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火氣大?”他笑一下,抓着我頭發的手用了力。我的額頭和他的碰在一起。

砰的一聲響,我感覺我半輩子的智慧都被撞沒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松了手,把蓮蓬頭扯下來去了那個頭,只剩一根軟管。

然後擰開了冷水閥門,滋了我一腿

“啧啊,你幹嘛……”

我跳起來,下意識想躲,可衛生間空間有限,躲也躲不到哪兒去。

周沿江個不要臉的又把水壓開到最大,拎着個軟管子就像拎了把水槍一樣地沖我腿上弄。

這他媽的被弄中了不萎也痛啊。

我一邊躲一邊大吼,“周沿江!我是你弟!親的,你他媽瘋了嗎?”這水柱滋滋的,是想讓我斷子絕孫吧我靠。

誰家哥哥有他這麽缺德啊我氣死了。

“你要不是我弟,早弄死你。”

這冰冷的水把我這一天憋在心頭的火都給澆上來了。

憤怒帶來勇氣,勇氣帶來腳打滑。

我一個餓虎撲食,外加腳底踩水,把周沿江撲倒在地。

噴水的軟管像是斷了頭的銀蛇在一邊狂弄,扭曲着身體,将天花板牆壁包括地板上的我和周沿江一起籠罩在一片水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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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的。

濕漉漉的。

我額前的水滴落在周沿江挺直的鼻梁上,他楞楞地眨了一下眼。

我一下子就又不生氣了。

“你幹嘛,今天一整天都對我那麽兇?”

周沿江移開臉,撐着地板坐了起來,我也爬起來,他轉身準備走。

手握在門把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轉過頭,有些尴尬,“你自己……處理一下。”

處理什麽?自己用冷水降溫嗎?

我扯住他的背心下擺。

沾了水的白色背心下露出麥色的肌膚,脊柱處微微凹陷的肌肉群緊繃着,在陰影下呈現細致的線條,讓我聯想到了小時候騎過的那頭黃牛。

也是寬闊的背,緊實的肌肉,溫順地吃草,發起狂來的時候可以只靠蹄子就踩死一只野狗。

我喉嚨發幹,拖長了音喊他。

“哥——”

他看着我,眼珠子黑得發亮,我心微微一顫。

我覺得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幫我。”

他看得我心發慌,但是誰叫我心理素質好,我依然擡起頭和他對視。

眼看着他臉色發生變化,我補充,“……就像以前那樣。”

他臉色向着另一個很難看的趨勢演變。

警察大概是不用防曬霜的,每日風裏來雨裏去,因此手掌顏色深格外,且有很厚的一層繭子,尤其是食指。

他的拇指擦過我的小腹,色彩對比強烈,我腦子抽筋,說,“哥,我很白哦。”

他睨我一眼,手指拉開拉鏈,手腕上的骨節凸起,讓我很想吻他。

我心裏有個聲音說,他是你哥诶。

對啊,我想吻我哥。

我們血脈同源,此時他正握着我最脆弱的部分。

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帶一層繭的指腹劃過表皮的褶皺時候粗粝的觸感引得我忍不住地低聲喘息。

我們貼得很近,只要我稍微的前傾身體就可以吻到他,他垂着頭,睫毛也是溫順地往下落着,我的目光落在他疏灑的眉骨、落在他的鼻梁,掃過他抿着的嘴唇,然後聚焦在他鋒利的下颚線上。

我的手落在他的腰上,他擡眸看了我一眼。

我解開他的門襟,然後壓向他。

他被我抵在廁所的玻璃門上,脆弱的門軸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喻舟。”

我聽到他有些嚴厲的甚至惱怒的聲音。

哦,我的哥哥。

我和他的下體緊湊地貼合,中間是他發燙的手掌,他想推開我,我握住他的小臂,不讓他把手拿開。

“一起吧,”我忍不住地把嘴唇貼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上,“哥。”

我的手包住他的手掌,雙方緊貼,在掌心的覆蓋下越發地興奮起來。

最後的最後我咬住他的喉結,吃吃地笑了出來。

這喚起了一些久遠的回憶。

“哥,”我含糊不清地說,“你弄我腿上了。”

他的呼吸漸漸平複,胸膛的起伏漸漸變緩了。他推開我。

我松了嘴,舔舔虎齒,似乎還殘留着一點汗的鹹。

“你們這種人都這麽随便嗎?”

