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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這種理由也太狡猾了吧……”
“怎麽?我說的哪裏有問題麽?”嚴歌續終于扳回一局,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說到底為什麽要拒絕我啊,明明也不讨厭不是嗎?”賀恒光自暴自棄地癱在了床上,原本晃悠悠的腳丫子都和主人一起一并萎靡不振了。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希望在對方心目中永遠是那個嚴老師。
而不是某個羸弱的,不堪一擊的存在。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希望對方不必經歷失去摯愛的苦楚,不必看着他日益衰弱,卻只有無能為力的折磨。
賀恒光等了一會兒,只等到了嚴歌續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心裏其實也隐隐知道答案,嚴老師對于未來悲觀的擔憂,大概是日積月累的頑疾,并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化解得了的。
“好吧,那嚴老師倒是說個數,明媒正娶的聘禮,要多少錢才夠?”賀恒光笑容狡黠。
嚴歌續眯了迷眼睛,反問:“聘禮?小朋友很有野心啊?”
嚴歌續欺身而上,看着嘴炮一流的小朋友這會兒倒是以手掩面,露出半截泛紅的脖頸,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子裏。
“嫁、嫁妝也行,怎樣都行,反正我又沒有靠譜的娘家人,就……就自己給自己攢呗……”小朋友磕磕絆絆,越說越軟,越說越慫。
嚴歌續倒是忍不住笑出來,他這性子吃軟不吃硬,賀恒光倒是把他拿捏得挺死,說起所謂的“娘家人”,嚴歌續看着他一邊空落的褲腿都替他覺得不甘和心疼,手掌按在了他空蕩褲腿的位置,小朋友自然是無知無覺,從手指縫裏露出疑惑的眼睛看他。
“還沒問你呢,今天專家怎麽說?算了,你估計也說不明白,病例拿來看看吧。”嚴歌續伸手。
“能不看嗎?”賀恒光痛苦面具,嚴歌續不為所動。
“好好好,我拿,我拿。”賀恒光從自己外套的內袋去掏有點皺巴巴的可憐病歷本,突然理解了其他人說的給老師交自己的狗屎作業的忐忑心情。
“宋寧,你也進來吧,別擱那兒聽牆角了,沒成呢,哪天要是成了,我就整個儀仗隊,從你大早上睜眼就通知你行吧?把您那兒八卦的心收收。”嚴歌續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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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牆角被抓現行的宋寧讪讪從門外進來,尴尬地笑了兩聲,接過嚴歌續遞過來的病例簡單翻了一下,以他的水平當醫生是當不了,但看個病例還是不在話下的,瞄了一會兒,看着嚴歌續的臉色說:“和之前那個醫生檢查的結果差不多,應該也是說看治療和保養的情況吧?就如果很影響生活的話,可能考慮做一個關節置換……”
“不過醫生說可以先保守治療着,還不用太考慮那個,因為我年紀還不大嘛,也沒有骨質松散這之類的其它問題……而且我還在長身體嘛,現在就手術的話後續也會比較麻煩的。”賀恒光也在瞄嚴歌續的臉色。
“你還有臉說啊,哪個小朋友年紀輕輕就這麽嚴重的關節炎的?”嚴歌續扯着他的臉嫌棄,他別的看不懂,結論還是看得懂的。
“嗚哇那也沒有辦法嘛……就……就我就是比較早就截了呀……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真不是我作的……”賀恒光心虛。
這話出來倒是戳了嚴歌續的肺管子,這人太活泛太跳脫,他總是會忘記對方也吃過無數生活的毒打。
“以及……”宋寧弱小地舉手示意,把病例翻到後面舉手說:“順便還有手腕的問題,應該有說不要太長時間使用手腕吧?手腕疼應該是很久之前就有的問題了吧?”
宋寧上前拉着賀恒光的手臂,轉動到一定角度的時候對方咬肌繃得有些緊,雖然沒有把疼痛表現在臉上,但肩部的肌肉也是僵硬的,“你應該是習慣用肩膀去帶手腕吧?因為手腕太疼了。不注意休息的話,之後肩膀也會有問題的。”
賀恒光無奈地活動了一下肩膀,說:“我已經很注意運動了,但是我就是吃這口飯的,職業病,沒辦法。”
“那你就沒有想過萬一哪天游戲打不了了靠什麽吃飯嗎?有考慮過轉業之後的出路嗎?”嚴歌續問。
“沒有。”賀恒光坦言,“我現在考慮不了那麽多。”
“長此以往,然後呢?”嚴歌續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那就那個時候再說,撐多幾年可能……她就死了呢?”賀恒光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很低,盡管嚴老師已經知道他的往昔,但坦言這種惡意依舊讓賀恒光覺得有點難堪。
每個月的醫藥費都是一座大山,換別的任何一門工作他都沒有辦法達到現在的收入水平,哪怕是換一些娛樂向的內容去播,賀恒光都不敢承擔因為這種嘗試帶來的粉絲流失、收益下降的風險。
別人的嘗試失敗,或許大不了就是收拾收拾行囊回家,總歸是有後路的,但賀恒光沒有,他失敗的後果、代價,都只能由他一個人來承擔,退一步都是懸崖。
“沒有那邊的大額支出的話,我應該再怎麽……自己活下去還是可以的。”
