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柳晔可能會出事(小修捉蟲)

霍銘挖了一個大坑自己跳。

他懷疑柳晔想到了楚人美陰森森地站在身後,兩手伸出,越伸越長,漸漸地快要伸到他的背上,十指大張,馬上就要摸到他的脊椎骨。

如果不是這樣,柳晔怎麽會瘋一般地往他懷裏鑽,而且兩只手還抱住他的脖子,越抱越緊。

僵硬了片刻後,霍銘覺得自己快被勒死了。

“咳,咳咳。”沒忍住咳嗽了出來,霍銘趕緊抓住柳晔的手,示意他不要再抱了。“我快被你勒死了。”霍銘說道。

柳晔緊閉雙眼,沒敢睜開,上牙咬住下牙,好像沒聽見霍銘的話。倒是那雙手,因為霍銘的動作,停滞了一下,沒再用力下去。

“沒有楚人美。”霍銘說道,“我騙你的。”

時間好像靜止住。

就在霍銘以為柳晔不會發出聲音的時候,柳晔開口了,弱弱的隐約帶着哭腔。“我知道,”他說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又不傻,我當然知道你騙我。”

特別可憐。

“你腦子被驢踢了。”但下一秒柳晔就把之前霍銘說過的話奉還給他。

很好,還有力氣罵人,看來并不可憐。“你不會以為世界上真的有鬼吧?”霍銘問道。

“沒有。”柳晔悲憤地說道,“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這家夥到底哪來的臉認為自己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霍銘深吸了口氣:“那麽,你現在可以起來了吧?”

他感到有些恍惚,仿佛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柳晔居然趴在他身上,抱着他,而他竟然也沒有把柳晔推開。柳晔的身子又沉又暖。這家夥的頭就埋在他肩上,軟軟的短發蹭着他的脖頸,很癢。癢得他心房都在顫動,好像一艘颠簸在浩瀚大海裏尋找彼岸的船,迷茫又悸動。

霍銘放開柳晔的手,黑暗之中,他竟然有股沖動要去摸一摸柳晔的頭發,只為了證實它是不是真的那麽軟,但還好,他忍住了。他怎麽可能去摸仇人的頭發!霍銘将兩手放在身側,慢慢地握起了拳頭。

柳晔臉紅了。他直到霍銘問他可不可以起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一件多麽蠢的事。

剛才一時間太害怕,腦子裏一片空白,想都沒想就撲到了霍銘身上。現在冷靜下來,才覺得特別丢臉。他和霍銘現在這種姿勢,要是再被剛才那幾個人看到,他倆的關系就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柳晔急忙松開手,爬起來。

“那個……對不起。”他翻身下床,急急忙忙向霍銘道歉,但話音剛落,他就想到了什麽,特別委屈地質問道,“你為什麽要故意吓我?!”

霍銘反問道:“你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嗎?怎麽會被我一句話給吓到?”

柳晔耷拉着嘴角:“唯物主義者就不能害怕自己假想出來的東西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句話,我今晚又別想睡了!”

看《山村老屍》的惡果,本來已經消失殆盡,結果被霍銘這麽一吓,全部起死回生。

病房變鬼屋,除了霍銘和他兩個大活人,好像到處都是看不見的鬼,随時随地會極其恐怖地突然冒出來。

地面,牆上,床底,最可怕的是電視機裏。

柳晔想到了貞子。

他渾身抖個不停。

現在的他,站在霍銘床前,連轉身走開的勇氣都沒有。他覺得身後有東西,他根本就不敢回頭!

“那麽你說你要怎麽辦?”霍銘一副頭疼的模樣。

柳晔牙齒早就開始打架:“我……我能怎麽辦?”

