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情話
他只手箍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枕上,在她驚呼的瞬間便趁虛而入,急切又溫柔,一遍又一遍地捉弄她舌尖。
蘇錦煙只覺得今天的尉遲瑾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可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他今日似乎格外喜歡親吻,就這麽摁着她都親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直到後來蘇錦煙實在是受不住了,眼見他又要覆上來,趕緊抵住:“別...麻了。”
尉遲瑾見她紅唇潤澤紅腫,側着臉羞臊的模樣,忽然埋進她脖頸間低笑。
蘇錦煙莫名其妙,實在不明白他在笑什麽。
過了許久,尉遲瑾才擡頭,也不做什麽,就這麽伏在她身上看她。那眸子裏仿佛醞釀着什麽東西,深邃且明亮,猶如璀璨星河。
蘇錦煙不知不覺也看迷了進去,撞入那星河中,恍恍惚惚。連他的唇什麽時候壓下來的也不知道,只本能地回應着。
這一次,尉遲瑾吻得格外溫柔專注,仿佛品嘗美味珍馐似的。沿着脖頸至鎖骨間停留許久,最後緩緩游離而下。
蘇錦煙秉着呼吸,失神地看着簾子外的幽幽燭火。一陣夜風吹來,燭火顫栗,她的身子也跟着顫栗。
而尉遲瑾像個旅人,在山岚美景間流連忘返,又像個撥弄琴弦的高手,指尖所過之處,令人如癡如醉。
過了許久,他才擡頭,伏在她耳畔不懷好意道:“怎麽這般敏感?”
蘇錦煙顫栗不已,連呼吸都亂得一塌糊塗。聞言,她閉着眼裝死。
但尉遲瑾這個男人,實在太壞,但凡他占了優勢,那便是要可勁兒的得寸進尺。這般調侃了還不夠,他含着她的耳垂,輕輕淺淺地道了句:“粉蝶迷花,戲水鴛鴦,只恨夜短情長。”
蘇錦煙頓時羞得臉頰通紅,側過臉,看也不敢看他。
倒是尉遲瑾,越來越得趣,兀自捉弄了許久,才微微擡身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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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般,又是鬧到半夜,待第二天蘇錦煙醒來時,已是日上三杆了。
想起今日是去給婆母請安的日子,她懊惱得很,見霜淩進來,責備道:“為何不叫醒我?如今請安都這般遲了。”
霜淩回道:“是世子爺不讓叫醒您,國公夫人那邊他已經派人去說了。”
“......”
他行事這般張揚,想必不出午時,整個府上都曉得她賴床的事了。
“世子夫人現在可要沐浴?”霜淩邊挂簾子邊說:“奴婢已經讓人準備好熱水了。”
“等等,”突然想到了什麽,蘇錦煙說道:“簾子先別挂,你先出去。”
霜淩狐疑,平日裏她家小姐起床第一時間就是要沐浴的,今日為何這般奇怪?
但她也沒多問,拉下簾子又退了出去。
蘇錦煙緩緩地又躺了下去,身下一片黏黏糊糊,也不知那人弄了多少進去。想起之前去大安寺嬷嬷在耳畔的提點,她伸手扯了個枕頭墊在腰下,然後就這般望着頭頂。
或許,給他生個孩子也不錯。
尉遲瑾在受傷的第四天總算出了門,蘇錦煙也終于得以清閑下來。
這日,剛睡午覺起來,就見霜淩讓人擡了個箱子進來。
“這是何物?”她問。
“世子夫人,這是素芳閣掌櫃讓人送來的,”她邊打開箱子邊說:“您嫁來京城不久,許多衣物都得趕着這邊時興的樣式定做。奴婢之前吩咐了掌櫃,沒想到這麽快就送來了。”
蘇錦煙蹲下去看,滿滿一大箱子,在旁邊角落還放着個精致的花梨木匣子,裏頭都是今年上京最時興的首飾朱釵。
“小姐試試如何?”霜淩道:“若是有不合适的,奴婢讓人改一下。”
絹、紗、绫、綢、錦、緞,都是上好的布料,做工精致,且花樣子繁多。蘇錦煙在鏡子前都試了個遍,還頗是滿意。
霜淩在一旁給她系帶子,嘴裏嘀咕:“奇怪了,我月初才給小姐量的尺寸,怎的就不合适了?”
蘇錦煙垂眼看了看胸口,确實是緊了些,但也不妨事。
“小姐,可要再改改此處?”