我想了想,回答,“大概是的哦。”

他關了門,震得門上玻璃搖搖欲墜。我往後退一步,滑至小腿的牛仔褲差點把我絆倒,我順勢坐在馬桶蓋上。

摸了一把大腿上沾染的粘膩的液體,我嘆了口氣,撈起草草來了一發的小兄弟,認命地自力更生,同時開始漫無邊際的回想,我哥是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不頂用的早洩男的。

真他媽丢老周家的臉。

哦,也不對,我跟我媽姓喻,不算老周家的人——不算嗎?啧,竟然不算。

但我哥還是我哥,想到這兒,我又安心了,腦海裏想着一個我最喜歡的女明星的臉,弄了出來。

不錯,從顏色和濃度上來看  ,我仍然身體健康,猛男一枚。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後知後覺,周沿江可能想殺了我。

否則為什麽沒有早飯。

我翻遍了這個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和冰箱的每一個夾層,沒有找到任何一樣熟食或者是可以充當早飯的水果,簡單易做的類似雞蛋牛奶的這樣的食材也沒有。

我懂了,周沿江一定是因為昨天在我面前丢臉了所以想要殺了我。

用餓死我的方法。

就在我坐在沙發上生悶氣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鑰匙碰撞的生硬,緊接着門開了,周沿江拎着一袋子豆漿油條進來。

他一看到我就皺起眉,“你為什麽不穿衣服  。”

“我穿了的啊。”

“你他媽管內褲叫衣服?”

我很茫然,“為什麽不能。”

“算了,過來吃早飯。”

我快樂地往餐桌邊走,拿油條的手被周沿江打了,他很冷漠地撕開豆漿附贈的塑料吸管袋子。

“去把褲子穿上。”

“哦。”

“你就在家裏待着,玄關上放着備用鑰匙,電話本裏有樓下餐館的外賣電話,打了記我賬上就行……  ”周沿江一邊撕着油條一邊絮叨。

我專心地啃包子。

這包子真好吃,豇豆豬肉餡兒的。

周沿江敲了敲桌子,“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知道了。”

我其實一點都沒注意聽他講了什麽。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暑假家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他每天出門的時候都會這麽跟我念叨一遍。

可是現在,我是二十一歲又不是十一歲,他還當我生活不能自理小學生簡直是有點可笑了,我有手有腳還有身份證,開房都沒人管,誰他媽還會在乎外賣電話是幾號。

等周沿江走了,我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晨間新聞,看得我昏昏欲睡,等到進入廣告時間,我被屏幕裏角色的女高音給驚醒。

一看表,十點了。

我準備去看望一下蓮姐。

A區入口處有一家鹵味店,土豆和鴨爪特別好吃,再打包兩個小菜買兩盒米飯,我和蓮姐中午飯就有了。

出門的時候我看到玄關的壁龛上有一面鏡子。

真他媽有病啊周沿江,誰會往這兒放鏡子?我随意地撥了撥頭發,一如既往,帥,就是有點長了。到時候讓蓮姐給我剪剪吧。

我哼着歌往A區走。

等我拎着鹵味和米飯擠過那條熟悉的窄道,發現房間門沒鎖。

推開門,裏面沒人。

走進卧室,床上只剩還散發着黴味的褥子。

客廳裏空蕩蕩的,只剩一把斷了腿的三角椅子。

房東正好進來拿東西,看到我,“回來收拾東西哦?”他碎碎念,“怎麽走這麽急啊?搬哪裏去了啊?”

“回老家了。”

“哦哦,那不錯。”

等他走了,屋子裏就只剩我一個人。

廚房裏連盤子都沒有,只剩下一個斷了把手的鍋。我洗了鍋,把鴨爪土豆和米飯都拌在一起,放在那把三角椅上,盤腿坐在地板上,獨自一人吃完了兩人的分量。

鹵汁很香,浸潤到米飯裏之後更加入味,鴨爪也是軟糯的,肉一抿就化。

我給小白打了電話,沒人接。

我又給蓮姐打,也沒人接。

我繼續吃飯。

我把那一大鍋都吃完後,覺得有點撐,去廚房漱了個口洗了手,把垃圾連同破鍋一起扔進門口的垃圾桶裏。

門外隔着一層鐵皮圍欄,房東在給院子裏的小白菜灑水。

“小夥子走了哇?”

我沖他揮揮手。

就這樣,我告別我住了兩年的地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此處。

外面已經是正午時分,陽光熾熱。

我走到一處公園邊,在公共長椅上坐下,面前有一個藍色的易拉罐,我踩了一腳,罐子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遠處不知哪裏來的野狗猛然朝我狂吠。

我把易拉罐踢過去,它又吓得跑遠了。

靠在椅背上,望藍天白雲。

我十分郁悶。

啧,我怎麽又被人當包袱一樣地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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