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 衡玉郡主 未央宮內
未央宮內。
雲肆站在餘舜岚身前, 看着她執筆在宣紙上書寫,那紙上所列之物,皆是對雲肆的賞賜。半響之後, 這張半面都是墨的宣紙被輕輕放于雲肆面前,餘舜岚也将手中筆擱置一旁。
“大梁能與北疆重修舊好,廣開商貿, 離不開少主的功勞,朕只好以此微薄小禮, 答謝北疆對我大梁相助。”
雲肆撇過那數不盡的長串珠寶之稱, 神色不明的眯了眯眼, 大梁國庫已由叛臣的家財填補, 餘舜岚出手已算大度, 這些金銀珠寶加起來可抵半個北疆。
但雲肆要的不止這些。
“陛下倒是出手大方。”
餘舜岚微微一笑,“若少主不來, 朕現在是否能醒還未知,這些小禮算輕了, 北疆想要什麽不妨和朕直說。”
“大梁邊境的青州三城。”雲肆擡眸凝視眼中含笑的餘舜岚,又加了句, “還有, 為裴府翻案平冤。”
餘舜岚面上有些驚訝,随後又露出一絲了然, 青州三城位于北疆與大梁的交界處,城內北疆人與大梁人混雜, 居住的多是一些邊境商隊。
這便是雲肆此來的目的之一,北疆商貿不通,若是大梁敞開交易後,憑此三城便能帶動北疆商貿。
“想不到少主竟還是個長情之人, 裴太傅清廉正直,此事你不說朕也會做。可青州三城是境商貿要塞,朕還真有些舍不得,不過……”
餘舜岚話語一轉,面含笑意看向雲肆,語氣意味深長,“不過青州三城,也是朕留給衡玉郡主的嫁妝。”
雲肆聽聞嘴角一抿,她看向餘舜岚的臉,眸中逐漸變得晦暗。
“陛下這是何意。”
和親自古以來都是兩國交好的表示,可雲肆的計劃上并不包括這一環,她來之前從沒打算娶一個大梁男人回北疆。
裴景瑤是計劃中的意外,但不代表雲肆會接受另一個大梁男人,即便那人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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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莫急,衡玉郡主自幼養在深宮不見外人,如今聽了你的事跡,竟也鬧着和朕說要見一見你。朕就這麽一個弟弟,又如何能不滿足他的要求呢。”
雲肆擡眸凝視餘舜岚,“可惜我已有夫郎,也不打算娶個大梁郡主回去供着。”
餘舜岚聞言一笑,她看着雲肆輕搖着頭,“少主還是太過年輕,這男人嘛,總抱一個是會膩的。”
雲肆挑了挑眉,語氣也藏着暗鋒,“聽聞君後小産,可是陛下對君後膩了。”
雲肆沒錯過餘舜岚眸中劃過的陰郁,她很快将自己的情緒隐藏好,兩個女人對視之際,彼此都感知到了彼此的敵意。
餘舜岚移開目光,惋惜的嘆了口氣幽幽道:“禾兒身子不好,朕也很是心疼。”
她忽而話鋒一轉,“少主未曾為人母,自當體會不到天倫之樂,那剛出生的嬰孩極為脆弱,磕碰都要哭上一陣。朕曾有兩女,可惜早夭,如今君後的孩子又沒了,朕當真懷疑自己是與孩子無緣。”
雲肆眸子一眯,她參不透餘舜岚的真正含義,但她身為大梁皇帝卻說自己與孩子無緣,這着實令人怪異。
“陛下正當而立之年,何愁子嗣問題。”
“可朕只能要洛禾腹中出來的孩子做太女。”
她說的是‘只能‘,而非是只想,雲肆不動聲色撇過餘舜岚的面上,試圖發覺對方之意,餘舜岚見此無奈一笑。
“何必如此警惕,朕不過與你唠兩句家常,你倒是時刻懷疑我,倒讓朕有些傷心。”
“陛下多想了,只是青州三城一事還望陛下仔細考慮,我北疆沒有和親的打算。”
拿一個男人做線拴住自己,雲肆絕不會做這種虧本生意。
餘舜岚擡手攔住雲肆轉身離去的步伐,“別那麽急着做決定,朕保證你不會失望。”
