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二更） 這個梗怎麽過不去了

出租屋的卧室裏翻得有點亂, 傅星閑在旁邊幫忙把東西放進紙箱。

其實聞景需要搬走的東西不算多，主要是他的電腦、用得順手的機械鍵盤，和其他數碼裝備, 各類書籍, 還有……

看着電競椅, 他有點猶豫。

太大了，不好拿。

但是沒這貨, 對着電腦時間長了會腰酸背痛。

傅星閑：“沒事，叫了搬家公司。”

聞景：“？你什麽時候叫的？”

傅星閑：“我想着你可能要過去常住, 畢竟有信息素依賴，在學校又不能太親近。”

聞景：“你怎麽不叫我把房子退了, 以後直接住你家。”

傅星閑：“歡迎。”

聞景：……

“逗你的。”傅星閑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他淺色的瞳孔裏帶着笑意, 表情很是親昵。

聞景難得看到這樣親切的會長大人，有些失神。

要是他哥在學校裏這樣, 那些人都會瘋了吧。

然而傅星閑的手指還沒放下, 笑容就收了回去, 看向別處。

聞景茫然：“哥？怎麽了？”

傅星閑用拳頭擋住嘴：“沒事。”

他話鋒一轉：“電競椅想拿就拿，反正一會兒有人幫你搬。不想拿的話，可以買個新的放在我家。”

“貴啊！買一個就夠啦！”聞景哼哼，“萬惡的有錢人。”

他看看旁邊的箱子, 好像不是很多，拍拍椅子：“那就帶走吧。”

聞景把收拾好的紙箱放在椅子上, 往卧室外面推。

傅星閑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不知道在想什麽。

……

等聞景把所有東西都搬回房間收拾好, 已經到了晚飯的點。

他走出去, 聽見樓下有人說話。

“what color is this？”

“Yellow！”

今天傅弘很早從公司就回來, 正坐在餐桌旁邊逗樂樂。

空氣中彌漫着香氣。

宋惠然擡起頭，看見聞景，笑意吟吟地招呼他：“快下來，就等着你啦~”

餐桌上除了豐盛的晚餐，還擺放着紅酒、飲料。

樂樂坐在寶寶餐椅，揮手歡呼：“慶祝聞景哥哥搬家！”

傅星閑拍拍身邊的空位置，晃晃手中的玻璃杯：“你想喝什麽？”

氣氛融洽又熱烈。

聞景有點恍惚，仿佛他真的是這個家庭裏的一員。

傅星閑沉聲：“下樓梯不要走神。”

聞景慢吞吞走過來，臉有些紅：“謝、謝謝叔叔阿姨……”

樂樂拍桌子：“還有樂樂！”

聞景：“……還有哥哥弟弟。”

樂樂舉起小兔杯子：“聞景哥哥幹杯！”

裝着甜牛奶的兒童杯、裝着紅酒的高腳杯、裝着碳酸飲料的玻璃杯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因為去醫院查信息素依賴而帶來的那些茫然、緊張和苦惱，好像都消失了。

……

晚餐後，宋惠然攬住聞景的胳膊：“小景啊，阿姨有事情想跟你……”

傅弘伸手截胡：“等會兒，我跟他倆聊一會兒先。”

宋惠然看了看自己丈夫嚴肅的表情：“行，你先聊。”

傅弘：“還有星閑，一起來書房。”

門被關上，書房裏靜悄悄。

傅弘坐在老板椅上，打量對面兩個男生。

傅星閑沒什麽表情，和他如出一轍。

聞景則少年感強得多，站在那裏略有些忐忑。

但都是好看的少年人。

傅弘把桌面上的一疊報告推過去：“體檢結果出來了。”

聞景：“咦？這麽快？”

傅星閑：“畢竟多給了錢。”

少年Alpha冷淡地拿起報告，看了看前面的概要，又往後翻了幾頁，不知道看見了什麽，有些愣神。

傅弘看向聞景：“學校中午休息兩小時，會派車去接你們回來吃飯睡午覺。你身體太虛了，需要好好養養。”

聞景撓頭：“是不是太麻煩你們了？”

傅弘：“麻煩的是司機和保姆，不過他們有工資。”

