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選一個吧

從外面回來，三人便也累了，草草地洗漱了一遍，便上床睡覺。

仍是林也睡在中間，莫蘇這回倒是再沒意見，倒在一邊，幾乎是一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地，腦子裏面閃過中午看過的GV，面目模糊的少年，被幾個猥亵樣的中年男子壓在身下，哼哼唧唧，吭吭哧哧，一片旖旎。

莫蘇皺着眉，場景突然轉換，謝子仿的臉倏然出現在視線內，像是正被他壓在身下。墨一樣的眉緊蹙着，半眯起眼，英挺的臉上是莫蘇從沒有看過的表情，說不清是歡愉還是痛苦。

莫蘇伸手抱住眼前的人，那緊抿的唇內，卻沒有洩出一絲聲音。

莫蘇的眉皺得更緊，卻不再是因為那不堪的場面，而是謝子仿的無聲讓他感到煩躁。

突然很想知道，如果那壓抑不住的呻吟從謝子仿的口中傳出來，會是怎樣的一種音效。哪怕只是悶哼也好，想要聽見他的聲音。

可就在他要有進一步的行動前，胳膊上的一陣劇痛卻将他驚起。

他驚叫了一聲，猛地坐起來，卻才發現剛剛的一切其實都不過只是夢境。

面無表情的謝子仿仍舊木着一張俊臉。

而真正存在于他眼前的，卻是他正緊緊地抱着林也，而後者則一手掐着他的胳膊，一臉似笑非笑。再往旁邊一點，是謝子仿被他的尖叫驚醒，迷迷糊糊猶在睡夢中似地半睜開眼的樣子。

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做了一場春夢，而夢裏的另一位主角還是那與他睡在同一張床的另一邊的家夥，莫蘇頓時滿面通紅。

好在屋子裏還暗着，只有從窗簾的邊緣傾瀉進來的絲絲陽光才帶來一點光亮。

莫蘇猶自鎮定了一下，沖正疑惑地望向自己的謝子仿道：“做惡夢。”

“哦。”謝子仿應了一聲，閉眼重新倒下。

莫蘇也收了收受驚的心，趕緊放開還挂在林也身上的手腳，重新倒回去，可林也卻像是已經完全清醒，沖着他的一邊，似笑非笑地看他。

莫蘇被林也看得心裏發毛，轉了個身想要避開他的目光。

可轉動間，卻猛地感到腿根處一片黏膩。

莫蘇的臉更紅，卻不敢在這時候立刻起身。

好吧，做春夢，還那啥了……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正常的男人嘛，這樣的經歷是都會有的。

當然，只要排除掉另一位主角也是個男人的事實，那麽這件事情……還是很正常的。

莫蘇缺乏邏輯地自我安慰了一通，假寐地在床上躺了半晌，直等到他身後的兩個人都沒了什麽動靜，應該是又重新睡着了，他才蹑手蹑腳地起了身，拿了條幹淨內褲到衛生間裏去換。

以最快的速度換好內褲，洗幹淨，晾起來，莫蘇走出衛生間，打算再重新回去睡上一會兒，否則的話，他心虛地覺得，自己這麽一反常态地一大清早就起來，也實在惹人懷疑。

可剛一拉開衛生間的門，莫蘇就看見林也正抱胸等在外面，笑得別有深意，“好了嗎？我可以進去用嗎？”

莫蘇臉上又是一紅，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其實是被林也掐醒的，而且醒的時候他正八爪魚一樣地死死抱着林也，那……林也應該也猜得到，他是做了什麽樣的夢吧。

羞愧之後，便是憤怒。

如果不是林也白天的時候放那什麽片子，他也不至于大晚上地做這種春夢。結果這個混蛋不說自省，還大清早的就趕着來看自己的笑話。

因此這回，輪到莫蘇生了林也的氣，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推開林也，走出衛生間。

林也卻像是又沒了進衛生間的意思，只跟在莫蘇屁股後面，滿臉欺負人的調笑，“呦，這怎麽大清早的脾氣就這麽火爆？難不成是昨天發洩得還不好？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把你掐醒了，要不你再回去繼續繼續？”

“你找打是不是？”莫蘇被林也一激，更是惱羞成怒，轉了身拎着林也的衣領威脅。

林也卻毫無懼色，甚至還變本加厲。他一手按着莫蘇的手，一手拍上他的臉，繼續調笑，“呀，別生氣嘛。你看你抱着我……嗯……那啥那啥，我都沒說什麽嘛！”

“你……”想叫林也閉嘴，可莫蘇氣得已經開始結巴。林也提到“那啥那啥”時還特意地沖他眨了眨眼睛，刺激得他又想起睡夢中謝子仿蹙眉隐忍的樣子，一時臉上更是如同火燒一般。