霍銘扶額:“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沒……沒胡思亂想。”柳晔只覺得背後涼飕飕的,他很努力地想要轉頭去看一看,告訴自己,沒有鬼,全是自己在吓自己,然而最終以失敗告終,他的腦袋好像被釘在脖子上,僵硬得根本沒法動。

“我如果叫你躺你床上睡覺去,你是不是會吓出心髒病?”霍銘問道。

在霍銘面前,臉早就丢盡了。柳晔低頭表示默認。

于是就見到霍銘沉默了起來,過了好久,久到柳晔以為他不會再搭理他的時候,霍銘終于重重地嘆了口氣,特別懊惱,特別悔恨,特別艱難地說道:“算了,你就躺我床那頭吧!不要告訴我你這樣還會害怕!”

柳晔一聽,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我躺你床上?”

“不然呢?”霍銘的聲音極其僵硬,好像用勁全力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我要不讓你躺上來,你是不是會在我床腳趴一個晚上?然後我真要下床上個廁所什麽的,一腳就踹在你身上,兩人一起摔倒?”說到這個,霍銘明顯生氣了。

柳晔以為霍銘是在生他的氣,畢竟之前要不是他偷偷地趴到他的床腳,也不會發生後面被人誤解的事。但他完全沒有料到,霍銘其實是在生自己的氣,氣他自己為什麽會對他心軟。

“對……對不起……”柳晔道歉。

“不上來就離我遠點。”霍銘好像沒聽見柳晔的道歉,他反手抽掉腦袋後面高高墊起的枕頭,扔到柳晔面前,然後躺了下去,翻個身,背朝柳晔,拉過被子,将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柳晔伸手抓起霍銘扔過來的枕頭,緊緊抱在胸前,感動地差點哭了。“霍銘你有肌膚接觸障礙症……”柳晔說道。

霍銘躺被子裏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劇烈抖了一下。

“柳晔,”他狠狠地說道,“在我後悔前趕快上來!嘴巴裏不要瞎幾把亂說話,不然你就連你那張床都不要呆了,人給我滾到走廊上去!”

柳晔摸了摸鼻子。

霍銘看來是氣狠了,連“瞎幾把”這種髒話都說了出來。

柳晔把原來想說的“但你還是讓我躺你床上”給吞了回去,他飛速地挪了幾步,人站到床尾,放了枕頭上去,趕緊上床。

轉身到自己床上拿被子是不可能的,柳晔連扭頭往後瞧的勇氣都沒有。他掀開霍銘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下來,長長地松了口氣。

他和霍銘床頭床尾各自躺着,電燈沒關,也幸好這對霍銘沒有什麽影響,不然非要開燈睡覺,他會覺得特對不起霍銘。

“霍銘,”床很大,兩米乘一米八,霍銘躺得挺遠,跟柳晔泾渭分明,柳晔睡覺之前,最後一次開口,非常感激,“你真的是個好人!”

“睡覺。”這是霍銘回他的兩個字。

柳晔抽了抽鼻子:“雖然這回都是你害的,本來吃東西還吃的好好的……”

“睡不睡你?!”霍銘音量提高,眼看着就要發飙。

“睡!”柳晔立馬躺平。

……

柳晔這一晚上睡得特別不好,噩夢連連,但幸運的是,他沒有半夜驚醒,迷迷糊糊間倒也撐到了天亮。

天是灰的,夜間還下了一場大雨,蒙蒙的光透過厚重的窗簾沒有給病房帶來多少亮度,倒是那一直開着的白熾燈更加刺眼。

窗外的鳥兒們撕心裂肺地鳴叫着。

柳晔眨了眨眼睛。他發現自己是橫躺着的,就在床的正中間,然後他的兩條腿挂在霍銘肌肉結實的細腰上,翹得特別舒服,雙條手臂還大大的張開,人就像個大爺一樣。意識到自己是什麽姿勢,柳晔立刻就驚得以為自己被奪舍了。