聞景嘴角抽了一下。

他感覺傅叔叔在開玩笑，但是表情看上去又很嚴肅，讓他不敢笑。

“我已經跟你們班主任打過電話，下周起你們兩個就不要做同桌了。”

“诶？”聞景瞪大了眼睛，“為什麽啊？”

傅星閑也擡起頭：“靠近距離能夠緩解信息素依賴帶來的症狀。”

“我怕你們緩解過頭。”傅弘嗤了一聲，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當我沒上過學嗎？上課的時候偷偷做點小動作，拉拉小手什麽的不要太正常……你媽就是我高中的時候拐到手的。”

聞景：……

傅星閑：……

傅弘：“每天上學放學來回四趟，坐在車上的時間就已經夠靠近了。從今天起按照醫生要求記錄睡眠情況，執行一個星期，如果信息素還不夠，回來以後坐在客廳沙發上聊聊天，讨論一下學習，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随便竄去對方卧室！”

“每天呆在一起的時間也要計時，這個就交給星閑了，我會定期檢查。”

“別怪我太嚴格，你們兩個這兩天什麽狀态，自己也應該知道。千萬不要抱着僥幸心理，覺得現在親近一點沒什麽事……另外，我已經找人聯系到發表那篇論文的專家，把你們的血樣送過去了。”

“行了，聞景你去休息吧，星閑留下，我還有些公司的事情要說。”

聞景被訓得暈乎乎，茫茫然出門下樓了。

傅星閑站在原地看着他父親，沉默了一會兒。

“出了什麽事？”

傅弘看了看自己大兒子，突然笑了：“不愧是我兒子，很敏銳啊。”

“蕭瑟準備過來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們那個白盟公司，最近風頭很盛，承接了一個國家級別的信息安全項目，之前沒空過來，硬是拖了我們好一段時間。”

“他這次來除了洽談合作，還有一個就是看看聞景，以長輩的身份。換作是你，擔心一個晚輩過得不好，你會怎麽去看望他？”

傅星閑思索了一下：“看他學習環境、生活環境……可能會不打招呼直接去學校。”

“我們周五見面，但他不一定是周五到A市。學校他肯定會去，如果聊得來，可能還會來我們家拜訪，總之你悠着點。”傅弘敲敲桌子，“你最近狀态不對，調整下。這周前幾天，你整天繃着個臉，好像誰欠你的，我見了你就想踹。”

傅星閑：……

“結果周五回來，倆人在車上睡成豬，你居然抱着聞景不撒手，還要我親自去把你們倆掰開。”傅弘表情一言難盡。

傅星閑抿唇，臉繃着，但耳朵紅了一片。

“還有今天，”傅弘指了指他手裏的體檢報告，“你們倆填的表格我都看了，孫醫生還調了接待室的監控給我，那黏糊勁兒……”

傅星閑羞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喜歡他沒問題，但你得忍着，小不忍則亂大謀。”傅弘蹙眉，“之前不挺好的嗎？怎麽最近成這樣了？”

傅星閑：……

傅弘嘆了口氣：“行吧我知道是信息素依賴的問題。但你看看人家聞景的表格，他怎麽就……哦這個是人家隐私，不能說。”

“我知道你憋得很辛苦，但是你們還年輕，未來路還很長，沒有必要這麽早就确定另一半……對了，聞景喜歡你嗎？”

傅星閑聲音很低：“不知道。”

傅弘哽住：“……契合度90%以上！倆人待一起這麽久，還抱在一起睡覺，就這樣你還不知道！”

他兒子，學生會會長，還是校草，常年的年級第一，怎麽能如此失敗。

傅星閑垂下眼，把報告翻了幾頁，給他老爹遞了過去。

傅弘接過去：“幹嘛？”

傅星閑戳了戳紙面。

被他指着的地方寫了一段猜測：聞景夢裏經常出現的人有兩個。疑似年幼時血檢結果為A，但受另外一人的信息素影響，最後分化成O。

意思就是，和他契合度高的，可能不止一個人。

傅星閑：“寫得很清楚了，你沒認真看。”

傅弘：“……這人是誰？”

傅星閑：“他一直在找，沒找到。”

