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搖晃晃的要謝他。那男人緩緩轉身,虛扶她們,略顯粗犷的臉上硬是揉進了一絲文雅,高大挺拔的站在那兒,如一棵青松。“不必客氣,也是我家小姐當街打馬,差點傷了兩位小哥。兩位傷着了嗎?我讓人送你們去醫館吧!”

敏看他眉清目朗,應該不是壞人,當下跪在他面前,哭道:“多謝大爺救命之恩,我們兄弟二人逃災至此,沒有生計,就要餓死了,求大爺行行好,收了我們哥倆做仆役,我們什麽苦都能吃,只求一日兩餐,讓我們填飽肚子。”敏聲淚俱下,聽得人肝腸寸斷。

爽怡愣愣的站在一旁發呆,她這才看出敏的确是有演戲的天分,軟軟的跪在她身邊,低着頭不說話,給她充場面。

那男人一愣,随即笑笑,道:“即使如此,那就委屈兩位小哥了。我家小姐傷人在前,收留兩位實屬應該。博物,你先帶他們回去吧,我再采買一些東西。”

一個粗布青年走了過來,身上雖是洗得泛白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卻有種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感覺,清秀的臉龐帶着濃濃的憐憫,走過來輕輕扶起他們,笑道:“在下張博物,兩位小哥不介意,可以叫我一聲張大哥。”

敏一愣,點頭稱是。那錦衣男子是揚威武館的大弟子,叫餘承志。敏和爽怡報了姓名,敏改成“慕容敏之”爽怡改稱“盧義”。便随着張博物走了。

餘承志望着他們的身影愣了回神,一陣馬蹄聲傳來,一個錦衣男子跳了下來,恭敬的行禮道:“見過大師兄。”

餘承志笑笑,道:“你這是去哪兒了?大小姐去找你了,一會兒回去怕又是鬧得天翻地覆了。”

白皙的臉上俊美的容貌,只是眉眼深藏着化不開的陰郁,苦笑着搖搖頭。看着西市的方向發呆。

武館(改)

揚威武館名震長安。館主楊逸昔日為女皇的禦前侍衛,後來辭官在京中開了武館。雖然已無官職,但昔日在宮中建立的關系依舊,皇親國戚不敢輕視于他。只是楊逸生性淡漠,從不接受任何人的宴請,但武館弟子卻備受追捧。

女皇首開武舉,于明年開試。雖然有門蔭,但升官極費周章,若是能考中武舉,便若進士及第般平步青雲,一時揚威武館門庭若市,送禮拜師的絡繹不絕,卻都吃了楊逸的閉門羹。而館內弟子也是躍躍欲試,不知師父将舉薦誰參加武舉,那份激昂也感染了武館內的奴仆。

武館門風極嚴,武館弟子住于前院,練武場也設在前院。奴仆們住在後院,入夜就緊鎖前後院,不能亂闖。平日幹活也不能偷窺子弟們練武,若有違逆,輕則逐出武館,重則杖打。

那日當街打馬的是館主的侄女,閨名芝蘭。因父母早逝,便一直跟随楊逸。楊逸在長安的地位,讓她俨然一副官家千金的姿态,任性妄為,武館弟子都忌憚三分。但又時時示好,希望能夠娶到這位小姐,即便入贅,這武館也便到手了。

敏和爽怡很少進前院,只在後院幹些粗活,因此也再沒見過那位飛揚跋扈的小姐。

一轉眼,敏和爽怡便在武館內待了一個月。餘承志對她們極為照顧,并沒有讓她們住通鋪,而是住在兩間相隔的小屋內,旁邊便是那日相識的張博物。張博物,字子壽,嶺南人士,此次進京只為明年的科舉。因昔日館主在嶺南曾受張父的大恩,因此張博物才住進了武館,雖不住在前院,但也不同于後院的仆役,除了住處外,吃穿用度皆與武館弟子無異。張博物生性淡泊,對身外之物并不在意,天天閉門讀書,吟詩作對,極為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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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十出頭卻養了兩只鴿子,雪白的羽毛、紅紅的眼睛,跳來跳去的極是可愛!敏經常會去逗逗它們,有時它們一走就是好幾天,回來時腳上束着絲絹,她這才明白這兩只鴿子就是信鴿。可是她記得歷史老師曾說過信鴿是在唐朝盛行起來的,但究竟是誰是第一人,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因上次看敏和爽怡可憐,平時也常來看望她們,聊聊天。他不似一般文人的迂腐,頭腦甚是靈活,胸中藏有經世報國之道,卻苦無門徑派遣。敏雖只是個高中文化,但生長在現代的她,對于國家和世界形勢多少有些了解,兩人時常湊在一起胡侃,卻是雞同鴨講,也是格外開心。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張博物時常仰天長嘆郁郁不得志。

