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蘇默還在沉溺在自己居然對着陸星燃流鼻血了的震驚中,他已經反應迅速地拿紙堵住了她的鼻子。
那一瞬間,蘇默想了許多。
要不要收拾收拾從這個地球搬去火星。
要不要直接扭頭裝作失憶!
這事放到社會性死亡小組會不會被嘲笑出幾百層樓!
蘇默嘴角抽搐,幹巴巴找出理由:“最近天氣幹燥……”
陸星燃勾唇輕笑,輕輕嗯了聲,然後接過蘇默手中的衣服去了陽臺,放進了洗衣機。
到了客廳之後,陸星燃遞過來熱姜茶,“多喝點。”
蘇默接過,慢慢喝起來。
少女果然同自己想象般穿着他的衣服,衣服在她身上顯得很大,下擺到大腿,袖子卷了幾折,瑩白手腕藏藍色衣服裏伸出來,對比強烈。
陸星燃摸了摸鼻子,害怕自己也“天氣幹燥”。
蘇默在客廳喝熱姜茶的時候看了一圈,“夏阿姨出去了嗎?”
“他們回帝都了,我一個人住這裏。”
“那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很少回。”
蘇默有些想不明白,帝都的教育資源肯定是比江城好很多的,“陸星燃,你為什麽轉學到江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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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燃欲言又止,如果說是為了眼前人,她會不會被吓到?
她已經忘記了小時候的事情,他說他是因為她突然轉校到江城,她一定覺得沉重,或者變态。
“因為喜歡。”
陸星燃害怕蘇默繼續深入,他立刻轉移話題,“吃飯吧,我做好了。”
一道道菜出現在餐桌上,蘇默發現這些都是她愛吃的菜。
一盤番茄炒蛋,一盤可樂雞翅,一盤糖醋排骨,兩碗米飯,還有兩盤洗好的水果。
“看起來好好吃!每一道我都很喜歡!”蘇默眼睛亮亮地補充道:“我們的口味好像哦。”
陸星燃抿了下唇,随後勾起唇角,一副驕傲又開心的模樣。
飯後蘇默主動承包了洗碗的事情,然後把剩餘沒有吃完的水果放進冰箱。
她打開冰箱後,先入眼的一堆黃澄澄的芒果,旁邊是做好的芒果千層蛋糕,下面是幾盒1升的奶油,其他地方就是蔬菜水果和礦泉水。
一個念頭猛地出現在腦海中。
那些陸星燃說順路在甜品店買的蛋糕其實是他親手做的?!
蘇默鬼使神差的把冰箱裏的芒果千層蛋糕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結果,她确認,和帶給她的是一樣的!
其他店裏賣的最上層就是簡單的皮,而陸星燃帶給他的,最上層會有兩顆別致的芒果粒組成的愛心。
蘇默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像不能承受這個事實。
蘇默一直覺得陸星燃對她就是一時的新奇或者說見色起意。
他長着一張招蜂引蝶的臉,随時都可以找到另一半,所以蘇默覺得陸星燃對她的追求就是玩玩而已。
可現在突然發現,他比她想象中要認真得多。
“啪!”
整個房間突然陷入黑暗,甚至樓下的路燈都熄滅了,只有空中挂着一輪圓圓的月亮發出淡淡的瑩白光線。
“停電了。”陸星燃帶着匆忙腳步及時跑到蘇默身邊。
“陸星燃,你為什麽會喜歡我?”黑暗中,蘇默雙眼透着細碎亮光,問身邊那個人。
陸星燃靜了許久,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嘆了一聲,說道:“我跟你說說我們小時候的故事吧。”
陸星燃找出一個用電池的圓球形的燈,一打開就好像滿天星河都落在了房間裏。
蘇默盤腿坐在沙發上撐着臉頰認真聆聽。
陸星燃說:
“其實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忘了小時候的事情,但是我記得一清二楚。”
“我們從出生就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雙方父母都覺得我們很相配。”
陸星燃頓了下,聲音突然變得微啞:
“所以他們還給我們定下了婚約,那天大人們聚在一起吃飯喝酒慶祝,我們還一起吃了蛋糕。”
“後來7歲左右,你搬家了,去了江城,然後一個月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聯系過我。”
“你是說,我們之間有婚約?”蘇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她從來沒有聽父母提起過,甚至他們在蘇默面前甚至沒有提起過陸家任何人。
“前段時間我才知道你忘了一切,而不是因為讨厭我,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陸星燃點頭,在細碎的燈光裏笑容帶着羞澀。
“可是你不用因為那些所謂婚約來強迫自己,你可以去喜歡其他人的。”蘇默真誠的建議道。
“你讨厭我?”陸星燃幾乎不能開口,壓抑地從喉嚨裏滾出幾個字。
蘇默趕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不讨厭你。”
“默默,不要再丢下我了。”
陸星燃眼底是急切無助,是深深的渴求。
蘇默不會知道陸星燃每天醒來,發現自己找到了她,能看到她,他有多開心!