“無礙,”她不在意道:“這些衣裳估計也鮮少有機會穿。”
“為何?”霜淩不解:“做好了不穿多可惜啊。”
蘇錦煙解釋道:“你家小姐我整日在府中還是低調些為好。”
但她話剛說完,就有個婢女拿了張帖子進來:“世子夫人,前院婆子送來的,說是給您的帖子。”
蘇錦煙接過來看,是婉儀公主寫的帖子,邀請她後日去府上吃茶賞花。
霜淩又高興起來:“這下好啦,您總算有機會穿這些衣裳了。”
晚上的時候,蘇錦煙跟尉遲瑾說了這事,尉遲瑾這次倒沒攔着她了,還頗有興致地跟她說了些婉儀公主的事。
婉儀公主是聖上的第四女,早在三年前就賜婚給了鎮國将軍府的第三子。兩人最開始也頗是恩愛了段時日,但後來有一天發現驸馬在外頭還藏着個外室。那外室是一落難農家女子,姿色身段到頗是撩人,嬌嬌柔柔如小白花,最是讓男人欲罷不能的款兒。
婉儀公主一氣之下帶人殺到別院,将那外室活活打死。驸馬氣得大罵她善妒,并揚言要和離。
婉儀公主彼時冷笑三聲,讓侍衛綁了驸馬将其痛打了一頓,最後也不等驸馬提和離,當晚直接進宮求了和離聖旨。
後來,婉儀公主興許是看淡了情愛,對于其他人的求娶頻頻拒絕,反而在府上養起了面首。
當然,這面首之說也不大确定,只不過據有些人傳言,公主府上養了好些戲子,個個都是白白淨淨的年輕小生,日日讨她歡心,所以才有此猜測。
蘇錦煙聽完之後,大為敬佩,沒忍住嘆了句:“婉儀公主乃吾輩楷模。”
尉遲瑾頓時臉色不大好,摟着人又好生地“罰”了一頓。
去赴宴這日,春光明媚,蘇錦煙領着霜淩還有幾個丫鬟出了門。
公主府的丫鬟們上前來領着她進門,興許是以前沒見過她覺得面生,暗暗打量着人。領到月洞門處說道:“夫人,小姐夫人們都在花廳裏頭。”
蘇錦煙颔首,穿過游廊小徑便上了臺階。才走到門口便聽得裏頭歡聲笑語,不知是誰說了笑話,衆人笑倒成一團。
見她進來,不約而同地停下來看她。
世人總是如此,若是群體中突然來了個姿色比她們好的,不消說,便十分默契的排斥起來。
蘇錦煙自然也感受道了這些打量中帶着嫉妒的目光。她在門口站了片刻,微笑地看向衆人,視線卻在尋找今日宴會的主人婉儀公主。
出門前她是特地打聽了婉儀的長相的,但此時花廳內卻沒見着她身影。
有個婆子迎上來正要領她入座,卻聽得一聲爽朗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掠過她身邊時還略微聞到些酒氣。
“姐妹們,我來晚了,莫怪。”這人正是婉儀公主,她也主意道了蘇錦煙,頓時眼睛一亮:“莫非這位就是世子夫人?”
蘇錦煙也猜到了她的身份,盈盈行了一禮:“蘇錦煙見過公主。”
“百聞不如一見啊,”婉儀公主繞着她轉了一圈,拉着她做到椅子上:“原來世子夫人長得這般好看,難怪尉遲瑾喜歡。”
婉儀公主說話很是直接,但蘇錦煙卻不讨厭。她口中的“百聞不如一見”,并非像那日段淑然口中“刮目相看”那般陰陽怪氣,反而字裏行間透着股自來熟的熱情。
段淑然說話是帶着輕視的,但這個婉儀公主卻是發自內心歡喜的。
但花廳裏有人卻恁是曲解了婉儀公主的意思,捂着帕子嘲弄道:“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長了這副模樣,便是不消什麽門楣,我也願意娶了。”
說話的是國子監祭酒的大兒媳喬氏,出身高門。這話聽起來是褒獎,但實則貶低蘇錦煙長得狐媚,難怪一個商戶女可以嫁入國公府,不就是因為這容貌迷了男人眼嗎。
有人也附和:“瞧你說的,你一個女人家娶什麽娶?也是尉遲世子動作快,若是我早先見着,定然幫我那弟弟讨做媳婦去。”
在場衆人聽了,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柳侍郎夫人的弟弟誰人不知,就是個整日無所事事花天酒地的混子。拿這樣的人來配蘇錦煙,話裏話外自然就是對她的輕蔑。
但這話聽着卻又挑不出錯,不是還有句伸手不打笑臉人麽?難道調侃也調侃不得了?
因此,大家也暗暗打量蘇錦煙,想看她聽了這些話會如何接招。
不過蘇錦煙淡然得很,一來她不認識這個什麽柳侍郎夫人,更不得知她有個混不吝的弟弟。頂多将這些人的話當作是羨慕嫉妒罷了。
她只是靜靜地坐着,從婢女手中接過茶,四平八穩地品茶。
衆人見她沒接茬,突然也覺得怪沒意思起來。
有女人在的場合,免不了的話題便是衣裳首飾,很快,大家又聊到了今年時興的衣裳款式上去。
柳侍郎夫人娘家是個暴發富,平日裏出門喝茶,也慣愛炫耀這些。她起了話頭,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們可聽說了,素芳閣前些日子又到了許多時興的花樣子,尤其是薄如蟬翼的煙羅绮,柔順細膩,輕盈如雲煙。”
“只可惜,”她故作嘆息道:“聽掌櫃的說,攏共也就只有一匹半,另一匹不知被哪位貴人得了去,我便只得了這麽半匹。”
“半匹已經不錯了,我們總歸是連見都還沒見過吶。”
“這有何難,”柳侍郎夫人得意道:“我今日就帶了張煙羅绮的帕子過來。”
她從袖中掏出一張被疊得整整齊齊地帕子。質地輕輕軟軟地,看着只是那麽一小塊,展開之後卻頗是寬大。果真如柳侍郎夫人所說,薄如蟬翼、輕盈如雲煙,在陽光下看,還能見到百花金線。
有人不禁贊道:“素芳閣的工藝果真精妙啊,這麽一匹布得值多少錢?”