霍銘側躺着,人早就醒了,耳朵裏塞着耳機,枕頭邊上放着收音機,不知道在聽些什麽。

“嗯哼。”他冷冷地冒出這個聲音。他知道柳晔醒了。

柳晔讪笑着把腳收回,人坐了起來。

“你睡相挺好的啊!”霍銘把耳機從耳朵裏拿出來,也坐了起來,鐵青着臉面朝着柳晔。

“理論上是挺好的。”柳晔真心實意地說道。

霍銘右手擡起來。

柳晔向後縮了縮,要不是霍銘眼睛看不見,柳晔肯定以為他要一掌照着他的腦門直接劈下來。

只見霍銘深吸了口氣,把手放了下來。

“你怎麽不把我弄醒呢?”柳晔不好意思地問道,“你往我腿上重重掐一下我肯定就醒了。”

“呵。”霍銘回了柳晔一個嘲諷的笑。

柳晔有點明白了,簡直沒法相信:“我不會一整晚都在往你身上踹吧?”他回想起睡覺時候能夠記憶起的噩夢。

他似乎被鬼逼到牆角,瘋似地擡起雙腳亂踢。

霍銘又是“呵”了一聲。

這回他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柳晔趕忙從床上爬到他那頭,也翻身下去。

他扶着霍銘走進衛生間。霍銘讓他在牙刷上擠好牙膏,牙杯裏裝滿水,一并放在洗臉池邊上。待柳晔弄好之後,霍銘很不客氣地揮揮手叫他滾蛋。

柳晔沒臉在霍銘面前刷存在感,他尴尬地一笑,摸着腦袋退了出來。

衛生間的門才掩上,霍銘的手機就響了。

老爺機獨特的鈴聲在空寂的病房內顯得特別突兀。

霍銘的聲音在衛生間內響起:“拿進來,幫我開免提,我們家老爺子的。”

柳晔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居然是霍老爺子的電話。昨天霍銘被确定為終生失明,他弟和他爸都過來了,而霍家的大家長霍老爺子卻連個電話都沒有,柳晔還想着他是不是在京市那邊等着霍銘自己去向他報告。

柳晔拿着電話再次推門走進衛生間。

霍銘已經上完廁所,人站在洗手池旁,摸到了牙杯和牙刷。

柳晔将手機放他邊上,接通後按下了免提鍵。

柳晔自覺地退了出去。

對于霍老爺子這個人,柳晔有點好奇。原書中他跟霍銘一樣,在故事正式開始之前就不在人世了。人雖離世,但關于他的傳說卻還存在于世上。他白手起家,雷厲風行。四十年堅守實業,坐穩海市首富之位。

書中霍铖沒少提起霍老爺子,常用的兩個詞就是“專/制”、“無情”。霍铖非常不喜歡他。說到根本原因,那便是霍老爺子看不起霍铖,認為他是非婚子,丢了霍家的臉。

柳晔曾經以為霍老爺子是疼愛霍銘的。因為原主之所以會來到霍銘身邊,純粹是由于霍老爺子想給霍銘出口氣,逼武家送個人過來任憑霍銘差遣。但根據前天陳磊的話,霍老爺子對霍銘似乎也沒有多少感情。

應該是沒有什麽感情吧!出了衛生間後,柳晔坐在沙發上,黯然心道。如果霍老爺子真的疼愛霍銘,怎麽會這個時候才給霍銘打電話?他就不相信他到現在才知道霍銘被人撒了石灰,終生失明了。

這般看來,霍銘在偌大的霍家裏,根本就是孤家寡人!有親人卻無親情,還不如他一個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

柳晔嘆了口氣,看向衛生間的方向。

門虛掩着,霍老爺子的聲音通過開了免提的手機傳了出來。

常規的噓寒問暖之後,霍老爺子說道:“既然這樣,你把工作都放下,我看看這邊誰可以接替你,你到時候交接一下。接下來,你好好修養,別想太多,眼睛雖說看不見了,但還能做很多事,盲文老師我過幾天給你聘請一個。”

霍老爺子的聲音雖然蒼老,但很有力,完全聽不出是一個再過一年就會因病去世的人。

柳晔思索着原書中說他得了什麽病。好像是肝癌?