“這輩子,和我相伴一生的,只能是你一人。”少年帶着堅定的眼神看對面的少女,一字一句認真說道,“我喜歡你,跟婚約無關,跟父母無關,只是因為我喜歡你。”
少年執起少女的手,在白淨的手背輕輕落下一吻。
少年身後是漫天銀河的光線,他眼裏甚至比光線還要明亮。
他認真又真誠的模樣,極其動人。
蘇默都說不清,那一刻好似心動不已。
時間過得飛快。
學校的晚會定在十二月初。
此次晚會是學校建校八十周年慶典晚會。
所有學生、家長,還有以前畢業的學子,通通被邀請了。
晚會後臺,蘇默換上一襲墨綠色長裙,裙子緊貼腰身,把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裙子上的點綴是璀璨的細碎的水鑽,在燈光下熠熠發光。
柔順的黑發被做成波浪卷發,平日素淨的臉上被化上了明豔精致的妝容。
黑亮魅惑的眼睛,嫣紅飽滿的嘴唇,她站起來走出化妝間,只聽見一聲聲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哇喔~默寶貝今天……好漂亮!”楚川本想用個高級成語來形容,想了半天,還是漂亮一詞最能表達自己的驚豔之感。
蘇默爽朗一笑。
蘇默五官本就生的明豔,明眸善睐,唇紅齒白,即使有些濃重的舞臺妝化到臉上并沒有壓制她的美麗,反而放大的五官最美豔的地方。
“學姐,你今天美到我心裏了,再也出不來的那種。”蘇默半路被趙期期攔住,他雙眼迷戀的看着蘇默。
蘇默只是對他淡淡點頭,就擦肩而過。
蘇默去找了陸星燃,陸星燃幫她準備的枸杞菊花茶,她必須喝兩口緩解下喉嚨的緊澀感。
一個颀長身影站在角落,手裏拿着一個黑色保溫杯,蘇默壞笑一下,頗有氣勢地徑直走到他面前,一手扶住他身後的牆面,來了個壁咚,
她紅唇輕啓,帶出一股香甜的少女香氣,“陸星燃同學。”
少女的明亮的眼睛被勾勒成有些尖銳的狐貍眼,此刻狐貍眼半眯着看,烏黑的眼球裏只有陸星燃的身影。
陸星燃抿唇,幹澀的喉嚨低低回複,“嗯。”
蘇默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從那天在陸星燃家裏他臉含羞澀的表達自己的心意之後,蘇默就非常喜歡看他害羞的樣子。
蘇默故意眨了眨眼睛,黑亮的眼睛比身上的裙子還要耀眼,蘇默問道:“我好看嗎?”
陸星燃緊緊抿住薄唇,扭開保溫杯,雙眼努力挪開,通紅的耳廓一不小心全然暴露在蘇默面前,“好看。”
蘇默沒有去接保溫杯,而是就着陸星燃的手,低頭喝了幾口。
“有點緊張。”她兀自說道。
這些日子,不管上課下課還是放學路上,蘇默一直在練習普通話和開場白,甚至每一個節目的順序和需要時長,她都能背下來。
旁邊耳濡目染的陸星燃都把流程記了下來。
“你準備得很充分,一定會很順利的!”
