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三合一 沖鴨!

第 27 章

彼岸花枝無風自擺, 柳舒言一時被迷了眼。

或許她走神的時間也不過一息,待她醒神之時,項朋義已雙手捧過了袈裟等物, 表情震驚中帶了明顯的痛色:

“師妹,戴上這些, 我需要剃個頭嗎?”

柳舒言定定打量了他幾息, 一時分辨不清他們中到底誰着了道, 又或是她太過緊張起了錯覺。

“師妹?”項朋義等不到回複,已經開始方了。

柳舒言伸手與他一同搭在袈裟上,感受到上面傳來的暖意, 輕嘆了一聲:“師兄可是想跨儒道佛三家,也得出去再說。”

“不了不了,我一心向道。”項朋義如釋重負,把佛衣攏在外衣之下。

柳舒言用餘光掃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遠方。

前路茫茫,宛若又跨過了一道黃泉路。

永夜的黑浸在無盡的霧中,血色的花海盡頭,是妖獸的安息之地,獨屬于妖靈的城池。

與人城的樸實無華不同, 恢弘狂野的城牆上懸挂着巨獸的頭骨作為裝飾,空洞的眼眶中盛開了陰靈之花, 而它龐大的身軀則成了這座城的基石,與時間達成了另一種形式的共存。

此時, 在它獠牙之下的城門大開, 遠遠地便能聽到喧鬧嚷嚷之聲。走近了,便能看到彼岸花被綁縛成紅球懸挂在顯眼的位置,相貌各異的妖靈也着了“喜慶”的喪服, 繞着青白的鬼火分散而立,似準備迎接什麽慶典。

這般非凡的熱鬧下,沒有魂靈注意到城牆上微微伏起,兩個臉上抹了花汁的生人正緊貼着張望。

也不曉得這群妖亂舞之景在項朋義眼中是何等模樣,只見他難得地咽了口唾沫,緊張得一哆嗦:“莫非這些妖物要拿曲師兄血祭熬湯?”

口味真重啊。

柳舒言見他已經陷入了奇怪的悲傷中,正要說些什麽,腳腕上纏着的花藤突而輕觸了下。

黃泉路的氣息浮現,她默聲拽住了項朋義,退到了邊側。

眨眼的功夫,城門前多出了一個半身殘缺的妖靈。只見他茫然地立在城前,似乎未搞得清狀況,斷了一截的尾巴拖在地上,連肚子破了,腸子流出尤未覺。

新亡的靈擺脫了痛欲,記憶因失魂而殘缺,卻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城池吸引。他蹒跚前行,很快就跨入了城中,加入了狂歡的隊伍中,被拉着手一起拜祭起舞。

在這裏,仿佛有一種奇怪的氛圍,致死快樂,沒有憂愁。

若是龍門鎮先時被吞沒後是淪陷在此地,後果不堪想象。莫說千人,連十人都怕難以逃脫。

“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師兄的命格定然貴重。”柳舒言心中感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項朋義的狗頭,後者一臉莫名地回頭看向她。

唉,不知道她蹭到了歐氣了沒。

系統好奇道:“宿主,你信這些?”

他們能平安至此,多少得承那嘴硬心軟的鬼婆婆的情。鬼債難還,只能對她認下的這個孫子好一點。

柳舒言笑了笑,看了眼只剩一片花瓣的幹枝,仰頭道:“我只是相信這世上總有人如火光,如燈塔,如灼日。而我有幸能遇上這樣的人,即使身處黑暗,仍能心向光明。”

“就像我多幸運才遇上煤球你啊。”柳舒言補充道。

系統哼唧了一聲,卻不由自主地發出了blingbling的光。

“所以兌換東西能打折嗎?”

“不行!”光滅了。

哦。

愛果然是會消失的。

時不我待,柳舒言不再遲疑,拿出最後一顆破障丹塞給項朋義,然後忍痛用10個系統幣換了兩張能掩蓋人氣的面具。

“師兄。”為了防止項朋義失常,她提前捂着他的嘴,兩人大眼瞪小眼。

柳舒言本想說他們約莫只剩一個時辰的時間,但項朋義突然掙紮,柳舒言只好用力制住他。

項朋義自然不是她的對手,一會兒後,他放棄了,只剩眼睛抽風一般的狂眨。

待重獲自由,他第一句就是:“師妹,你為什麽捂我的嘴?”