她說罷輕拍了兩下手,候在一旁的宮人立即低頭小步退下,細長的聲音在門口處傳來。
“宣衡玉郡主觐見。”
和親是最能保障安全的交易,餘舜岚可以把青州三城劃給北疆,但她也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不論雲肆方才要什麽,那都會是衡安的嫁妝。
在聽見動靜時,餘舜岚把目光移向門口,雲肆眼中劃過一絲不耐,随後不甚在意的撇向門口處。
身着水色宮裝的男子自宮外緩步而來,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眸含春水,膚若凝脂,如墨的長發被整齊绾在腦後。
纖細的腰肢被水色腰封系住,發頂處的一支金步搖正随着男子的動作小步搖晃,一舉一動皆儀态優雅。
男子黃鹂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身姿盈盈半蹲行禮,“臣弟見過陛下,見過北疆少主。”
“不必多禮,起來吧。”
衡玉起身後偷偷看了眼站于皇帝姐姐身側的冷肅女人,臉頰微微染上一層薄粉,眼中之情絲百轉千回,那男兒心思極為明顯。
雲肆僅看了他半瞬便收回目光,衡玉确實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段與儀态都符合一位皇子的身份,可她想起男人方才走的那幾步路,心間竟有中說不上的熟悉感。
見雲肆蹙眉不說話,衡玉不解的望向餘舜岚,後者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這位便是朕的衡玉郡主,你覺得如何?”
“郡主姿貌傾城,恕雲肆無福消受。”
竟當着他的面談起這事,衡玉不過一介未出閣的男子,即便雲肆語氣頗為冷漠,但聽了這話立即羞澀垂眸,可當衡玉聽見後一句時卻心間一愣。
餘舜岚對雲肆的态度不甚在意,反而擡手将衡安喚到身側,男子斂目從雲肆身前款款走過,一股子清香順着飄到她鼻尖。
在嗅到香味之時,雲肆指尖一動,面色逐漸染上層寒意。
這股香味太熟悉了,她曾日夜抱着身懷這股清香之人入睡,似花非花,反而有股別致的淡雅清香。
這是裴景瑤身上的味道。
餘舜岚權當看不見雲肆眼中的寒霜,只笑呵呵道:“衡玉自幼養在深宮,極少見外人,但對你卻是極為仰望,是不是啊,衡玉。”
被點名的衡玉羞澀一笑,“陛下說笑臣弟了。”
“哪裏說笑了,你不是還給北疆少主親自作了一詩嗎,如今見到人了,怎不拿出來看看。”
餘舜岚看着衡玉愈發羞意的臉頰一笑,随後将目光看向一直冷着臉的雲肆,意有所指般幽幽道:“當年京中頗負盛名的才子不止裴景瑤一個,衡玉所作之詩在太學廣為流傳,更是被裴太傅誇贊過璧坐玑馳。”
衡玉凝脂般的小臉上早染上緋色,如今看餘舜岚這般誇他,眼中羞意更甚,雲肆還在一旁看着,他可不想給對方留下些壞印象。
他嬌嗔的看向皇帝姐姐,“都是些往事,陛下莫要再提了。”
“往事不提也罷,但你如今作的這詩可是要拿出來欣賞一番。”
衡玉聞言輕輕點頭,身後的婢子立即垂頭将手中之物雙手呈上。他側身對雲肆輕柔一笑,話語中藏着羞意,“衡玉拙作,為少主獻醜了。”
雲肆眯眼打量着這位大梁郡主,半響後才擡手将婢子手中的宣紙輕輕拿起,只一眼便愣在原地。
餘舜岚饒有興趣的看着雲肆的情緒變化,從原本的不在意再到如今身周極力克制的情緒,她眼中染上怒色和被蒙蔽的不滿。
吸引她的并非那含雜無盡悱恻情意的閨詩,而是宣紙上的字跡。那字跡瘦硬□□,骨力洞達,雲肆絕不會認錯。
這紙上字跡同裴景瑤之字幾乎分毫不差。
宣紙一角被攥在手中,平整的紙面上染上褶皺,她的指尖都在微微發抖,雲肆克制自己的情緒,只冷聲道:“這是你寫的?”
