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覺得他會火

時間漸漸過去, 應捷的應援團越來越“龐大”，雲染瞟了一眼，已經将近二十人了。對盛章娛樂這個不成氣候的公司來說, 算是有牌面的。

雲染四處一掃，除了自己，一個應援許忱的都沒有, 倒是有兩個團粉。

雲染又安靜地等了一會兒, 直到聽到應捷的應援團中爆發出一聲尖叫，她站了起來，看向接機口。

一群人從裏面出來，當先的是幾個高高瘦瘦、打扮時尚的男生。

雲染一眼看到了許忱。大約是考慮到可能見到粉絲, 或者幹脆是公司要求，他染了頭發, 比蜂蜜茶還要深一點的發色, 低調而時尚, 把眉眼襯得更加深邃。

臉是純素顏的, 冷白的皮膚毫無瑕疵, 五官精致漂亮，絲毫不輸于身邊化了妝的夥伴。

應嘉的應援團們高聲大呼，“盛章, 盛章！阿捷, 阿捷！”“看我啊阿捷！”

許忱看向人群, 發現全部都是應捷的粉絲的時候, 眼裏一瞬間閃過失望，緊接着微微笑了起來，用最好的狀态，面對這群不是他粉絲的女孩, 面對大衆。

雲染瞬間就心疼了，抱着花快步走了過去，“許忱！”

許忱轉頭看她，雲染迎着他深邃的視線，幾步小跑到他跟前，把花遞了上去，有些見偶像的羞澀，“送給你，加油哦。”

“謝謝。”許忱接過花，仔細辨認了一下，才認出她來，唇角露出一點微弱的、但真心的笑意，“是你啊。”

雲染一時間驚喜，“你還記得我？”

許忱默默點頭。雖然她氣質和發型、裝扮都變了許多，但确實是上次那個，對着他哭花了臉的女孩。

雲染心裏的小人手足舞蹈，面上克制地抿唇淺笑，又不放心地問，“這裏真的冷，你帶保暖服了嗎？”

這次的選秀節目在S市郊區的影視小鎮錄制，郊區只會更冷。

應捷那幾個人停下來和粉絲打招呼，另一個男生蹿了過來，勾住許忱的肩膀，笑說，“你就是那個，要親我們忱哥一千遍、一萬遍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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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染瞬間淩亂，眉毛扭曲了起來，窘得想要轉身就走。但——她都是做霸總的人了，一定要沉住氣。

只要自己不尴尬，就沒什麽不能過去。

她繃着臉，幹巴巴地說，“不是，你認錯人了。”

許忱看她一副即将崩裂卻又強作鎮定的表情，輕輕笑了一下，轉頭看了那男生一眼，示意他不要再逗雲染，然後低聲回答，“我帶了，謝謝提醒。”

雲染心裏仍窘迫着，面上冷靜地點點頭，依然是幹巴巴的語氣，“那行，你注意別感冒，我走了。”

許忱又極微弱地笑了一下，低聲應，“好。”

雲染轉頭就走，聽到那男生對許忱玩笑說，“這個不像粉絲，像領導，還挺有趣。”

雲染想想自己說最後一句話的樣子，确實不像一個粉絲。好不容易見一面，難道留一個這樣的印象就走嗎？

不就是一點尴尬嗎，有什麽大不了？

雲染站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用最真誠明亮的笑容面對着許忱，“哥哥加油，我會一直支持你！”

許忱望着她，眼睛裏是細細碎碎的光亮，眉目舒朗，認真回道，“好。”

雲染這才覺得心滿意足，再對他笑了笑，揮揮手，轉身離開。

“我也想要這樣的粉絲啊！”那男生笑道。

許忱沒有應聲，只默默看着雲染的背影走遠，抱緊了手中的花。

雲染回到公司，繼續認真地工作。

這一天中午的時候，她正在公司頂樓休息，收到了沈淩的電話。

雲染從床上起來，拉開大落地窗的窗簾，一邊極目遠眺放松眼睛，一邊聽着沈淩說話。

“我和紀潇潇見過了，她答應和我簽約，過兩天就簽合同。”

雲染想想今天的日期，有些驚訝，“這麽快？”能簽合同了，代表有公章，有公章，就代表公司建起來了。沈淩的速度實在是快。

沈淩笑了起來，“是吧，我也覺得很快，是不是很佩服我？”

