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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宇飛此刻的處境是有些尴尬的,?他雖然勇敢追愛,喜歡就坦然地表達出來,但還不至于沒皮沒臉。
他确實沒想到成岩是真的結婚了,?更沒想到他丈夫就是那位“監工”的帥哥。
其實肖宇飛表露心思的時候連成岩的性取向都還沒确定,不過他就是這樣的個性,?遇到心動的絕不會猶豫。他已經很久沒碰到過像成岩這麽對胃口的人了,?哪知已經名草有主。
邂逅得晚了些。
可惜。
肖宇飛的腰上被朱宇繞了一圈保鮮膜,?他仍舊光着膀子,?舉手投足間透着不拘小節的豪邁勁,?他朝成岩伸了手:“不好意思,确實是沒想到成老師是已婚人士,是我冒犯了。”
雖然江暮平剛剛教育成岩有些事不需要親力親為,?成岩也勉強将這句話解讀為不要跟不相關的男人有過密的肢體接觸,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都主動道歉了,?再擺架子不依不饒的就顯得有點小氣了。
而且成岩挺欣賞肖宇飛這種潇灑勁兒的。
成岩在江暮平的注視下跟肖宇飛握了握手。
肖宇飛表達歉意:“抱歉,?成老師,剛才是我冒犯了。辛苦你幫我紋紋身,效果特別好,我很喜歡。”
“不客氣。”
江暮平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從成岩的手上收回來。倏爾,?他的耳朵裏灌進一股溫熱的氣流,成岩忽然扭頭貼近他的耳邊,?低聲說:“這不算是不必要的肢體接觸。”
江暮平的目光直視着肖宇飛,聽到成岩接着說:“我只會跟你發展感情,不管我們的婚姻是不是有效。”
成岩不知道這樣的表示算不算明顯,這應該算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盡管言辭含蓄。
江暮平側頭看向成岩,成岩撩了一下他垂在鏡架下方的金屬鏡鏈,說:“這眼鏡戴着挺禍害人的。”
肖宇飛看不下去,背過身去,問朱宇:“小帥哥,能把我的衣服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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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衣服?”朱宇環顧四周。
“被那個短頭發的小姑娘拿走了。”
“應該是幫你放外面的儲物櫃了,我去找她過來。”
“好的,謝謝。”
再多的調情的話也不能再當着肖宇飛的面說了,成岩和江暮平走出了工作間。
“你現在下班了嗎?”江暮平問。
“還沒。”成岩倒了杯水喝,“還有個小圖。”
“那你晚飯又不能跟我一起吃了。”
“沒事,小圖,花不了多長時間,我能正常下班。”
江暮平嗯了一聲:“那我回家做飯。”
成岩嗆了口水,笑道:“江教授,你确定嗎。”
“那你想在外面吃嗎?我現在訂位置。”
“不用了,還是在家吃吧。”成岩說,“想吃你做的。”
江暮平失笑:“好。”
毛毛将肖宇飛的衣服拿進了屋裏,忍不住道:“大哥,你說你剛剛尴不尴尬,我都給你使了多少次眼色了。”
肖宇飛接過衣服穿上,笑着說:“我哪知道成老師的先生就在跟前,你別說了,我社死,死得透透的。”
毛毛覺得這人實在有趣,笑道:“不過你倒是滿灑脫的嘛。”
“哪能怎麽辦,你們老板都有那麽帥的老公了,我再死皮賴臉算怎麽回事,丢不丢人啊我。不過你們老板是真的帥,我就喜歡他那種長相的,可惜英年早婚。”
毛毛抿着嘴笑:“你覺得我們老板多少歲?”
肖宇飛眯起眼睛:“你這麽問我,那肯定不小了。三十?”
“三十五。”
肖宇飛懵了一秒,不由地感嘆:“長得真年輕。我以為他比我小呢。”
“你多大歲數了?”
“二十五。”
“那你看着比我們老板顯老。”
肖宇飛套上外套,笑着控訴:“你這小姑娘怎麽回事,說話真不中聽。”“我都二十六了,我還喊錯你了,不應該喊你大哥,而且你還應該叫我一聲姐姐。”
“你長得也顯嫩,姐姐。”
毛毛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江暮平離開工作室後,成岩接到了一個電話,從他老家江州打來的。
來電的是成岩住在鄉下的姨媽,成岩很少回老家,但每年都會給他的姨媽寄錢。每年的這個時候姨媽都會來電話,她年年讓成岩回家過年,但成岩回去的次數寥寥無幾。
成岩在那片土地沒有什麽深重的留戀,也不願在一年裏最熱鬧的時刻被一群不相熟的人包圍。
他孤獨慣了,習慣一個人過年。
姨媽是個很好的人,但不是成岩最願意親近的人。
成岩接通了電話:“姨媽。”
“小岩啊,在幹嘛呢?”
“沒幹嘛,歇着呢。”成岩不想聽姨媽那些拐彎抹角的寒暄話,直接反客為主:“您是不是又讓我去您那過年啊。”
姨媽笑了:“你知道我要說啥了,那我就不叨叨了。”
“姨媽,今年不太行。”
“你每年都不太行。”
成岩今年有正當理由,他低聲道:“姨媽,我結婚了。”
電話那頭倏地沒了聲響。良久,姨媽才帶着那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小岩,你說什麽?”
“我結婚了,姨媽,今年應該會在我先生家過年。”
成岩的性取向姨媽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單了很多年。
“什麽時候結的婚?你怎麽都沒告訴我?”姨媽語氣控訴,似乎壓抑着怒氣。
“沒結多久,兩個多月。我——”
“成岩,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年年讓你來我這邊過年你不來,行,姨媽不逼你,現在你連結婚都不告訴我了?”
