聲。“我唱歌不好聽。”
“随便唱。”江哲說着就閉上了雙眼。
跳動的燭光裏,一切都變得極易挑動情緒。蘇芷輕咬了一下嘴唇,身子前傾湊近了江哲的身邊。
忽明忽暗的燭光在她的側臉打上一層暧昧的光影,她輕聲開口:
“祝你生日快樂……”
安靜的包廂裏,很久都只有蘇芷唱歌的聲音。閉着雙眼的江哲,和認真看着他的蘇芷。
光亮溫柔地将他們收攏了。
再遠一點,只能看見江哲的身側,有一只輕搭在餐桌上的男人的手。
手指捏着紙巾的一側,很久再沒有動作了。
無聲的面龐,因過分遠離光源而完全地湮沒在黑暗裏。然而,也讓他變得坦然,坦然地看着對面那個笑起來唱歌的小姑娘。
她穿了一條嶄新的裙子,雙膝跪在不高的椅子上,手肘支撐着自己的身子。
微微前傾。
無袖的珍珠白長裙,從她的手臂向下,那樣服帖地熨在她纖瘦的身體上。
翹起的兩條小腿輕輕合攏,最後是一雙淺口的白色小皮鞋。
燈光晦暗。
其實,并不能看得有多清楚。
只是,剛剛推門進來的第一眼,他已看得足夠清楚了。
黑色的頭發微微燙卷,她笑起來的時候喜歡前傾後仰。發絲從小巧圓潤的肩頭上劃過,轉身看過來的時候,擦着口脂的唇瓣笑起。
像是一幅原本清淡的山水畫,叫人點上了精致的、明豔的色彩。
她在輕聲開口唱歌。
唱給江哲。
一會,燈光亮了。
江哲心滿意足地吹滅了蠟燭,“小阿芷,以後每年都和二哥一起來給我過生日吧。”
他說完,不等蘇芷回複就招手請服務員上菜。
這家餐廳的特色就是每次只上一道菜,慢慢吃、也慢慢喝。
江哲一杯酒一杯酒的喝,幾次想讓蘇芷也嘗嘗清酒,都被程懷瑾攔了下來。
“她還沒成年。”
“這又不是美國,不對,美國十六歲也能喝酒了?”江哲幾分醉意,不管程懷瑾的威脅直接去問蘇芷:“要不要嘗一口,不用多喝,嘗嘗味道就行。”
蘇芷幾分好奇,躍躍欲試,卻也有些顧忌程懷瑾。
程懷瑾目光掃過去:“你自己做決定,但是我不建議你喝酒,包括以後也是。”
蘇芷點了點頭,“程老師說的對。”
程懷瑾目光微松,正要去拿筷子,卻又聽見蘇芷說道:“但是今天江哲生日,喝一口應該沒事吧!”
她說着就将面前的小盞拿起,一口悶了下去。
清涼的果酒瞬間刺激她的食道,她眼睛微微眯起,片刻,輕啊一聲。
“好甜哦!”
随後,和江哲兩人相視大笑。
一頓飯慢悠悠吃到十二點,江哲要通宵程懷瑾不同意。他和蘇芷明天還要回北川,沒有那麽多時間。
江哲哀嚎無果,只能跟着一同出了餐廳。
他幾乎是爛醉如泥的狀态了,程懷瑾扶着将他放進了後座。
蘇芷坐進副駕駛,心情還有些未平穩的雀躍。
“你今天都沒怎麽吃哦。”
她轉過頭去看着程懷瑾,一晚上大多是她在和江哲說話。程懷瑾幾乎沒怎麽插話。
雖說他平時也絕非是個話多的人,但總覺得有些沉悶。
“吃飽了就不吃了。”
空蕩的十字路口,程懷瑾将車停在紅燈下。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興?”沒來由的,蘇芷身子朝他那側靠去問道。
程懷瑾瞥了她一眼:“想多了。”随後一腳踩上油門開過了路口。
蘇芷有些郁悶,卻也實在想不出程懷瑾有任何不高興的理由。她側身靠在了車窗上,很快,思緒就飛去了黑色的天邊。
一路順暢,到達江哲公寓樓下的時候,程懷瑾通知了阿姨下來接。
“我們還要去哪?”蘇芷看着程懷瑾沒有要下車的樣子。
“去旁邊藥房買點胃藥和醒酒藥。”
蘇芷立馬了然。
兩個阿姨很快就從公寓門口下來,一人扶着江哲的一邊要将他擡下車。
誰知道江哲忽然抱住蘇芷的椅背,湊到她跟前要說話。
蘇芷連忙側身去聽:“你要說什麽?”
江哲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只笑笑:“小丫頭,以後你都和二哥一起來陪我過生日吧!你把我當哥哥,我就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他聲音其實都有些聽不清了,嘟嘟囔囔的,帶着濃郁的酒氣。
蘇芷還沒來得及回答,程懷瑾就直接下了車幫着阿姨一起将他拉出了車廂。
“看着他點。”
阿姨點了點頭,扶着江哲走進了公寓。
程懷瑾很快又重新上了車。不過開門的一小會,車廂裏的暖氣已經全被吹散。
他看見蘇芷眼眶微微發紅,正把外套朝身上披。
“別人說兩句你就感動得開始流眼淚。”
程懷瑾坐上車子,擡手将空調溫度又提高。
“你不懂,”蘇芷轉頭朝他看去,“我知道江哲只是說的玩笑話,但是他願意這樣和我說我就很開心了。從沒人這樣和我說過,說要做我的家人。”
“說得再多不如做得多。”
幾分怪異的,程懷瑾沒有立即啓動車子。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安靜的停車場,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
蘇芷眉頭輕輕擰起側身朝他看去。
他情緒好像一直有些低落。
其實,她應該早點發現的。從晚上程懷瑾剛進來,一直到現在。
即使他否認,即使他說沒有的事。
“你今天不開心,是不是?”蘇芷又問了一遍。
然而程懷瑾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目光落在她露出的白色裙身上,開口道:“說得再多,有沒有在意過這麽冷的冬天穿裙子會不會生病?”
“我有穿外套的。”蘇芷着急說道。
“那上次在餐廳吹空調吹到發燒的事情呢?”程懷瑾目光轉過去,幾分冷意地看着她。
像是一把燒起的火,裏面也淬着鋒利的冰棱。
“我不會再發燒了,我很健康。”蘇芷努力地笑了笑,她不想和程懷瑾吵架。
安靜的車廂裏,程懷瑾目光快速地收回。
“行。”
“行什麽啊?”
“你願意信什麽就信什麽,這是你的權利。”他俨然一副不願再說的模樣。
“哪有?”蘇芷心下更是着急,和着程懷瑾啓動引擎的聲響,又聽見他冷淡地丢下一句:
“還不如養只貓。”
程懷瑾随後就伸手點開了車載藍牙,餘光的一瞥,看見蘇芷眉頭極其困惑地擰起看着自己。
他嘴唇輕輕抿起,直接收回了目光。
誰知道正要出發的一刻,忽然一只手伸出直接關掉了他的電臺。
程懷瑾微微錯愕,轉身朝蘇芷看去。
昏暗的車廂裏,她臉龐依舊清晰可見。微微眯起的狐貍眼此刻釋放出了本能的蠱惑性。
程懷瑾剛要開口質問,就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小臂。
她身子完全地傾覆過來。
“獠牙”幾分亮起,雙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發出了一聲憤怒的: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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