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改）

回到北城已是晚上七點，祝承結提前讓Luna定了一家餐廳。那家店在城東，環境非常好。

Luna姐點菜時，連枝不小心瞄到價格，貴得咋舌，心想也只有祝承結這麽財大氣粗的主才願意請員工吃這麽貴的東西。

祝承結本來打算和他們一塊吃飯，但進店前接了通電話，似乎是有什麽急事得趕緊離開。挂了電話後，他抱歉地告訴大家：“你們先去吃飯，飯後看有什麽活動都可以，記我賬上就行。”

Luna姐随口問：“那老大待會兒還來嗎？”

祝承結搖頭，“說不準，沒事，你們玩開心。”

話音剛落，他的視線掃過連枝，眼神相撞，他似乎是朝她微微颔首。

連枝目送他的背影，見他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趙念初同他一起離開了。

飯席間，小胖哥提議待會兒去玩游戲，聽說天韻路有家種類多樣的娛樂室。大家覺得可行，于是計劃敲定。

吃完飯，衆人便打車過去。

雖然是晚上，店裏客人卻不少。娛樂室一共三層，一樓是一個複古的舞廳，連枝往裏瞧了一眼，不少穿着舞蹈服的叔叔阿姨。沒有電梯，衆人只能爬樓梯上去，每一級樓梯都寫着【中老年人活動中心】的字樣。

陳悠然疑惑：“我們真的沒走錯地兒嗎？”

“沒呢！”小胖哥指着手機地圖，“就是這裏。”

到了二樓，進裏屋一瞧，确實沒走錯。

雖然寫的是中老年人活動中心，但其實也有很多年輕人來這裏。放眼望去，室內有游戲機，保齡球場地，桌游場地……

已經晚上九點了，還要排隊。

在前臺充了卡，衆人便分開行動，挑自己愛玩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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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其他人，連枝的興致缺缺，可能是有些累了，所以情緒也不是很高漲。

連枝被陳悠然拉去玩跳舞機，人不算多，很快就輪到她們。

連枝不喜歡冬天的時候活動筋骨，準确地說，作為一名懶惰的社畜，她從來就不怎麽鍛煉身體，所以一首歌的時間下來，累到虛脫。

“不行了，我歇會兒。”連枝喘着氣扶着椅子坐下。

陳悠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這小身板，也太弱了。”一曲終了，她大氣都沒喘幾下。

“你去玩吧，我得休息會兒。”連枝連連叫苦，後背冒了虛汗。

陳悠然去自動販賣機前給她買了瓶礦泉水，帶她到休息區去休息。

“別亂跑哦。”陳悠然提醒她。

連枝點頭，“保證待在原地！”

陳悠然走後，連枝坐在沙發上玩了一會手機。也不知是不是晚飯吃太足，現在有些犯困。她給陳悠然發消息，問她啥時候玩完，半天也沒回複。

她手托着下巴，望着玩得開心的大人小孩兒，打了好幾個哈欠，不知不覺，連枝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能最近太累，她居然還做了一個很複雜的夢。猛然醒來，胳膊酸痛，整個背僵硬得不行。

連枝直起身，想擡手捶捶後背，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肩頭滑落，她回頭看，是一件黑色的羽絨服。

連枝撿起這件有些眼熟的羽絨服，扭頭望向四周，倏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只穿着淺灰色的毛衣，站在入口處，看樣子正在打電話。

她心頭一暖，本來以為他今晚不會來了。低頭看一眼時間，居然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祝承結接完電話回頭，見她醒了，朝她走來。

連枝餘光看到他走近，下意識關掉手機，握緊手裏的羽絨服，站起來準備遞還給他。

“睡醒了？”祝承結來到她身邊坐下，連枝只能順勢坐下，沙發瞬間凹下去一塊。

連枝揉着後頸，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把衣服還給他，“你什麽時候來的？”

“十分鐘前。”他說。

其實室內開了暖氣，也沒有那麽冷。祝承結接過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問她：“怎麽沒去玩？”

“剛剛太困了，沒忍住。”說着連枝又打了一個哈欠，她趕緊用手捂住。

陳悠然不知從哪兒跑了過來，見到祝承結，“诶，原來你過來啦！”

祝承結微微點頭，望着陳悠然手裏的長條紙片，“那是什麽？”

“可以兌換成獎品的東西。”陳悠然笑嘻嘻地對連枝說：“枝枝快來，樓上有射箭，你以前不是說想玩，我們一起去啊！”

