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目光 郎才女貌
古代并不比現代輕松多少,單是策論就要寫滿滿一頁,而且還得用毛筆,許昭昭的毛筆字就在中學的時候學了一二,但是寫起來還是歪歪扭扭的。
不過這些也并非她的強項,大概也就把曾經背過的一些論斷寫了下來。苦苦熬完幾門後,終于迎來了最後一科算術。
這下她寫得輕松多了,至少這些題她都不放在眼裏,大致一算就能算出來了。
而她周圍的人畢竟沒有她這個學過現代知識的外挂,算術這門對于他們來說并不容易,不少人都着急得抓耳撓腮也想不出如何解。
其中也包括蘇袅,那些論題類的是她的強項,可這算術是她最薄弱的部分,每次夫子講課之時,她也只能聽個一知半解,現在更是大半不懂。
依稀間,外面傳來三皇子的聲音,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錦袍,背過手,看着裏頭奮筆疾書的學子,說道:“我蒼雲王朝目前正缺良才,可望藏雲書塾能出一些治國之才。”
與三皇子同行的書童暗暗感嘆,三皇子已是幾個皇子中最出色的那個,年紀輕輕政績斐然,卻還願來此為王朝尋覓良才,真是為民着想的好皇子。
堂考另一重要之處便是朝廷一些重臣或是皇子會在此看看有沒有才華出衆之人,有些寒門子弟說不定可以憑此機會受人賞識,為以後入仕鋪平道路。
蘇袅解不出手邊的題,出神地看向外頭,正好看到三皇子朝着她這邊走來,不由得緊張地攥緊手中的筆杆。
堂前的一柱香才燃到一半,室內一角,許昭昭便已停下筆,大致翻看了兩回,計算應該是沒問題的,要真扣分也只能扣她的文字說明。
可是她早就習慣現代的文字用法,她現在要改也改不出了索性停下筆,舉起手。
監考的書童和剛好走到門邊的三皇子都注意到這個舉起手的姑娘,都不禁好奇。
算術考試對于學子而言是最難的一門,每次考核之時,每一個人都是抓耳撓腮苦思冥想,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有人神色輕松地舉手。
李铮更是因為記得這個小姑娘,饒有興趣地倚着門邊,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書童盡責地來到許昭昭旁邊,問道:“是有什麽事嗎?或是上面有什麽錯處?”
他下意識就把許昭昭當作是那種嬌氣的小姐,多半是做不出來,想找些別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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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有錯處啊。”許昭昭被問得一愣,脫口而出。
書童面上立刻露出一副略帶輕視的了然神情,打算轉身。
“等等,我要交卷。”見書童要走,許昭昭連忙叫住他。
“你……要交上這個嗎?”書童滿是震驚地指向桌上的宣紙。
不僅是他,就連李铮也詫異地挑了挑眉尾,這麽多年,能在算術這門提前交卷的人屈指可數。
“嗯。”許昭昭點點頭,并不覺得有哪裏不對。
“好、好。”書童震驚得話都有些磕巴地收起許昭昭的卷子。
看着許昭昭自信地走了出去,李铮忍不下心中的好奇,踏進考室,向書童問道:“可否給本王看看适才提前交上來的那份卷?”
書童一看是三皇子李铮來了,自然也低眉将手中的宣紙呈上。
李铮初見紙上所寫,先是忍不住極輕地噗嗤笑了一聲,而後越是細讀,眼中的贊嘆便是越多。
到最後都不由贊嘆道:“是個良才。”
起初他笑,不過是因為他原先以為許昭昭長相可愛,寫下的字也應該和她人一樣娟秀小巧,卻沒想到紙上的字歪歪扭扭,完全不是他所想象一般。
但是好奇心還是讓他繼續看了下去,細讀才發現,雖然許昭昭所寫的有些與書中不同,但解法新穎,倒是聞所未聞。
這樣的人也不多見,李铮放下手中的宣紙,贊嘆般地手指輕搭在眉骨,帶着笑意去尋許昭昭。
而他一舉一動都被另一邊的蘇袅納入眼底,她悔恨地咬着唇,今日特意塗好口脂的唇瓣被咬出一道深深的牙印。
要是三皇子來得早一些,看到的就是策論科,偏偏他來的時候,輪到了她最不擅長的算術,盡讓許昭昭出盡了風頭。
這些也再一次印證了那個莫名其妙的錦鯉系統說的話,按這樣發展下去,許昭昭便會成為李铮心中舍不去的白月光,而她之後再怎麽努力,都沒法抹去許昭昭在他心中的影子。
而她必須要有行動了……
許昭昭對這些毫無所察,輕輕松松地走出考室。既然她也考完了,沒有什麽事幹,想着不如去遠遠看看秦謹言考得如何。
畢竟秦謹言也是她的任務目标,這次任務三她暫且先擱在一旁,她還是比較希望秦謹言能奪得第一的。
許昭昭怕影響到秦謹言考試,只遠遠地站在臺階上遠眺,少年好像也答完了卷子,正微低着頭檢查紙上所答。
細長的手指正搭在紙上所寫的算式,即便是已經檢查過了無數回,但依然不放心地檢驗着有沒有出差錯。
這場堂考于他而言,必須萬無一失。
許昭昭見少年輕輕蹙眉的認真模樣,心裏更是有了幾分底氣,秦謹言要沉穩得多,又這麽認真,肯定沒多大問題。
她本來想收回視線,可在最後一眼時,卻發現了有哪裏不對勁,秦謹言後面坐着的人似乎隐隐在和秦子軒擠眉弄眼的。
不過隔了這麽遠,也看得不太真切,許昭昭打算走近一些細看時,卻被叫住了。
“許姑娘。”
有些耳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昭昭有些意外地回過頭。
果然看到了李铮,今日他穿的這身月白色的衣袍和他面如冠玉的模樣還挺襯的。
“什麽事?”許昭昭不大明白李铮叫住她是為了什麽。
李铮幾分激動地上下滾動喉結,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在下想問許姑娘,剛才那張卷子可是許姑娘真實所算?”