柳舒言指向了城中方向。項朋義望過去,無動于衷:“救師兄不如跳舞?”

“”看來破障丹對項師兄無效。

好在項朋義側耳聽了幾息,驚訝道:“他們好像要辦喜事!城主要娶第六十八位夫郎?”

“他們城主怎麽可以娶這麽多!”

“師兄莫急,我這就帶你去當面問她。”柳舒言木着臉一個面具扣他頭上,自己戴上另一個,拉上人大搖大擺地沖進了城門。

“等等啊——師妹——”項朋義驚魂未定,下一瞬就發現自己闖進了妖魔鬼怪的地盤,立時啞聲了。

左邊是一只沒有眼睛的虎妖,右邊是一只沒有耳朵的虎妖,他被兩只老虎夾在了中間,前面還有一條蛇在扭脖子!

“兄弟,怎麽不跳舞啊?”左虎一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

“兄弟,你是不高興嗎?”右虎兇巴巴地也掄起爪子。

蛇妖:“嘶——嘶——”

師妹

項朋義軟了腳,像牽線木偶一般被迫地跟着他們扭腰,揮舞着小手的樣子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

好在他動作宛若雞立鶴群,柳舒言很快就找到了人。只是手搭在項朋義肩膀時,他驚恐地回頭,像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隔着面具,都掩蓋不掉他的驚恐。若不是柳舒言借了力,他都要跪下去了。

兩只老虎見心喜的兄弟竟有人來搶,氣勢洶洶地逼近,只片刻後神情古怪:“臭鼬?”

柳舒言:“”是說她嗎?

他們捂着鼻子,退了一大步。

“他呢?”柳舒言不信邪地指向項朋義。

“兔子。”老虎們垂涎地說道。

項朋義:“”抖得更厲害了。

不得不說,這面具的效果很可以啊。

“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就不要那麽見外了。”柳舒言輕咳了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墊着腳尖踩住了蛇尾,一手一只大老虎,“我們是新來的,不知這城裏規矩,還請幾位兄弟多加指教。”

“好說,好說。”

強弱之時瞬時逆轉,發現自己掙脫不開後,幾只小妖們賠起了笑臉:“妹子你新來的,便有如此實力,日後還得靠你多關照才是。”

項朋義看得目瞪狗呆:師妹的力氣是真的大。

“大家都是兄弟,說什麽客氣話。”柳舒言也揚起和煦的笑,“剛進城門,就聽說城主要娶新夫郎了。這可是樁大喜事。”

“不知這家夥有何特色能讓城主傾心?”她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樣,下巴朝項朋義的方向輕揚,“比之我對面這位大兄弟又如何?”

談及八卦,幾只妖顯然興致勃發,把項朋義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爾後齊齊搖頭:“這位兄弟雖好,比之那位新夫郎可差遠了。”

“此話怎講?兔子他不香嗎?”柳舒言摸了摸下巴。

項朋義的表情一言難盡,眼神中又透露出難以置信。

沒有耳朵的虎妖嘿嘿了兩聲,朝她抛了個媚眼:“聽說那位可是城主從人城那邊搶來的活人,稀罕着呢。”

“這年頭,四條腿的妖靈好找,兩條腿的活人難覓。再過幾天,活着的也得死了,還不趕着新鮮要娶嗎?”

“喲~”系統忍不住嚎了一聲。

柳舒言随手折了花枝,接了一把鬼火。看着青白跳躍的火焰,她側頭,笑了。

曲師兄他,豔福不淺啊。

第 28 章

時如流沙。

曲志明頭痛欲裂,尚未睜開眼便覺得身周幹燥陰冷,又有被火燎灼的異感。

隐隐地,還能聽到刀割肉的利聲,和柴枝燒脆了的聲響。

“天快亮了啊。”

“嗯,這只師兄好像中暑了,不如我們把他”

等等!他還能再搶救一把!