這麽看來,他的身體其實現在就出問題了,肝癌晚期從發現到死亡,最多也不過一年時間吧!

“我知道了。”霍銘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城北那塊地……”

“我會跟進的,後天政府拍賣,我會過去。”

“行,那塊地是七號地鐵的起始點,七號地鐵線路規劃了多年,現在總算正式确定下來,你務必要把那塊地弄到手。”

“好的。”霍銘平靜地回答。

坐在外面的柳晔蹙起眉頭。

七號地鐵?城北那塊地?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原書中曾經提到過,要不是霍銘卸任總經理前搞到了那塊地,霍铖也不可能在霍氏集團升得那麽快。

柳晔突然就不爽了。霍銘這是在給霍铖鋪路!真是太讨厭了,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書中既定的劇情,霍銘就只能做一塊被人踏腳的墊腳石嗎?

“城北那塊地到手後,我就卸任。”霍銘的聲音繼續從裏面傳出來。

“唉!”霍老爺子嘆息,“你這孩子,可惜了,”他有些傷感,“這麽多孩子裏,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你也是最聽話最懂事的。”

霍銘沒有回應。

“武家那邊……”

“取消生意方面的合作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報複。”霍銘打斷霍老爺子的話,“他們家破産只是幾個月內的事。違法的事你不要幹。”

“呵呵……”霍老爺子笑了起來,“你這孩子還是太正直。那麽武家那個繼子……”他話鋒一轉,提到了柳晔。

柳晔耳尖一動,心“嘭”地猛然一跳。心說霍老爺子總不能還把霍銘終生失明的事怪到他頭上吧!

“他就先留我身邊。”這是霍銘的回答。

柳晔輕輕吐了一口氣。他倒不怕霍老爺子把他趕出霍家,反正今後他也沒想留在海市,這麽大的華國,哪裏不能讨生活!只是他覺得霍銘非常可憐,心想自己要是走了,霍銘的命運就沒法改變,那樣話,他肯定會責怪自己,一輩子都沒法心安。

柳晔原想如果霍老爺子要把自己趕走,他該怎麽去跟霍銘說,讓霍銘把他留下來,沒料到霍銘自己倒先開口了。

柳晔光腳踩在沙發上,屈膝坐好,兩手抱住膝蓋,下巴靠了上去,突然心底有種慢慢湧出來的感動。

霍銘肯定是看他父不疼母不愛的,寄人籬下極其可憐,才不願霍老爺子将他趕走,令他流浪街頭。

霍銘真是好人!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發出這樣的感慨了。

“好吧,”聽了霍銘的話,霍老爺子笑了起來,“你要留他就留吧,你爸昨天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你……”

“爺爺!”顯然霍銘知道霍老爺子接下來要說什麽,他打斷他的話。

柳晔在外面聽得也面紅耳赤,心說昨天被霍銘壓在身下的事難道就不能過了?竟然連霍老爺子都知道了。

“你最近身體怎麽樣?”霍銘問道。

“最近身體?”霍老爺子好像很意外霍銘會突然這麽問,停頓了一下,回答道,“挺好的,你別看爺爺我七十多歲了……”

“常規體檢還是要做的。”霍銘又打斷他的話。

柳晔在外面點頭附和。心說霍老爺子的肝癌早點查出來搞不好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半年前剛做的。”

霍銘嘆了口氣,不再講霍老爺子體檢的事:“爺爺你要沒什麽事,我就挂了。”

“嗯,好。”霍老爺子說道,他最為關心的還是城北那塊地,最後不忘再叮囑一句,“後天競拍下來後,記得打電話跟我說一聲。”

“好的。”

“嘟。”電話挂了。霍銘在衛生間裏許久沒出來。柳晔只聽見裏邊嘩啦嘩啦地一陣陣水聲,霍銘大概在一如常态地慢慢洗臉。

柳晔心裏特不是滋味。霍老爺子說起話來倒挺随和,人也會笑,偏偏那些話聽在心裏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

霍銘瞧起來确實像個沒事人。但他可能真的沒事嗎?!這世界上有誰突然被醫生宣告為終生失明後會真的淡定如常,半點痛苦都沒有?