蘇默提起裙擺轉了一圈,光線照耀下,整個人好像把一閃一閃的璀璨星空穿在身上,風帶着少女的偶然被人窺見的風情和清純明亮笑容,吹進了少年的心裏。
蘇默說:“給我一個加油的抱抱吧。”
“嗯。”
陸星燃輕輕抱了抱好像從仙界跑下來玩耍的小仙女。
生怕弄疼她,又生怕再也看不到她。
眼睛不敢從她的身上離開。
蘇默:“結束之後,我們一起走。”
陸星燃:“嗯。”
蘇默看到陸星燃害羞模樣,心裏真的爽到沒邊了。
以前怎麽不覺得,男孩子害羞起來這麽可愛。
她啪嗒啪嗒跑進後臺,等待開場。
十分鐘後。
蘇默上臺,厚重的紅色幕簾緩慢拉開,無數燈光只對她一人。
她拿起話筒,熟練的說出練習了千百遍的開場白。
臺下是烏壓壓的觀衆,都聚焦在她身上。
蘇默沒有注意到,臺下傅雲飛和程厲蕭幾乎看直了眼睛。
蘇家沒有來一個人,蘇默雖然有些小小失落,但在意料之中。
一個個精彩的節目上演之後,最後結束的時候,所有校領導一一致辭,鞠躬,閉幕。
在晚會還沒結束的時候,學校論壇裏都是她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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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臺準備卸妝的時候,班主任領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叫住蘇默。
班主任對蘇默說道:“他以前是我的學生,現在是衛視的節目制作人,過來打個招呼。”
“叔叔好。”
“咳咳,叫哥哥也行,”那人嘟囔一句之後,正色道:“我們電視臺舉行了一個主持人選拔賽,我覺得你很不錯,希望你可以去參加。”他遞出一張名片,上面寫着xx衛視節目制作人,杜衛青。
蘇默雙手接過,看了一會。
杜衛青說道,這個選拔賽對你以後考大學,尤其傳媒學院的話非常有幫助,然後如果晉級到前三名,還可以直接進入衛視工作。
杜衛青看她臉色毫無一絲變化,人精似地立刻補充道:“前三名有好幾萬的獎金哦。”
蘇默眼睛唰地亮了:“真的?”
“周末可以直接去我們電視臺了解一下。”
“好的,謝謝、杜學長。”
蘇默換回自己的衣服,卸掉妝容,背着書包和陸星燃彙合,邊走邊聊。
陸星燃的眼睛一直放在蘇默身上,帶着點朦胧。
“你是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蘇默問。
“今天的月色太過迷人。”陸星燃磁性的嗓音輕輕說道。
蘇默擡頭看了看月亮,圓圓的皓月挂在空中,月光皎潔。
“嗯,是很好看。”
下一瞬,陸星燃把蘇默拉進一個黑乎乎的小巷子的拐角處。
陸星燃雙眼黑黑沉沉看着蘇默,然後把熱燙的臉頰埋在少女肩窩,無限缱绻地叫了一聲,
“默默。”
少年明明看着高大清瘦,帶着熱烘烘的氣息靠近,像一只可愛又粘人的大型犬。
一時之間,蘇默只能聽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陸星燃。”蘇默每次叫他的名字,尾音會帶着鼻音輕輕上揚。
少年緊了緊腰身,“別說話…快受不了了。”
那一瞬間,蘇默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她咬咬唇,沒再說話。
十二月份進入了寒冷的冬天。
衣服也換成了厚厚的外套。
也快到了蘇默的生日。
她生日正好是平安夜。
那一天,蘇母在家裏坐一桌飯餐,招呼家裏人聚一聚。
蘇默提前邀請了陸星燃。
平安夜那天,下着鵝毛大雪,地上鋪上了厚厚的白色積雪。
室外寒風呼嘯,室內溫暖幹燥。
“你慢點來,沒關系,一定要注意安全呀。”今年的生日是蘇默18歲生日,過了今夜她就是成年人了。
她今天想做很多很多事情,她想跟父母說,她要住校,她以後的專業想學傳媒,她決定問陸星燃要不要做她的男朋友,她要摒棄之前的一切糟粕和壓抑,她要為自己而活,為自由而活,為了真正愛她的人而活。
蘇母在廚房忙活,蘇父和蘇程在書房裏說話,客廳只剩打電話的蘇默和秦知久。
秦知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默默今年的生日一定會畢生難忘吧!”