謝子仿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莫蘇紅着臉，林也則一手撫在他臉上，兩人靠得極近。

眉心不自覺地擰起來。

慢半拍地想起來剛剛半夢半醒間好像還看到莫蘇抱着林也。

心裏突然很不舒服。

當初跟林也還有展易三個人在一起時，另外的兩人也是經常這樣鬧在一起。

林也開朗，性子裏還不乏一些小小的惡劣成分，喜歡惡作劇，拿他和展易開一些沒邊沒際的玩笑。對于這些，謝子仿一向興趣缺缺，往往就算被開了玩笑，也當沒注意一樣的敷衍過去。

久而久之，林也覺得他無趣，就把玩笑的對象全部其中到了展易的身上。

而展易雖然也不算是一個十分愛鬧的人，但那時是不知為何，卻惟獨喜歡與林也鬧在一起。

所以雖然是三個人在一起，但更常有的情形卻是展易和林也總是鬧成一團，而謝子仿就安安靜靜地呆在一邊看着兩人。

那時候，他并不覺得這樣的關系有什麽不妥。

反正大家都是朋友，就算展易和林也是更親近一些，可又不是女孩子，非得計較個遠近親疏，所以謝子仿也就從來不把這當成一回事情。

後來，展易和林也私奔，謝子仿既感意外，卻又不是那麽意外。

雖然心底裏也會多少有被撇開了的失落感覺，但在那之前，他真地從不曾覺得林也和展易更親近是一件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

可是這一刻，看着林也和莫蘇鬧在一起，謝子仿卻莫名地覺得刺眼。

對于莫蘇，他是早就知道的。

軍訓的時候，大家彼此都還陌生，人堆裏除了自己寝室外的幾個，每個人認識的人都少。而謝子仿因為根本沒住校的關系，就更是一個人也不認識。

可偶爾休息的時候，當他一個人坐在地上無聊發呆時，卻總是能聽見某一處傳來的嬉鬧聲音。再順着聲音看過去，嬉鬧的中心總是莫蘇。

他不像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可不知為何，他的身邊卻總是聚集了一幫人。好像所有人都喜歡莫蘇，就算是關系不近，呆在一堆時也能鬧到一起，一點尴尬沒有。至少在男生堆裏，莫蘇就是這樣一個存在。雖然顯眼，但不紮眼，可以輕易地得到男生的友情。

從那個時候開始，謝子仿心裏就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其實他也想要待在莫蘇身邊。

可，他到底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所以很長的時間過去，兩人之間卻是一點交集也無。

所以，當那天莫蘇攬着他的肩膀說他是他的基友時，謝子仿就下了決心，要把莫蘇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兩個人認識也算有些時日，甚至莫蘇已經住進了他家，但謝子仿卻突然覺得，好像他們兩個，還沒有林也和莫蘇來得親密。

身體比頭腦先一步行動。

想都沒想地，謝子仿幾步沖到林也和莫蘇身邊，一把将莫蘇抱在自己懷裏。

另外的兩人都沒想到謝子仿會有如此突然而奇怪的動作，俱是一愣。

莫蘇的手還攥着林也的衣領，而他自己卻已經被謝子仿從身側抱了個滿懷。莫蘇的腦袋被卡在謝子仿的胳膊上，頓時呼吸困難，而後者卻還使勁地也将腦袋埋在他的後脖頸間。

堅硬的短發摩擦過臉側和脖頸，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肌膚上，莫蘇瞬間一個戰栗，身體不自然地繃直，臉上更紅，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抖：“你，你幹嘛啊！”

“幹你……”

謝子仿沒說話，倒是一時呆楞的林也很快反應過來，順口接了一句下流的笑話。

莫蘇有一剎那都沒有反應過來這話是誰說的，頓時一陣心悸，等下一秒意識到事情真相，他無比憤怒。

一把掙開謝子仿，他緊了下攥住林也衣領的手，揮舞起拳頭，“媽的，林也你找死是不是？幹誰？老子他媽的幹你！”

林也很無辜，他真只是順口接的。

可沒等他開口解釋，剛剛被推開的謝子仿已經又重新抱上莫蘇，以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很認真地詢問：“你幹我不行嗎？”

林也滿頭冷汗加黑線，趁着莫蘇也被這句話給震到的當口，他掙脫掉莫蘇的鉗制，往後退了兩步，然後遠遠地繞着兩人兀自進屋，“兩位……誰幹誰都行，請繼續，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謝謝。當然，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告訴我最後到底是誰幹了誰，我對這個結果還是感到十分好奇的。非常感謝。”

