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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很沉。連枝醒來時,不知是幾點,日光被厚重的窗簾隔絕在外,房間依舊有些暗。
祝丞結手搭在她腰上,側躺着,睡得很安穩。
連枝翻過身,他還閉着眼睛。
他這些天一定沒有休息好,昨晚又淩晨才回來,折騰到後半夜,才慢慢睡去。
後半夜……
一想到這裏,連枝的心跳就陡然加快。
昨晚,她的腦子幾乎完全當機,任憑他幫她洗手,抱回床上,擁在懷裏沉沉睡去。
其實,很少有這樣的時間靜靜地看他。連枝忍不住伸手,用指尖去觸碰他的眉毛。
她依稀記得,他昨晚說今年去她家裏過年,是要見家長的意思嗎?見家長之後……是打算結婚嗎?
雖然話都說到那份上,但那時候的連枝始終認為不會是那個可能。
祝丞結醒來時已是下午,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
他沖了澡出來,客廳的電視在響,還未走過去,就聽見連枝訓墨墨的聲音。
“跟你說了好多次了,不許咬拖鞋!你看,這都第幾個了!”
“嗚嗚嗚——”墨墨認錯,在地上賣萌打滾。
“下次再咬就不給你飯吃!”連枝威脅它。
墨墨像是聽懂了,朝她抗議似的叫了一聲。察覺到有人從卧室出來,墨墨立馬撒歡似的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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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在告狀。
“沒事,下午去超市多買幾雙。”祝丞結似乎心情很好。
墨墨搖着尾巴,背靠大樹好乘涼。
“……你醒了。”不知為何,看到他,連枝竟有些無措。她站起來,躲避他的視線,“我給你盛飯。”
她中午煲了湯,做了些暖胃的菜,但他又遲遲沒醒。現在他起來了,也該吃飯了。
餘光裏,祝丞結似乎跟着走了過來。
連枝才剛戴好手套準備端砂鍋,腰間忽然多出一雙手,祝丞結湊近,從後面抱住他。
她吓了一跳,全身一個顫栗。
“早。”他故意似的,在她耳邊吐氣——明明知道耳朵是她的敏感點。
“不早了!五點了!天都黑了!”連枝手忙腳亂的,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偏偏他還有意擠她,将人圈在琉璃臺前,低頭親吻她白皙的頸項,含含糊糊地說:“嗯,是餓了。”
癢,想躲,連枝忍不住推他,“哎呀~”
出口的語氣嬌嗔至極,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祝丞結在笑,他停下來,握着她的肩膀,讓人面對着自己。
她不敢看他,視線停留在他下巴上,那裏冒着細小的胡茬。他平常都刮得幹幹淨淨的,不注意看,都看不出來。
祝丞結驀地抱起她,放到旁邊的琉璃臺上,上面還有些涼,連枝嘶了聲,他已傾身過來吻她。
在他溫柔的攻勢下,連枝忍不住抱着他的脖子,深深地回吻過去。
親昵了一會兒,他松開她,視線相交,兩個人都笑了。
祝丞結摸她的臉,“還記得我昨晚說了什麽嗎?”
連枝不解。
“今年去你家過年。”他提醒:“當然,在你學校放假之前,跟我家裏人吃個飯吧,大家認識一下。”
連枝怔怔地望着他,“你家裏人?”
“嗯。”他勾唇,眼角彎彎的,神态放松,整個人慵懶又溫柔,“至于訂婚戒指,因為要定制,所以可能得先等一段時間。”
“什麽意思……”
祝丞結輕輕在額頭上給她一個爆栗,像是埋怨她不專心,反問:“你說什麽意思?”
如果之前連枝還覺得是她自己想錯了,想多了,那現在聽到他說得這麽直接的話,是個傻子都該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真奇怪,連枝聽到那句話的第一感受,居然又是難過。
難過中,又帶着點開心。
開心裏,又帶着點苦澀。
“你……”連枝倏地慌張起來,“我聽人說,你以前是不婚主義……”
祝丞結沒有回避,“嗯,三十歲以前是這樣。那時候……”他睨着她,斟酌用詞:“發展一段關系前,我會明說。”
連枝眸光微動,“那為什麽……”
“我很喜歡你。”祝丞結打斷她,目光溫柔。那好像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表白,簡單、直白,而又純粹,“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
“……”心髒砰砰跳動,說不出是怎樣的悸動,連枝拉着他的衣襟,主動吻了過去。她學着他吻她的樣子,急切地、溫柔地,卻毫無章法。祝丞結先是愣了一下,又笑着,扣住她的腦袋,指間沒入她柔軟的長發裏,重新奪回主動權。
親累了,就把人抱進懷裏,低沉的音色在她耳邊萦繞,“再親下去,又要出事了。”
連枝抱着他的腰,臉紅着,倔強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待會兒去趟超市?”他低頭,“冰箱裏是不是沒什麽東西了。”
“好。”她答。
連枝很喜歡和他一起逛超市,總覺得平時遠在天邊的人好像多了生活的氣息,別有味道。
最近促銷很多,加上是周末,夜晚的超市更是人滿為患。
采購了滿滿一整個購物車,兩人去結賬。
連枝說這次她來付,祝丞結一時晃神,沒有回複。
連枝回頭瞧他,發現他正在看貨架上的避孕套。
唰的一下,她臉就紅了。
他卻很平靜的樣子,還回頭問她,商量的語氣:“買哪個?”