蘇默看了她一眼,淡淡回答道:“也許吧。”
“默默你還生嫂子氣呢,那是因為嫂子懷孕,體內激素變化,導致脾氣忽好忽壞的,之前的事情你別跟我介意呀。”秦知久笑着說。
蘇默咬唇,一瞬間有些愧疚,覺得是不是自己太計較了。
“默默,你扶我去下洗手間吧,去樓上的那個,樓上那個用的人少,”秦知久揉揉鼻子,“我現在啊,聞到一絲異味就想吐。”
“好吧。”蘇默扶着她上樓。
樓上洗手間就在蘇默的卧室和書房的中間。
秦知久扶着蘇默的胳膊上到了樓上,站在樓梯邊緣。
她臉色忽變,惡意幾乎從眼睛裏蹦出來,她緊緊抓住蘇默的胳膊,咬碎銀牙:“你知道嗎,靜靜今天進監獄!”
突然她尖銳昂高地叫起來:“默默,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也不能這樣害我啊。”
“我好害怕!你不要推我。”
“我現在懷着孕,根本打不過你。”
“救命啊!”
“救命啊!”
蘇父和蘇程聽見聲音,匆匆從書房出來,看向喧鬧處。
秦知久看準時機,在蘇默耳邊低語:“蘇默,你去死吧!”
秦知久松開蘇默的手,自己從樓梯滾了下去。
“啊!!!”
樓梯約十個臺階,她在蘇父和蘇程的注視下,就像是被蘇默狠狠推下去一樣。
也許是她預判做得不錯,她毫發無損,但是她捂着肚子,一臉痛苦。
她哭着說道:“默默,就算你讨厭靜靜讨厭我,也不能推我下樓啊。”
“這可是一屍兩命啊!”
蘇程趕忙沖下樓扶起了秦知久,惡狠狠地瞪了蘇默一眼。
蘇父二話不說,怒氣沖沖打了蘇默一巴掌。
那一巴掌,又麻又疼,耳朵裏激起高頻的嗡鳴聲,把她的臉打得紅腫。
那一巴掌,打得果斷,用力。
把蘇默心裏關于家庭,關于親情的最後一根弦也給打斷了。
“蘇程,她真得是你妹妹嗎?蘇家為什麽會有這種惡魔啊!他想要殺了我!”秦知久哭花臉,一抽一抽,好似天大的委屈,躲在蘇程的懷裏。
“怎麽回事?”蘇母急匆匆從廚房趕來,看到秦知久坐在地下,蘇默站在樓梯上,蘇父一臉怒氣。
秦知久說道:“蘇默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來,她想害死我!”
蘇母下意識說道:“不會…吧。”,她看了看秦知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哄着秦知久說道:“先去醫院檢查檢查,好不好。”
“不要,今天蘇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她留下,蘇程,我們就離婚!孩子就打掉!”秦知久雖然哭着,但也掩蓋不住得意的說道:“我要告她!她想殺了我!我要她去坐牢!”
蘇默突然笑了,一臉陰沉走近秦知久:“是嗎?你要是死了,還怎麽告?”
秦知久臉色煞白,往蘇程的懷裏躲了躲,她覺得蘇默好像真的會殺了她一樣,後背一陣寒涼。
蘇程推了她一把:“滾!你給我滾!”
“蘇家沒有你這種人!從此蘇家就我一個兒子!你給我滾遠點!”蘇程怒罵。
蘇默看着蘇母,她有些躊躇,對蘇默說道:“要不,你先去你小姑家住着,你看這……”
蘇默怒極反笑,“好啊!”