霍銘只是不願表現出來而已。為什麽他的家人就沒一個關心他,沒一個真心地詢問他的感受。

“你不要想太多”,短短五個字便是霍老爺子對霍銘的安慰。霍老爺子今早打電話過來,其實只是為了那塊地吧,這才是他“浪費寶貴時間”跟霍銘打電話的真正目的!

柳晔一邊想着,一邊在心裏冒火。

霍老爺子眼裏只有他一手創辦的企業,哪有霍銘!霍銘對他而言不過一個可以壓榨勞力的打工人!

柳晔越想越氣。心道霍銘的家人個個都很可惡,憑什麽霍銘要辛辛苦苦地給他們工作,卻得不到任何好處,最後還要被親生父親和同父異母弟弟燒死在大火之中?

不行,必須讓霍銘放棄城北那塊地。不能叫他給霍铖當跳板!

柳晔下定了決心。

“吱呀——”霍銘打開衛生間的門,右手摸上門框,慢慢地走出來。他左手拿着手機。

正在想該如何說服霍銘的柳晔愣了一下,接着趕忙從沙發上下來,一路小跑地來到他身邊。

“不去刷牙洗臉?”霍銘問道。

“我……”柳晔想說那塊地的事,但一開口就是語塞。

“鈴鈴鈴鈴——”霍銘的手機又響了,這回是另外一種鈴聲。

柳晔看了過去。

霍銘把手機放到耳邊。“我媽。”他說道。

柳晔立時就瞪大了眼睛,驚得無法言喻。“你原來有媽啊?”這句話他差點說出來。

柳晔趕忙捂住嘴巴。

真是見鬼了,原來霍銘的媽還活着!

原書中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霍銘這個炮灰大佬有媽,柳晔便以為他媽早在他爸出軌的時候就傷心過度早早去世了,想不到根本就是他腦補過度,他媽人還活得好好的。

所以,他爸出軌後,他媽跟他爸離婚了?

可是……

柳晔眉頭皺了皺,突然明白為什麽霍銘的媽在原文中根本就沒出現。哪有正常的媽在兒子終生失明後,隔了一天才給他打電話的!這不就跟他爺爺一樣,都是假關心!

按說他媽還活着,早該在霍銘出車禍的時候就要出現了,可柳晔穿越過來這麽多日,愣是不知道霍銘還有這麽一個媽!

柳晔倒抽一口冷氣。霍銘這是什麽命啊,怎麽攤上這麽一群冷血的親人!

“喂?”霍銘接起電話。他一邊接電話,一邊面朝柳晔,莫名其妙,滿臉寫着:你怎麽還不去洗漱?

柳晔見他那表情,頓時覺得有點尴尬,立即一溜煙地跑到衛生間去。

關上門之前,聽見霍銘在外邊很無所謂地說道:“算了,你忙吧,不用回來看我了。也就那樣了。”

不知電話那端霍銘的媽媽說了什麽。

霍銘繼續說道:“真的,我沒事。早在車禍之後我就有了心裏準備,一開始虞醫生不是說我肯定終生失明嗎?要不是蕭思琪她老公說我可以做手術,我哪裏還會抱上希望?現在只不過所有的事情都回到原點罷了。”

柳晔把門關上。兩手捏起拳頭,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向洗臉池看去,霍銘的牙杯和牙刷都剛剛好地擺在本來應放的位置上。霍銘是一個盲人!

