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青城的夜生活持續時間并不長,明明也才晚上十點,大多數店鋪已經開始關門歇業。
房檐間歇滴着雨珠,灑落肩頭,濕了衣角。前面有公交站,連枝準備過去,等公交回家。
可人剛出了店面,手腕處的衣袖便被人扯住。
連枝腳步一頓。
祝承結松開扯住她衣袖的手,來到她面前。
連枝的視線裏出現他的衣領,領帶,往上一點,可以看到他的喉結。但連枝沒有膽量再往上看,她不想知道他現在是什麽表情,什麽眼神,她撇開頭,看向另一邊。
“你在生氣?”偏偏祝承結歪頭,上身微曲,臉湊過來看她。
連枝沒有躲藏的可能性,撞上他迷茫的眼神。
連枝只感覺呼吸一窒。
“為什麽?”他問。
夜風暗湧,他的眼底清澈如泉。
連枝握緊雙拳,感覺腳趾都蜷縮在一起。
一時間很多情緒湧上心頭,交接穿插在一起,剪不斷。
連枝鼻翼翕動,壓下心底的那股莫名情緒。
“不是。”她搖頭,恢複淡然的表情,沉聲說道:“禮物買好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她指了指前面的公交站臺,準備擡腳過去。
祝承結直起身,有一瞬沒動,他似乎在思考,默了一秒,他道:“送你吧。”
Advertisement
那是一種不容拒絕的語調。
就算在幾秒前,連枝難過、低落,甚至帶有一丁點愠色,但很快,她便下意識收好那無意間溜出的小孩脾氣。
可是他現在說要送她。
連枝有時候都想,如果祝承結能不那麽紳士就好了,他就不會那麽周道,以至于,她後來就不會對他那麽念念不忘了。
祝承結站在車窗旁,見人沒有跟過來,他轉身過去,目光落在檐下的連枝身上。
連枝抿了抿嘴,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知好歹了。她低頭下石階,走到他身邊。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講話,連枝轉頭看向窗外的街景,一路無言。
連枝住在城南的一個老小區裏,那裏停車混亂,不少商販歇業之後不把櫃子搬走,就留在那個地方,用帆布罩着,小車沒法開進去。
連枝說:“就停在這裏吧。”
萬一把車給人刮花了,又是麻煩事。
“嗯。”祝承結低聲回應。
夜市早已收攤,小區外面沒燈,顯得十分昏暗,因為下過雨,地面泥濘,一腳下去,鞋底就髒了。
連枝本想再說些什麽,但聽到他這麽淡的回應,便把那些客套話都吞了下去,只憋出兩個稀松平常的“拜拜”。
她下了車,擡腳往裏走,他的車就在身後,連枝甚至能感受到,現在的他坐在駕駛座上,手可能撐着下巴,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連枝一個不小心,踩進了水坑。她沒叫,只是很無奈地低頭看了一眼,鞋面都是泥。
一下秒,大燈亮起,前面的路瞬間亮堂起來。
她小心地避過水坑,踩在鵝卵石上,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
站在三樓門口,連枝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她沒有鑰匙。
那邊很快接聽,喂了一聲。
連枝鼻子又開始發酸。
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在吵架,明明她早前還在怨恨媽媽為什麽要把自己生下來,但很奇怪,現在聽到她的聲音,連枝又覺得無比慶幸。
“我沒帶鑰匙。”連枝哽了一下,說。
那邊沒有回話。
連枝聽到拖鞋趿拉的聲音,電話被挂斷,很快,防盜門被打開。
母親的眼神依舊有些埋怨,看了她一眼,又沉沉地嘆了口氣。
連枝走進去,關上門。
房間很雜亂,堆着很多雜物,家裏的窗需要常年開着。
其實這個地方并不是她的家,這是租的房子,一年一千塊,是青城最便宜的房子。礙于租金,房間很小,東西很多,也就顯得逼仄,裝修相當于沒有,木門上還有前租客留下的小孩塗鴉,牆上貼着零幾年的日歷,已經泛黃。
連母平時一個人住,對居住要求并不高,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有個能睡覺的床就夠了。
“吃了沒?”連母問。
連枝想起來,以前每次和媽媽吵架,想和好的時候,她都會問吃了沒,給她臺階下。
連枝點頭,點完頭又覺得不應該說吃了。
“在哪兒吃的?”就知道她會問。
“矮子幹鍋。”說不清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就這麽直白地告訴她,可能又要被罵不知錢為何物。
“嗯,舍得。”連母評價道,本來緩和的氣氛一時間又跋扈起來。
連枝苦笑,媽媽的反應跟她想的如出一轍,連語氣、表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甚是刺眼。
不知怎的,連枝心态有些不穩,惡狠狠地反問:“怎麽?我不配吃,是嗎?”