“厲害，雙手點贊。”

沈淩說回正事，“下午我去影視小鎮看看，探探你說的那個許忱的口風。”

雲染抿抿唇，感覺微微激動起來，又努力鎮定，“他們公司偏愛那個叫做應捷的練習生，這次也主要是捧應捷，根本不看好許忱。許忱的話，我估計他也願意解約。”

許忱個性還是清冷內斂了一些，雖然現實讓他逐漸學會了适當僞裝和逢迎，但還是比不了那些會讨好人的同伴，所以才不被公司看好。

但他有實力，有人品，是金子，就會發光的。他會成為這次節目，最奪目的那一匹黑馬。

“好，我先去看看，下午再說。”沈淩道。

雲染抿抿唇，沒忍住加了一句，“如果他願意簽約，你給他的合同……寬松一點。”

“哎，”沈淩的語調調侃起來，“有情況啊你這是？”

“沒有，我就是他一小粉絲。”雲染鎮定回答，摸了摸耳朵，感覺有點發燙。

“我先去看看。”沈淩笑道。

雲染小睡了一會兒，下午回到辦公室，趁空閑的時候打開微信，果然沈淩發來了兩條消息。

最上面的一條，是許忱的照片，盛章娛樂拍的宣傳硬照。

許忱本來長得好，再加上高級的鏡頭，高超的修圖技術，整張圖好看得讓人心髒怦怦跳。

沈淩說：

［長得真不賴，我一個男的見了都心跳加速。］

［二十二歲的小鮮肉，青春正當時。］

後面是兩個龇牙笑的表情。

雲染知道他不是調侃許忱，而是調侃她，打趣她和許忱之間有“情況”。

雲染發了一個嫌棄的表情過去：［你可別讓我晚上吃不下飯了。］

沈淩回了個笑容可掬的表情，好半天之後，又發過來一張圖。

是許忱在影視基地練習室的照片，牆面上還看得到雲漾的廣告。

許忱穿着紅色的練習生衛衣，背對着鏡頭，正練習着一個舞蹈動作。

［托你這個贊助商爸爸的福，我見到他了。本人顏值和照片一樣能打，一個人在那裏默默練習，非常認真。］

雲染笑了笑：［就是因為他的認真，我覺得他會火。］

沈淩回：［我去探探他經紀公司的口風。］

［好，等你的消息。］

雲染仔細回想了一遍小說內容，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整理了一番，發給沈淩。

［盛章娛樂更看好應捷，想讓許忱當墊腳石捧應捷。如果我們順着盛章娛樂的心思來，他們應該更容易放手。許忱将純靠實力出道，基本不需要資本的操作。如果需要的話，由雲漾出面。］

小說裏許忱，真的是靠自己的能打的顏值和過硬的實力、善良的秉性，再加上少許唐沫的幫助，最後C位出道的。盛章娛樂舍不得為他出錢，把資本都用在了應捷身上。

沈淩好半天回：［好，我知道了。］

雲染合上了手機，手指抵着下巴，認真思考。

現在她已經警告了唐沫，讓她離許忱遠一點，沒了唐沫的幫助，她就得想辦法補足這一點了。

雲染擡手撥出了內線電話，“寧峰，你待會聯系一下彩虹視頻那邊，告訴他們，我們雲漾的推廣廣告，希望由一個叫做許忱的練習生主要來做。”

節目剪輯出來以後，開頭、中間，或者結尾的位置，一般會有為贊助商做推廣的廣告。剛好這個可以交給許忱來，也不需要另外花錢。

最重要的是，這也是一個表态，代表雲漾看重許忱。這樣節目組剪輯正片的時候，也會掂量掂量，該給許忱多少鏡頭。

“許忱？”寧峰确認似的問了一遍，對這個名字完全陌生。

“是的，”雲染微微一笑，“同紀潇潇一樣，我認為他會火。”

雲染一說一個準，寧峰現在絲毫不懷疑，只覺得已經看到了公司良好發展的前景，興致勃勃地回複，“好的，總裁，我這就聯系。”

“還有一個細節，”雲染習慣性地靈活轉着手中的簽字筆，尋思着說，“許忱的推廣廣告，前四期先不要放出來，之後再放。”