客廳裏一下子就只剩下莫蘇和謝子仿兩人。

謝子仿抱着莫蘇死不撒手。

莫蘇尴尬得難以名狀，正想着這誰幹誰的問題究竟要怎麽接下去的時候，屋子裏卻突然傳來他的手機鈴聲。

于是他如蒙聖恩一般以兔子一樣的速度從謝子仿的懷裏竄出去，進屋接電話。

進去的時候，林也正倒在床上，看見莫蘇進來，立時一臉暧昧，“呦，挺快的呀，你倆！”

莫蘇瞪他一眼，接起電話，來電顯示，是張衛明打過來的。

“喂，張哥，有事？”

張衛明在那頭明顯帶着點奴顏婢膝的味道：“喂，莫蘇啊，起來了啊？”

“是啊。”莫蘇翻白眼，不起來能接你電話嗎？

那邊傻笑了兩聲，小心問：“那啥……那你啥時候出來訓練啊？”

“啊？”莫蘇一下有點懵，“什麽訓練？訓練嘛東西？”

“嘿嘿嘿嘿。”張衛明笑，“你看，我就知道你忘了。籃球啊！別忘了咱們籃球賽才剛剛打了一場啊。”

莫蘇擰眉，這才突然想起來還有這碼子事情。于是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沒事出去瞎出什麽風頭，這下被盯上了吧。

可轉念一想，莫蘇又尋思着，自己是不是真該出去好好運動運動，不為別的，就是發洩一下自己多餘的精力。要不然，這昨晚的事情要是再度發生……

嗯，還是出去讓自己累一下的好。

莫蘇沉默了太久，張衛明有點不确認，“莫蘇？怎麽樣？來吧，師哥們今年可就指望着你了啊，你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啊。”

莫蘇沉吟了一下，應道：“好，什麽時候，過去。”

那邊一聽，差一點就在電話裏叫了萬歲，“就上次那球場，你吃完早晚就過來吧。”

“好。”莫蘇答應完，挂了電話。

再一轉眼，謝子仿也已經進屋。

莫名地，他覺得有必要交代一聲。

“那啥，吃完飯我回學校去練球。剛才是張哥打過來的。”

謝子仿一時沒說話，過了半晌才道：“我也跟你去。”

“嗯？”莫蘇其實此刻有點想要避着謝子仿，“你跟着去幹嘛？”

“我也參加比賽了。”謝子仿回道。

莫蘇扁了扁嘴，“張哥這次又沒打電話叫你。”

正說着，謝子仿的手機突然想了一下。

林也蹭過去把手機拿過來，看了一下，然後在兩人面前晃晃，“短信，說讓你打籃球去。”

莫蘇沉默……

兩人到球場的時候，一幫人都已經來了。

除了男生在訓練外，女生隊因為也過了第一場比賽，所以也在練習。

莫蘇一過來，張菱便迎過來，“來了？我還在想你今天會不會來呢？沒想到你還真過來了啊！”

一幫好事的八卦男也湊過來，不管是不是一個年級的，對于大一的校花與新晉籃球王子莫蘇上課時坐到一堆的消息，此刻都已經知道個七七八八。于是見到兩人，就全部都跑過來八卦。

在大家心裏，莫蘇和謝子仿關系好，甚至是搞暧昧，也都不過是玩笑，沒誰真當成一回事情。

但玩笑嘛，當然也就正是拿出來玩，供人笑的。

于是看到謝子仿也一起過來，就有人立刻起哄，“莫蘇你小子恁幸福啊！你看，身後跟一個，一過來又有我們校花立刻迎過來。诶，說說，這兩個，你小子到底是打算要哪一個啊？”

這人只是随口一說，卻正中了大家的哄點，于是立刻有人接口，“沒錯，沒錯，莫蘇同志，今天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校草和校花，你不能都占着啊，趕緊的，選一個吧，另一個我們帶走。”

莫蘇莫名其妙，他娘的什麽校草校花選一個吧。

他本不欲理會，可謝子仿卻像是突然發了神經一樣，也跟着插口：“嗯，選一下也好。”

謝子仿的這話一出，當然更是引起群情激奮，一個個興奮到不行。

張菱雖然沒說話，但也以期待的眼神看着莫蘇，要知道，如果這時候莫蘇選擇了她，那兩人的關系也就等于是公開确定下來。

畢竟，大家也都覺得，其實謝子仿這話，也相當于是在變相地撮合莫蘇和張菱。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都該知道，這種時候應該選擇哪邊。

只有莫蘇一個人腦子發懵，卻清楚知道，謝子仿不是大家以為的在開玩笑的，而是真地叫他選吧。

莫蘇無語望天，老天爺啊，你就這時候劈下一道雷，砸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