她笑着答應了蘇母的要求。
在十八歲生日這天,她被趕出了蘇家。
她什麽都沒帶,連手機都沒有拿,只是近乎窒息的覺得蘇家待不下去。
她穿着拖鞋,沖進了鵝毛大雪中。
她一直走一直走,不停走。
雪落在肩頭,慢慢融化成了冰水,浸濕了單薄的毛衣。
棉拖鞋也在路上變得泥濘不堪,帶着髒兮兮的污水,變得沉重。
蘇默感覺不到冷,她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哭,只是一個念頭支撐着她,她要離開這裏。
無論如何,她要離開這裏。
像牢籠一樣的壓抑陰暗惡心的地方。
小姑娘穿着單薄的衣服在雪裏走啊走啊,刺骨的寒風和冰雪天氣都沒有讓她停下腳步,她順着汽車的方向走上了高速路,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全身濕透,體溫越發的滾燙,她依舊在一步步艱難前進。
身後好像有人叫她的名字,又好像是鬼魂在喊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停下。
蘇默一直走着,背後有人靠近她抓住了她,她身子不住地發軟,就在倒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個抓住她的人——是陸星燃。
就這樣她昏了過去。
夢裏。
蘇默一直不停的往下墜落。
她一點都不害怕,只是麻木漠然,她想,是不是墜落到底部,就能徹底離開蘇家,再也見不到那些傷她心的人。
就連句解釋都不停就動手的人,是不是其實根本不會關心她的死活。
說不定還希望她直接死外面呢。
蘇默想笑,就呵呵笑出來,忽然眼前出現一副畫面,也是同樣寒冷的雨雪天氣。
一個小不點穿着單薄,就連臉上的巴掌印都是一樣的,她走在高速路上,一輛輛大型貨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極其危險。
小不點一直哭,嘴裏念叨着什麽。
蘇默努力靠近那個小不點,才聽見她念叨的是——陸星燃。
眼前的畫面再次瞬間變幻,碧綠濃蔭下,一個小豆丁牽着另一個小豆丁,和對面幾個明顯大很多的孩子在吵架,最後大孩子們一個個哭得委屈巴巴,然後被父母們提溜着回家,兩個小豆丁開心的轉圈圈,在小公園的秋千上快樂的蕩來蕩去。
還有在陸家客廳裏的畫面,小男孩在厚厚的地毯上玩積木,小女孩坐在一邊看書,積木堆出來一個城堡模樣,男孩拍拍女孩,對她說:“以後我要給你買一座大城堡。”
小女孩快速擡眸看了一眼,又立刻專注到書本上,嘴巴上卻說着:“謝謝,阿燃你對我真好,我最喜歡你了!那城堡就是我們結婚的婚房吧,可真漂亮!”
小女孩嘴巴甜,可卻沒幾分認真。
小男孩腼腆地笑了笑,在城堡邊上繼續擴大花園等建築。
還有很多很多畫面,一瞬間湧入蘇默的腦海中。
她記起來了所有。
她才知道,忘了小時候的事情是因為小時候那次淋雨之後發高燒,再加上心裏逃避,産生了選擇性失憶。
所以那時候的她醒來後忘記了一切。
蘇默發現,原來陸星燃說的是真的,他們小時候認識,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曾經雙方父母們還開玩笑的在陸星燃生日上舉杯說是定下婚約。
但陸星燃也沒有說得完全。
小時候,陸星燃有自閉症,他幾乎不說話且性格特別倔強。
附近的大孩子欺負他,他就打回去,打不過,寧願挨打也要繼續對抗,就是不認輸。
後來大孩子們不僅欺負他,還去他家裏告狀,他父母問他事情的經過,他卻只是閉着嘴巴不說話。
他悶悶的不開心,也不再歡迎蘇默到他家裏玩。
後來蘇默揪住他一個勁問他原因,嘴巴都要問幹了的時候,陸星燃才慢吞吞吐出一句,“不開心。”
蘇默也沒力氣繼續追問為什麽不開心了,後來去問了陸家父母和傭人最近發生了什麽。
這才拼湊出大概過程。
陸星燃被欺負了,挨揍了還被告狀,還被父母批評,他因為這個不開心。
不開心了就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蘇默來找他玩。
蘇默了解之後,在第二天下午大孩子們玩得正開心的時候,牽着陸星燃的手去了小公園。
蘇默從小口齒伶俐,對着大孩子們就是一頓“輸出”,一個個揪出他們的弱點、錯誤和他們各人的小把柄,有的孩子吓得嚎嚎大哭,最後他們被迫答應了蘇默帶着父母去陸家說清楚,最後跟陸星燃道歉。
身後的安靜的小男孩終于露出笑臉,帶着感激和崇拜的眼神對蘇默慢吞吞地說:“謝、謝。”
小蘇默啪叽親了一口小男孩的臉頰,一臉傲嬌地說道:“謝什麽啊!阿燃,我們未來可是要結婚的,幫你就等于幫我!”
小男孩臉頰迅速漲紅還認同地點了點頭。
小女孩牽着他的手晃了晃,笑着說:“走,快回家等着他們來道歉!”