成岩抿了抿嘴唇,有點心虛:“我還沒來得及跟您說。”
“你放屁,兩個月,要說早說了,你當我是傻子?”姨媽是真的氣着了,洪亮的嗓音帶着一絲低落,“連婚禮都不叫我。”
成岩終于找到安撫她的切入口,他立刻道:“我沒辦婚禮。”
“沒辦婚禮?怎麽回事?怎麽連婚禮都沒辦?”姨媽關注的重點立馬轉移,“你跟誰結的婚?那人幹什麽的?條件怎麽樣?配得上你嗎?”
姨媽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問題,成岩聽得頭暈,道:“是我高中的一個同學。”
“怎麽連婚禮都不辦的?你別是挑了個光有臉沒有錢的窮鬼。”姨媽是鄉下人,性子大大咧咧,又有些火爆。
成岩捏了捏眉心,說重點:“不是窮鬼。”
“那是做什麽的?”
“老師。”成岩擔心姨媽繼續追問,補充道:“大學教授。”
“教授?”姨媽忽然驚喜,尾音都上揚了,“小岩你找了個教授?!”
“嗯。”
“長得怎麽樣?多大年紀了?哦,你說了,他是你高中同學,跟你一樣大是嗎?”
姨媽叨叨個不停,成岩已經承受不住,他低頭看了眼手表,說:“姨媽,我得回家吃飯了。”
“小岩,你今年必須到姨媽這過年。我得看看那人怎麽樣,我還沒見過教授呢,你讓姨媽開開眼,而且我得給你把把關啊。”
“姨媽,我都已經跟他領了證了。”成岩啞然失笑,“您還把哪門子的關。”
“那不是還能離嘛。”
“……”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他家那邊可能也要過年。”
“那你就年後來,來我這住幾天。”
成岩有些為難。
“成岩,這是姨媽第一次逼你。”
“逼”這個字眼太言重了,成岩心情五味雜陳,他沉默了會,說:“我知道了。”
成岩六點到的家,推門進屋的時候,發現客廳裏站着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背着書包,學生模樣。
江暮平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着筆記本電腦。
聽到動靜,客廳裏的兩個人擡起頭來,望向門口。那個背着書包的年輕人神情茫然,但還是禮貌地朝成岩欠了欠身子。
成岩點頭回應,走了過去。
江暮平對成岩說:“他是我帶的研究生。”
江暮平又跟他的學生介紹成岩,說:“這是我先生。”
男生一愣,不假思索地喊了一聲:“師母好。”
成岩眼皮一跳,江暮平偏過頭,看了一眼他的學生。
“哦,不是,”男生漲紅了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江暮平,“教授,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下意識就這麽叫了。”
确實沒有什麽合适的稱呼,叫“哥哥”很奇怪,叫“叔叔”不合适,而且成岩本來就是江暮平的伴侶,被江暮平的學生稱為師母也無可指摘。
“你好。”成岩很自然地回應江暮平的學生。
江暮平對成岩說:“晚餐在廚房蒸箱,我要幫他看一下文章,你先吃。”
成岩問那個男生:“你吃了嗎?”
“吃了吃了,我吃完飯過來的,給您添麻煩了,教授。”
江暮平看着筆電沒說話,搖了搖頭。
成岩走去廚房。
成岩從蒸箱端出江暮平做的晚餐,坐在餐桌前,透過玻璃門看向客廳。
江暮平是林為徑的老師,結婚之前,鑒于江暮平與林為徑的師生關系,成岩跟江暮平還算有些牽連。
如果成岩一開始沒有和江暮平閃婚,而是跟江暮平正常戀愛後再結婚,這期間成岩或許會通過林為徑來探究江暮平這個人。
比如江暮平上課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對待學生又是怎樣的。
成岩沒有見過江暮平上課時的狀态,忽然間覺得有些好奇。
江暮平對待學生也是那樣溫和寬厚嗎,還是會比較嚴厲一點。
江暮平神情專注地看着電腦屏幕,手指在鼠标觸摸板上滑動着,嘴唇微微張合,對他的學生說着什麽。
他戴着那副鏡鏈眼鏡,金屬的鏈條随着他身體的動勢輕微晃動,在燈光下泛着淺淺的金光。
成岩沒有開動,他想等江暮平一起開飯。好在江暮平沒多久就結束了,男生收起自己的筆記本,朝餐廳這邊揮了揮手,表示道別。
成岩也揮了揮手。
江暮平在客廳收拾茶幾上的資料,成岩走了出去,說:“都寒假了,還有學生來找你,這麽用功。”
“他家離得近。”
“廖凡柯家應該離得不近吧。”成岩狀似不經意,又好像很刻意地問。
江暮平輕笑一聲:“我不知道他住哪。”
江暮平彎着腰,眼鏡鏈在眼鏡下方搖晃,不知道是不是這副眼鏡真的有點重,江暮平低頭的時候,眼鏡突然從他鼻梁上滑了下去,然後懸在了胸前的位置。
成岩嗤笑一聲,江暮平擡起頭來。
成岩走到江暮平面前,拿起懸挂在他胸口的眼鏡,幫他重新戴上。
透過明亮的鏡片,成岩注視着江暮平的眼睛。
“感覺這個眼鏡有點雞肋,中看不中用。”
成岩說着,用手指有意無意地勾了一下江暮平的鏡鏈,兩人面對面相視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江暮平的呼吸漸漸逼近,好像要吻過來。
咔噠一聲輕響,江母的聲音從玄關傳到了客廳:“這門口的畫誰買的呀,真漂亮。”
成岩和江暮平身形微頓,彼此後退了一步。
“難得啊,你倆都在家。”江母笑着看着他們,“小岩你怎麽了,怎麽脖子這麽紅?”
成岩幹咳了一聲:“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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