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無敵歸來 …
入秋後下了幾場大雨,氣溫驟降,院子裏的玫瑰花被貝樂吃光後,不再開花了,綠葉子也委黃蕭索,沒有生氣,恐怕要等明年春天才能複蘇。于是,江兆唯為了博取美人歡心,每天早上去買菜,都會不辭辛勞地繞到花店後的垃圾箱裏翻找出一支最豔麗的玫瑰花,供美人高興時咬花玩耍,難過時吃花神傷——當然,美人不知道花的來源,否則是打死也不會往嘴裏送的。
當小保姆滿一個月,到了要發工資的日子,貝樂從錢包裏點出幾張鈔票,倨傲地用兩根手指夾着送到江兆唯面前:“拿着,說好了,當小保姆只有六百。”
江兆唯接過來,垂着頭抽抽鼻子,“這裏有八百。”
貝樂尴尬地咳一聲,抽兩張鈔票回來,“我點錯了。”心下痛罵:你小子是豬啊!
江兆唯卷起鈔票塞褲兜裏,一本正經地老調重彈:“老板,考慮考慮做我男朋友吧,你看我多實誠。”
貝樂笑模笑樣的說,“滾。”
江兆唯蠢蠢欲動地逼近過來:“老板,讓我摸摸你的屁股。”
“讓你滾,你還來勁了是吧?”貝樂原本是側躺在沙發上看雜志,面朝外對着江兆唯,聽聞此言後面露愠色,翻個身繼續看雜志,屁股朝外。
江兆唯順利地摸上他的屁股,愛不釋手地抓揉着:“老板,我給你按摩按摩?”
“給我按肩,再摸屁股我踢飛你。”貝樂的語調波瀾不驚,這一個月來,身上的每一寸肉都被輪番偷襲過,他對性騷擾已經習以為常了。
江兆唯得令,賣力地替他抓肩捏背,不忘打廣告推銷自己:“你看我多能幹啊!貝勒爺,你要從了我,我更疼你。”
貝樂手裏翻着雜志,眼皮一擡也不擡,有一搭沒一搭地逗他取樂:“謝了,我不稀罕。”
“唉!真遺憾。”江兆唯俯身湊近他的臉:“親一個吧。”
“滾。”
“親臉還是親嘴?”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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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
“滾!”
“啵~”
“滾!”
“啵~”
“再親踢飛你。”
“啵~”
“喂……”元明清坐在離他們兩米之外的電視前,無語地旁觀許久,說:“你倒是快點踢飛他啊。”
陳躍進嘴角抽搐着說:“拜托你們躲到沒人的地方去打情罵俏行不?”
馮趣擱下手裏的活,站起來走向貝樂,一腳把江兆唯踹飛出去老遠,“我幫你踢飛他了,不謝。”
江兆唯就地連打兩個滾,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知道自己人見人厭,夾起尾巴端上菜盆,蹲到門口去擇菜。
貝樂愛莫能助,埋怨地斜了馮趣一眼,在心裏嘀咕: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晚飯後,幾個人圍着一批剛到貨的進口商品記賬并包裝,陳躍進把客戶預定的一套北鬥神拳盔甲背上,婀娜地旋轉幾圈,飄乎乎落在馮趣身邊:“蛐蛐兒,你看,這身盔甲多合身呦,我帥不帥?”
馮趣敷衍道:“嗯,帥。”
“我也想要。”陳躍進捂臉。
貝樂道:“成本價轉給你。”
“沒錢,”陳躍進苦着臉:“薪水全買彩票了。”
馮趣言簡意赅:“沒錢就別妄想。”
江兆唯拿着塊抹布,東甩甩西擦擦,伸長脖子看這個看那個,哪個都想要,哪個都買不起,唯有垂涎欲滴。
陳躍進千萬個不舍地撫摸着盔甲,唉聲嘆氣,“成本價還要五千呢,就算沒買彩票我也買不起,他大爺的,有錢人真多。”
馮趣挑出一個爪牙護腕丢給他,“那個太貴,還來,這個拿着吧。”
“耶~~”陳躍進歡歡喜喜戴上護腕,人高馬大地做仙女狀撒花扭走:“蛐蛐兒你真好~我到地下室打幾拳去~”
江兆唯眼紅,打小報告:“老板,有人假公濟私!”