看着雲肆那晦暗不明的神色,衡玉臉露不解,心中微微擔憂,“是衡安所作,少主有何疑問?”
雲肆身周氣場在霎時間沉下去,衡玉被女人忽而變化的情緒吓到,瞪大雙眸求助的看向餘舜岚。
餘舜岚撇過那被雲肆緊握的宣紙,紙上一角還隐隐可見那墨跡,她将出面替衡玉道:“朕可作證,這裏的一切都是衡玉的,從未偷竊過旁人。”
餘舜岚話中指向過于明顯,雲肆冷臉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此刻也想起方才衡玉進來時自己莫名的熟悉感來自何處,這男人的一舉一動禮儀間,皆與裴景瑤儀态相似,就連此刻站在她對面,那挺直的背脊與颔首的角度也和裴景瑤如出一轍。
儀态、體香、字跡。
除卻長相以外,這個衡玉郡主簡直和裴景瑤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雲肆眸中寒意愈發濃郁,“陛下有話不妨直說。”
衡玉不曾偷竊旁人,想起餘舜岚方才的話,雲肆将手中宣紙握得更緊。
衡玉目光憂慮,他看着雲肆心中更是擔憂異常,“少主為何動怒,可是衡玉所作之詩出了錯?”
餘舜岚并未回答雲肆,反而對衡玉笑着點破道:“你莫擔憂,并非你的詩出了問題,而是你整個人在她眼中都有問題。”
“我?臣弟到底做錯何事?”
餘舜岚并未回答他這個問題,“如今人也見了,信也獻了,你且先下去,朕與少主有要事商談。”
衡玉面露疑惑,剛欲發問之際便被餘舜岚揮斥,他只好将話憋在心裏,不甘的最後望了眼雲肆,見雲肆并未看他後才俯身行禮告退。
“是,臣弟告退。”
衡玉垂眸後退兩步,而後起身款款行至宮門口,雲肆看着衡玉亦如竹般挺直的背脊,眼中情緒如深海般洶湧晦暗。
餘舜岚背手行至雲肆身側,與她一同往向衡玉的背影,語氣頗為感慨,“朕說的可不錯,見衡玉一面你絕不會失望。”
直至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餘舜岚才将視線看向雲肆,她手中還握着那封信,餘舜岚見此搖頭輕笑。
“衡玉的好心思,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懂珍惜。”
雲肆徑直松開指尖,那封宣紙悠悠落于腳下,她冷聲道:“不過一個贗品,陛下還真是費盡心力。”
餘舜岚又搖了搖頭,“非也,衡玉之字乃是自幼跟着太學夫子所學,儀态則由宮中專人教導,又何來贗品一說。不過衡玉自幼好學,他八歲所作之詩便驚豔太學,引得京中世家男子都把衡玉當做心之所向。衡玉書寫之字被做成字帖在世家中流傳,就連沐浴時的香料都被人偷去販賣。”
餘舜岚看着雲肆冷肅的面容,最後補充了句。
“與其懷抱楚鳳,少主為何不将真正的美玉帶回。”
餘舜岚的意思很清楚,衡玉不是贗品,裴景瑤才是那個贗品。
雲肆靜靜看着餘舜岚,“陛下又如何知曉,裴景瑤不是我心中的美玉。”
雲肆來大梁遇見的第一個男人是裴景瑤,她初時只出于責任才折回暗娼巷給他銀兩,後來得知他身份之後,也确實存了利用的心思把人放在身旁。
她喜歡上裴景瑤并非是因為那些,而是被他身上百折不屈的韌勁吸引,身陷暗娼巷只得以色侍人時,他那依舊挺直的脊背。
