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憨帶着怒火的叫聲讓蘇廣白有些汗顏,小聲安撫道:“對不起啊小憨,以後不這樣了。”
“這是靈獸嗎?”蘇木青的聲音幾乎是貼着蘇廣白的耳根響起,驚得蘇廣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微微偏頭,就看到蘇木青正彎着腰,臉頰幾乎快貼上他的了!
蘇廣白心裏湧上些古怪的感覺,稍縱即逝。他正要說什麽,就聽懷裏的小憨呲着牙,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呼嚕聲,一雙眼直直望着蘇廣白身後。
不知道為什麽,不過是被一只巴掌大的靈獸看着,蘇木青就覺得有些心慌。他蹙起眉,探究的目光落在小憨身上,身體不由自主地站直了。
蘇廣白察覺到身後的人終于遠離,才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他伸手揉着小憨的後頸,默不作聲。
蘇木青也沒再說什麽,只是臨到煙南都城前,他才又溫聲對蘇廣白道:“我們會在衛家住下,這煙州城內有許多新鮮玩意兒,在漓北是見不上的,等空下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
“不勞煩大哥了。”蘇廣白回道,“我自小不怎麽出門,不習慣。”
怎麽可能不出門,他只是不想和蘇木青一起出門罷了,但他卻不能直說,畢竟人家也算是給他當了一路司機。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憨好像很不喜歡蘇木青。
不提這一路小憨一瞬不落的警惕,就只是剛才,蘇木青剛提出帶他出門,小憨就已經開始呲牙了,要不是蘇廣白拒絕的果斷,估計小憨都要開口說人話的!
他們二人出發的晚,但到的卻是最早的。
他們并沒有直接停在衛家,而是在煙州城外就停下了,等到蘇元良等人俱到了之後,衆人才一起走向城內。
走近了之後,蘇廣白才發現在城門口停着幾輛靈馬車,做的結實又精美,上刻着繁複的隐藏氣息的陣法,外層的窗簾上印着大大的“蘇”字。
原來是蘇家的女眷們先行到了。
難怪這兩日蘇廣白都未見到二夫人,原來是早他們一步出發了,而且他就說蘇家怎麽就這十五人禦劍趕來,原來是不少修士都趕着保護女眷來了。
一隊人彙合之後,整個蘇家足足三十幾口人,浩浩湯湯朝着煙州城進發。
衛家早就派了人來等,所以他們輕松就進了城,跟着衛家來接的人一同走在街上。
這煙州城和漓州城的街巷迥異,街道更狹長一些,街上擺攤的攤販也不若漓北百姓那般賣命吆喝,只是在看到有人經過的時候才會溫溫軟軟地問聲好,再問句客官買不買。
蘇廣白第一次來煙南,所以便好奇地四周看着,瞧着什麽都新鮮。而小憨正從布袋裏露着頭,視線卻落在最前頭和蘇元良說話的人身上。
那人名叫衛懷江,是衛家的二把手,也是當今衛家家主衛長流的同胞兄長。
衛懷江看着半百年紀,氣度雍容,只眉眼間有些尖酸刻薄之相,但那一絲刻薄,也被他過分圓潤的臉龐給削減了不少。
且瞧着他說話舉止都那般随性,倒像個豁達之人,要不是這樣,小憨也不會被他的表象蒙蔽了這許多年。
衛懷江和蘇元良二人好似許久未見的好友,一路同行說笑,說着這大半年來的境況,氣氛極為融洽。
而衛家趕來迎接的其餘衆人也都和蘇家相熟的人開始交談,一個個都熟悉的很,看得出衛家和蘇家的關系當是極好的,否則也不會給兩家長子長女定下婚約了。
小憨嗤笑了一聲,縮回了布袋裏。
蘇廣白垂眼看向布袋,有些擔憂小憨是觸景生情,就連看熱鬧的心情都沒了。
“廣白,怎麽了?”蘇木青方才和衛懷江打過了招呼,又與其他衛家人寒暄過,這會兒一得着空就又來到了蘇廣白身側。
蘇廣白側頭看他,有些驚訝。蘇木青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像是在特意和他親近?
他餘光瞥見周圍不少人都好奇地看過來,蘇廣白就更覺得古怪了。這些人裏許多都是想和蘇木青結交的,可蘇木青偏偏對他這般上心,這樣的偏待蘇廣白可不想要。
“廣白?”蘇木青見他晃神,又問了一句。
蘇廣白回過神來,笑道:“沒事大哥,你不用特意關照我。”
“那可不行。”蘇木青笑起來,“別說是父親讓我好好照顧你,即便他不說,我也會這麽做的。”
蘇廣白微微蹙眉,蘇木青臉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他伸手揉了揉蘇廣白的頭,語氣裏帶了絲寵溺:“怎麽呆呆的?”
“......”蘇廣白心底那種詭異且古怪的感覺又湧上來了,他怎麽總覺得蘇木青看他的眼神很奇異?他有些看不懂。
“啊嗚!”滾開!
小憨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把頭伸了出來,沖着蘇木青的方向沉聲威脅,面露兇相。
這表情別人不知道,蘇文元卻記得,那日這小畜生偷襲他的時候就是這表情!
他就走在不遠處,此刻見到這一幕立刻幸災樂禍道:“呦,我還以為你這狗是見人下菜,原來不是,就是大哥它也敢咬的。”
小憨心底的火蹭地燒得更旺了,回到煙南,再見到衛家人他本就一肚子火氣,這兩個蘇家的廢物又這般看不懂眼色,若是放在之前......