貝樂挑了一個限量版的扭蛋塞進他褲兜裏,“別在這亂晃,去把碗洗了。”
江兆唯應了聲,興高采烈地揣着扭蛋跑去洗碗。
元明清了然,挑了一串情趣安全套和一盒進口潤滑劑。
貝樂與馮趣皆抹一把冷汗:你這個色情狂!
電視上正在播報娛樂新聞,今天的頭條新聞,是昨晚狗仔隊拍到了鋼琴天才斯洛普與性感天後維薇娜親密地同進晚餐,之後送她回別墅,并在屋裏呆了長達一個小時。
娛記一大早攔截住李家司機,司機識時務地裝傻回避:“是公司安排李先生和她談工作,各位多想了……什麽?什麽一個小時?哪有一個小時?你手表壞了吧。”
緊接着,鏡頭切換到正在時尚雜志拍攝現場的維薇娜,一大堆帶有各個娛樂電視臺标志的話筒對着她,鏡頭外圍噪雜的提問混着保镖的呵斥聲,有一個娛記的聲音陡然拔高:“請問你對斯洛普的感覺怎麽樣?”
維薇娜是出了名的好涵養,莞爾一笑,語焉不詳:“小弟弟很可愛。”
那麽,是斯洛普這個小弟弟很可愛呢?還是斯洛普的小弟弟很可愛?娛記的八卦之魂神速爆棚,話語點到即止,笑容詭異。
很快,鏡頭給了斯洛普的經紀人,伊樹雪梳了個紋絲不亂的背頭,穿着筆挺的白西裝從公司裏走出來,西裝領口不合時節地圍了一圈蓬松雪白的毛領,他面寒如霜,劍眉微蹙,充滿禁欲氣質的薄唇緊緊抿着,身側緊跟一個虎背熊腰的保镖開山劈路,所向披靡地穿過蜂擁的娛記,一言不發的上了車。
娛記:“為什麽斯洛普的經紀人在這個時候非但沒有辟謠,還保持沉默?是不是默認斯洛普和維薇娜的戀情呢?”
然後,鏡頭上出現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他戴着墨鏡,國字臉高鼻梁,濃眉往上斜挑,從鬓角到下巴一片胡渣,天生一股子粗枝大葉的野蠻相,頗有黑手黨教父風範,是娛樂集團總裁。
總裁前後四個保镖跟随,氣場強大,兩米之內沒有娛記敢靠近。“我說……”他扶着邁巴赫的車門,表情嚴肅地開了口:“小夥子二十多歲了,談個戀愛有什麽好大驚小怪?”
他摘下墨鏡,用鏡架指向一個靠他最近的娛記,以恐吓的氣勢調侃道:“各位媒體朋友,我不管你們的報導是無中生有還是捕風捉影,都請務必寫好看一點,有精彩的故事性最好不過。”
最後,鏡頭一換,是在新劇片場被圍堵的羅莫聲,娛記皆想從他嘴裏套出一些關于好友斯洛普的八卦——套不出也沒關系,暴躁羅每一句桀骜不馴的話都是新聞,如果能讓他動手打人更好,明天的頭條就有着落了。
羅莫聲不負衆望,破口大罵:“你們別見風就是雨行嗎?唯恐天下不亂是吧?吃個飯拉個屎都要管?有完沒完!他負責彈好琴就對得起各位了,談沒談戀愛幹你屁事?我警告你,別拿閃光燈不停對我眼睛閃!還有你!鏡頭快戳到我臉上了!媽了個巴子!你再敢靠近半公分試試!”
“啧啧啧……”元明清看着電視嘆了聲,評價道:“壞脾氣十年如一日,他在娛樂圈裏到底是怎麽混下去的?簡直奇跡。”
貝樂始終沒有看一眼電視,冷冰冰地命令:“換臺。”
元明清聳聳肩,不換臺。
馮趣小聲說:“別看了,斯洛普沒有出現。”
“你怎麽知道?”