那時候的小蘇默想着立刻解決完問題,一心想看陸星燃家訂閱的連載漫畫,已經被陸星燃拒絕好幾天了,心裏也癢了好些天,今天終于能看上了,必須早點去看最新連載的內容!
蘇默被額頭的冰袋冰到,夢境驟然消失,她輕輕唔了聲,感覺有一雙幹燥溫暖的大手抓着自己的手。
她睜開眼,入目的是陸星燃關切的眼神和消毒藥水的味道。
她看了看,發現自己在陸星燃家裏。
“唔……渴。”蘇默嗓音嘶啞,渾身無力,努力發出一個音節。
陸星燃拿了床頭邊的溫水,輕觸着唇邊,慢慢喂了些水進去。
陸星燃表情有些陰沉,像是在壓抑着怒火。
“多睡一會,打了針了,睡一覺就好了。”他聲音盡量放的溫柔,對蘇默說道。
蘇默搖搖頭,覺得自己精神出奇的好,她努力坐起來,看着陸星燃。
陸星燃和小時候的變化還挺大的,尤其是氣質上的。
小時候的陸星燃雖然五官也是這樣精致好看,但是因為自閉症的原因總喜歡長久安靜的呆在家裏,玩拼圖或者積木,很少說話,氣質是陰沉羞澀。
現在的陸星燃,五官長開了,氣質也截然不同了,他眉目間透露出桀骜自信,修長勁瘦的身高,八塊腹肌倒三角的完美身材,還完全看不出曾經患有自閉症,說話交流都很順暢。
蘇默因為發燒,臉頰通紅,雙眼泛着水光,直盯着陸星燃看,慢慢消化自己恢複的記憶。
陸星燃是去了蘇家之後,看到一地狼藉才知道了前因後果,他從蘇家跑出去,一路找過去,找到蘇默的時候,她直接暈倒在他懷裏,那一刻,他恨不得要所有人以死謝罪。
他熬了通宵,叫了家庭醫生,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蘇默,照顧她,心裏一直泛着酸楚的疼痛。
他恨不得寶貝在手掌心裏的小姑娘就這樣被誣陷,大雪寒冬天被趕出家門!
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那些偏袒愚蠢的蘇家人和陷害蘇默的秦家姐妹!
他要他們付出成倍的代價!
蘇默坐起來,看到陸星燃眉頭中間的戾氣,想為他撫平。
她伸出手,觸到他的眉心。
蘇默帶着生病時候的嘶啞嗓音,輕聲說:
“阿燃。”
“不要不開心呀。”
那一瞬間,陸星燃背脊滑過一陣戰栗感,時隔多年的稱呼,幾乎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我都想起來了,關于你,關于小時候。”蘇默淡淡說道。
小時候陸星燃偶爾生氣,會咬她的胳膊,留下小小牙印。
蘇默看書裏說這是他自閉症患者的一種表達方式,能表達比不表達的好。
蘇默不但不生氣反倒教導他:“如果你不開心,不可以咬人,你可以跟我說或者寫信給我也可以。”
她那時候找了很多這方面的書籍來看,陸家父母忙着事業,把陸星燃丢給保姆,大家只是以為他不喜歡說話,沒想過他居然是自閉症。
蘇默跟着書籍裏的指導,每天去陸家就先誇獎陸星燃一番,給他無數肯定。
衣服好看,新剪發型好看,你昨天忍住沒打架,真得好棒啊!
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聽大人說我們以後會結婚,我覺得很棒!
我們會一起過一輩子,到時候我會穿那種很漂亮的白色裙子,你會穿很帥氣的黑色西裝,然後就像走紅毯一樣,一起交換戒指。
後來兩個小豆丁形影不離,說着天真又堅定的話語,一起吃飯玩耍,一起安靜睡午覺。
一起相互陪伴度過了童年。
蘇默彎了唇角,舉起白嫩的小臂,問他:“你要咬一口嗎?”
陸星燃一把扯過她胳膊,少女撞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裏,陸星燃緊緊擁住面前的人兒,身體在顫抖。
半晌後,陸星燃低沉缱绻地開口:“老婆。”
老婆?