連枝下意識往祝承結身上看了一眼。

“想去就去。”他動動下巴。

連枝抿唇，站起來去拉陳悠然的手。

祝承結也站起身，拿上她放在桌上的礦泉水，跟着一起上樓。

連枝不知他跟過來了，所以到三樓門口被告知要排隊的時候，她後退了一步，差點退進他懷裏。

“看路，你看哪兒呢。”他伸手扶住她的肩。

連枝吸吸鼻子，佯裝毫無異樣的樣子。他的氣息太過密集，她的臉頰漸漸發燙。

“沒有。”她否認亂看。

很快隊伍便排到他們，連枝戴上護胸和指環，學着牆上的指示端正站姿。她還沒準備好，站在身邊的祝承結已經射出第一箭了，八環，還不耐。

瞧見結果，他挑了挑眉，看不出情緒。轉過頭，發現一旁的連枝還在整理，于是放下手中的弓，來到她身邊。

“兩腳分開，與肩同寬，收一收。”這個語氣真像是這兒的教練。

“拉弓的時候，大拇指靠近下颌這裏，不對……”他站到她身邊，頭頂的燈光被蓋住，一片陰影落在她肩頭。

“靠近這裏。”他的指尖輕輕點了點下颌靠近脖子的地方，涼涼的，還有幾分冷。

“行，瞄準，試一下——”

話還沒說完，箭就射出去了。沒瞄好，自然是啥都沒射到。

連枝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在身邊，她怎麽可能靜下心來射箭呢。

“不着急，再試一次。”祝承結幫她提起弓，手把手指導她怎麽拉才最标準。

連枝呆若木雞，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臉，理智早就被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在想什麽？”發現她走神，祝承結拿食指敲了敲她的額頭。

“啊沒什麽！”連枝急忙否認，回過神來，“我在想應該怎麽發力。”

“是嗎？”祝承結反問。

連枝心虛，舔舔幹燥的唇，憨笑着轉移話題，“我來按照你說的試一下，嘿嘿……”

她扭頭，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靶子上。

餘光裏，他扭過頭，嘴角似乎上揚着，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瞄好。”他雙手抱臂，提醒她。

“……哦。”這回餘光也不看了。

活動中心淩晨兩點才打烊，衆人結束時剛過淩晨。

大夥在樓下分別。之前Luna姐問過連枝和陳悠然回家的日期，所以老早就把酒店給她倆定好了。她們定在兩天後回青城，所以連枝需要在這兩天的時間裏把文章寫好發給Luna。

洲際酒店距離活動中心幾百米，連枝和陳悠然決定走路過去。但祝承結不放心，按了車鎖，說要送她們過去。等辦理好入住，拿了房卡，連枝回頭走向在後面等待的祝承結，“謝謝你送我們過來，你快回去吧。”

“你們也早點休息。”祝承結說。

祝承結走出酒店大廳，連枝就這麽目送他出門，驅車離開。

“再看都要望出一朵花了。”陳悠然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走不走了？”

“走走走。”連枝迅速推她肩膀，往電梯的方向走。

祝老晚上忽然暈倒，好在家裏的阿姨發現及時送醫。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只是需要靜養。祝承結趕過去時，祝老已經轉到了特護病房，他嫂子安排好了護工，但不放心，所以打算今晚留下來照顧老爺子。

見祝老已經睡下，沈書晴站起身準備去外面給兒子打個電話，推開病房的門，便看到祝承結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已是深夜，醫院很安靜，走廊燈光明亮依舊。

“承結？怎麽又回來了？”沈書晴輕輕帶上門，走到他身邊坐下。

沈書晴比他大六七歲，常年鍛煉，保養很好，一點也看不出來已經有個讀高一的兒子。

“來坐會。”祝承結望着她，“爸睡了嗎？”

“嗯。”沈書晴點頭，看他一臉疲憊模樣，有些不忍，“你工作忙，回去好好休息，這裏我看着，不會有問題。”

“沒有。”祝承結搖頭，“只是想來坐坐。”

沈書晴在心裏嘆了口氣，欲語又止，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承結，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疙瘩，那件事……”

“姐，”祝承結打斷她，站起來，“我走了，改天再過來。”

沈書晴點頭，“祝行很想你，什麽時候有空，來家裏吃飯啊。”

“好。”

連枝和陳悠然在酒店待了兩天，她把文章寫好後發給了Luna，那邊沒讓返工。

回到青城是第三天淩晨。陳悠然爸爸開車來接人，她說：“今晚你就跟我住吧，好好睡一覺再回家。”

連枝應下，待到翌日下午，坐上回家的公交。

連母晚上要去夜市擺攤，所以要很晚才能回來。連枝把行李放到樓下的小賣部，去夜市找她。

臨近春節，很多在外務工的人員都回了家鄉，夜市燈火通明，非常熱鬧。

連枝找到連母的時候，她正忙着麥餅，前面排了老長的隊，生意很不錯。

連枝排到隊伍裏，到她的時候，連母吓了一跳。

“什麽時候回來的，公司放假了？”連母給她做了一個餅，連枝嘿嘿笑着接過，站到一邊幫忙收錢。

回到家已是下半夜，路上車還沒電，只能推着回去。

“該換一輛車啦。”連枝一邊推一邊說，一哈氣，眼前就是濃濃的霧，明明穿得不少，推了一會車，反而還熱起來了。

“修一修還能用。”連母明顯不喜歡現在年輕人這一套，又把連枝數落了一頓。

“那不一樣。”連枝向她解釋：“你們那時候的東西質量都好，現在不行。”