“停一下,我們的氛圍可以不要再那麽凝重了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差不多該休息了,剩下還有要聊的就回去再聊呗?大神一塊去住呗,房子那麽大,房間那麽多,多一個不多,少一個很空,這樣我也不用老是這兩個地方來回跑,你們就當方便方便我,小嚴總,求求了,我已經很久很久很久都沒放過假了。”宋寧通過剛才的聽牆角已經算是完完全全明白了。
好家夥,這兩個人合着就是實際上情侶能幹的都能幹,但就是口頭不确定關系呗。
好家夥,他他媽直接好家夥,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嚴歌續看着在旁邊裝聾作啞的賀恒光就搓火,又想起這人上次手疼的吹風筒都拿不動了也不叫他,放他一個人還指不定怎麽折騰自己呢?還是擱眼皮子底下的好。
某位前面信誓旦旦說着要撇清關系的嚴某人,此時腦子裏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前面的一堆考慮,只剩下了對這人的憂慮。
“你說你要是沒了我,可怎麽辦啊……”嚴歌續恨鐵不成鋼,看着為了方便在床上穿自己輕便舒适的新假肢的少年人,近乎自言自語地說。
但這樣低的音量,都一絲不落地傳進賀恒光的耳朵裏,賀恒光低着頭沒吭聲,在那兒裝模作樣地擺弄了半天自己早就穿好了的假肢,努力讓自己的嘴角不要太蕩漾。
以宋寧的視線,倒是看了個全乎,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抽搐,提醒道:“好了我們就走吧,要帶什麽東西嗎?機子和外設就放着吧,嚴總之前說了感謝大神之前幫小嚴總擋了一劫,要送一套全乎的設備給你來着,我和嚴總打聲招呼,快的話明天都能送到,麥和耳機倒是可以拿上。”
“那好像也沒什麽要拿的了。”賀恒光習慣了兩手空空的,對着現在租的房子也沒什麽特別強烈的歸屬感,只是到底是個落腳的地兒。
嚴歌續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幫賀恒光想出路的問題,雖然他可以大包大攬地說錢都他出,但是他的身份和立場都不合适,這種直接給錢的模式估計賀恒光也不會接受,總歸還是要自己有收入才行。
想到收入,嚴歌續也忽然有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雖然他的書現在版權那些收益都還有進賬,但是他現在又不寫新書了,他花錢也不會過腦子,一時間竟然也不确定自己還有多少家底,心裏驟然也不是很放心。
不會他自己其實也很窮吧?不會吧?不會吧?
第二天一早,嚴歌續就讓宋寧把筆記本給他搬到了卧室裏,一直在查資料,雖然他也是沒經歷過真正的求職,不過對于企業和招聘的那一套還是有過了解,畢竟家裏父親和兄長都是做企業的,從嚴歌續的視角來看,賀恒光本身的優勢是思路活泛,加上打游戲的經歷和時間都很長,不能浪費了這些優點,可以考慮一些游戲公司的相關崗位,但是稍微好一點兒的游戲公司都需要本科的學歷,一時間賀恒光這個初中畢業的學歷讓嚴歌續愁禿了頭,為什麽有父母能讓小孩只讀完義務教育啊!
氣死了,忍一時越想越氣。
經過幾天的整理,嚴歌續還是确認了一個整體的方向,游戲策劃應該是以目前賀恒光的能力和經驗而言,在未來最有可能的轉向的職業,當然如果能夠在主播行業裏做到轉型且依舊有穩定的收入的話,也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現在賀恒光作為中流那一批的主播之一,還沒有到大主播那種程度的流量,一是吃直播的時長,二是他出名的本來就是因為技術,所以特別吃練習的強度,比上班族的強度還高的多。
嚴歌續這幾天過于投入,以至于連他哥說過這幾天要來看他的事兒都完全抛之腦後,非常有憂患意識地拉着賀恒光和他一起,寫,簡,歷。
就算現在不投,先寫簡歷也是一個行之有效的确認自己目前有什麽,還欠缺什麽的好辦法。
于是嚴崇州被宋寧從機場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兩人正坐在鋪了毛地毯的地上,對着茶幾,抓耳撓腮地寫着些什麽。
“兩位好,冒昧問一下,你們這是幹嘛呢?”
“哥,你來啦,你先坐會兒,等我倆把這個東西寫完。”嚴歌續揮了揮手毫無良心地打發自己的便宜哥哥。
嚴崇州在後面盯着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于是轉過頭問宋寧:“他們倆在寫什麽?這是什麽新的年輕人的娛樂方式嗎?”
這幾天已經被魔幻得說不出話的宋寧疲憊地捂臉,痛苦地回答:“不,嚴總,他們就是在寫簡歷。”
嚴崇州挑了挑眉,忍不住問:“不,我看出來了,我想問的是,所以為什麽要寫簡歷?”
“因為小嚴總覺得自己現在不寫書了沒有收入,正在考慮有沒有什麽職業是他可以承受的強度且收入還可以的。而小賀老師是因為他是做游戲主播的嘛,之前也和您說過,反正收入基本上也是我一個月好幾倍的那種水平的,也在考慮之後萬一做不了主播的出路。”
“所以他們為什麽要考慮這個?”嚴崇州聽到現在都還是沒有聽明白,就很魔幻。
“是我哪裏虧待他們了嗎?為什麽有這種危機感?哪怕他倆都沒收入,是我養不起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哥哥:我可能是個假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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