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出宮

此後幾日秋妍還是待在房間很少出來,眨眼間便到了七月初七,七夕佳節,是傳說中,牛郎織女在鵲橋相見的日子。

陽光明媚,天氣恰好,福臨一大早便來了,聞言,還在內殿中的我心生疑惑,福臨,他一個皇帝到底怎麽想開的啊?。

扶着靈若的手從內殿,緩緩走出,還未行禮福臨便執起我的手,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好似從未鬧過:“思兒,我知道你久居深宮肯定很悶,今天我們出宮好好玩一下可好?”

“不去。”我一臉冷漠,掙脫了他的手欲轉身,卻又被他拉住,語氣中似帶着幾分痛心的感覺,“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麽?”聞言,我倔強地扭過頭來,冷冷地盯着他,“你忘了不代表我不記得了!”言至于此,我這個人的确愛恨分明,受不了背叛,被人耍,即使這個人是我愛的人。

原以為福臨聽到這些話會就此離開,可偏偏他沒走,反而從後面伸手抱住了我,我閉上眼,貪婪地吸取着他那絲絲柔情,淡淡的男子氣味,我低聲道:“何必呢?”

“因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他附在我耳邊,好聽的聲音帶了些許暧昧,傳入了我的耳。

靈若幫我換上鑲着一圈火狐毛的西瓜紅色綢質小襖,穿着一襲金絲繡邊羅裙,頭上簪着一支別致的孔雀翎,宛如浴火重生的鳳凰一般鮮豔,我打開房門,端着手慢慢走了出來。

福臨看着我半晌沒有緩過神來,我低下頭不去看他那驚豔的目光,而是伸手撫着腹部,苦惱地低下頭,“肚子這麽大,我是不是變醜了?”他輕輕地将我的手拉住,“沒有,無論你變了多少,我都喜歡。”随即我與他深情相視,片刻,便十指相扣随他走出永壽宮,以免我有什麽意外,福臨特讓太醫上官軒睿與靈若跟随着,來到了神武門前,一位穿着黑色便裝的侍衛立在兩輛馬車前面,拱拱手,請我們上車。

我瞥了一眼這個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想必這個男子就是福臨的貼身保護者,影子暗衛之一吧,這個暗衛低頭拱手,福臨拍拍他的肩膀,說:“朕與皇貴妃出宮一下,傍晚就回來。”那暗衛點點頭,轉身便隐藏在了某個看不見的地方,保護着我與福臨。

出了神武門,他幫我揭開了窗上的珠簾,看着窗外的風景,一片心曠神怡。

他輕輕轉過頭來,對着我笑:“思兒,你今天就叫我九爺吧。”

聞言,我不在意地反問,“好,不過你要叫我什麽呢?”

“我叫你什麽都好啊。”

“這不公平,九爺你太霸道了!”我裝作一臉生氣輕輕捶打他的胸膛,哪知福臨一把扣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将我拉到他懷裏。“是啊,我不霸道你又怎麽會愛上我呢?”

片刻,我揭開簾子,看到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美麗草原,我苦苦哀求道:“福臨,我想下車。”即使他眼中摻雜着些許不放心,但還是說:“原地休息!”

停下車後,他首先跳下來,然後才将我抱了下來,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像是生怕我消失一般。我慢慢走向草原,并輕輕坐在中間的山坡上,福臨似擺了擺手,不讓靈若與上官軒睿跟過來。

他也坐在我旁邊,“思兒,要不我們來對詩吧!”

“好啊!”我點點頭,看着大草原的美景,滿眼間都是一望無垠的綠色,想到了我最愛的詞人朱淑真的那首《蝶戀花》,不禁念出口: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獨自風前飄柳絮,随春且看歸何處。”福臨也想要背出這首詞的下半闕,清冷中又含着笑意的聲音,緩緩開口: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潇潇雨。”我開心的笑了,原來福臨也會背這首詞啊。他揉了揉我的頭,臉上滿是寵溺的表情。“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挑這麽一首悲春傷秋的詞來背,多不好啊。今天帶你出宮就是讓你盡情地玩的,開心第一。”我調皮地笑了笑,“明白!”歡聲笑語就這樣飄散在大草原的每一個角落。

午時,我與福臨走在街上,不遠處,還跟着上官軒睿他們,大街上人來人往好繁華呢,我看着那飄着香氣的商鋪,往外走出的食客的心滿意足表情,我擡頭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了望站在我身邊的福臨,“九爺,思兒餓,最重要的是他餓!”說着我指了指腹部,福臨卻不禁笑出了聲來,低聲地在我耳旁道,“咱們家思兒還是這麽的可愛。”我的臉唰一下地燒到耳根,不敢看他的臉,兀自輕輕走進了酒樓,只聽後面有一陣專屬于他的爽朗笑聲。

一個店小二恭敬接待着我們,不一會兒,我與福臨,上官軒睿他們坐在一個四方形桌子面前,未曾見過這個太醫的我,細細打量,他綠衣黑發,微微飄拂,肌膚上隐隐有光澤流動,眼中帶着這世間特別的珠子,嘴角微微揚起,“小二,來壺你們這的上好龍井。”大概是他發現,我在打量他,所以他才會如此解決這份尴尬。

福臨一臉黑,大概是吃醋了吧!還真有趣兒。

他這樣讓我心生挑逗,我把手伸進桌下,趁他不注意時去捏他的腿,當然是很輕的那種啊,捏他腿的同時,我亦真亦假開始打量起這個雅致而熱鬧的地方,道:“之前,我也來過這兒,只是為了來接阿瑪,并未吃過這兒的東西。”

“嗯,所以今日你可有口福了。”福臨搓搓手,便道。

“皇……九爺,靈若也想吃。”久不開口的靈若也想吃,福臨點了點頭,

“等會兒,點菜時,就讓你們主仆二人點,不過我不姓皇,我姓富,名寧。”漸漸地又惹來一陣歡笑。

瞧着店小二将茶端了過來,又把菜單遞給福臨,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說了些什麽,福臨拿起菜單仔細看了一眼,我剛想搶過來準備點菜時,他就把我小心地給扶起來,被他拉着上了樓梯,只剩一時沒反應過來的靈若與上官軒睿在那發呆。“思兒,這家醉仙樓裏面的永定糖醋鯉魚和脆香羊肉都是招牌菜。”我“嗯”了聲,片刻,我才知他已然點了,我又自己點了幾個小菜。

我便開始打量起這個雅間,地上鋪着紅地毯,桌案上放着一個小巧的精美木盒與百合花,空氣中參雜着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兒,我一時半會兒驚訝地不知怎麽才好,他指了指盒子,低聲道:“過去打開看看。”

我點點頭,撫摸着腹部走過,小心地執起圓盒,打開後便看到一只金色圓形的小東西,帶着疑惑細細琢磨,後來福臨告訴我,是一只懷表。洋人看時辰用的,打開懷表看了看,發現很有趣。

“這是我好不容易在瑪法那裏拿到的。”他說的瑪法就是湯若望,從遙遠的西洋來的傳教士,據說他很厲害。

福臨等着上菜,閑得很是無聊,望着窗外喧鬧的大街,開始了漫長的聊天。

走出酒樓後,天已經黑了,兩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醉仙樓的不遠處,從醉仙樓走出來的福臨帶着我一同上了馬車,上了馬車之後,福臨只手将我摟着,另只手握住了我兩只手,輕聲地問:“思兒,今天玩的開心嗎?”我點了點頭,唇角溢出了一道明媚的弧線,福臨溫柔地笑出了聲兒,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這一條路永遠達不到金瓦朱牆的皇宮,永遠達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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