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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在浴室外等他,中途他伸一只手出來,讓我把椅子上的外套遞給他。
我給他拿了,他接住卻不進去換。透過浴室門縫,他露半張臉,表情非常微妙。
“喻舟,”他說,“我發現,你好像真的很喜歡你哥。”
“你又在放什麽狗屁?”我推他一把,“趕快弄你的。”
他故作高深地搖搖頭,“不,你就是很喜歡他,我早看出來了。”
“你總共才見過他幾面,你就早看出來了?”
真是莫名其妙。
等他換完衣服,我們出去打了輛車,去我哥說的那個火鍋店。
到了火鍋店門口,透過玻璃窗我正好看到周沿江輪廓分明的側臉,他正低着頭跟小崽子說話。金洲湊到我旁邊,往裏望了一眼,“怎麽,你哥幫你帶兒子呢?”
“你眼瞎啊,那是他自己的兒子,”我不耐煩,“你看那小子哪兒和我長得像?”
“哪裏都很像啊。”
我懶得理他,把他拽進去。
快走到座位邊的時候,他拉住我,湊到我耳邊說,“你就是喜歡你哥。”
我剛想發作又聽到他壓低聲音,“……那天你哥一進來你就興奮得不得了,硬得像棒槌,老子屁眼都被你捅麻了。”
我呼吸都快驟停——周沿江就在距離我們幾步之遙的地方,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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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孩在呢,”猛地把他推開,罵他,“你瘋了?”
金洲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借着角度遮擋,側身對我做了個口型:“你就是個喜歡自己哥哥的大變态。”
我緊張地往周沿江那個方向看去,他剛好也擡起頭,我們四目相對,我臉刷一下變得通紅。
我甚至覺得我頭頂在冒煙。
我移開眼,推一把金洲,惡狠狠道,“坐裏面去。”
金洲剛剛擺了我一道,此時心情十分好,乖乖地坐了進去。我剛想挨着他坐下,周沿江把小崽子抱出來推給我,“門口有賣糖葫蘆的,你去給他買一串,念叨一晚上了。”
小崽子朝我伸出手,口齒不清地喊,“小魚~”
我只好又抱着他出去賣糖葫蘆。
買完糖葫蘆我也不急着進去,抱着小崽子在門口玩。
玻璃窗邊有一株綠色的大盆栽,小崽子藏在葉子底下吃棒棒糖,我撐着臉看他,時不時地往窗內望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朦胧的緣故,即便室內燈火通明,隔着一層玻璃窗,我仍然覺得周沿江此時的面孔朦胧,隐隐有一些少年時候的影子。
我想起十幾歲時候的周沿江,放學後,他穿白色的短袖襯衫,斜挎一個藍色的水洗布的包,一個人推着家裏的老式自行車慢慢地走在老街上。
他身後總是有幾個女孩子偷偷地跟着他,害羞地笑,他并不去特意關注她們,只是推着自行車慢慢往前走。
街道兩邊有很多賣小玩意兒的攤位,他有的時候會買一支風車,或是草編的小人,插在車頭,等回家了拿給我玩。
等過了老街,到了無人的坡道,他就會騎着自行車,從上面滑下來,衣角翩飛,清風獵獵。
我有的時候會去接他放學,摟着他的腰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我把風車舉起,舉得很高,從坡道上滑下來的時候,風車會迅速地旋轉,我跟着大叫,風灌進喉嚨,到了晚上,我就會一直打嗝。
那個時候我上小學,還不太懂隔膜是什麽,每次都吓得半死,以為自己得了絕症,于是周沿江每次都很無奈哄我。
哄我很累,但是第二天他還是會騎自行車載我,還是會給我買很多彩色的小風車。
那些小風車質量不太好,放的時間稍微一久就發黃變脆,最後都被我扔掉。
現在想想那大概算是一種預兆,因為後來等我長大,周沿江也像扔掉小風車一樣随意地扔掉了我。
我忍不住地把臉貼在玻璃上,試圖通過唇語聽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他們都是側面對着玻璃,語速也快,我實在是看不懂。
小崽子也學我,把自己的臉蛋擠在玻璃上,悶聲悶氣地問我在做什麽。
“我想聽他們說話。”
“大人說話的時候,小孩子不要聽。”他有模有樣地說。
“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爸爸說你是他養大的。”
我大怒:“放屁!”
說完又想起這是髒話,小崽子還在跟前呢,我後悔得想要咬掉舌頭,有些懊惱地用額頭抵着玻璃窗。
小崽子:“你想放屁嗎?”