連母一聽,頓時怒意上頭,指着連枝:“你配!你怎麽不配?你可以拿着父母的錢去潇灑去消費,随便買東西眼睛眨也不眨,你就沒想過你媽天天過得什麽日子,你媽天天吃的什麽,用的什麽?你懂什麽叫體諒?人家劉阿姨的女兒,比你還小一歲,自從上大學就沒問家裏要過一分錢,還時不時給她媽打錢呢!”
“……”
連母是急性脾氣,一點就燃,一說起來,就不會停止,如果連枝再回兩句,怕是今晚家裏會翻天。
她識相地閉嘴,去衛生間洗漱。
“連枝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馬上要畢業了,翅膀硬了,以後上班了,每個月都必須給我兌兩千塊錢!”
“……”
連枝關上洗手間的門,連母接下來說的什麽,她都聽不清了。
她打開淋浴,冰涼刺骨的水灑在身上,連枝卻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冷嘛。
連枝晚上很自覺地睡了沙發,第二天一早,連母剛起床,連枝就醒了。
連母穿過客廳去廚房做早飯,連枝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連母過來拿綠豆煮粥。
“舅舅呢?”連枝問得一板一眼。
“誰知道,在家吧。”連母似乎還在怄氣,聲音不悅。
“錢都在他那兒?”連枝繼續追問。
連母沒說話,只點頭。
“哥哥要結婚了?”
“對。”
“什麽時候?”
“初定在國慶。”
“我吃一份幹鍋,你就罵天罵地;別人拿走你十一萬塊,你眼皮都不眨一下?”連枝撓撓腦袋,覺得這世界像是假的。
“男孩子結婚本來就花錢,你舅舅沒什麽正經工作,作為姐姐接濟一點是應該的。你哥都快三十了,再不成家,以後就要單下來了……”
“他是你親兒子吧?”連枝冷笑,結束話題,起身去換衣服。
**
連枝是在街心的小茶館找到舅舅的,他在那兒打麻将。
牌友笑說:“你看你紅光滿面的,手氣好啊!”
舅舅說:“那是,今天中午我請客啊,大家随便吃!”
牌友:“你中頭彩哦!”
舅舅道:“差不多吧!老板,拿瓶你們這兒最好的酒!”
連枝站在門口,把流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她踏進店裏,一把推倒了舅舅的麻将。
“诶诶诶,那不是你侄女嘛,幹啥呢!”
“連枝?你來這裏幹什麽!”
“把錢給我。”連枝伸出手,冷眼說道。
聽到錢,牌友都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一家人,什麽錢不錢的,走走走!”舅舅推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十塊紙幣給她,“自個兒去買零食。”
“把錢還給我。”連枝把十塊錢丢掉,手攤開,向着她舅舅。
“小姑娘有什麽事晚上說,你舅舅現在跟我們打麻将呢!”
連枝置若未聞。
她打開手機,點到一個號碼,威脅舅舅:“不給的話,我就報警。”
此話一出,衆人驚呼。
但看看着小姑娘一張嚴肅的臉,看好戲的牌友反倒覺得這事情不太一樣了,人家家事,不好插手,一時也沒了打牌的興致。
“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好啊連枝,你到底是什麽榆木腦袋,現在是跟你親舅舅說要報警?”
“對。”連枝鄭重點頭。
“你個狗娘養的!”舅舅憤怒,擡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店內衆人聞聲,皆是一頓,轉頭朝聲源望去,也沒一個站起來勸勸。
左邊臉頰火辣辣的疼,連枝用舌尖頂頂,她能感覺到清晰的五指印。
“滾你媽的!掃興!”舅舅推她一把,轉身走出店門。
連枝随手拿起一個麻将,想要朝他扔過去,老板卻突然冒出來,一把截住她的手,“噢喲小姑娘,你要砸出去用其他東西砸,不要破壞我的東西哈!”
舅舅罵罵咧咧走遠了。
連枝擡頭望天,把眼淚憋回去。
生活像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洞,吞噬了一切美好。
連枝回學校前,約還未過門的嫂子喝奶茶。
嫂子在蛋糕店上班,請她吃了一塊黑森林。
連枝問她跟媒人熟不熟。
她說媒人是媽媽的老鄉。
連枝叫她快跑。
“三十歲,沒有正當工作,早些年學人創業,在網上借了很多錢,現在應該還有小幾萬沒還,他還有個嗜賭如命的爹。哦,房子是湊錢付的首付,婚後你們要一起還貸的。對了,他們家有皇位要繼承,你要是生了女兒,就死定了……”
未過門的嫂子臉色鐵青。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