曲志明吓得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結果撞在了床柱上,然後一波反彈,極其絲滑地摔在了地上。

他四肢着地,忍痛擡起頭,入目的是兩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他松了口氣:“項師弟,柳師妹?”

然而兩“人”齊齊回頭時,竟然都是鬼面之相!

娘呀!這是什麽妖魔鬼怪!

曲志明兩眼發黑,尖叫卡在了嗓子眼裏,也分不清自己有沒有叫出來,就被其中一個鬼面人卡住了肩膀。

“啊,師兄你終于醒了。”項朋義後知後覺地蹲下來,把面具取下,表情有些麻木,“醒得正正好啊,師妹做的烤全豬快焦熟了。”

與此同時,柳舒言也取下了面具,朝他揮了揮手。

是人沒錯了,但在這鬼地方,她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野豬肉啊!

“我沒醒,”曲志明兩眼一黑,捂住腦袋:“頭好暈,我要暈過去了。”

可惜柳舒言是不會給他機會的。把串豬肉的烤棍塞給項朋義後,她兩步并一步跑到曲志明身邊扣住他的肩膀,把人拖到火邊坐着:“師兄啊,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趁能跑能吃,得多吃點。”

曲志明面無表情地瞥向篝火,這顏色有點不對勁啊,怎麽是青白色的?烤出來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而且他為什麽會穿了一身白衣的,白得跟喪服似的?是誰給他換的衣服?

曲志明雙手抱住自己,悄悄用餘光打量四周。

這又是何處?完全不認識。

雕梁畫棟算得上,但怎麽都是鬼畫符和兇獸?審美讓人不敢茍同啊。

“哦”曲志明恍然大悟,這番合起來不就是——

他肯定在做夢!

夢境裏把他最恐懼的事都排列組合了√

可惜啊,項朋義一巴掌落在他大腿上,“啪——”地一聲,好痛。

“師兄,你看,這是小師妹接的鬼火。”

也不知道經歷過什麽,項朋義已經能夠波瀾不驚地說出這種話,“我們是來放火,呸,搶親的。”

他看向曲志明:“不用懷疑,這就是師兄你的洞房。”

“我們用盡各種叫法都喊不醒你,小師妹只能放火之餘,現場用鬼火烤豬,說讓我吃飽點,好把你背走。”

項朋義看回烤豬,一臉深沉:“幸好師兄你自己醒了,否則我都擔心吃完這烤肉還能不能背的動你。”

“我?成親?”曲志明忍不住碰了下自己的臉,好像腫起來了,好疼啊。他是真的相信他們有“努力”叫醒他了,就是腦子還轉不過來:“我要跟誰成親?”

柳舒言專心致志地把一只被鬼火灼得青白的豬蹄割下來,擡手分給他,一本正經:“師兄,別怕這孽緣,趕緊吃完了跑路,說不定就能錯過師嫂了。”

曲志明看向身邊的師弟,又看向笑盈盈用鬼火烤豬的師妹,欲言又止。

說實話,他覺得這兩人比那素未謀面的新娘子更可怕啊。

就在曲志明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柳舒言突然收起了笑,看向房門,項朋義見狀,也警覺了起來。

“好了,不開玩笑了。”鬼火燃得吃力,本來還想趁起火的間隙,試試這玩意兒能不能燒烤的,如今是沒時間擴充這一次性的食譜了。

柳舒言掰下了一截桌子腿扔進火裏,執起手邊的白虹劍,站起身來:“項師兄先帶曲師兄離開,請務必趕在花謝前,親手在黃泉上摘下彼岸花。”

曲志明還想再說什麽,但被項朋義捂住嘴,拉退到窗邊。柳舒言卸下了面具,抛去給他,斂息匿到屏扇之後。

鬼火已經悄然在屋內蔓延,眼看就快要燒到床榻。青白的火焰跳躍,反而讓房間越發陰寒。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輕一腳重一腳宛若踩在人心上。

“我的俊郎君呀~姐姐我來了~~”九曲十八繞的尾音拖得綿長,一句話的功夫生生把人的雞皮疙瘩都挑了起來。

曲志明臉上的血色褪了下來,瞪大了雙眼看着紙糊的白門門縫被戳入了一根尖長的血甲。陰風洩入,瞬間把門吹得完全敞開,白色的繡鞋方要踏入之時,猛地滞住——

“是哪個缺德貨在老娘的閨房烤豬!!!”