傅弘擡起頭打量他：“你要是都跟人信息素依賴了，還贏不過情敵，以後還是別說是我兒子了。”

……

傅星閑清了清嗓子：“我沒說我喜歡他。”

傅弘把報告扔到桌上，沖他揮揮手：“行行行，你沒說，出去吧。今天做好兩個表格，一個記錄睡眠夢境的，一個記錄相處時間的，弄完了給我看。”

傅星閑應聲，出了門。

回到自己房間後，他給孫醫生發消息：“A市和我信息素氣味一樣的AO有幾個？能不能查？”

孫醫生一時半會兒沒回複，手機靜悄悄。

傅星閑把手機扔在旁邊，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如果真的有A和他的信息素一樣，他們是怎麽看待自己的信息素的？

會有人和他一樣，無法……接受自己的味道嗎？

樓下的活動室，聞景和宋惠然一起坐在地毯上，陪傅樂只玩。

玩了一會兒，聞景有點沒忍住，問：“阿姨，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麽來着？”

不會又要把他教育一頓吧。

“剛才還沒想好怎麽說。”宋惠然揉了揉樂樂腦袋，“其實是想拜托你照顧下我兒子。”

聞景迷茫：“樂樂？怎麽照顧？教他編程？”

“他才三歲哈哈哈哈！”宋惠然樂不可支，“你想到哪裏去了，是星閑。”

聞景撓頭：“我哥不照顧我就算好的了，我怎麽照顧他。”

宋惠然呼出一口氣：“他是看着挺好的，所以我才擔心。”

聞景：？

“他呀，看上去很有主見，很有目的性，但其實呢……不太看得出來他想要什麽。”

聞景歪頭：“想要好的履歷，以後去好大學？”

“這是他爸對他的要求，他自己想要什麽一般是不說的。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看起來光鮮亮麗，但擔子也是蠻重的。傅家現在就他一個獨苗苗，以後公司肯定要交給他，他爺爺和父親都對他很嚴格。”

傅樂只不小心把積木弄倒了，哼哼唧唧地哭。宋惠然哄了他幾句，繼續說。

“其實他小時候也不是這樣的。他有個堂哥，本來很優秀，早些年卻因為酒精中毒去世了。後來星閑就開始繃着臉學他爸了，可能是覺得壓力很大吧。我們怕他太辛苦，又生了這麽個小東西……”

宋惠然捏捏傅樂只的臉，被樂樂揮手打開。

“媽媽讨厭！”小不點起身背對媽媽，繼續搭積木。

宋惠然笑了笑：“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他分擔，至少現在看起來，十幾年內都派不上用場。”

“我不知道你們在學校裏是怎麽說他的，我自己是覺得他太過嚴肅了。他還說以後不想結婚，家産留給弟弟，不知道是不是腦補了什麽兄弟争權。”

聞景頓了頓：“他有個叔叔伯伯？”

“嗯，早些年生病去世了……不說這種沉重的話題。”宋惠然拍拍聞景的肩膀，“星閑這人喜歡什麽、想要什麽從來不說，跟他爸在公司裏一樣，總是板着個臉。也就是遇見你了以後，我感覺他變了點。”

聞景有點不好意思，迅速甩鍋：“是信息素依賴的關系嗎？”

宋惠然：“應該是。現在這麽個情況看上去有點難處理，不過我希望你能幫幫我，看看能不能讓他敞亮點，有什麽話就說，別老把心思憋着。”

聞景搓搓手指：“我沒覺得他老憋着啊？”

“嗯？”宋惠然看他，發現他臉上帶着羞赧。

傅樂只還在哼哼唧唧地搭積木，小屁股對着這邊。

宋惠然湊到聞景耳邊，小聲問：“他跟你告白了？”

“沒沒沒沒有！”聞景從頭紅到腳，“怎麽可能！”

宋惠然：“那你剛才什麽意思？”

聞景：……

宋惠然捂嘴，眼睛裏都是看好戲的意思：“果然還是告白了。”

聞景拼命搖頭：“真沒有！他只是說什麽……想我了，要抱抱之類的。”

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頭越埋越低。

“沒告白？直接就這樣？”宋惠然抱手，“然後你呢？你說了什麽？”

