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能聞聞你的腺體嗎?”

在所有人中,津行止一向是最有事業心的那個。無論行程塞得多滿,他都從來沒抱怨過一聲。

聽見是他有異議,經紀人困惑地看過去。她想了想,問道:“怎麽,是歌沒學會?”

津行止看了眼神态自若的殷染,聲音卡了一下,還是認下了這口黑鍋:“嗯,比較難,我還沒學會。”

經紀人“嗐”了一聲,根本沒把這當成一回事:“沒學會就抓點緊,這不還有今天一整天嗎?”

津行止一向沒什麽推托工作的經驗,一番搜腸刮肚後,才又找到一個蹩腳的借口:“我覺得我現在嗓音狀态不是很好。”

“我聽着挺好的,而且就是個電視劇主題曲,又不是單人專輯,你倒也不必這麽敬業。”

“不行,”津行止繼續争取,“敷衍不是我的作風。”

“但你的通告原本就很滿,時間是真不夠,你最近不是還想……”

說着,經紀人瞟了眼車上的其他人,把話音按了回去。

正當津行止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溫引忽然插了一句嘴:“堅持質量還是有必要的,胡姐也不想您手下的藝人都是些混飯吃的草包吧?”

說着,他把視線轉移到津行止身上:“歌的事,我最近也可以幫幫行止。畢竟只是一首歌,只要前期的功夫做足,錄制的時候也能節省不少時間。”

有了溫引的幫助,他的托詞終于奏了效。經紀人翻了翻津行止之後的行程,點頭同意了他的訴求。

津行止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氣。

那些簽過合約的行程,躲是躲不掉的。但至少在目前,他不能讓殷染一個人暴露在公衆的視野裏。

否則,他真的無法保證殷染會不會再幹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不到1個小時,幾人就到達了公司大樓。

經紀人忙着處理其他事,只把新來的助理往殷染面前一塞,随口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津行止看了眼新來的小姑娘,把人往溫引面前推了推:“讓你助理幫個忙,先帶她了解一下公司情況。”

溫引眨眨眼,越過津行止看了殷染一眼,沒說話。

見狀,津行止向他靠了靠:“幫人幫到底,這是半年來的第4個了,你也不想她上班第一天就被殷染氣跑吧?”

溫引目光一垂,轉頭向新來的助理微微一笑:“麻煩先和我走吧。”

走時溫引一并帶走了池馳,只剩下了津行止和殷染。

津行止剛準備看一眼時間,殷染的聲音就從他身後傳來:“着急打發走所有人,是想增加和我獨處的機會?”

“你什麽時候能閉上你的嘴,我大概會考慮。”

距離約定的拍攝時間還有2個小時,兩人離開了公司。

殷染被津行止帶到停車場,剛坐上副駕駛位,就聽見了清脆的一聲“咔”。

他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津行止對他使了個眼色。

剛才上車的時候,他并沒有注意津行止的行為,所以也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暗示。

津行止“啧”了一聲,手掌向下一按,松開了安全帶。

猝不及防間,津行止的氣息向殷染靠過來,直接突破了安全界線。

殷染的背脊不由自主地的一僵,心跳都緩了兩個節拍。但那種狀态只持續了幾秒鐘,他就自然地搭上了對方的腰:“這是想通了,來投懷送抱?”

津行止的手停在安全帶口上,鋒利的眼神直接壓在殷染眸間,一字一頓道:“松、手。”

殷染識趣地松開手,視線卻沒辦法從津行止頸間的曲線上移開。

看着他微凸的血管,殷染開始憧憬從那裏咬下去的美妙快感。

直到那溫度撤離,殷染才從那種專注的想象中回過神來。

他身前一緊,一根束帶從右到左綁住了他。他正欲掙脫,就見到津行止用同樣的方式把他自己也綁在了座位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疑惑,津行止解釋道:“安全帶,保證危急時刻你不被甩出去的救命稻草。還有,別對我動手動腳,下次我就不能保證不動手了。”

殷染眉眼帶笑:“那萬一下次,是你主動呢?”

“除非我腦子進水了。”

殷染揚起嘴角,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說起來,這個被稱之為‘車’的東西,倒是很神奇。以前我以為只有血族才能擁有的速度,現在竟成了人類普遍擁有的能。”

津行止冷哼一聲:“如果不是待會兒要去拍攝雜志,我倒是真的很想把你扔下去見識見識。”

殷染神态自若地單肘撐在車窗上:“會有機會的,不過現在,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和我講?”

“是,”津行止倒抽了一口氣,“接下來,你的工作是拍雜志。簡單來說就是有很多人會留下你的影像,然後把它們放在書上。”

“就像你之前給我看的那種,可以将人像和活動留存下來的……”

“視頻,”津行止接道,“和那種差不多,只是表現的形式會有所不同。”

殷染攤了攤手:“或許你直接和我說,我應該做什麽,更能節省時間。”

“藝人的工作繁雜,但卻有共通之處。我們的行程交集本來就不多,我不可能次次都跟着你。離拍攝還有一段時間,你需要認真聽,認真理解。”

“我現在倒是有點後悔當時接受你的條件了。”

津行止一個急轉,駛入一條岔道:“不好意思,晚了。”

攝影棚裏,工作人員緊鑼密鼓地布置着,津行止和殷染已經趕到了現場。

雖然聽津行止說了很多,但進入影棚後,殷染還是覺得這裏充斥着難以忽視的陌生感。

一路上,都不停有人向津行止打招呼,卻像是沒看見他身邊的自己一樣。

殷染單手插進褲袋,問道:“你與人相處得很好?”