許昭昭不明所以,甚至覺得這個原書男主是不是不大聰明,都是她親手寫的,難道還不是她真實所算?
不過她沒将心裏的吐槽說出來,只稍稍點了點頭。
“不知姑娘師承何處,是許閣老所教嗎?”這裏面的不少算法他聞所未聞,查了古籍也難尋,他相信藏雲書塾目前的夫子應無人會這些新奇的解法,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許閣老親自教自己的孫女。
許昭昭又搖了搖頭,道:“爺爺并未教我這些,我……”她腦子飛快一轉,才說道,“是從幾本古籍裏尋得的。”
李铮頓時神色一震,驚喜地問道:“許姑娘可願說出古籍之名,本王願自己去尋。”
他用上了本王的自稱,已是将她劃歸為賢士一列。他的眼中對許昭昭的傾佩之情也愈發明顯,小小年紀,就已讀過如此多的古籍,甚至還有他未曾涉獵的,着實是個良才。
更何況她還是一介女流,見識竟如此寬廣,實在令他佩服。
“三皇子,這幾本古籍怕是難尋了,都是世上的孤本,我也只見過一回。”許昭昭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看向李铮。
李铮連忙勸慰道:“許姑娘,無事的,你願告訴,本王願以五箱金子買之。”
這種古籍難尋,尋到就是王朝無價之寶,花再多的金銀都是值得的。
許昭昭不明白這個三皇子為何這麽執着,如黑葡萄的眸子一轉,含着笑瞎說幾個名字:“這幾本古籍名叫《高等數學》、《高等代數》、《微分幾何》,都是世上難尋的孤本,我曾聽聞後幾年起了場火,恐怕已經化為灰燼了。”
“怎會如此可惜!”李铮臉上露出嘆惋之态,此乃難尋的孤本,怎麽就被火燒了呢?
許昭昭看着原書男主真有惋惜之态,又想起自己當初為了這幾本數苦戰到深夜,恨不得扔了這幾本書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沒想到我大高數竟如此有面子。
李铮見女孩眉眼微彎,因為輕笑而黑睫輕顫,不知為何,他也有了點笑意,他發現每次與許昭昭一起,心情總容易輕松愉快。
或許是她的笑太有感染力了吧。
本是打算稍微放松一下的少年正巧在這時轉眸看向窗外,那抹熟悉的淡黃色襦裙在風中輕拂,而她的旁邊則是月牙白的錦袍,兩相都在樹下,顯得相配極了。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扣緊了手中的宣紙,目光沒再移開。
隔着老遠,他并不知道兩人在交談什麽,只見女孩輕輕舉起袖子掩面輕笑,而那個三皇子也跟着笑了出聲。
柳樹蓬茸下,男子身材高挑,樣貌俊朗,而女孩巧笑嫣兮,沒有絲毫突兀,反倒是給人一種郎才女貌之感,而與他是恰恰相反的。
不知不覺,他指腹所撚的宣紙一端被揉得有了折痕,指尖壓得微微泛白,目光緊緊随着女孩的動作。而窗外的人卻絲毫未覺少年的視線,依舊笑顏如花。
堂前的燭火燃至最後三分之一,不少人桌前的紙上還是空白了一大片。
少年的手腕輕顫,終于收回了視線,掃了一眼紙上的答案,确認再無問題之後,果斷地舉起手,眸光卻還緊盯着窗外,沉下聲道:“我要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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