連枝算是明白了,他說來超市,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怎麽知道……”她小聲抗議,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趕緊拿了就走呀,還選什麽選!
偏偏他還故意問她:“這個?還是這個?”
連枝內心暴走,生怕被周圍購物的路人發現窘迫。他卻還要磨蹭,一副等她決定的模樣。
連枝臉皮薄,伸手把他剛才指的兩個都扔進購物車,“走了!”
留祝丞結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咧嘴笑,還叫住她:“再多拿幾個。”說話的時候,他又拿了幾盒下來。
連枝瞬間捂住耳朵。救救!誰!可以把趕快把他帶走!
連枝讓祝丞結自己去結賬,祝丞結一怔,“不是你說今天你付嗎?”他倒是什麽都聽見了。
“反正你去,我在外面等你。”剛說完,她就從另一個通道溜之大吉。
祝丞結忍俊不禁,本來也只是想逗她玩兒,見她這副模樣,他樂得更歡了。
回到家,連枝把購置的新拖鞋放到玄關,又把給墨墨買的玩具丢到它窩裏,洗了手,把水果蔬菜和肉全都放進了冰箱。
祝丞結剛回家就接到了林業的電話,據說是公司有點急事,最近股市不太平,等着他回去做決定。
他才剛脫下外套,聽了幾句又穿上衣服,眼神示意連枝有事要處理。
連枝頻頻點頭,他在講電話,她不好插話,只能用嘴型說:“你先去忙。”
祝丞結抱了她一把,無聲地說:“走了。”
連枝閉閉眼,點頭,目送他關門離去。
哎,日理萬機,一回來就是事呀。
不像她,無事一身輕。
但好景不長,準确來說,連枝也就閑了一天。周日那天下午,她接到通知,周一周二要出差。
連枝真的很讨厭出差,雖然這個業務的出差頻率已經非常少了,但一想到又要離開兩天,心情就難免低落。
祝丞結忙到周日晚上才回來,他提前給她打了電話,說一起吃飯。于是連枝就在家裏做了菜,本來他想叫阿姨來做,但連枝說,她想給他做。
他回來的時候,所有菜肴剛好上桌。
連枝問起他公司的情況,順便說了自己明天要出差的事。
“項目還沒完?有時間寫論文嗎?”祝丞結還以為她負責的項目已經全部搞定了。
“這是最後一個了。”連枝說:“本來上一個是最後一個的,但組裏人手不夠,所以又臨時給我加了一個。”
“要去哪?”祝丞結吃着她做的菜,贊不絕口。
“悅城。”連枝笑了一下。
“挺好。”祝丞結也默契地笑了。
“你有沒有想吃的,到時候我專門帶點回來。”連枝問。
“你看着帶就行,不帶也行。”祝丞結觑着她,“人回來就行了。”
話是這麽說,連枝回來時,還是給他帶了她大學很愛吃的肉松小貝。
工作的事順利結束,這次老板終于恪守誠信,給她批了假期,連枝總算可以專心搞論文等畢業了。
她周二五點的飛機回北城,登機以後,飛機卻沒有按時起飛,聽機組人員說,航道上空有只氣球,所以只有等氣球飄走了才能起飛。
連枝無奈,告訴祝丞結這個消息。
對方很快回複她說,沒事,他還在公司,等她落地,他這邊或許剛好忙完。
一個小時以後,飛機終于起飛。
暮色四合,雲層疊嶂,望着那景色,連枝整顆心都雀躍起來。
明明才兩天不見,她就好想他,急不可耐。
那天其實正好是31號,辭舊迎新的跨年夜。
其實先前連枝給他發消息時,他就已經在機場外了。
還好他沒有等太久。順利接到人,祝丞結先是狠狠抱了她一把,這才接過她的行李箱放到後備箱。
“餓不餓?”車裏開着暖氣,祝丞結握着她略帶冰涼的手輕輕揉搓。
“在飛機上吃了。”連枝問:“你呢?”