謝天謝地,他還沒有領悟到這個簡單的動賓詞組所蘊含的其它意義。
此時我感覺到玻璃上傳來一聲響,我一擡眼,就看到周沿江不知何時站在窗戶邊,他擡起手又敲了敲窗。
他張嘴,聽不見聲音,但應該是讓我們進去。
我于是抱着小崽子又進去。
金洲一看到我就有些促狹地笑了,從鼻子裏哼一聲,“變态。”
這聽起來就像是平常的朋友互怼,但我做賊心虛,因此很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頓飯吃得我食不知味。
我倒不是覺得我是個變态——被人看到做本來就容易緊張,緊張和興奮又是那麽相似的兩種心情。
金洲自己也清楚,所以他那句話其實也沒多少認真的成分在,只是想膈應膈應我罷了。
真正讓我在意的點是金洲說的這句話本身。
對于「有人指出周沿江對我來說很特別」這件事,我感到很興奮。
我夾起一筷子筍尖,忍不住地看着坐在我斜對面的周沿江,火鍋的霧氣缭繞中,他因為吃辣而發紅的柔潤的嘴唇顯得特別奇怪。
奇怪得讓我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筍子被我一截截地咬斷,發出清脆的響聲。
晚上回到家,我腦子裏一再在想這件事,洗漱完也在想,洗完澡也在想,換了睡衣也在想,上了床也在想,關了燈也在想。
然後我就去敲了周沿江卧室的門。
周沿江打開門,他卧室裏關了燈,一片黑,但床頭的位置還亮着一盞小小的夜燈,發出一層單薄的鵝黃色。
他真的好騷包,穿銀灰色的絲綢睡袍,松垮的領口露出一小片很美好的胸肌輪廓來。
“哥,”我小聲問,“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他皺眉,“為什麽?”
“……我不太習慣,”我說,“太久沒人陪我睡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麽?”
我老老實實重複,“忍不住想找個人陪我睡啊。”
他看上去很想一腳把我踹出去。
看他半天沒有動作,一直用審視的眼神盯着我,我側着身子,從門縫裏擠進去,把門關上了。反正他上大學前我們都是一起睡的,他總不至于現在才不習慣和我一起睡。
他抱着手臂看我,我無辜地回看他,“我一個人睡真的很不舒服。”
光線暗淡,實在看不清楚他什麽表情。
隔了好久,他才轉身走向床,默認和我一起睡。
我一上床,鑽進被子,就順勢摟住周沿江的腰。
他身體一僵。
我生怕他一腳把我踹開,趕忙抱更緊了些。
“我睡了。”我宣布。
但其實我睡不着。
因為我哥的腰……真的好好摸啊,不知道是不是睡袍滑溜溜的緣故,他的腰摸起來也是滑溜溜的,滑溜溜之下是緊繃着的、蘊含力量的肌肉,手感一流。
我下意識地捏了兩下,想起以前有一個女健身教練跟我說過的話。
她說,喻舟,以後遇到腰好的女人一定要注意。
我問為什麽。
她翻身上馬,馬尾辮一甩,兩片大刀一夾,傲氣道,因為她能把你胯骨都坐青。
那一晚上,是我出力最少,但也是最費腎的一晚。
我莫名打了個冷顫,周沿江察覺到了,問我是不是冷。
“要開空調嗎?”他低聲問我。
“不要。”
“嗯。”
過了一會兒,我忍不住又貼他近了點,隔着一層單衣,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體溫。
周沿江一年四季都體溫偏高,小時候的冬天,我媽不讓我們用電熱毯,說是怕漏電,把我塞進被子裏半天,我手腳還是冰涼的。
但是再塞一個我哥進來就好了,我非常不客氣地把手腳都往他身上貼,他就像個小火爐。
現在這個季節,說冷不冷,說熱不熱,穿個單衣,還有可能感冒發啥,正是摟着周沿江睡的好時候。
我問他,“周沿江,你睡了嗎?”
他沒理我。
我又貼着他的後頸,小聲小聲地喊哥。
“哥,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舔你啦。”
我把嘴唇貼在他後頸裸露的皮膚上,小聲地說。
他洗過澡,身上有很好聞的草本香氣,混雜着浴袍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聞起來像是一種夾着薄荷草的糖水兒冰棍,我不介意舔兩口。
“你敢胡來。”
他翻一個身,面對着我。
小小的夜燈散發出的光亮實在是太微弱,微茫的光線中,他的臉陰暗交織,多了幾分白日所沒有的脆弱感。
他不再是那個冷硬堅強的周沿江了。
他是我那個有些笨拙和倔強的哥哥。
我幾乎是控制不住地吻了他。
“周沿江,你離婚了嗎?”吻完後我小聲問,“我們現在算不算是在偷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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