聞景沉默。

“哦，你答應了。”

……

聞景點頭的幅度非常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宋惠然扶額：“……不愧是他爸的兒子，倒是很會占便宜。”

這句話似乎有點信息量，不過聞景也沒心思八卦：“阿姨，我哥他……”

宋惠然搖搖頭：“還叫哥呢。唉……看來他沒戲了。”

聞景：……

宋惠然：“我一直很擔心他，看起來好像什麽都做得很完美，但你知道完美是要付出代價的。整天繃得這麽緊，有什麽想法也不說，悶不吭聲，我怕他英年早禿。”

聞景：……

宋惠然：“要是可以的話，麻煩你有事沒事多和他聊聊天，讓他放松點，可以嗎？這些年我也就見你和他關系好了，其他同齡人他都不太搭理的，除非有什麽事情要辦。”

聞景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

他點頭：“嗯，可以的。”

宋惠然：“但是不喜歡他的話，你也別把自己搭進去。你叔叔已經去聯系專家了，治好信息素依賴的問題應該不大。”

聞景小聲：“嗯嗯。”

宋惠然：“還有，星閑雖然一般不會說自己的想法，但他有目标就會偷偷訂計劃，使點小聰明，讓別人以為他這麽做很有道理，你別被他騙了。”

聞景心念一動，怎麽感覺好像……見識過？

少年側頭，眯眼看着旁邊的地毯，咬着紅潤的嘴唇，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宋惠然哎呀了一聲：“你怎麽這麽可愛，阿姨可以抱抱你嗎？”

聞景：……

兩個人又跟傅樂只玩了會兒，小朋友困了要睡了。

三人一起離開活動室，在進卧室之前，宋惠然握拳跟聞景說了句加油。

聞景也握拳：“阿姨你放心，我會保護好我哥的頭發的！”

宋惠然：噗~

傅樂只揮拳：“保護哥哥頭發！”

按照傅弘的要求，倆人晚上是不能竄門的。聞景擡頭看了看走廊裏的監控，直接回了房間。

下周要模拟考，周末還有作業。他刷了會兒題，跟傅星閑發了個晚安。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居然還要用手機說晚安，emmm……

洗漱完了，剛好手機震了震。

他看完傅星閑回的晚安，嘴角勾了勾，上床閉上眼。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醫院還有坐車的時候，玩游戲玩多了，聞景閉上眼，總是看到一大堆奇形怪狀的卡通小怪獸，沿着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去啃蘿蔔。

躺了好一會兒，才失去意識，進入夢鄉。

結果夢裏還是那副畫面。

聞景盯着那個迷宮終點的，長着眼睛搖頭晃腦的東西看了又看，發現那是一個Q版的……丁丁。

小怪獸們還是奇形怪狀，但手裏統統拿着大剪刀，張牙舞爪地朝着終點沖去。

聞景遲疑了片刻，放了個炮塔，但為時已晚，已經有小怪獸沖過去了。

它們手起刀落，丁丁嗷嗷嗷了幾下，變得四分五裂。

鮮紅的卡通血液從屏幕上方流下，染紅整個屏幕，傅星閑的臉從血裏浮起來，目光黑沉沉。

他說：聞景，你是不是想我死？

聞景抖了一下，迅速點擊重來。

第二關他放了好多炮塔！

炮塔們瘋狂叫着“保衛傅星閑”，不停向小怪獸發出炮彈。

一切看起來都非常順利，小怪獸們的數量越來越少，直到聞景突然發現左下角的數字變紅。

？這裏怎麽有個倒計時？

3、2、1、0……game over。

這次傅星閑的臉沒出現，孫醫生推開手術室大門走了出來：“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這個丁丁送過來的時間太晚，已經接不回去了。”

再來！

……

第二天聞景被鬧鐘吵醒，感覺自己好像根本沒有休息過似的，渾身都特別累。

他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生理課這個剪丁丁的梗怎麽就過不去了？？？

老師放的是什麽可怕玩意。

手機震動，他打開屏幕。

傅星閑：“今天要記錄夢境和睡眠情況，你睡醒了回憶一下，別一會兒忘了寫不出來。”

聞景：……

他肯定是不會忘，但可能還是寫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