“比起你的話,是的。”

“我希望你能時刻把我和‘他’分開,或許再過幾個月,他們主動打招呼的人,就是我了。”

津行止輕嗤一聲:“那就預祝你的盲目自信成真了。”

“多謝。”

妝面和造型完成半小時後,津行止和殷染還沒等到另一位藝人。

在這個圈子裏,沒後臺又沒流量的人的确處于劣勢。

但說實話,津行止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了。他掃了眼時間,決定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出門走了沒多久,他就聽見了激烈的争吵聲。

“我們茜茜連個獨立的休息室都沒有,化妝造型也都跟不上,不重視到這種程度,還想我們配合拍攝嗎?”

“當時簽訂合約的時候,您這邊也沒有這麽多要求,現在……”

“簽約的時候我們茜茜是什麽身價,現在又是什麽身價?麻煩你們搞清楚,今天我們能來,已經是給足了你們面子。”

“但現在确實也是來不及了,您看……”

“那就是沒的商量了?”

說完,女人毫不留情地的踩着高跟鞋離開,只留下一衆焦頭爛額的工作人員。

衆人晦氣道:“不就是拍了一個新戲火了嗎?至于嗎?”

“怎麽不至于,你是不知道她現在有多火。”

“我覺得那都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還不是她要合拍的是那個脾氣古怪的‘祖宗’嗎?圈裏誰惹了他不是一身腥?我看之前人家也是看在他黑紅的面子上才簽的約,現在人家不需要這種不入流的流量了,就幹脆撂挑子不幹了呗。”

“現在怎麽辦啊?”

“誰知道?真是倒黴到家了。”

津行止收回腳,重新回到休息室。

其實他能夠理解對方不願意配合拍攝的種種原因。

的确,這本雜志從層次到人員配置,都已經匹配不上現在她作為新晉小花的流量。如果是正常的合同解約,任何人都不能多說什麽。

但随意丢爛攤子的行為,着實令人厭煩。

現在這種情況,即使臨時換人,今天怕是也拍不下去了。而他,也實在擠不出那麽多時間再陪殷染來一次。

感受到津行止的情緒波動,殷染問道:“出事了?”

津行止搖頭不語,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

一通電話的工夫,現場已經亂成一鍋粥。

“不然我們拍單人雜志?”

“這個系列就沒有上過單人,你們是想告訴所有人,我們雜志連兩個人的經費都出不起了?”

“不然我們臨時換一個人,反正也是林茜那邊先違了約。”

“你來告訴我,我去哪兒現找一個人?去哪?!”

津行止淡定地靠近争吵中心:“不然您看,我可以嗎?”

一番波折之後,雜志終于開始了拍攝。

因為臨時更換藝人,他們只能拿出原本給殷染準備的備用衣物給津行止。

兩件出自同一系列的衣服,和諧得像情侶裝。

殷染雖然有些不适應,但那種與生俱來的情緒隐藏天賦,反而讓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故事。

一番拍攝下來,也出了不少片子。

臨到中午,拍攝終于暫停。

殷染解開領口的扣子,松了口氣。

聽着那細微的聲音,津行止側過身:“我還以為,你能在任何情況下游刃有餘。”

“我還以為,你會因為那些肢體接觸推開我。”

津行止擰開手邊的一瓶水:“工作是工作。”

殷染欣賞似的點了點頭:“不過,我現在很想知道,我每次接觸你時感受到的那些血甜味,到底是什麽?”

聞言,震驚的情緒從津行止的眸子裏浮起:“你說……甜?”

那情緒短暫地停留了片刻,津行止又像自我說服似的自言自語道:“也對,如果你真的是那種生物,這種氣味對你來說,應該都是甜的吧?”

“我很開心你能這麽快适應我的身份,”殷染提起嘴角,“但很抱歉,能讓我聞到甜的,你是百年來的第一個。”

津行止的呼吸一滞,第一次毫不排斥地對上了殷染的眼眸。

他瞬間跌入那種眼神裏,連帶着呼吸一并繃緊。

意識到自己的異常,津行止倏地将目光收回,生硬地轉換令他的聲音顯得刻板:“是信息素。”

“在這個世界裏,有三種基礎性別,Alpha、Beta和Omega,在此之上,又分為男女,排列組合為六種性別。其中,Alpha和Omega最為稀有,都存在腺體。所謂的信息素,都是從這裏産生的。”

在津行止這段科普裏,殷染讀取到了很多這兩天他經常聽到卻不明白含義的詞彙。想起他們相逢第一天津行止說的話,殷染隔空指了指津行止的後頸:“所以,你是說,那裏是所有氣味的源泉。”

說着,他向前挪了兩下:“我能聞聞嗎?”

不等津行止同意,殷染就靠了過來,輕嗅帶來的氣息流動讓津行止心頭一咯噔。

可殷染卻若無其事地坐回原位:“嗯,的确是這種氣味。”

良久,津行止的反射弧才把殷染聞了他腺體的這件事傳遞給大腦。

他剛想開口呵斥,殷染卻向後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用一種充滿求知欲的眼神看過來:“那你聞聞,我是什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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