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連枝放好咖啡，收好盤子準備撤。剛直起身，不料手腕被人握住。

說是手腕，不如說是手腕的衣服。

連枝低頭，祝承結嘴唇微張，似乎是有話要說。

連枝下意識彎腰。

距離拉近，她聽見他用很低的聲音說：“等我一會。”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衆人都一副八卦模樣。

他這聲不大也不小，坐在旁邊的人毫無疑問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看連枝的神情裏都多了層打量。

等祝承結眼神掃過來，大家忙移開視線，但餘光還是忍不住往那女生身上瞟。

連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會議室的，她能感受到背後不止有一束目光目送她出門、關門。

也不知有什麽魔力，等閑雜人等出去之後，原先還很嚴肅的大boss忽然變溫和了起來。臉是不黑了，也不當面訓斥人了，雖然說話有點陰陽怪氣，明裏暗裏損人，氣氛卻沒有剛開始那麽可怖。

想到剛才會議室裏的端茶小妹，這人不一般呀。

連枝陪陳悠然收拾好東西，在休息室找了個位置坐下。

“C.J讓等他？”陳悠然疑惑，“他有啥要跟你說的？”

“我也不知道。”連枝也是一臉困惑，猜測道：“可能是志願服務的事情，畢竟明天就要出發了。”

“哦，這倒是。”陳悠然癱在沙發上，“也不知道他要開多久的會，我都有點餓了。”

“要不點份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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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這個點點外賣，我怕被我leader罵。”

陳悠然拿出手機玩游戲，問連枝玩不玩，“我帶你。”

“別，”連枝攤手，“我簡直就是游戲白癡，看會劇好了。”

她随便找了一部電影，打發起時間來。

大約四十多分鐘以後，祝承結的會終于開完了。

連枝正看着電影高/潮部分，彈窗出來一條微信提示。

連枝點開，一邊回複祝承結消息，一邊對對面在游戲裏厮殺，滿嘴屏蔽詞的陳悠然說：“C.J開完會了，等下過來。”

陳悠然帶着耳機，根本沒聽到連枝的話。

見她沒理自己，連枝走過去，抽掉她的一側耳機，看了眼游戲屏幕，再聽聽陳悠然的嘴裏冒出的言語，有些汗顏。

休息室門被推開，祝承結側身進來時，正好趕上陳悠然罵隊友的現場直播。

“……”

“C.J來了。”連枝壓低聲音告訴陳悠然，後者一愣，立馬跳站起來，回頭望去。

祝承結推開玻璃門，站在沙發後邊。

“玩游戲呢？”他觑了眼陳悠然的手機屏幕。

“啊……”陳悠然關掉手機放背後，“那啥，沒控制住……嘿嘿……”

場面一度有點尴尬。

她轉頭瞪連枝，心想你怎麽不早說。

“你也玩？”祝承結的視線挪到連枝臉上，她站在沙發邊，手裏還拿着陳悠然的半只耳機。

“我？”連枝搖頭：“不玩……”

祝承結那眼神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後還是跳過了那個話題。

連枝默默地在心裏想，她罵人不會那麽難聽……應該說，她幾乎不說髒話……

但他跳過了這個話題，連枝也無法知道，他究竟想問什麽。

“這樣，我是來跟你說一下志願服務的事。明天下午六點半，我們在樓下集合，晚上七點準時出發，你們到時候帶上自己的東西，跟着大部隊走。”

“嗯，我們知道。”陳悠然晃晃手機，畫蛇添足地說：“Luna姐在群裏說過。”

“好。”祝承結默了一下，又問：“你們身份證上報了嗎？要給你們買保險。”

“嗯嗯，前兩天就上報了。”陳悠然自然地回應道，心想領導真是心細，這些還要親自來問一遍。

“行。”他點點頭，視線又重新挪到連枝身上：“小北山比較冷，你們記得帶厚一點的衣服。”祝承結望着她：“西裝外套是絕對不行的。”

連枝囧，冬天誰想穿得像只圓滾滾的熊貓呢，但她還是很乖地說：“知道啦，我會帶羽絨服的。”

“嗯。”祝承結點頭，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房間有一秒的沉默。

“你們……”

話還沒說完，秘書站到門口，扣了扣玻璃門。

“C.J，這邊有個急事……”

“我等下過來。”祝承結說完，回過頭，眼神掃過陳悠然，落到連枝臉上：“我這邊還有事要忙，你們晚飯可以去對面商場6樓的泰國菜吃，報我的名字就行。”

“就是味道超好還總是要排隊那家！”陳悠然一聽，兩眼冒星星。

祝承結勾了勾唇，颔首之後，轉身出門。

身後傳來陳悠然歡快的聲音：“謝謝老板！”

等電梯的時候，連枝說起剛才，“一開始不是說他不在嗎？”結果還不是在，還正面碰上，還說話了。

“那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陳悠然手臂搭在她肩上，食指勾着連枝的下巴，滿是輕佻的語氣。

“跟我有什麽關系。”連枝傲嬌地扭過頭，才不要理她的問題。

“上次就跟你說，他發起火來沒人敢靠近，這次感受到了吧。”想起辦公室那幕，陳悠然都有些瑟瑟發抖，在心裏默默為裏面的員工默哀。“不過他對待員工還是很大方的。對事不對人。”