“在公司吃了。”他的大手很溫暖,不出兩分鐘,她的手也逐漸暖和起來。
祝丞結便放開她,驅車回家。
只是他開車的時候,總是習慣于右手握着她的手,左手攀着方向盤。
偶爾遇到紅燈,他還會低頭,親親她的手背,望着她笑。
回到家,墨墨第一時間沖上來迎接他們。
祝丞結開了燈,幫她放好行李箱,叫她去浴室洗漱。
連枝應下,換了拖鞋,去衣櫃拿睡衣。
房間裏暖氣很足,很快就熱上來。
她翻了兩下,準備拿一套系扣的春秋款睡衣。祝丞結卻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幽幽地說:“換另一件吧。”
“嗯?”連枝疑惑。
祝丞結低頭望着她的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揚,“待會懶得脫。”
連枝:“……”
祝丞結拿了一件灰色的寬松長袖T給她,“這件就挺好的。”
連枝抱着T,火速逃到浴室。
祝丞結凝着她背影笑,搖搖頭,自己拿了睡衣,去了次卧的浴室。
他過來的時候,連枝還沒出來。
祝丞結也不急,他躺到床上,拿了平板看新聞。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接着是吹風機的聲音。
祝丞結翻身下床,敲了敲浴室的門。但吹風機的聲音太大,她根本沒有聽到。
他輕輕擰門,發現她根本沒鎖。
浴室霧氣朦胧,暈染了燈光。
似乎是察覺到響動,連枝木然地扭頭看他。
祝丞結沉默地走到她面前,接過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他的手指繞着她的長發,指腹偶爾擦過頭皮,溫熱的風在腦後吹拂,讓人感覺很舒服。
其實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給她吹頭發,但卻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讓人心跳加速,呼吸不暢,一定是浴室不通風……
他穿着淺灰色的短袖長褲,她湊近嗅了嗅,還有清幽的沐浴露香,跟她用的是同一個牌子。
“聞什麽呢?”頭發已經吹得大半幹,他關了吹風機,放到洗手臺上。
安靜的浴室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滴水聲,霧氣籠罩着他的臉,暖黃的燈光下,那雙眼睛極盡柔情。
似乎并不想得到她的回答,他已湊近,唇齒相依,耐心品嘗她的味道。
連枝站不住,他托着她,把人抱到床上。吻落下,連枝的手握成拳頭,緊緊揪着床單。
她氣若游絲:“關……燈……”
卧室燈光熄滅,衣服被丢到地上,薄被被掀到床角。
黑暗裏,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全身像在火裏走了一遭,又像化成了一灘水,不能思考,動彈不得。
他耐心溫柔充滿技巧,折磨得她欲.仙.欲.死。
窗外大雪紛飛,屋內滿室旖旎。
不知是哪裏放起了煙花,璀璨的光一下一下點亮落地窗;遠處的護城河邊很多人在倒數,新的一年又将來臨。
這是他們在一起跨的第三個年。
“新年快樂,”他湊到她耳邊,滾燙的氣息仿佛能灼傷皮膚,“my girl.”他在她身體裏這樣說。
……
第二天正是元旦,難得的清閑日子。
半夢半醒間,連枝動了動,感覺身體又酸又軟。祝丞結側卧着,臉埋在她肩頭,呼吸輕淺,肩膀那裏癢癢的。
她想到昨晚……
他低沉的聲音仿佛還萦繞在耳側,
“枝枝,可不可以開燈?”
“枝枝,放松一點,我動不了了。”
“枝枝……”
“My girl……”
真是……
連枝捂臉,眼皮打架,再次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中午,她回籠覺睡得非常踏實,什麽夢都沒做,醒來肚子叫了兩聲,是有些餓了。
祝丞結不在卧室,她揉着腰坐起來,地上散落的衣服都不見了,她重新換了家居服,剛要出去,卻聽見卧室傳來說話的聲音。
“小叔,姐姐到底什麽時候才起來啊,怎麽這麽能睡。”祝行吃幾口薯片,握着游戲手柄,覺得一個人玩好沒意思。
“說話小聲點,別打擾她。”祝丞結在做飯,他丢出一包蒜,叫祝行去剝。
“啧——”祝行一臉無語,“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叔。”
屋內,連枝扶額,她都不知道祝行今天要來,要是她知道……
連枝進浴室洗漱,望着鏡子裏的自己,脖子的痕跡太明顯,她簡直頭疼,專門找了一件薄衛衣,領口用繩子系着,又換了長褲,這才出去。
卧室門開,另一邊的祝行立刻挂上笑容,“天吶姐姐,你終于起來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連枝佯裝無事發生,穿過走廊,來到客廳,笑着:“你什麽時候來的啊,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嗨呀,我媽和奶奶去美國看我爺爺啦,留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所以就來小叔這蹭蹭飯嘛。”
“你放幾天假啊?”沒記錯的話,祝行要考大學了。
祝丞結聽到她的聲音,端了杯熱牛奶出來,“把這個喝了。”
連枝擡頭,他溫和的笑着,像冬天的陽光。
連枝接過水杯,“哦。”
他已經換下了衣服,就這麽人模人樣的站在她面前,讓她會忍不住想起昨晚另一個樣子的他。
一想,臉就忍不住泛紅。
“我們當然也放三天啊。”祝行把蒜剝好了,他很開心地邀請連枝陪他一起玩游戲,擡眼卻發現,“咦,姐姐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啊,暖氣太足了嗎?哎不過說真的,”他站起來把蒜放到廚房,一邊說着:“叔你這裏的暖氣真的好大啊,稍微活動一下我就出汗了,熱死。”
連枝喝完牛奶,祝丞結讓她先吃點茶幾上的點心墊墊肚子,中飯很快就好。
她還沒來得及回話,祝行已經把人拉過去玩游戲了。
“那兒有薯片,有小蛋糕,啊,這個肉松小貝好好吃哦,姐姐我們玩一局再吃哈,你不餓吧……”祝行簡直話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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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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