姿态與字跡都可以從小培養,裴景瑤也才十八歲,他或許根本不知自己幼時所學來源于誰,更不知每日都要泡一炷香香氣濃郁的水又是為何。
他在裴府內學儀态,只要稍做的不對便要被藤條抽背,那時裴景瑤的背身上總有許多被抽出的紅痕。
衡玉成了當時京中貴女們的夢中人,那時世家子弟們只要有幾分姿容像衡玉的,總能尋到門更好的親事。
在裴景瑤自己都不知曉的情況下,他被教導成第二個衡玉,除了音容相貌以外,有段時日他幾乎與衡玉身影無差。
不許他食甜,也是因為衡玉從不吃甜食。
那段時日裏,就連裴景瑤的生父看自己的目光也比幼時親善許多,為了父親幾句和善的哄語,裴景瑤幾乎日夜都在學習這些。
直到某次世族男子游園會,裴景瑤的背影被誤認成衡玉引起一陣喧嚣,他才知曉原來自己從小到大所練習的,都是在竭力模仿那宮中極為尊貴的衡玉郡主,自己不過算是一個較為成功的仿者。
餘舜岚對雲肆冥頑不靈只搖頭惋惜,“你可真是倔強異常,錯把頑石當璞玉,你叫朕如何勸你。”
“不必勸我,陛下不如将心思換換,只要北疆與大梁的商貿一開,青州邊境必将有大量商隊流通,青州三城對大梁而言并非要塞,但若放在北疆,這三城的商貿卻能反哺給大梁更多的物資。”
雲肆已将身周情緒隐去,此刻竟能對餘舜岚露出抹不冷不淡的笑,只是眼中仍冰冷異常,“既是京中璞玉,還在養在山清水秀的大梁好,若到了我北疆,怕是未經打磨便會被風沙淹沒。”
雲肆話中威脅意味明顯,她說罷便轉身離去,餘舜岚背身站于宮內,看着雲肆的背景,眼中晦暗不明。
儀态與字跡可以從小培養,但裴景瑤三年間掙紮求生磨砺出來的心性與韌勁,是誰都不能模仿去的。
雲肆一路從中宮行至宮外,在跨出門時小桔便匆匆跑來,對着雲肆矮身行禮。
“少主可算出來了,裴公子在宮外等您許久了。”
雲肆聞言眉頭一皺,腳下步子快了幾分,小桔只能一路小跑跟上。
“怎麽如此早便出來,外面這麽冷,你怎不勸他在坤寧宮多等一會。”
小桔聞言眉間也有不解與擔憂,“奴身份太低入不得坤寧宮,裴公子只能由宮人們推進去,奴本以為要等好一會的,結果沒多久裴公子便出來了。奴勸裴公子多等會,可裴公子執意要走。”
雲肆步子一頓,小桔見此立刻把心中所想說出,“裴公子出來時的面色不佳,奴不敢多問,只能等您出來。”
雲肆步子走得快,沒多久便行至宮外的馬車處,她撩開圍紗進去便看見裴景瑤那怏怏不樂的小臉。
男人垂眸看着地面,眉宇間皆是郁色,卻在擡眸望見雲肆的剎那間換上一副笑顏,若非雲肆撩開門簾時便盯着他,此刻怕也是被他這幅眉眼帶笑的模樣騙了過去。
雲肆不動聲色的坐在裴景瑤對面。
“原是妻主出來了,快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裴景瑤将馬車內新煮的茶倒上,随後擡手遞與對方。雲肆輕嗯一聲,她剛從外面回來,此刻指尖也染着涼意,她接過茶盞的手不着痕跡避過裴景瑤的指尖。
裴景瑤指尖一頓,他看着雲肆将熱茶飲下,又将茶盞緩緩放于桌上,落桌的輕響聲如碎玉般,放大千百倍砸在裴景瑤心間。
他續上熱茶,這次卻沒被女人擡手接過,裴景瑤捧着茶盞的手停在空中,就那麽不上不下的滞住。
“你……”
