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打翻暖爐 雲肆下山前将紅……

雲肆下山前将紅棗湯與肉粥重新溫了一遍,裴景瑤坐在床側一手捧着暖湯,另一只手撫上自己的胸口,那裏的心跳快到要跳出嗓子眼。

他紅着臉抿了口那帶着絲絲甜味的紅棗湯,好似小腹都不那麽疼了。

裴景瑤分明沒什麽胃口,但喝完那碗紅棗湯後竟覺得腹中有些空蕩,他看向那碗肉粥,端起來舀了幾口。

許是小日子的原因,平日香人的肉粥此刻卻有股肉腥味,裴景瑤喝着有些難受,可想到這是雲肆親手為他做的,他又怎能浪費呢。

裴景瑤忍着反胃将一碗肉粥喝下去,随後捧着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胃中雖不太舒服,可一想的這是雲肆親手做的,那點反胃也全被抛在腦後。

他将雲肆的床鋪整理好,雲肆雖說她不在意,可裴景瑤自幼便是懂得,自己父親往日在小日子時,母親是決然不會讓他近身的,裴景瑤又怎能讓自己污了雲肆這裏。

以往這時候,裴景瑤總是将自己關在小屋中,那時也會疼上幾日,不過咬牙便能忍過去。

以往他都能忍,現在他又哪有資格嬌氣。

等床鋪被收拾幹淨後,裴景瑤額角也出了層冷汗,他安靜坐在木椅上等雲肆回來,可惜雲肆剛給他暖好身子又染了涼氣,這趟折騰下來,小腹又隐隐作痛。

雲肆帶着包裹回來時瞧見的便是這麽一副景象,她的床鋪整整齊齊被收拾好,而裴景瑤正捂着小腹半趴在桌上。

她的神色頓時有些不好看,包裹被輕巧放在桌上,見裴景瑤驚慌的擡起頭,那張小臉模樣煞白,雲肆蹙眉道:“你怎不聽話,不是叫你躺床上嗎。”

她語氣急促,裴景瑤哪裏見過她這般生氣的模樣,頓時小心翼翼站起身子,驚慌無措的看向雲肆,口中還在小聲解釋。

“我沒有……”

裴景瑤在害怕,這種認知令雲肆無奈又懊悔,她分明知曉男人在這裏有多小心翼翼,方才語氣不好,竟也能把他吓到。

可分明是他不聽話,雲肆看着站在她面前裴景瑤,眼中滿是無奈,她将語氣放柔,當着他的面拆開了包裹。

“你莫在意,我方才語氣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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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裴景瑤連忙搖了搖頭,雲肆嘆了口氣又道,“你不是肚子痛,為何不躺在床上休息,反而坐在這裏等我。”

她将買好的四個暖爐挨個拿出來,又單獨掏出一個白色小包裹,關于裏面是何物,不用說裴景瑤都知曉,于是他的臉色猝然紅透。

“我不疼了。”

裴景瑤小聲狡辯道,雲肆把月事布送至他手上,後者接過的指尖都有些發顫,這都是羞的。

雲肆都快被他氣笑,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景瑤,撒謊是要挨罰的。”

裴景瑤雙手抱着小包裹,臉頰處緋紅一片,別說挨罰,他現在就像是在被罰站一般。

他啓唇猶豫半響,也沒說出所以然。

倒是雲肆撇見了桌上兩個空碗,眸中有些驚訝,她本以為裴景瑤不會吃完的。

“還餓不餓,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裴景瑤聽聞連忙搖了搖頭,再來一碗他大概是要吐出來的,還是莫要浪費的好。

待裴景瑤離去後,雲肆将兩個暖爐提前替他熱好,四個暖爐交替使用,裴景瑤總能暖上一整晚的。

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時,雲肆正把暖好的暖爐放進他的被子裏,裴景瑤快走了幾步接過她手中之物。

“我自己來便好,屋裏不幹淨,小姐這幾日還是莫要來了。”

雲肆手上的動作一頓,她認真看向裴景瑤,語氣也重了幾分,“我說過我不在意這些忌諱,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幹淨的,你莫要再說這些貶低自己的話。若這日子是不詳至兆,那大梁的男人豈不是每到這時便被拘在家中不能外出。”

裴景瑤捧着暖爐喃喃道:“本該如此。”

雲肆默然片刻,凝眸看着裴景瑤頗為不解的眸子,“不該如此,景瑤,你不應被這些規矩限制住。北疆從不會限制男兒外出,更遑論這些以訛傳訛的瞎話。”

裴景瑤自出生以來接受的便是大梁對男子的諸多束縛的教育,而今聽了雲肆的話,他難得低頭沉默了許久。

雲肆本欲再說話,忽而見他神色一變,手中的暖爐竟失手跌到床上,那暖爐還沒有套上棉布,裏面燒的是泛紅的碳火。

裴景瑤下意識的反應竟是妄圖擡手去接,雲肆眉頭一皺,立即攬住他的腰身将他往自己懷中帶,萬幸她反應速度,裴景瑤的手未碰到那通紅的碳火。

碳火燒在被子上,短短幾瞬便起了火苗。

雲肆将涼茶倒在被上,見火苗熄滅後才看向呆在原地的男人,裴景瑤雙手捂着小腹,面上一副虛弱又驚慌的模樣。

他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方才失手便是因為小腹的猛的疼痛,如同幾百個針同時刺向他。

雲肆的話堵在喉間,她看着裴景瑤的模樣,只說了句,“燒了便燒了,下次莫要用手去接,若是傷到手該怎麽辦。”