說時遲,那時快,長劍揮刺,白虹貫日,直朝她頸項抹去。與此同時,項朋義攜着曲志明破窗而出。

鬼火随着陰風灌入,火勢迅速生猛。

柳舒言揮出的一劍被對方輕巧地躲開,她側劍滑步,再度與她相纏。

陰間的環境只會消耗她的靈氣,助長對方的氣焰,所幸柳舒言也無意擊殺,只想争取時間讓曲項二人順利脫逃。

狼妖的陰靈也覺察到她的意圖,蓬松的長尾一甩逼退柳舒言,白面上笑靥如花,綠瞳微睨:“哪來的小姑娘,竟想拐走老娘的郎君?”

“姐姐,你活的歲數比我大,早該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師兄心不在你,不如放手成全他的幸福。”柳舒言難得有機會,忍不住茶裏茶氣一把。

“啧。”狼妖舉起尖利的血甲,半張臉所覆的白毛在陰風中聳動。她輕笑了一聲:“你以為他們跑得掉嗎?”

話音未落,就見項朋義扛着瑟瑟發抖的曲志明跑了回來。在他們身後追了一群殘面的妖怪,曲志明像中邪了一般一直閉着眼在慘叫。

“師兄受傷了?”柳舒言緊了手中的劍。

“他怕鬼!”項朋義咬牙。他後悔自己多嘴跟曲志明解釋了,哪知道師兄一直以為自己遇到的是妖魔,知道是鬼就慫了。

後面的妖靈追得越緊,他叫得越慘,唢吶聲都沒他響亮。

真一出好戲。狼妖神色複雜。柳舒言卻如知她一般,當先轉笑:“姐姐是覺得追來的妖少了嗎?”

狼妖臉色沉了下來:“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多放了幾把火。”不是什麽材質都能嫁接鬼火,她還是咬牙花了2個系統幣買來的,“他們愛崗敬業,去救火了吧。”

“臭丫頭!”狼妖揮爪朝她捉來。

幾番相纏,一時分不出勝負,柳舒言把鎮鬼符捏在手裏,正準備趁她氣急時尋找時機。未料竟是狼妖使詐,一個晃身便朝曲志明抓去。

項朋義眼睜睜見半身毛絨的妖人朝他們襲來,只來得及反身把曲志明撲到在地,心想着:我命休矣!

哪料狼妖的爪子觸及項朋義身上時,本應直接入肉三分,卻是如被火灼一般瞬間焦黑。她痛得下意識縮手退卻,差點正中柳舒言劍尖!

柳舒言劃傷了狼妖的上臂,旋身擋在二人面前。

狼妖伸舌舔舐上爪,豎瞳暴躁又嫌惡地瞪向他們:“什麽鬼東西?你這臭小子竟是佛修!”

“呸!假和尚!”

項朋義外衫被劃破,露出裏頭赤紅的袈裟,溢出的佛光讓他整個人顯得靈性斐然,連追逐了他一路的妖靈也生出了懼意,讓了一丈的包圍圈。

他靈機一動,放開了宛如尖叫雞一般的曲志明,轉手捏下佛珠,翻出那本封皮已破損的經文。

字都是梵文,生僻拗口,項朋義第一次慶幸自己當年博學旁通沒有浪費。

他摸了一把冷汗,強定住心神,誦經延展佛法。只願死馬當活馬醫,看在他一片心誠的份上,佛緣能讓他一步。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經文一出,柳舒言幾人頓時感覺到一股暖流加身。相反,這對于亡靈來說,就是震懾神魂的折磨。