“嗯？”寧峰先是疑惑，略微一想，明白了，“許忱和紀小姐的情況不一樣。許忱有實力，但是剛起步沒名氣。現在節目才開始錄制，如果那麽早就把推廣廣告放出來，會讓人誤以為他是純被資本捧紅的，所以要推後，是這樣嗎？”

雲染莞爾，很高興于有一個這麽聰明能幹的助理，“你說的很對。”

她不想讓許忱遭受這樣的誤解。她會大力捧許忱，但那是以後，而不是他還不被人發現閃光點的現在。

晚上，雲染帶着銷售部經理參加了一個聚餐，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手機響起了提示音。

雲染摸過手機一看，是沈淩發來的微信消息。

［對了，忘了告訴你，許忱他感冒了。］

感冒了？雲染猛地撐起身體，撥了撥散下來的頭發，皺起了眉頭。

這前面囑咐許忱注意不要感冒了，怎麽後頭就病上了？水土不服？熬夜練習抵抗力變差？

雲染起身穿上拖鞋，匆匆往外走了幾步，卻又停住了。

現在已經深夜時分，并不适合出門，再擔心也沒有辦法。

雲染又仰躺到了床上，不情不願地吹了吹垂下來的劉海。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

雲染定了鬧鐘，五點半的時候就毫不貪戀地起了床。匆匆洗漱後，又化了點淡妝，她抓着一個牛奶出了門。

影視小鎮在郊區，開車過去要一個半小時。

雲染在藥店買了藥，有中成藥、西藥，也有感冒藥、消炎藥、抗菌藥，還分不同的品牌，林林總總一大袋子。

雲染将袋子放在副駕駛座，又撕下一張便簽，找筆來寫了兩行字，放進袋子裏。做完這一切之後，才開着那輛紅色法拉利，一路往郊外疾馳。

她到的時候，整個影視小鎮還十分安靜。雲染将車停在門崗前，拿起袋子，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保安從亭子裏探出頭來，打量着雲染，沒能認出她的身份來，只覺得她應該是有錢有勢的，小心提醒說，“小姐，這裏是私密場所，不能随便進的。”

雲染也并不想随意打擾許忱練習，只笑了笑，“我不進的，就是來送點東西。有一個叫做許忱的練習生，麻煩你幫忙送給他。”

保安明白過來，這是粉絲來追星的。這些天總有粉絲朝這裏送或者寄禮物，特別是名氣比較大的那幾個練習生，收到的禮物都要堆滿保安亭了。

許忱這個名字，倒是有些陌生。

保安見雲染雖然有錢有勢，但并不盛氣淩人，接過袋子，朝雲染一笑，“行，我一定送到。”

雲染道謝，打算回車子裏，準備返程。

結果她轉身的時候，看到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轉了一個彎，正逐漸朝這裏靠近。

雲染臉色轉冷，坐進了駕駛座，啓動車子，正倒車到一半的時候，勞斯萊斯在她旁邊停了下來。

江修言沒等助理給他開門，徑直從車後座邁下，敲了敲雲染的車窗。

雲染不想理他，但是路被擋住了，她只能降下車窗，冷冷沖江修言一挑眉，“讓路。”

江修言一看到雲染，就想到她上次毫不猶豫宣布分手的事，心頭的火氣就旺了，下意識想找她不痛快，冷冷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關你什麽事啊？”雲染完全沒有耐心和他說話，滿臉不悅懶得掩飾，“讓不讓路？”

她倒是知道，江修言應該是來看唐沫的。來看唐沫還要跟她這個前任糾纏，這人就沒個幹脆，非要一渣到底？

保安見出了情況，從保安亭出來，遲遲疑疑地勸解，“二位，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江修言冷冷看向他，呵斥，“私事，走開。”

保安見狀，躲進自己的亭子裏不出來了。

被保安打岔，江修言的怒氣散了點，忍了忍，命令雲染道，“你下車和我說話。”不然對他也太輕慢了。

雲染的耐心徹底告罄，“你神經病？我幹嘛要下車和你說話。”

江修言的火氣又上來了，冷凝的眸子看着她，不假思索地就說，“你是我的女朋友，最好聽我的話！”說完，他有點後悔，覺得自己的真實心思暴露的有點快，太沒有尊嚴了。

雲染一臉不可置信，“我們分手了，你聽不懂人話？”