……

家裏多了個人，仿佛有了人氣，連母也很開心，第二天起了大早去菜市場買菜。看着連母忙裏忙外，連枝也走上去幫忙。

聊起工作，連母問公司有沒有發年終獎，想了想，連枝還是把辭職的消息告訴了連母。

“什麽？辭了？”連母菜也不擇了，很是擔憂，“好好的工作怎麽說辭就辭？”

連母的反應似乎在意料之中，等她急完了，連枝才解釋說自己考研了。

聞言，連母表情複雜。“讀書好是好，現在遍地都是本科生……但是考上了，又要花多少錢啊？”

始終是離不開這樣的話題，連枝嘆了口氣：“學費我會自己掙的。”她把剝好的蒜拿進廚房。

連枝在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兼職，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看書，日子過得非常充實。只是偶爾，她會想起祝承結。

自從回到青城，祝承結和她仿佛又斷了聯系。他只在她回來那天聯系過她，叮囑她路上注意安全。連枝落地後還專門發消息報了平安，卻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過了兩天，連枝才從Luna那裏聽說，祝承結去北歐出差，據說要一個月才回來。直到某個清晨，連枝從被窩裏爬起來，打開手機看到他的回複——【抱歉，最近沒有時間看微信。】

大忙人就是不一樣。

連枝連忙回複他：【沒關系的！忙也要注意身體。】

那邊又沒了回複。

連枝聳聳肩，把手機放好，起床工作。

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的到了農歷春節，過年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連枝和連母把家裏收拾了一下，貼上紅色的對聯，氛圍感滿滿的。

除夕夜，舅舅邀請連枝和連母過去吃年夜飯。連枝原本不想去，但耐不住連母一直勸說和嚴厲要求，連枝不得不跟着一起過去。

幾個月不見，場面甚是尴尬，一頓飯吃得各懷鬼胎。

舅舅喝了酒，非常上臉，喝多了話就容易多，談到哥哥之前的婚事，數落起連枝。聽到後面，連枝明白了，這頓飯就是專門來羞辱她的。

原本開心過年的心情瞬間消失，後來舅舅提到她父親，連枝放下碗筷摔門離開。舅媽勸舅舅少說兩句，他還拍桌子，“連枝你什麽德行！”

冬日的青城沒有北方那麽冷，夜晚起了薄霧，路燈萦繞在霧裏，燈光都顯得迷離。

街邊的門廊下都挂着紅彤彤的燈籠，看起來熱鬧又溫馨，她形單影只地走在路上，仿佛是個局外人。

連枝沒有回家，她坐到花壇邊，靜靜聽身後火車穿過鐵軌的聲音。

已是除夕夜，還有一堆人坐在火車上不辭千裏等待歸家，明明隔得那麽遠，還要回家的理由是什麽呢？

她擡頭望天，夜空很暗，沒有一絲星光，連月亮都躲在雲層裏。不遠處的居民樓傳來音樂，播放着歡天喜地的新年樂曲。

連枝拿出手機，已經快十二點。

陳悠然的視頻通話忽的打進來，連枝吓了一跳，她連忙吸吸鼻子，整理自己的心情，點了接聽。

“枝枝你在幹嘛！”陳悠然一張笑臉元氣滿滿，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被治愈。

“在看星星。”連枝說。

“咦，你在外面？”陳悠然發現哪裏不對，“是不是又跟阿姨吵架了？”

“沒有。”連枝否認。

“那你早點回家哦！外面太冷，小心感冒！”

“我知道。”連枝點頭。

“行，親愛的，新年快樂！”陳悠然很臭屁，“專門挑着跨年的時間打給你的哦。”

“你也是！新年快樂哦！”

挂了電話，連枝臉上的笑容一瞬就消失，她只感覺到疲憊。

微信收到很多群發的短信，她點開一一回複。

似乎是毫不意外地點進了與祝承結的對話框，他們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系過。

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一會，連枝轉發了一條新年祝賀短信給他。

Luna說他要出差一個月，可能春節也是在國外度過的吧。按照他的時區，這條消息的回複概率大約為0。

但是很奇怪，想到祝承結的時候，連枝發現自己是油然而生的開心。

她關掉手機，打算走回家。

時鐘指向十二點，附近的居民樓裏傳來倒數和歡呼的聲音。

時間一到，青城的大鐘敲響，笨重的聲音傳遍整座小城。

兜裏的手機振動起來，連枝拿出來，已經自己看花眼，慌亂間按了拒聽。

“！”

她猶豫着要不要打過去，等了幾秒鐘，那邊沒有再打過來。

連枝瞬間覺得好懊惱。

微信提示音響起來，連枝慌忙打開。

祝承結問：【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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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章改得有點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