狼妖尚且無礙,只覺得些許頭痛,但追逐他們而來的妖靈卻耐不住倒在地上翻滾,漸漸顯露出死時的模樣,魂色也漸漸暗淡。

“臭小子,閉嘴!”狼妖怒氣上湧,紅了眼瞳,完全忘了那拐回來的新夫君,身影化虛,就朝項朋義而去。

“師兄,快逃!”柳舒言知道狼妖動了真格,橫劍打斷她的去路,轉守為攻,不再保留。

狼妖迅捷勇猛,柳舒言也是被激發起了兇性,利了眉眼,完全是不管不顧地與她相鬥。即便自己負傷,也不會讓她有機會離開自己的劍氣範圍。

項朋義後背發虛,只能保持念經,一手托着經書,一手拉着曲志明向外奔逃。他知道自己不能停,奈何梵文到底不精:“無量菩薩這個字怎麽念,唉?唉”

佛光逸散,反撲的妖靈皆是赤眼。項朋義越急越是想不出來,柳舒言也出現力竭之态,被狼妖趁機拍了一爪。

“宿主,真不打算888換一個陰氣轉換器?”系統冒頭勾|引。

別說,這次她真的心動了。

柳舒言用手背抹掉嘴角的殘血,鐵鏽味萦繞在喉間,桃花眼中亮色分明。

她與人鬥法,還從未這般瞻前顧後過。哪怕接下來一段時間要給煤球打工,她也要把這鬼修打趴下!

就在柳舒言要同意兌換之際,一道劍光襲來,把狼妖逼退。

看着平平無奇,甚至有氣無力的起劍,竟然連妖靈都下意識退卻!

“師兄?”柳舒言回過頭,卻見是曲志明抖着腳握緊劍,“你不是怕”

“別說那個字!”曲志明立刻打斷,雙眼放空,“只要不說那個字,我都可以!”

說罷了,他又“啊啊啊”地叫着沖了出去,不同的是,他這次主動朝妖靈沖擊。

又慫又勇,莫過于如此。

“啧,”系統感慨道,“你這師兄修出的竟然是破妄劍,怪不得他一人一劍也能平安帶着宗門弟子走過鬼門關,活到現在。”

破妄劍,破妄丹,異曲同工。曲志明的劍,劍出破妄,直指真實!

誰也沒想到,日後靠着一劍破妄名聞修真界的明修劍尊,劍意凝練的最初竟是一邊慘叫一邊揮劍,像只抖着腿的尖叫雞在炸魚。

與此同時,項朋義緩了口氣,終于想起了生僻字的讀音,誦經聲再起。他聲音越堅定,影響的幅度也越廣。

他們的八卦鐵三角,可以改名為“陰間炸魚隊”了。

“姐姐,”柳舒言忍不住笑了,“看來我們,你是一個都留不住了。”

她挽劍直指,白虹曜日。劍過霜痕,分作了數影,迅疾如風,一同朝狼妖圍剿。

趁對方被尖叫聲和誦經聲分神之際,柳舒言一張鎮鬼符拍到她腦門上,“球球,你也騙不到我的小錢錢了。”

三息,符咒燃盡,狼妖眼睜睜看着三人借着彼岸花指引,踏入了黃泉。

“別想跑!”她含恨正要追擊他們而去,卻被一道身影攔住了腳步。

第 29 章

“我剛好像看到了阿奶。”

項朋義垂下頭,聲音有些沙啞,“她跟我說別回頭。”

“師弟你”曲志明訝然地看向他,正要說些什麽,柳舒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我們走吧。”

靠着她腳踝上纏着的彼岸花藤,他們成功踏入了黃泉路。

“謝謝。”

藤蔓輕觸了她一下,功成身退,縮回了花叢中去。

沿路的花都凋零得只剩一片搖搖欲墜的花瓣。曲志明和項朋義采摘時異常的小心,生怕用力過猛,就只剩下一根光杆。

由于擔心狼妖會追趕而來,三人不敢逗留太久,逆向踏着黃泉趕在天明前還陽。

路過望鄉亭時,柳舒言卻不由地滞了腳步。鬼婆婆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如果想見故人,可以帶着彼岸花在望鄉亭等候。伫立合眸,十息後睜開,說不定能見到對方最後一面哦。”

柳舒言低頭看着衫前別着的花,長睫輕輕發顫。

“師妹你怎麽停下來了?”曲志明和項朋義跑出了一段才發現人沒跟上,忙回過頭喊道,“快點!花要謝了!”