“這是重播。”貝樂插話,嘴角噙着戲谑的笑意。自打從馮趣那兒聽說元明清神不知鬼不覺地勾搭上了鋼琴天才,又在收信時看到元明清刷卡賬單上的鋼琴付款記錄,他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元明清換了一個臺,旋開潤滑劑聞了聞,前言不搭後語的說:“其實我覺得草莓醬當潤滑劑最好,環保又健康。”
“瞧你這話題轉得多生硬呦!不淡定了吧?”貝樂幸災樂禍地大笑兩聲,拍拍他的臉:“我的小明,別禍害別人了,你這個壞蛋,安心跟我耗着吧。”
元明清調戲道:“你給我張開腿,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你給我張開腿,世界就完美了。”貝樂針鋒相對。
“你乖一點,我們說不定能白頭偕老。”元明清捏捏貝樂的下巴。
貝樂揪過他的衣領,面貼着面,氣勢咄咄:“你乖一點,我也會好好疼你。”
元明清順勢在他臉側啄一下:“我的爺,我幹你比較有美感。”
“放你娘的屁。”貝樂不甘示弱地回敬一個吻:“乖乖張開腿,我一定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美感。”
馮趣不勝其煩,舉起雙節棍:“你們別傷腦筋了,一起張開腿吧。”
那兩人齊齊分開,作鳥獸散。
貝樂強抑怒火轉到桌前,倒了一杯咖啡,冷嘲熱諷道:“十幾萬買臺鋼琴沒人彈,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賠一家酒吧,欠一屁股債,傾家蕩産捧出個大明星,結果綠帽高戴,我的爺,您也不見得多高明。”元明清同樣沒有好心情,起身披上外套,點了一根煙,邊抽邊揮揮手往外走,“今天不加班,拜拜。”
貝樂的咖啡杯在他腳後跟砸開了花:“快滾!”
兩個人折騰了十幾年,再深刻的愛情也煙消雲散了,但提起往事,依然抱着一份執念,賭了一口怨氣。
早回家沒事幹,元明清也不是愛借酒消愁的酒鬼,他一個人到游樂場和陌生人打了幾輪桌球,又花三百塊喂了賭幣機,站在旱冰場外面吃下幾根羊肉串,然後買一張午夜場的電影票——沒看十分鐘就出來了,那小黃片的質量真是難以恭維。
秋天的午夜見冷,從影院出來,一陣寒風刮過,吹得元明清一哆嗦,忙緊了緊外套,豎起衣領,自言自語:“波不大鳥不壯,叫床比殺豬還吓人,什麽玩意兒!”
回家的一路上,他捏了捏口袋裏的安全套,突然來性欲了,心想:明晚得上酒吧去直奔主題,不能把寶貴的夜生活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上,又不是小孩子了,玩什麽費錢的臺球和賭幣機吶?一夜情還不要錢呢。
借着月光邁上陰沉沉的臺階,元明清靜悄悄地走到家門口,意外發現樓梯口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輕咳一聲,聲控燈驟然亮起,李無敵黑衣黑帽,抱膝蹲在樓梯口,毫無防備地呼呼大睡。元明清淡定地欣喜若狂了,一時間慌了手腳,不知該先開門還是該先搖醒人。
深吸一口氣,淡定帝越發淡定得出神入化,從容不迫地打開房門,一呼嚕就抱起了小情敵,燈也不開,大踏步走向卧室把他抛向了大床。
李無敵“哎呦”一聲被摔醒了,懵懵懂懂地四處摸索。窗外微弱的天光漏進屋裏,他眯着眼左看右看,覺得四周家具擺設十分陌生,但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知道身在何處。
元明清鎖了門回到床邊,在黑暗中露出一口白牙微微地笑:“李先生。”
李無敵困頓地哼唧一聲,奶貓似的發出疑問:“法克密?”
“是我。”
“你回來了?”
“對呢。”
“哦……”李無敵呼出一口氣,伸手拽住他的手:“你欠我莎莎的照片,我特地回來拿。”
“只記得這個?”
“你還欠我一輛跑車模型,給我。”
“還有呢?”
李無敵悉悉索索地跪起來攀上對方的身體,快餓死了的小鳥一般着急地張開嘴:“嘴,嘴借我一下……”
元明清顧不得講條件,彎腰吻上那兩片朝思暮想的嘴唇,随即将他重新按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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