雲肆看着裴景瑤這幅出神的模樣,剛想開口提醒他将茶放下,誰聊她剛一開口,男人便慌張擡眸看她,手中動作一晃,那盞熱茶便盡數澆在他指尖。
雲肆不知曉,她現在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令裴景瑤膽戰心驚,她能将他從地獄拽回人間,亦能用一句話重新将他打入地獄。
她在茶盞傾倒的瞬間便拉過男人的手,那茶盞也就此滾落于桌面,她方才那句話也跟着變成,“你怎這般不小心,燙不燙。”
裴景瑤想将手縮回,但卻被雲肆握住指尖,他抽了一次沒抽回,也就不想再将手縮回來。
這般溫柔的妻主,他又怎麽舍得放開。
裴景瑤收回被擦淨的指尖,上頭燙起了層紅痕,他卻感受不到什麽疼意,“不燙的,是景瑤不小心。”
雲肆擡眸看着男人,他謊話說的愈發自然,讓她心中悶得緊。馬車緩緩行駛,從宮內到院落的一路上,雲肆都未和裴景瑤主動開口說過一句話,她倒要看看這男人能憋到什麽時候。
車婦将馬車悠悠停在院落門口,雲肆看向裴景瑤的腿,習慣性将人打橫抱起跳下馬車。
裴景瑤輕抓着雲肆的衣衫,又在下一秒怯怯松開,雲肆沒理會他的動作,徑直擡步進院将人仍回床上,自己則尋了把椅子正坐在床的對側,頗有一副洽談的景。
“你說我說?”
雲肆的話一出口,坐在床側的裴景瑤身影一僵,随後緩緩将身子縮小了些。
“妻主讓景瑤先說吧。”
他這聲妻主喚的聲音極小,許是因為說一次少一次的原因,語氣中染着濃郁的不舍,雲肆讓他選擇開口順序,裴景瑤雖知自己與宮內的尊貴異常的衡玉郡主沒法比。
或許等以後妻主娶回衡玉,便會發現自己只是個可笑的贗品,裴景瑤不怕雲肆厭他惡他,甚至洛禾說雲肆殺姐奪位一事都在他心中生不起波瀾,裴景瑤只怕她棄了自己。
他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聲音不自覺染上些顫抖,“我知妻主身為北疆少主,往後定要繼承北疆大統,景瑤知曉自己姿貌平庸,這些日子得妻主垂憐已是偷來的歡喜。衡玉郡主天人之姿,配妻主也算合襯,景瑤不求妾侍的名頭。”
他擡起頭,眸中滿是祈憐之色,“只求妻主最後憐愛一次,莫要将我抛于大梁。”
他甚至不求一個名分,只求能與雲肆回北疆,別他留在這偌大的大梁皇城,孤老終生。
雲肆看着裴景瑤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說不出是何感受,縱然這幾個月自己已極為寵溺他,甚至在前幾日還曾說過要娶他回大梁。
裴景瑤當初雖是欣喜應下,但心中其實對此仍不敢想象,雲肆像是在拿一塊鮮肉引誘一直饑腸辘辘渾身傷痕的幼獸,眼瞧着幼獸就快放下警惕來她懷中吃肉,此事卻在一旁忽然冒出另一只幼獸試圖去搶。
幼獸不知那肉是特意給自己留的,它只會跑的比誰都快,然後再度縮在角落小心舔舐傷口。
裴景瑤心中的自卑與不安全感是十多年間累積下的,又怎麽可能在朝夕間就被雲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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