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倔強 沒事了
小姑娘掉入水中的時候沒有哭, 被蛇吓得手腳發軟的時候也沒有哭,可現在卻是因為少年一句話破開了僞裝的堅強,手指攥緊少年身前的衣袍, 淚水暈濕了他肩上的一塊。
她從前雖然過得艱難,但也是處在一個沒有生命危險的時代。可到了這裏, 接二連三的意外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直接想奪了她的命。
稍有不慎, 她就會終結在這兒。
可沒有人記得,她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生,她也很害怕生死, 很害怕野獸猛虎。她也想有一個人能将她保護在身後,告訴她不要害怕。
在這個瞬間,所有心裏積攢的委屈都爆發出來,将自己深深隐藏的脆弱的一面露出一二。
小姑娘的聲聲嗚咽扯得秦謹言心頭發疼,像是針紮般細細密密地刺痛着他的心。頭一次,他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手足無措,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撫拍着小姑娘的後背,輕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
盡管他不知道在他趕來之前, 到底還發生了什麽事。但他能看到小姑娘在他懷裏時,雙肩還在微微發抖, 就能猜出此事并不簡單。可小姑娘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哭的樣子,頭深深埋在他的肩上, 不願探出。
倔強得讓人心疼。
不知過了多久, 當風吹過女孩的發絲時,許昭昭才擡起了頭,臉上露出些窘意。她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 還在她的任務目标面前真情實感地哭了這麽久。
小姑娘鼻尖微紅,眼睫上挂着未幹的淚珠,她輕輕咳了一聲,佯裝鎮定,卻還是有些別扭道:“謝謝你。”
幸好她之前的任務減除的部分黴運,這次遇見的小山坡并不是很高,有了秦謹言的保護,她幾乎沒受太大的傷,只是……
少年的衣袍被磨破了少許,手腕處也被樹枝勾出了血,看樣子,是他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了尖銳的東西。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疼?”小姑娘低頭翻找着自己的藥箱,問道。
她的手卻被少年按住了,秦謹言擡頭看了一眼漸暗的天色,說道:“無事,我身上都是小傷,先找旗子吧,要是天色晚了,野獸出沒,對我們不利。”
确實,現在天邊的太陽正在慢慢地沒入地平線之中,再拖下去,要是遇到個猛虎獵豹,才是真正的麻煩。
許昭昭擔心地看了秦謹言一眼,還是決定先不找藥箱了,先四處尋一下有沒有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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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馬匹,少年先在前方探路,許昭昭小力地拉着他的衣擺,跟在後方,警惕後邊有沒有野獸跟随。
只是,她怎麽覺得秦謹言走路似乎一拐一拐的……
忽然,少年停下腳步,蹙眉道:“不對,這裏的血腥味太濃了。”
血腥味?許昭昭也緊張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秦謹言的衣角。
有着昭昭在,秦謹言不敢冒險,将匕首先架在前方,慢慢撥開雜草,右手往後,呈護着小姑娘的狀态。
許昭昭也跟着秦謹言的步子,慢慢地行走,另一只手捂着藥箱,随時應對可能出現的狀況。
突然,許昭昭腳尖好像踢到了什麽軟軟的東西,她身子一僵,拉緊少年的衣袍,臉色不好道:“這……這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秦謹言也神色嚴肅,悄悄把小姑娘擋在身後,抿緊唇瓣,用着匕首撥開雜草。
高而繁雜的雜草被撥開了一條縫隙,一點餘光透了進去,讓許昭昭終于看清裏面的是誰。
——竟是原書男主李铮!
他雙目緊閉,頭上冷汗頻出,早沒了之前的傲氣。身上的玄色騎裝也破碎不堪,留下幾道爪痕,似是被大型野獸攻擊過。
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上有兩個血點,有些發黑,明顯就是被毒蛇咬過。
許昭昭擡眼看了看四周,目前這種狀況,如果不做清理,讓他昏迷在這裏,先不說這個蛇毒會不會要了他的命,光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就會吸引四周的野獸過來。
小8也在這時于她的識海裏吐槽:【宿主,看來你還是得救原書男主,也不知道蘇袅是怎麽回事,竟然沒救到李铮。】
小8經歷了這麽多,早就對蘇袅沒了好印象,也不知道原書作者怎麽想的,竟讓她做原書女主。
這是原書的劇情到了,許昭昭認命般地低低嘆氣,道:“他被蛇咬了,事不宜遲,我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果然是原書設計好的爛俗情節,在李铮倒下的地方附近,有一個山洞,正好能暫且待在那兒。
由于被蛇咬了要盡快處理,許昭昭将布條捆在李铮的手臂上方,緩解毒液的擴散。
在這個方面,她與孔大夫習了一段時間的醫學了,還時常去醫館幫忙,自然看得出咬李铮的蛇應該是條小蛇,因此咬痕不深,有效處理下是可以排清毒素的。
她稍稍擡眸道:“能來幫忙壓住他的手臂嗎?”