蘇默一定是覺得自己燒糊塗了。
她肯定是幻聽了。
沒等蘇默确認,陸星燃帶着委屈問道:“你為什麽會忘了我?為什麽後來不再聯系我?”
蘇默想了想,還是因為那次發燒。
那時候她剛從帝都搬家到江城,她很不習慣。
她想念熟悉的環境,想念陸星燃,更想念陸星燃家裏的那些漫畫書和故事書。
她每天給陸星燃打電話,蘇父卻極其厭惡的讓她不要碰電話,于是她寫信,寫了很多,寄了出去。
蘇默是突然的插班生,在班級裏非常孤獨,一個月後,她忍不住大哭,說自己想回帝都,想陸星燃。
蘇父看着她,突然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蘇默懵了,停止了哭泣。
蘇父一臉怒容罵道:“你給我死了這條心!這輩子都不會回去!你不準在跟陸家有任何聯系!”
甚至他當着蘇默的面把電話線生生扯斷。
那是蘇默第一次被蘇父暴力對待,她震驚又害怕。
蘇母回到家發現情況,一個勁的勸說蘇父,讓他注意身體,沒有注意到蘇默趁着開門的空擋走了出去。
外面夜幕早就降臨,還伴随着閃電和暴雨,她咬着唇一直向前走,向那個帝都的方向走去。
她只知道,如果一直朝着那個方向走去,她就能到達。
兩小時後,交警在川流不息的馬路邊看到哭到快要昏厥的蘇默,他把蘇默帶到警察局,讓警察通知她的家人。
警察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蘇母早已勸說好了蘇父,兩人正準備睡覺,根本就沒有發現蘇默不在家,兩人接到電話的時候還遲疑了一瞬,以為是騙子。
後來蘇默高燒不退,燒了三天三夜,再醒來的時候,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甚至忘記了蘇父蘇母,她不再吵着回帝都,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開朗,她總是安安靜靜的瞪着一雙大眼睛觀察身邊的人,然後看看書,順從父母的的決定,她內心裏潛意識裏一直潛藏着對他們的恐懼。
這次,幾乎相同的經歷,讓她想起了一切。
蘇默像抓住海裏唯一的漂浮物猛地抱住陸星燃,眼淚滴落在輕薄的衣服上,濕濡了臉頰和對方的衣服,她重獲至寶一樣,輕顫着喊了一聲:“阿燃。”
陸星燃心髒被刀割一樣疼痛,他輕拍她的背脊,安撫她的情緒,“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
蘇默搖頭,帶着濃重的鼻音說道:“我是因為小時候發燒,導致失憶,忘掉了一切,才會忘記了你。”
她隐去了蘇父的事情,她不想讓陸星燃擔心她。
蘇默不僅想起了童年記憶,也想到陸星燃最近的告白和剛才那聲幻聽,問道:“阿燃,你一直都在找我嗎?”
“你來江城讀書,也是因為我?”蘇默輕聲問。
陸星燃拿起她的手在唇邊輕輕啄了下,默認了。
陸星燃同樣不想蘇默再擔心,他曾經近乎絕望的尋找,那些痛苦難捱的夜晚和發病的時刻,都被他深埋心底。
他想,只要能和蘇默在一起,在深的痛楚都一定會被治愈。
蘇默有些猶豫,“可是,小時候的約定比較天真,你不需要這樣因為一個約定…為難自己…”
陸星燃一副被抛棄的可憐模樣,氣呼呼說道:“就知道你不想承認,你是不是覺得那個高一的叫什麽七七的小奶狗好看,還是林玉那樣的書呆子可以陪你看書,還是覺得程厲蕭那樣愛打架的才有男人味?!”
蘇默:“……”
好大的醋味!
蘇默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少女臉頰紅紅,露出貝齒。
陸星燃雙眸黑沉沉看着她,慢慢靠近,他捏住她的下巴,認真說道:“我一輩子都會記得我們的約定,并且要實現它!”
他又問:“你呢?”
“嗯!阿燃,我也……唔。”
沒等蘇默說完,唇上已覆蓋一抹溫熱。
他終于等到了她的回應。
他從小就放在心裏的獨一無二的少女。
薄唇試探着撕咬嬌嫩唇瓣,流連忘返,半晌後,少年緊緊摟住她的腰身,低低呢喃:
“默默……”
“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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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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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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