一個連眼盲了都不願麻煩別人的霍銘,卻被本該最親近的人那樣漠視與對待。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

柳晔心裏憋得難受。站在洗臉池前,用力地朝自己臉上潑了幾捧水。

等他出去的時候,發現霍銘已經坐在床邊按了床鈴等待早餐了。

“我跟我爺爺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吧?”霍銘問道。

柳晔走過去,坐在他對面,被他那麽一問就愣了。

“呃……是。”

“城北那塊地我一定要得到。”霍銘居然主動向柳晔提起這件事,“後天拍賣會,你陪我去一趟。”

“啊?”柳晔沒反應過來。

“我眼睛看不見。”霍銘表示他需要柳晔的照顧。

柳晔便就點了點頭,可下一秒他就反悔地搖頭。“不行。”他說道。

“嗯?為什麽不行?”

“城北那塊地不好。”

“什麽?”霍銘好像無法理解柳晔為什麽會突然冒出這句話。

“我是說……那塊地買下來對你不好。”柳晔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霍銘竟笑了,唇角微揚。“八字還沒一撇呢,競争的公司很多,你急什麽。”他的聲音清亮好聽,帶着引誘柳晔說出真相的蠱惑味道,“你為什麽說那塊地買下來對我不好?”

“怎麽可能對你有好處?”柳晔身子微微前傾,認真道,“你都要讓出總經理的位置了,霍氏還能給你什麽?你這是給他人做嫁衣!”

柳晔就差沒直白地說,他是在給霍铖鋪路。

“你在替我着想?”霍銘好像有點不太相信。

“廢話!”柳晔急了,“認真跟你說,那塊地別買。”

霍銘笑意不減:“我也認真跟你說,那塊地我必須買,因為我是霍家的人,我就算不能再回霍氏,臨走前總得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吧,這塊地我已經跟了很久了。”

柳晔張着嘴,如果有一個雞蛋,他肯定能直接吞下去。他就郁悶了,怎麽會有霍銘這樣耿直的人呢?且不說人都要離職了,買地的好處他拿不到一分,就說霍家人是怎麽對他的,他難道就沒有一絲絲的不甘心?

柳晔的不忿很快在敲門聲中洩了氣。

送飯的護工推着小車進來。

柳晔扶着霍銘坐到桌子旁邊。

見到霍銘一副完全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的樣子,柳晔無聲地嘆了口氣。

也是了,這個時候的霍銘根本就不知道他父親和弟弟将來會怎樣對他。而他爺爺雖然把他當作有用處的打工人,但好歹也培養了他這麽多年,他也不是完全不關心他,霍銘怎麽可能因為即将離職,就把手頭上快要搞定的事情全部扔給其他人。沒有責任感只顧自己,依照霍銘的性格,他根本就做不到。

多說無用,柳晔陪霍銘去拍賣會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第二天,霍銘出院。

柳晔原想在霍銘出院後就去鳳山派出所問問陳旭冬的事。這件事不解決,一直拖着,他心裏特別不爽。不過後來想了想,覺得與其再浪費一筆錢坐車進市區,還不如在拍賣會那天等拍賣結束之後,再開車拐到派出所去。

問過霍銘。霍銘同意了,還說要陪柳晔一起過去。

霍銘笑說想不到柳晔這人這麽頑固,派出所到現在都沒給他打電話,顯然存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希望柳晔幹脆忘掉,或者讓陳旭冬和柳晔私下解決。可柳晔就非得把派出所攪得不得安寧。

“我也不想再去派出所麻煩那些警察。”地皮拍賣會當天,柳晔和霍銘坐在車裏,一路向拍賣行而去。柳晔再一次跟霍銘講到他和陳旭冬的事。

“他一直不肯公開道歉我有什麽辦法?還有,他雇人當街打我,派出所那邊也沒有一點消息,很明顯這事被他們家花錢擺平了。”柳晔拿着手機,手機裏關聯着銀行卡,銀行卡裏有霍銘借他的五萬塊錢。有錢就行,他時間多,大不了天天坐的士進市區一趟,蹲坐派出所那邊,誰怕誰啊!