“感受到了。”連枝狠狠點頭，腦海裏閃過她剛進門時瞥見的那雙眸子，“殺氣好重。”

電梯來了，兩人走進去，按了1樓。

連枝補充說：“跟他本人的氣質嚴重不符。”雖然後來他到休息室來，雖然換了一種友善溫和的語氣，但先前在辦公室那一幕，實在是印象太深刻了。

“那你害怕嗎？”陳悠然沒頭沒腦地問一句。

連枝皺眉，“有什麽害怕的？我又不是他的員工。”

陳悠然聳肩，決定換個話題。連枝這個白癡明顯不知道她到底在問什麽。

待陳悠然把東西放回學校，兩人便坐地鐵去寫字樓對面的商場。正巧杜倫考完試來找陳悠然，于是三人準備一起吃。

這家店果然有不少人，看來味道很不錯。

剛落座，陳悠然和杜倫互怼了兩嘴。

過了兩分鐘，杜倫舉着手機晃了晃，說：“我去接個人。”

“誰要來呀？”連枝問陳悠然。

“他朋友。”陳悠然道：“任宇，還記得嗎？之前跟他一起打過籃球，你們應該見過。”

“哦——”連枝會意，只有過一面之緣，她已經忘記那個男生長什麽樣了。

不一會，杜倫就帶着任宇來了。

陳悠然舉起左手，眼睛明明盯着手機看呢，非常不走心地說了一句hi。

連枝擡頭，杜倫攀着任宇的肩，“任宇，我朋友；連枝，悠然閨密，之前見過。”

“Hi！”男生笑起來，一口白牙，燈光下很亮眼。

“你好。”連枝禮貌問好。

連枝腸胃不太好，晚上也不愛吃太多。但另外三個人都吃了辣的，只想往胃裏灌水。

“我去隔壁買飲料，你們要喝什麽？”任宇站起來問大家。

“果汁！”陳悠然說。

“可樂！”杜倫說。

“你呢？”任宇低頭，擋住了連枝頭頂的光。他眨眨眼睛，友善地問：“連枝你想喝什麽？”

“礦泉水，”連枝放下筷子：“常溫的，麻煩你了。”

“不會。”

“C.J推薦的這家店真的太絕了。”陳悠然忍不住感慨，“味道真好。”

“C.J推薦的？”杜倫擡起眼皮。

“對呀。”說起自家老板，陳悠然別提有多自豪了：“讓我們把賬記他名上，所以這頓，免費！”

見任宇一臉迷惑，陳悠然解釋道：“哎呀，就是跟你們打過籃球的那個大哥哥。”

任宇這才反應過來，繼而一臉好奇地問：“老板對你這麽好？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開這玩笑的時候，還挑眉盯着斜對面的杜倫看。

陳悠然無奈得很：“你倒是想得美呢。”

“你那一臉遺憾是什麽鬼表情。”杜倫忍不住翻白眼。

“哎，這輩子是沒這福分了。”

“去去去，現在就去找你們老板。”杜倫懶得理她，自顧吃自己的。

陳悠然就哈哈大笑，笑夠了，她才清清嗓子，正了臉色，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反正哦，我進去實習也快三個月了，倒是第一次聽老板大方地說，記我賬上哈。”

“說明你這段時間的工作得到了老板的認可！”任宇猜測其中緣由，“是個不錯的老板。”

“對對對，你說得對。”陳悠然舉起飲料，笑裏的意思非常隐晦：“來咱們幹一杯。”

“耶！”

隔天下午六點，連枝和陳悠然按照規定來到寫字樓前集合。

她倆一人一個行李箱，裏面放着一些日用品。

因為前一天某人的叮囑，連枝非常自覺地換上了粉□□白的短款羽絨服，雖然很輕薄，但是不會冷。

Luna姐已經在那兒等着了，正在給司機打電話，問他在哪裏。應該是中途遇見了堵車，所以車子比預想來得遲了一點。

這次去小北山一共十個人，主要是公司的員工，大家都有各自負責的版塊，在出發之間Luna姐就把這些做成了表格發到群裏。

放好行李箱，連枝和陳悠然上車。

那是一輛16座的中巴，前面坐人，後座正好可以放些物資。

因為出發的時間很尴尬，連枝和陳悠然沒吃晚飯，只買了些零食。

車上陸續坐滿了人，陳悠然跟他們熟，所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連枝因為容易暈車，單獨坐在單邊靠窗的位置。

司機問：“人來齊了嗎？可以出發了嗎？”

Luna姐站在車門邊，頭朝裏回複司機：“麻煩再等一下我們的boss。”

連枝一愣，睜開眼睛，聽錯了嗎？

她望向Luna姐。

“來了來了！”Luna姐朝外招招手，随即進了車廂裏的座位上坐下。

而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門處上來。

“C.J？”連枝瞪大眼睛，驚喜似乎來得太快，“你不是說……”

祝承結也看到了她。

連枝還在懵逼中沒法反應過來，只見他摸了摸鼻尖，低笑着：“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