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一杯倒 師伯您慢慢吃，小心別噎死……

“阿許阿許！”陸白薇推了推何許，後者騰的坐起來，目光呆滞的看向陸白薇，“你….你誰啊？”

“臭小子你酒量這麽差嘛！”陸白薇忍不住笑出聲，迎着月光何許的雙眼越發迷離，陸白薇伸手想替他整理頭發，被何許一把抱住。

少年把頭埋在她腰際，含糊不清的說：“師父別走…..”

“我什麽時候說要走了，又不是真要趕你出蓬萊，說什麽胡話。”陸白薇絮絮叨叨的說一邊掙脫何許的懷抱，卻被他抱得更緊。

“我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陸白薇聽到何許為不可查的嘆氣，身體一僵，攬過何許的肩膀，“師父也是孤身一人，以後我們師徒二人作伴，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本以為何許會因為她的話感動，想不到臭小子一把推開她，跳起來指着她大聲呵斥：“你是什麽人！”

好家夥，還沒醒酒。

“阿許我是師父，你喝醉了，我們回去吧。”

陸白薇耐着性子哄他，剛要上前拉住他，他迅速向後跳一步。

“不回去，我今晚來月老廟有重要的事。”何許腳步虛浮，一邊晃悠一邊努力回想自己到底要幹嘛。

陸白薇聽他說有重要的事已經聽了幾百遍，好奇他究竟要幹嘛，循序漸進的提問。

“你說有話跟師父說，想說什麽？”

“跟師父說什麽，要說…..”何許冥思苦想，突然靈機一動，“沒錯，是跟師父有關！”

“我今天要拆了月老廟！”

“月老廟招你惹你了？”陸白薇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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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樹招惹我了。”何許晃晃悠悠走過去，指着姻緣樹大罵，“樹上刻着師父和渣男的名字，一想到我就生氣。”

說罷何許牟足勁一拳打向姻緣樹，幾百年的參天大樹在他的重拳下搖晃不止。

“名字怎麽又礙着你了？”

“師父的名字怎麽能跟其他男人放在一起，我那麽喜歡師父，只有我才能跟師父并肩而立，其他人沒有資格。”

何許的話在陸白薇心裏驚起萬丈波瀾，她從未想過自己養了十年的小團子，居然對她心生愛慕，何許将愛意隐藏在師徒情下，漸漸滲透陸白薇的心。

雖然喝多了但何許這句話說得異常順利，一拳還不過瘾，他腳下紮根雙手緊緊抓住古樹粗大的樹幹，用盡全力想要将大樹連根拔起。

地面已經松動，他嘶吼着發力，最終真的将姻緣樹連根拔起，參天古樹倒塌，月老廟的地面都跟着震動。

煙塵散去，迷迷糊糊的何許逐漸回神，他晃晃頭，看清對面的陸白薇，又看看地下的姻緣樹，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那個….師父啊。”何許小心翼翼的來到陸白薇身邊，“樹倒了沒傷到你吧？”

“何許…..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啊。”想到出發前何許說過要給自己個驚喜，陸白薇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腳，“看看你幹的好事，百年仙樹就這麽被你毀了，我教沒教過你要保護環境。”

“對不起師父，徒兒喝醉了不受控制。”何許內心尴尬無比，他時隔十八年才知道，這具凡人之軀，竟是一杯倒。

“現在清醒了？”陸白薇咬牙問，“還記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嗎？”

“說了什麽….”

何許撓撓頭，記得自己有提到什麽姻緣樹渣男，恐怕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何許認命的閉上眼睛，等待陸白薇的責罰。

陸白薇看他的樣子實在好笑，那棵樹她看着也不順眼，拔了正好，不過小徒弟該教訓還是要教訓的。

“算了看在你酒量差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但是錯誤要自己彌補。”陸白薇故作嚴肅，“你把姻緣樹毀了，自己去跟月老廟的方丈道歉，賠償人家的損失，知道嗎？”

“師父你不生氣？”

“不生氣，那棵樹我看了也礙眼。”陸白薇甩甩袖子轉身就走，留下何許一人揣摩這句話的玄機。

師父不喜歡這棵樹意味着師父也不喜歡羲和灏，說明她跟羲和灏并沒有什麽關系。

得到這個結論何許十分滿意，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悄悄破土而出。

月老廟姻緣樹被拔，廟內方丈差點跟何許拼命，何許好說歹說又賠償不少銀子，答應重新幫忙返修寺廟後方丈才願意放過他。

等他離開月老廟已經清晨，剛出來就見司空初正在門口曬太陽，“師伯怎麽來了？”

“你師父怕方丈不肯放過你，讓我過來贖人。”司空初從臺階上起身往回走，“看來你順利解決了。”

“司空師伯。”何許在他離開前叫住他。“你能告訴我，師父跟九重天的羲和灏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我聽昆侖虛的弟子說…..”