“這哪是錢的事?這可是有錢也買不來的。”
“正是這個理。”
“诶?”這時,突然有人驚訝了一聲:“我怎的看柳夫人手上的帕子跟世子夫人身上的衣裳很像呢?”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看向蘇錦煙。蘇錦煙因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望着廊下挂着的一籠雀鳥神游天外。
見衆人突然看過來,她緩緩回過神:“怎麽了?”
有人問:“世子夫人裏頭穿的那件衣裳可是素芳閣最新的煙羅绮?”
蘇錦煙低頭看了眼,略微遲疑地點頭:“是素芳閣的沒錯,但是不是煙羅绮我不知道,衣裳是婢女給我準備的。”
煙羅绮花樣紋路料子都極為特殊,也甚好分辨,這麽一看,可不就是跟柳侍郎夫人手上的那塊帕子一模一樣嗎。
然而,蘇錦煙這不以為然的語氣,這漫不經心的态度,卻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柳侍郎夫人。
柳侍郎夫人面上的笑僵住,手上那塊帕子也仿佛有千金重一般,一時間也不知是該收起來好,還是該怎麽樣。
虧得她得了張帕子還來炫耀,人家蘇錦煙卻穿着一整件,而且還當成裏衣來穿,若不是膝下裙擺露了些出來,還當真沒人發覺。
這般一對比,臉就格外的疼。
婉儀公主看了眼柳侍郎夫人局促尴尬的神色,又看了眼淡定自如的蘇錦煙,覺得蘇錦煙這性子是在對她胃口得很。
她對着蘇錦煙促狹道:“你怎的這麽拿寶貝不當寶?”
言下之意是說她居然這麽低調。
蘇錦煙也笑:“今日這衣裳是我從衣櫥随便選的。不過,說起寶貝,我那裏确實有很多,公主若是不嫌棄,回頭我讓人送些過來與你。”
“這可是你說的。”婉儀公主說道:“那我可等着了。”
有時候人的緣分就是這般其妙,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讓毫不相幹的人瞬間結成好友。
兩人的談話帶着點高山流水的味道,雖只是三言兩語,卻透着股自然親昵。在場衆人面面相觑,暗想,這世子夫人才來上京沒多久,何時與婉儀公主這般熟稔了?
婉儀公主對蘇錦煙的熱絡态度,衆人或羨或妒。但不論如何,經過了這一茬,許多人又開始調轉方向,巴結起蘇錦煙來。
倒是一旁的柳侍郎夫人和喬氏被冷落了許久。
茶宴結束,婉儀公主親自送了一段路,然後才派人送她出門。
蘇錦煙經過園子小徑時,突聞身後有人喚她,轉身看去,是個身着碧綠長裙的女子。
之前在花廳時蘇錦煙也注意到了她。此女子文文靜靜,坐在婉儀公主下首不大愛說話,偶有人與她說兩句,也只是矜持地點頭。
但是那雙清冷高傲的眼睛會時不時打量蘇錦煙。
婆子們認得此女子,見她走過來,行禮道:“蕭小姐安好。”
“你們先下去。”她吩咐道。
“這......”婆子猶豫,因為公主吩咐了要将世子夫人安然無恙地送出門的。
“無礙,”蘇錦煙說道:“想必這位姑娘有事與我說,你們先回避一二。”
等婆子們一走,蘇錦煙問:“不知蕭小姐有什麽話?”
“世子夫人果真冰雪聰明。”蕭倩淡淡地冷笑:“我還未開口便知我所為何事。”
蕭倩是蕭丞相之女,也是段淑然的手帕交,兩人在上京都頗有些才女名聲。驟然得知自己的閨蜜被人羞辱,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之前茶宴上,她靜靜地看着蘇錦煙春風得意了一把,然而卻一點也不心急。因為此刻,她就要戳破她的美夢,讓她知道自己所嫁之人心裏愛的是別的女人,而她蘇錦煙,只不過是權宜之下娶的利益妻子罷了。
“蕭小姐倒底想說什麽,”蘇錦煙沒多大耐心地問。
“世子夫人,”蕭倩臉上挂着淺淺的嘲弄:“你恐怕不知,你的丈夫尉遲世子早在娶你之前,便許了他表妹白頭之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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