霍銘坐在柳晔旁邊,輕輕一笑。“打你的人被磊子手下逮住,非說跟你有矛盾,沒有人指使他們。”

“呸!”

“那些人進了派出所也堅持這麽講。”

柳晔不說話了。好一會兒,他看向霍銘:“你幹嘛不早點跟我說?”

“早點跟你說讓你早點心堵?”霍銘說道。“好吧,”他靠在後座椅上,兩手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戴着墨鏡的臉随着窗外風景的閃過晦明不定,“沒有早點跟你說,是因為我今天才會順道跟你去派出所。”

“啊?”柳晔愣住。對于霍銘這句有點莫名其妙的話,他想了幾秒:“你是說……”

“我幫你擺平。”霍銘說道。

“啊!”柳晔又是這麽一聲。接着心中不可抑制地歡喜起來。“霍銘,你真是個……”

“行了。”霍銘不想讓他把“好人”兩個字講出來,“拍賣行到了。”

政府委托拍賣行拍賣地皮。這家拍賣行是業內最有資歷的,地處江濱路上,五層大樓,高高的頂層飄着鮮紅的國旗。

柳晔先下車,接着牽霍銘出來。立在轎車旁,他看着這棟洋氣歷史悠久的磚石大樓,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霍銘也吹着江濱的涼風,一動不動地站着。

前世霍銘沒來過這裏。他只知道這次拍賣會結束後,在這裏發生了一件大事。而他認為前世的柳晔,應當也沒來過這裏,前世的這個時候,柳晔早就被霍老爺子趕出了霍家,不知道他是回到了武家還是去找他的父親。

霍銘故意讓柳晔以為他對城北那塊地皮志在必得,原來是覺得柳晔會為了霍铖做奸細,會給霍铖提供他這邊的情報。那麽他就幹脆用上反間計,讓霍铖通過柳晔,以為他真的非常在意這塊地皮,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

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想明白,柳晔不會再幫霍铖了。果然,柳晔希望他不要買地,以免讓霍铖輕松上位,看來前世霍铖把柳晔傷得很深,否則柳晔也不會恨他到這種地步。

不過就算如此,霍銘也不會告訴柳晔自己的真實打算,今生他把柳晔帶過來,除了想試探柳晔能否堅持不背叛他外,還想知道,柳晔第二次見到霍铖,是否會像上一次那樣保持路人般的冷靜,或者,他會和霍铖直接在拍賣會裏鬧起來?狗咬狗一嘴毛。

霍銘冷冷一笑,拿着拐杖率先邁開一步,說道:“進去吧,蕭思琪和磊子在裏面等我們。”

柳晔虛扶着霍銘,一路進去,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直到他走進大廳,看見廳內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旋而下的滴水式水晶吊燈,這才心中一悸,赫然反應過來。

書中有這麽一段描寫,“柳晔說:你還記得那年我剛被你們家趕出來,在江濱的時候,你站在水晶吊燈下跟我講了什麽嗎?才短短三年,你就翻臉不認人了!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随便糟蹋我!”

哦呵!柳晔右眼皮接連跳了好幾下,心說這不就是原主被趕出霍家後,第一次和霍铖碰面的地方嗎?霍铖在這裏救了原主,自此之後,原主陷在霍铖的溫柔鄉裏,沒過幾個月就成為霍铖嬌養在小別墅裏的金絲雀。

話說,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柳晔暗恨原書中寫的是“三年後”。

關于這塊地皮的事,原書中僅僅一筆帶過,而且這一筆還是從主角受的嘴裏講出來的:“要不是有我霍銘哥哥買了那塊地,你霍铖能坐上總經理的位置?結果你卻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在他身上!”

所以,原主在這裏到底碰上了什麽,霍铖為什麽會救了原主?

想到自己很可能會碰上什麽事情,柳晔的臉不知不覺就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銘:我能吃後悔藥嗎?

柳晔: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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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提醒今天有課,要上到晚上九點,只能趕快現在把v章發出來。居然忘記要上課!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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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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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