“師兄你們先”柳舒言未握劍的手團成了拳頭,松了又緊,喉頭有些幹澀。

“宿主!”系統蹦出了水面。

“師妹,快來!”

“”

柳舒言合眸,細碎的淚意被含得很深。她深吸了一口氣,朝二人跑去。血色的花從她衣襟飄落,被她緊緊揣在手中。

終于快到路的盡頭,鬼門關前烏泱泱地擠滿了人,前排的弟子見白霧中漸漸顯露出三人的身影,忙朝他們招手大喊:“師兄師妹,這裏!”

曲志明初時以為都是鬼,差點腳軟跪在了路上,好在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才轉驚為喜,加速朝他們奔去:“我來也!”

衆人歡呼團聚。

如此驚險,竟然才将将一夜。

柳舒言踏出迷障的那一刻,朝陽未升,一縷光線還待破曉而綻。寒夜的冷尚未散去,但新的希望和溫暖已經降臨。她回過頭,已經看不到黃泉花路,而他們出現的位置正是龍門鎮的牌坊前。

“我們出來了!”

“跟在我們身後的村民呢?”

“快去他們家裏看看!”

十幾名弟子來不及感慨,迅速分散而出,去四處查訪。

柳舒言接過項朋義褪下的袈裟佛珠,托着佛經朝牌坊右側的重影處走去。她并未走得太近,約莫還有幾丈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深深一鞠:“此次能平安歸來,還得感謝娘子大義。”

石柱後緩緩現出二人的身影,荊釵布裙的鬼娘子抱着幼兒朝她回禮:“仙子話重了,比起仙子俠義如山,我的不過舉手之勞。”

低頭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孩子,隔着披風,女鬼輕輕把人放在地上,忽而咬牙雙膝跪下:“我欲托孤,還望仙子成全!”

柳舒言卻似早有預料,并不吃驚,只是嘆了口氣:“娘子不必如此。我答應了。”

女鬼訝異了一息後,朝她磕了一個頭:“蘇氏蓉婉拜謝仙子。”

原來孩子是随母姓。

柳舒言手托着佛緣,怕傷到她,不便上前阻止,只能側了一步避開:“朗兒很好,我會照顧好他的。至于這些”她看向手中之物。

蘇蓉婉目光落向那方,眼裏劃過了悲傷,可惜鬼是沒有眼淚的:“仙子可自行處置。另外,我還有一事相請”

她再磕了一頭。

一段塵封的過往就這樣以一種平淡的口吻,向柳舒言鋪開。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天光驟亮。牌坊前已經沒有了女鬼的身影。

柳舒言生起了火堆,托腮看着跳躍的火星發了一會兒呆,終還是決定不要浪費,從儲物袋裏取出了一只野豬,架在了火上。

劍宗弟子排查完回來時,驚訝地發現柳舒言懷裏多了個孩子,火裏還有一只不明生物。

曲志明詫異道:“師妹,就一會兒的功夫,你哪來的孩子和豬?”

柳舒言屈指比在了唇邊,伸手輕輕拍在孩子背上,安撫陷入驚悸的幼童,順便翻了下快焦了的烤豬。

但那一股沁入心扉的痛還是讓孩子驚醒過來,淚水不覺如細珠一般從眼角滑落:“姐姐?阿娘呢?”

他茫然四顧。

“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柳舒言低下頭,溫柔地幫他拭淚,“一個只有朗兒長大了才會知道的地方。”

“那我還能見到她嗎?”

