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王氏心思

賈敏帶着紅梅跟着倚紅先去看張氏，也就是一日未見，張氏的臉色可是有些不好。“大嫂子這是怎麽了？”賈敏有些不解，即使以前是她管家，現在管家權在自己手裏，內宅出了什麽問題，也找不到她身上才對。

“無事，只是昨夜腹痛，受了驚吓，有些沒有休息好。”張氏一手撫着肚子，臉上倒是有了些血氣。

“那有請太醫來看過麽？”賈敏很是關心的問道，腹痛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剛剛三個月，雖然算是過了危險期，卻依舊是很容易流掉的時候。

張氏嘆了口氣，“現在府中這麽亂……”

“那也不比嫂子的肚子重要，那可是我的小侄子。”賈敏打斷了張氏的話，“倚紅你也是的，嫂子是這樣的性子，你也不知道護着她。”

“姑娘教訓的是，奴婢這就去請大夫。”倚紅就要往外面走，張氏還要攔着，卻被賈敏阻止了，“嫂子別這樣。無事的。不過我也有事情想要請教嫂子。”說着賈敏就紅了臉。

張氏看着賈敏的樣子，大概就猜到了賈敏的意思，嘆了口氣，“妹妹，你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需要處理呢？”

賈敏聽了這話，倒是不驚訝，哥哥房裏的事情可不是她這個當小姑子該管的，張氏這樣說在情理之中。“嫂子，我确實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就是最近有些暈暈的。牽扯了很多府裏的人呢。”對于聰明人敲打一句就是了。

張氏微微皺了皺眉頭，“妹妹有話不如直說。”

“只是些下人的事情，二嫂子和娘是要攆出去一批人，弄得府裏有些亂。我等會還要去見娘，問問到底要如何處理呢。”賈敏半真半假的說道。

張氏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妹妹既然要去見太太，就趕緊去吧，別耽誤了。我也有些累了，就不多留妹妹了。”

“那大嫂子好好休息。”賈敏笑了笑，帶着紅梅離開了。

離開張氏的院子，賈敏微微一笑，紅梅卻是有些不解，“姑娘，你怎麽說太太攆了人出去，只是說有這個意思呀，還沒有行動呀。”

“二哥那裏的事情怎麽會那麽容易了呢？不過大嫂剛才的反應還真是耐人尋味呢。”二房的院內恐怕是有幾個張氏的人，不管周氏是不是，其他的總是有的。這個周氏，賈敏隐隐的覺得她會帶來很大的麻煩。“走吧，去見娘。”

賈敏這邊往容禧堂走，就看到錦繡迎面走了過來，“姑娘，太太找你呢。姑娘這是從大夫人哪來？”錦繡的眼神微微變了變。

“是呀，大嫂身體不适，卻是怕驚擾了人，忍着沒有去請大夫。我剛讓人去請了。娘找我，那就趕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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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在前面帶路，走的飛快，賈敏跟着就往榮禧堂而去，倒是比往常到得更快一點。

“娘。”錦繡掀開了簾子，賈敏說這話進了屋子，就看到王氏也坐在那裏，“二嫂也在？怎麽二嫂看上去精神很不好？”

“多謝小姑關心，我無事。”王氏站起來說道。

“敏兒，今天找你來是有事情要說。你二哥院內倒是有幾個賤婢鬧得大發了，竟然踩到了你二嫂頭上。”史氏說話之時，臉色微微變了變。周氏事發之後，她倒是敲打了一下賈政房裏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己放的，這一查不要緊，倒是發現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隐隐的這些個通房丫鬟心都大了，一氣之下就發作了。王氏也很是委屈，婆媳兩個人一合計倒是要将賈政屋內的人大換血。

“有這樣的事情？”賈敏一愣，“可是二哥房裏的事情我也不适合管。”

史氏拉住了賈敏的手，“這話也是對的，只是現在要将你二哥房裏的都配出去，再換上一批人。”

賈敏低下頭，等着史氏的下文，小姑子管事情管到哥哥房裏去了？還是說史氏已經不相信自己，要扶持王氏做她的好媳婦？

“對外就說，政兒要專心準備科考，不需要那麽多人服侍就是了，夫人開恩就是了。”史氏看賈敏沒有反應，接着說下去。聽到這話的王氏倒是皺了一下眉頭，夫人開恩？倒是撇清了史氏的關系，“敏兒？”

史氏看着自己的愛女就跪在了自己面前，“娘，雖然娘愛憐，女兒管着家，可是大哥二哥房裏的事情都不該是女兒管的。大哥二哥的丫鬟小厮自然有他們自己管着，還有大嫂二嫂看顧着，要攆要打要罰女兒都沒有資格去過問，娘說這些跟女兒仿佛女兒多麽不知道規矩一樣。”說着賈敏拿出帕子就要哭出來了，賈敏一時弄不清史氏的意思，只能各種推脫着。