“何許。”司空初打斷他的話，轉過身折返回他身邊，“如果你真的喜歡你師父，就要變得更強大。”

“我…..”直接被司空初看穿，何許有些語無倫次。

“你這小腦袋想的什麽還能瞞得過我？”司空初一臉情感大師的表情。

“我是很支持你跟師妹在一起的，不過你還要再努力一點。”司空初斂去笑意，意味深長的道，“畢竟你師父需要一個能替她扛下荊棘災難的人。”

何許明白司空初話裏有話，現在的流言蜚語還不足以将所有事情穿成線，但他也找到了繼續修行探索真相的目标。

回到蓬萊後何許拜別陸白薇，游歷山川闖蕩江湖，重新入世，于他而言又是種新奇的體驗。

最自十八歲昆侖論劍大會奪魁，他的名氣一天比一天響亮，幾年間他斬妖除魔四處歷練，三界六道無不對這麽劍仙弟子刮目相看。

說是入世歷練，何許也沒少闖禍，不是把二郎真君的狗拐到不周山喂野獸，就是縱容窮奇吓唬九重天下界的仙姑。

總之無論好的壞的，提到近幾年風頭無兩的後起之秀，沒人不知道這位蓬萊小爺。

好壞參半的評價，壞的一部分被他自己過濾，另一部分被司空初壓下，到了蓬萊島陸白薇耳中，就只剩下何許行俠仗義菩薩心腸。

何許偶爾也會回蓬萊島，每次都給陸白薇帶些月合齋的話本還有零食之類的。

今日陸白薇就一邊吃着何許從人間帶回來的空花餅，一邊聽他講述如何解救迷路不周山的哮天犬的故事。

何許在外游歷已有七年，轉眼間那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男人，他的個子又長高不少，身形也比之前強壯，白皙的皮膚因為常年風吹日曬逐漸變成小麥色。

清秀隽永的眼睛卻從不曾改變，帶着春風化雨般的溫柔，沉澱在歲月中。

“今日無事，不如我們去人間走走吧，我聽欽原說師父很久沒出過蓬萊了。”怕陸白薇不去，何許還特地強調，“今日人間特別熱鬧。”

兩人來到距離蓬萊最近的魯州，到了陸白薇才明白何許所說的特別熱鬧是什麽意思，今日是人間的中秋。

十裏長街燈火通明，街道兩旁都是賣東西的小販，小孩子拿着風車跑來跑去，歡聲笑語從街頭直致巷尾。

陸白薇站在人群中恍如隔世，她這才發現，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五年，原來對于不老不死的神仙來說，時間真的是彈指一揮。

“好久沒體驗過這種人間煙火了。”陸白薇伸了個懶腰，“今天得好好逛逛。”

“師父你….是不是想家了？”何許這幾年行走于三界六道，也聽說不少陸白薇之前的事，比如那個對她無比絕情的陸家。

今日是團圓佳節，确實很容易讓人想起還在世的親人。

“我們的家不就在蓬萊嘛，想回去随時就能回去。”

陸白薇展顏一笑，就見何許沖自己伸出手，溫柔的道：“好，等師父逛累了，我們一起回家。”

他話音剛落，煙火就在他身後綻放，何許目不轉睛的望着陸白薇，琥珀色的瞳孔泛出細碎的星光，比天河盡頭的極光還要亮。

“好。”陸白薇将手放在何許的掌心。

沒等何許握緊她的手，被突然竄出來的欽原截胡，小姑娘一手勾着陸白薇一手拉着何許，不滿的道：“你們兩個出來玩怎麽不叫我。”

“你從哪跑出來的！”何許差點跳起來。

“司空帶我們來的。”欽原朝樓上揮揮手，兩人擡起頭就看司空初正坐在二樓陽臺喝酒，同行的還有白澤。

“今日中秋，師父命我帶他們出來玩玩。”司空初得逞的笑笑，“師妹，沒耽誤你們吧？”

“沒有沒有，難得大家都在，多熱鬧。”

陸白薇在人群中看到同行的辛夷和飛廉，示意他們過來集合。

“诶，師父和師叔呢？”

“島主被玉清真人拉去做月餅，我們不想遭殃，就溜出來了。”飛廉一本正經的解釋。

“連飛廉都覺得難吃，那是真的難吃啊。”陸白薇忍不住感嘆逃過一劫。

“何許何許，我看那邊有射箭比賽，我們去看看吧。”辛夷捧着幾個包子湊過來，好奇的向不遠處的人堆眺望。

“哎呀你自己去呗。”

何許不情不願，奈何陸白薇已經被欽原拉走買話本去了，從辛夷手裏搶過一個包子，他狠狠咬上一大口。

“這包子看上去不錯，給我也來一個。”樓上看熱鬧的司空初咂咂嘴說。

“都給你。”何許拿起包子灌足真氣丢上樓，被司空初用筷子夾住，“師伯您慢慢吃，小心別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