小憨眼睛都紅了,小小的身子顫抖着,連帶着蘇廣白的手心也傳來震感。
他心疼壞了,趕緊把小憨連狗帶包地抱進了懷裏,他一邊安撫性地揉着它的頭,一邊冷眼看向蘇文元:“蘇文元,你是想讓煙南人看蘇家的笑話?”
蘇元良有多看重面子誰都清楚,要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帶蘇廣白過來,提前半個月就開始費力養着他了。
如果真的因為他們讓蘇家在煙南出了醜,那最近正惹得蘇元良不喜的蘇文元,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蘇文元陰着臉笑了聲:“好,好的很啊蘇廣白,你以為傍上蘇木青就高枕無憂了?你也不瞧瞧他是個什麽貨色!”
說罷,他一甩袖子快步趕上前,不再和蘇廣白他們同行。
倒是蘇木青全程不答話,只靜靜看着他們對峙,作壁上觀的模樣好似他多寬容大度一般,周圍有些離得近的門生見他這般氣度,心中更是欽佩敬仰。
只是蘇廣白卻完全不在意,他只在意懷裏氣紅了眼的小憨。
“大哥,謝謝您一路照顧,只是您不用特意關照我。”蘇廣白再次鄭重強調,連“您”字都用上了,想拉開距離的意圖實在明顯。
蘇木青就是再怎麽樣,也是個從小被捧到大的,他想結交誰親近誰,不都是對方湊過來?現在遇上個蘇廣白這樣的,他不僅不覺得難堪,反而激起了興意。
只是凡事過猶不及,想讓蘇廣白接受他的親近,蘇木青也不急于這一時。
蘇木青溫和地笑了笑,有些無奈地對蘇廣白道:“也罷,我不跟着你了,但你也別跟我這般生分可好?”
蘇廣白敷衍地點點頭,視線卻黏在小憨身上,連一絲一毫都沒分給蘇木青。
蘇木青深深看了眼小憨,見它眼裏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殺意後,他卻唇角微微上揚,随即便若無其事地走遠了。
“小憨不難過了不難過了。”蘇廣白在小憨額間親了親,又小心揉着它的後背,“我們不和他們一般見識哦。”
小憨死死盯着蘇木青的背影,好半晌才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蘇廣白。
蘇廣白眼裏的心疼太明顯,看得小憨怔了下,有些無措。
它本就不是什麽溫和良善之輩,只是之前面對蘇廣白的時候才那般溫柔,現在回到熟悉的環境後,他心底壓制着的暴戾又隐隐冒了出來。
但它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肆無忌憚,既是實力不夠,也是怕吓到蘇廣白。
“小憨,你說句話呀。”蘇廣白蹙着眉,點了點小憨的鼻尖。
小憨頓了下,才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下他的指尖:“啊嗚~”我沒事。
不知怎麽的,蘇廣白居然好像聽懂了它的意思。他松了口氣,臉上也重新挂上了點笑意,安慰道:“好了好了小憨,不氣了。”
小憨點點頭:“啊嗚嗚!”你也別着急啦!
一人一狼雞同鴨講了一路,周邊離得近的門生都暗暗觀察着,他們早聽說蘇家家主近日對先前從未在人前露過面的嫡子寵愛有加。
只是在那之前,傳言都是蘇家人對那個帶着兇兆出生的嫡子厭惡至極,蘇廣白也自小被蘇家軟禁着,日子難過得很。
可現在看蘇廣白這副天真單純的模樣,他們竟是覺得早前的傳言并不屬實,蘇廣白在蘇家的日子當是過得不錯的,要不也養不出現在這般溫柔的性子來吧?
衆人心思各異,一路到了衛府後,蘇家衆人便被各自帶下去,到了為他們準備的卧房。
蘇廣白被一個家丁領着,直走到了衛家中心處,之後又被帶進了一處頗大的院子,看這面積竟和蘇家二房所在的院子有的一拼。
“我住這兒?”蘇廣白有些不可置信。
家丁笑呵呵應道:“是的廣白少爺,這是家主特意叮囑過的。這院子裏的東西您都可以随便用,院裏的下人也都随您差遣,您有什麽需要的直接知會一聲就行。”
“一個時辰後接風宴開席,屆時奴才再來請您。”家丁叮囑道,“您最好趁着現在好好休息一番,因為宴席許會擺上一整晚。”
蘇廣白點頭,從袖間拿了一錠碎銀遞給他,笑道:“有勞。”
家丁怔了下,随即笑着收了:“那您好好休息,奴才先告退了。”
“嗯。”蘇廣白看他離開,就在這院子裏四周看了看。這院子建的大,修的也好看,奴才丫鬟粗略估計足有三十幾位。
蘇廣白心中疑慮更甚,他有些不安地抱着懷裏的布袋,小聲對小憨道:“為啥衛家人也對我這麽好?我覺得這裏肯定有貓膩!”
小憨露着頭,一雙眼在這院裏掃了一遍,眼底神色莫明。
這蘇、衛兩家打的什麽算盤它暫時還不清楚,但它知道,這院子名為攬芳苑,而在這院子旁邊,就是翠玉閣。
翠玉閣裏住着的,是衛存。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我的寶兒們~
小憨按爪:每天一遍我是狼!嗷嗚嗚~
蘇蘇捏住它的爪爪:是小二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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