江修言臉色鐵青，索性不掩飾了，“我沒有同意，就不算分手。”

雲染不想多說了，冷冰冰問，“讓不讓？”

江修言也冷冰冰的命令，“下車，或者我上車，我們好好談談我們之間的問題。”

雲染面無表情，一踩油門，車子猛地啓動，往前開去。

江修言離車近，眼見車忽然啓動，差點就要撞到自己，心裏一驚，連忙後退。

法拉利繼續往前，就要撞上勞斯萊斯了。江修言的助理還在駕駛座上，連忙倒車讓路。

雲染麻利地繞過車子，丢下江修言，毫不停頓，揚長而去。

江修言看着法拉利漸行漸遠，眉頭皺得死緊，握住了拳。

半晌，他坐回車裏。助理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問，“總裁，還去看唐小姐嗎？”

江修言心裏全都是對雲染的氣憤，沒有絲毫心思探望唐沫了，冷硬道，“走，去T公司。”

勞斯萊斯穩穩地行駛在公路上，助理猶豫了好半天，小心翼翼開口，“總裁，您說雲小姐，會不會是，知道了唐小姐的存在，所以才……”

江修言擡起了頭，看向助理。

助理被盯着，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才說，“上次您讓我查唐小姐被打巴掌的事，當時，雲小姐恰好也在彩虹大廈。所以，會不會是雲小姐知道唐小姐的存在，介意你對唐小姐好，所以才……跟您鬧脾氣？”

江修言被提醒了，心頭的煩躁散了些，唇角勾了勾。

原來如此，是吃醋了，使性子，而不是真的要分手。他知道下一步怎麽做了。

另一邊，影視小鎮的練習室裏。

許忱抹了一把被汗濕的劉海，喘着粗氣，坐在了練習室的地板上，背靠上牆壁。

應捷在他身邊坐下，同樣氣喘籲籲，說，“忱哥，你都感冒了，還這麽拼。”

他轉頭看了眼許忱。

偶像是靠外貌吃飯的。練習生大多長得好看，但許忱的容貌，在這麽多好看的人裏，仍是數一數二。身材也是十分優越，肩寬腿長，标準的黃金比例。

這讓應捷微微有些嫉妒。但想到許忱那木愣愣不上道的性格，他又覺得平衡了。

許忱目光微冷，閉上眼，懶得理會這人微妙的打量。

練習室的門打開，一個保安進來了，問道，“哪個是許忱？”

許忱手撐着地面站了起來，“我是。”

保安走上前，送上了手中的袋子，“你的粉絲送過來的。”

許忱狐疑地接了過去，發現是一袋子藥。

應捷也湊過頭來看，用他那一貫乖巧的聲音說，“是藥哎，忱哥你的粉絲真貼心，我也好想要這樣的粉絲哦。”

他心裏的嫉妒又浮現了。明明許忱以前沒幾個粉絲的，沒想到現在不僅有了粉絲，還這麽有存在感、死忠。

許忱沒聽他說話，拿出袋子裏的一張便簽，上面的娟秀的字跡。

“從花絮裏看到你感冒了，就給你買了一點感冒藥。哥哥早點好起來，比賽加油！”

落款是“一個小粉絲”，後面還畫了一張笑臉。

許忱頓時想到了那個給他送花的，還會笑着鼓勵他的女孩子。

節目已經開始錄制了，剪輯會先放點預告之類的出來，所以許忱倒是沒有懷疑第一句話。

“我回宿舍。”保安已經走了，許忱提着袋子，離開練習室，回到了宿舍。他倒了杯溫開水，又從袋子裏拿出一板藥，扣開兩粒，用水送進了喉嚨裏。

喝完藥，放好袋子，他又進了練習室。過了一會兒，副導演進來，點了幾個練習生，“……還有許忱，你們幾個過來。”

應捷轉過了頭，有些驚訝。副導演點的幾個，都是有一定名氣、實力和粉絲基礎的人，為什麽許忱能進入這個行列？如果要從盛章娛樂選個人，那也應該是自己才對啊？

應捷捏住了手指。

許忱眼裏也閃過一絲疑惑，停下練習，走了過去。

副導演将他們帶進了一個攝影棚，簡單交代，“我們給雲漾拍個廣告，時間緊，争取早點拍完。”

許忱垂下了眼睛。雲漾，這次的冠名商，為什麽會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