“嗯。”秦謹言悶悶地應了一聲,卻還是聽話地按着李铮的手臂。
他垂眸看出,小姑娘神色認真,眼中只有這個李铮,手裏還忙着為他做各種包紮,想到剛才也是小姑娘主動說要救起這個李铮,心底更是不快了。
他低壓眉間,壓着李铮的手也微微用力。
許昭昭倒是沒有察覺到,她利落地拿着小刀在發黑的傷口處劃開一個口子,通過雙手擠壓,将裏頭的毒液排幹淨,再用清水洗着傷口。
李铮如今在她面前和在孔大夫醫館裏遇到的病人沒什麽兩樣,許昭昭沒帶絲毫情感地給李铮重新纏上了紗布,才抹了抹額間的汗。
不過李铮還是沒有醒來,加上他身上的衣物還都是血漬,許昭昭輕皺眉頭,擡手準備将李铮身上帶血的衣物換下。
正當許昭昭才剛剛拉開李铮束腰時,少年的手卻先迅速地落了下來,神色複雜地看着許昭昭,頓了頓,才道:“昭昭,你……”
許昭昭疑惑秦謹言怎麽這麽大反應,擡頭解釋道:“他身上的衣物帶血,得趕緊換下,不然到了夜間,各種野獸會先嗅到這股味道,引到這裏會對我們不利。”
“我來給他換。”少年松下一口氣,淡淡道。
剛好,許昭昭也覺得她給李铮換衣服不大好,秦謹言和李铮同為男子,換衣服也方便許多,她點點頭,背過身子。
見小姑娘老老實實地背過身子,低眉又瞧到小姑娘适才極為細心地給李铮包紮傷口,秦謹言心底似擱置了一塊石子,磨得他愈發不快。
自然,他給李铮換衣服的時候,也不似往日對待小姑娘那般溫柔,而是極為嫌棄地把李铮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裹成團,勉強找到一個半新的衣物給他換上。
少年聲音沉悶道:“好了。”
他拿着這些沾了血的衣物,打算扔遠一些,免得引來大型猛獸,給他和昭昭惹來麻煩。
李铮換上了秦謹言前來秋獵備好的衣物,可狀态仍舊不大好,冷汗頻出,唇色發白,時不時低喃道:“好冷,好冷……”
許昭昭不大放心他現在這般模樣,小手探上他的額頭,看看是否有發熱。
秦謹言一回來,就看到小姑娘長睫輕垂,手放在李铮的額上,似乎很是擔心李铮的模樣,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
“昭昭……”
她的身後傳來少年弱弱的聲音,藏着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怎麽了?”許昭昭回過頭,看向秦謹言問道。
卻見到少年無意間挽起褲腿的一邊,露出些許腳踝處的肌膚,隐約間可以看到腳踝處腫了一大塊。
而且因為腫了之後并未及時進行處理,反而帶着許昭昭走了不少路,上面已經泛着點血絲,顯得可憐無比。
少年像是忍痛般地蹙了蹙眉,抿緊唇邊,手指攥着褲管,似已疼痛難耐。緩了一會,才說道:“……李铮的衣袍我已經扔出去了。”
許昭昭瞧着少年受了傷,卻因為要帶她離開獵場而裝作無事的模樣,心底暗暗的疼,她反倒還讓秦謹言幫忙給李铮處理傷口,更是過意不去了。
她急急走過去,挽着少年的手臂扶他坐下,彎腰掀起他的褲腿。
帶血的傷口在少年腳踝處極為明顯,許昭昭知道,腳崴了之後還走路的感覺,就像是幾百片刀子往腳上割。秦謹言腳踝處的傷應該是那時候他保護自己滾下小山坡時弄傷的,只是那時候自己心緒起伏,竟沒有發現少年腳踝上受了傷。
許昭昭沒有意識到現在自己和少年貼得很近,反而又是怨自己又是心疼道:“你都受傷了,怎麽不早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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