“你這孩子，想到哪裏去了？”史氏拉着賈敏的手将她拉了起來，“只是跟你說一聲，讓你心裏有個計較，既然是讓你管着家，家裏的大小事情你都該知道一些，何況以後你也許也用得到。”史氏的語氣是分外的慈愛。“你二嫂可能要重新選一批人，你讓牙婆子找幾個适合的讓你二嫂選。府內确實伺候的人還是少了一些，你大嫂是賢惠的，前兩年放出去一批丫鬟府內就再也沒有進過人。”

“娘為我好，我自然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女兒還是守着禮教，不敢越雷池一步。”賈敏繼續說着，關于周氏的事情她可是一點都不想參與。“既然二嫂房內缺人，我會讓牙婆子帶人給二嫂選就是了。這是小事，算起來大嫂有着身孕，她身邊的人也是有些缺，正好讓大嫂也選幾個。”賈敏突然領會了一些史氏的意思，繞來繞去，把大嫂帶上了。

“敏兒有心了。選幾個心靈手巧的，最好還有些雅趣的。”史氏看女兒似乎明白了，笑了笑。

“這些女兒哪裏懂，到時候讓大嫂和二嫂自己選就是了，娘這身邊也只剩下錦繡姐姐一人，要不要再選幾個？”賈敏稍微岔開了話題，這哪是選丫鬟呀，是為大哥選姨娘通房丫頭呀，賈敏看了看王氏的臉，沒有變化，她提出來的？不是剛剛進門就遇到了通房的問題麽？攆人自己可以理解，可是攆走了，卻是還要選新的？還真是夠賢惠的王氏依舊端莊的坐在那裏，似乎是察覺到了賈敏看向她的目光，笑了笑，“那就有勞妹妹了。”

賈敏雖然在各處都有人，卻哪裏能猜到昨夜，賈政和王氏說的私房話呢。賈政醒過來，得知周氏小産，心中自然是有怒氣的。

“二爺，太太容不下周氏，我求了很久，說那不管如何都是二爺的孩子，大不了記在我名下就是了。到時候周氏生了孩子，擡了做姨娘就是了。可是太太說不行，說榮國府沒有這樣的規矩，何況那樣的賤婢是不夠資格生下二爺的孩子的，說是有這樣的姨娘會影響二爺的前程。然後太太就……”王氏服侍在賈政身邊，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賈政握了握拳，“你有心了。”賤婢？那還不是太太特意尋來給自己的，開始自己守着禮法推辭，後來卻是動了心，現在又說是賤婢？那孩子也是太太的孫子呀，就這樣沒了？賈政第一次對于史氏有了裂痕。賈政看了看王氏，發現她臉色有些慘白，想着昨日新婚夜的溫存，嘆了口氣，“終是我讓你受了委屈。周氏她……”

“我不委屈，只要二爺好就是了。”王氏任憑賈政拉着手，臉上有了紅暈。“二爺的孩子我都會視如己出。如果二爺喜歡，過些日子提了周氏做姨娘就是了，另外再選些出挑的給爺，只是現在……”

“好。”賈政笑了笑，将王氏拉到懷裏，說到底，對于周氏他有憐愛，卻也不是非她不可。他放下簾子，自然是一夜溫存。王氏今日才能志得意滿的跟史氏提出了建議，攆走了人又選了新人來，才能不損她的賢惠之名，順帶着……王氏看了看史氏，那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二爺要回金陵備考，我也是不方便跟着的，只能打理了一些東西。有些還需要小姑幫忙。”王氏幽幽的開口了。

“我這得了消息也理了一個單子出來，二嫂看看是否缺些什麽。”這點賈敏早有應對，單子一式兩份，賈敏也給史氏準備了一份，“娘也看看，倒是安排了些小厮給二哥，這是爹爹吩咐過得。”單子上不過是些出門必備的東西。

史氏看了看，心中滿意，自己的女兒越來越有她的風範了，不過還是要加一條，等下讓錦繡私下跟敏兒說就是了。

王氏看了看單子，點了點頭，“妹妹最是聰明伶俐的，一切都是極好的。”

賈敏笑了笑，“如此，就先按照這個準備一些，二哥是回去備考的，很多東西都不需要了，倒是跟着的人必須精細些就是了。這人還是要二嫂好好選一下才是。”

“多謝妹妹提醒。”王氏笑了笑，很是親熱。心中卻是對于賈敏更是小心了一分，她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精明呀。

這邊商讨完，二房那邊動了好大的幹戈，不過倒是很快就處理完了。周氏也醒了過來，不過是小産傷身，躺在床上起不來，她倒是沉默了。沒有了孩子，二爺似乎也不管她了。她只能先沉寂下來，只要還留在榮國府，她總是有機會的。她卻不知道自己是唯一留下的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