柳舒言滞了一息,擡頭望向天上的紅霞,輕聲道:“只要你想着她,她就會一直在。”

“我好想她”

白日漸而攀上了半空,陷入鬼境的村民也紛紛從沉睡中清醒了過來。他們的記憶停留在了四天之前,剛有人失蹤的時候。

大部分人都如往常一般開始勞作,也有一小部分人在默默承受失去。

“優惠時長已過,事業線部分商品開放權已關閉。請宿主努力提升修為,争取早日開啓事業線~”

“恭喜宿主成功救出龍門鎮千人,解決龍門鎮危機。【溝通】熟練度已提升至掌握(5),獎勵經驗值+50,四面骰+2。”

“由于任務難度大,但事業線未開啓,無法獎勵從屬物品。随機抽取獎勵——”

“恭喜宿主獲得珍稀物品【彼岸花碎片】×1,請問是否放入抽獎池?”

“好好生活,天天向上!恭喜宿主等級提升至Lv1,獎勵四面骰+2,抽獎券+1。”

柳舒言靜聽着系統結算,餘光瞥到來了正準備偷溜的曲項幾人,立刻招手:“師兄師姐們,折騰了一晚上定是累了,快來一起吃烤豬。”

“啊,我還要向宗門彙報。”

“我想起還有個地方沒排查。”

“鎮守喊我過去一趟”

柳舒言眼角微挑,剛要開口,可就在這時,微雨的識海裏,系統突然發出blingbling的光:“恭喜宿主獲得人物*&%**^>*”

柳舒言:???煤球你卡bug了嗎

所幸很快,系統就消除了亂碼:“恭喜宿主獲得人物鬼王:柳銳澤的一張SR+卡。”

說完,它自己也覺得奇怪:“按道理說,卡牌只會提取到活物的記憶和情緒。陰間阻隔太大了,加上陰魂失了七魄,不可能生成卡牌,更別說一張SR+品質的牌了。

很有可能它本來遠超SSR,只是因為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品質被壓縮了。”

“宿主,你也是運氣差,連着跟兩張SSR卡失之交臂。”

“”

此時,妖靈城被火燎灼出的廢墟中,狼妖憤恨地看着面前膚色蒼白、容顏皎好的青年:“你太偏心了,要我放水,你看她直接把我的城給點了,還把我的毛給燒了!”

“燒就燒了,重建又不難。若不是你見色心起,何至于如此?”

青年含笑掃了她一眼,走向那只被鬼火烤的青白的野豬,纖細的指尖輕劃了一道,豬肉連帶着骨頭便被齊整地削落:“小妹竟然會做飯了。”

狼妖呸了一口:“還真愛屋及烏呢。既然這麽想她,為何又不現身見她?”

“相見不如懷念,雖然隐約感覺她好像認出我來了。”他嘆了口氣,撚了一點豬肉,放進嘴裏:“人活着的時候心就是偏的,死了也只能守一了”

話音未落,他就臉色大變,再也維持不住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噴了出來。

而另一處,柳舒言顫抖着點開卡池。被命名為【柳銳澤】的圖夾,要比其他人的名字暗淡許多,裏面也只有一張籠罩在迷霧中的卡牌。

什麽都看不清,一片白茫之下,唯有一朵在逐漸凋零的血色彼岸花,和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祝君安好】

一滴淚滴落在手背上,柳舒言低頭茫然地看着自.QへQ.己的手。

一滴又一滴。

下雨了嗎?

“姐姐,呼呼,不疼。”孩子以為自己壓到了她的傷口,忙直起身,想給她呼呼。

“宿主,你怎麽了?”系統也驚住了,識海裏翻江倒海,傾盆大雨。

“師妹?師妹?你別哭啊,我吃,我吃還不行嗎?”曲志明幾人以為是他們嫌棄她的廚藝把人惹哭了,急着聚攏起來。

“哇太好吃了,世界上這麽會有這麽好吃的食物。”

“師妹你等着,我現在就給你表演生吞野豬!”

“師兄,加我一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晨光中,明麗的少女第一次毫無形象地崩潰大哭,她用手背狼狽地擦拭眼淚。

她不想哭,卻怎麽都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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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