燒了床事小,傷了裴景瑤事大。

裴景瑤搖了搖頭,小臉慘白一片,“是我失手,才将床燒了。”

雲肆看着他低落的神色,低聲安慰道:“床燒了便燒了,也怪我沒将暖爐套好便給你。只是你膽子實在太大,竟敢徒手去接那碳火,你也不怕把你手傷到。”

雲肆輕輕牽過裴景瑤的手腕,“走吧,你的床不能睡了,便委屈你再同我睡/一晚。”

見雲肆并未事情,裴景瑤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他本想說不委屈,可這話好像也不太對,只好抿着嘴唇乖巧跟着雲肆離開。

裴景瑤終還是躺進了自己收拾好的床鋪內,雲肆将暖爐用防火布包好,一個塞進他的腳下,另兩個被塞進他懷裏。

“小心着些,莫再燙到自己。”

雲肆的語氣活像把他當成小孩一般,這般仔細叮囑到裴景瑤極為羞澀。

“好。”

裴景瑤指尖不停輕輕戳着火熱的暖爐,見雲肆坐在床邊,終于将心裏藏了許久問題問出口。

“你曾說過,我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問你。”

雲肆頓了片刻,點了點頭。

于是裴景瑤的神色更為糾結,雲肆來自北疆,她所掌握的關于大梁的情報半點不假,甚至能随意出入皇宮……

裴景瑤啓唇輕聲問道:“你是北疆何人?”

雲肆琥珀色的眼眸看向裴景瑤,後者喉結滾動一下,心中微微發慌。

“北疆王姓雲,我也算個王女。”

她竟是北疆王女,裴景瑤手中緊緊扣着暖爐,面上的驚訝毫不掩飾。見他此般震驚,雲肆擡手壓在他正死死扯住暖爐的手上。

若再讓他扯下去,怕是又要破一個暖爐了。

裴景瑤忽而懂得了她那句,此仇不報,誓不還鄉的重量。

他手下是火熱的暖爐,手上雲肆帶着暖意的掌心,裴景瑤不好意思再動,只低聲重複了一句。

“你竟北疆王女。”

雲肆垂下眼眸,她将手從裴景瑤的手上移開,又重新給他蓋好被子。

“不必太在意這個稱呼,我未在北疆王室待過幾年,你喚我雲肆我更開心。”

裴景瑤垂眸沉默了半響,也不知在想什麽,好半天後才輕聲應了聲好。

雲肆的指尖在床邊敲了敲,她忽而道:“餘生泉此時在崇州,我會在她回來之前,将杜語從牢中救出。皇城禁軍軍令在餘生泉手上,但據我所知,皇帝手中也有一塊軍令。”

餘舜岚手中藏有軍令,據說是先帝所予,能調動三十萬皇城軍。餘生泉在将餘舜岚撫上皇位時便知曉此事,但她搜了許久也未搜到,索性将她囚在宮中。

餘生泉雖也姓餘,但其實是先帝所賜皇姓,她并非皇族血脈,因此只得養着餘舜岚這個傀儡皇帝,等待時機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裴景瑤也隐約聽聞過此事,但也僅限于聽聞,他無法給雲肆提供更多信息,只好低聲道:“杜語将軍在時,城中百姓多愛戴于她,若她有心,皇城禁軍說不定會歸順。”

裴景瑤說罷停頓片刻,又道:“我與君後,年幼時也算交好,若你需要的話,我或許可以與君後見一面。”

想起雲肆被君後之人所傷,裴景瑤後面幾句話明顯小聲許多,他也不知曉那些幼年的友誼還算不算數。畢竟時過境遷,他們早就不是當年的自己了。

想起君後與丞相的關系,雲肆忽而計上心頭,“暫且不用,我需得先去一趟丞相府。”

裴景瑤輕輕點點頭,忽而感覺頭上被揉了揉,擡眼便看見雲肆溫柔的眼眸。

“不用你擔憂此事,你只管乖乖等着,等我把餘生泉殺了。”

裴景瑤剛想應聲,便聽見門口的動靜,兩人對視一眼,雲肆率先起身離開。

原是飛鷹前來複命,見雲肆出來,她行禮道:“少主,屬下已将杜語将軍的夫郎與幼女接至吳憂處,餘生泉身旁兩名暗衛已進城,還望少主一切小心。”

雲肆點點頭,“我知曉了,你且保護好杜語的夫郎與幼子,莫讓他們受到驚吓。”

“是。”

在飛鷹離去後,一只鴿子撲騰着翅膀飛進雲肆懷中,雲肆解開它爪子上的紙條,再一揚手,鴿子便已飛遠。

那是崖安的回信。

今日清晨時雲肆擔憂裴景瑤腹痛有異,便不放心的問了崖安情況,他字跡潦草,含義卻清晰明了。

大概的意思是,裴景瑤一年多未來過癸水,疼痛再正常不過,他身子虛弱體寒,多喝些紫砂糖熬的糖水應會緩些疼痛。他還寫了些男子小日子時的忌口,裴景瑤身子虛,應是吃不慣葷腥,盡量吃清淡些才好。

她猛然想起早上自己煮的那碗肉粥,他平日的飯量确實沒有那麽大,但為何又将兩碗吃的幹淨。

雲肆本以為他是喜歡吃,現在想來卻明了,他應不是喜歡吃,只是因為是自己端給他的,他才全部吃幹淨。直到她手中信被用力撚皺,雲肆才轉身回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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