敏則在一旁對着他呼喊:“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此時張博物就會拉着敏的手,深深地點頭,一副相見恨晚,久覓知音,他鄉故知的感覺。不久便稱兄道弟起來,敏樂得有人照顧,也與他真心相交。

可是敏時常還是會拿出那件已經燒的殘破不堪的衣裙,他去找過她們嗎?還是早已将她們抛在腦後了呢?

這日時近中午,敏跟着張博物出外購紙,又進久違的西市,敏的心竟緊張起來。買完了紙,張博物帶着敏閑逛,敏卻有意無意的帶着他走近了餅鋪,一月不見,餅鋪的殘垣斷壁早已不見,雖然還在改建,但已初具規模。

她聽說那晚大火整整燒了一夜,什麽都燒盡了。隔日從屋裏擡出一對燒焦的屍體,俱是見者傷心。敏有些感傷的看着看着那似曾相識的屋子,那日的強盜究竟是為什麽要搶爽怡呢?又為什麽要放火殺人呢?這些怕永遠不會知道的吧!

雖只與大爺大娘相處了一日,卻給他們帶來了殺身之禍,心中的自責內疚充滿胸臆,讓她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她扭頭看看隔壁的坊院,那日從那裏逃出來,不知那個紅衣女子會不會再來找她們。想是不會的,再找她們只是徒惹麻煩。

只見幾個奴仆打扮的人從那件坊院出來,敏有些害怕的轉過身去,他們擦身而過時說的什麽絲綢、茶葉買賣之類,敏聽的有些糊塗,那裏不是類似于教坊的聲色之地嗎?

敏有些好奇的湊過去,擡頭看那牌匾,的确是雜貨行,可是她們明明呆過,的确是教坊啊!打聽了幾番,人人都說這是經營幾代的雜貨行。敏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門,她不會記錯的,她和爽怡就是從那個門裏逃出來的,怎麽變了?

張博物卻似看到了什麽人,走過去打招呼,西市的人來人往,掩去了那人的身影,敏纖弱的身子也埋沒在人群中。

張博物說了幾句便回來了。也不看敏,自顧自的道:“剛才那個是館主的高徒,都說他是館主的衣缽傳人,說是連楊小姐也要許配給他。他人也是少有的風姿綽約,當是一對璧人。看我,說了半天,都沒說他的名字,以後你見了他,便知道了,他叫吳——哎呀”

人潮洶湧,撞掉了他的宣紙,也打斷了他的話語。敏卻仍然沉浸在驚恐和懷疑中,瞪着那家餅鋪出神。偌大的長安城,他和她還會有交集嗎?

夏去秋來,天氣也不再躁人。敏和爽怡天天被工作纏身,一直抽不出時間出去尋找淼和紫葉。

這日清晨,她接到工作,要從楊芝蘭的院子中将雜物取回扔掉,她的頭一個漲成了兩個大,可是她不去,就得爽怡去,掙紮了半天,還是去了。

順着回廊慢慢走着,楊芝蘭的院落近在眼前,敏竟莫名的緊張起來,只道是害怕楊芝蘭的霸道。便緩緩走到院門口,一個紅影直沖了出來,将敏撞得摔倒在地,一時眼前金星直冒。

楊芝蘭身後翠綠衫子的丫頭扶住她,嬌喝道:“哪來的不長眼的下人,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竟沖撞了大小姐。”

敏只覺得頭大,緊躲着還撞上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趕忙跪好,連連認錯。

楊芝蘭卻猛地低斥了一聲,“閉嘴。”便一臉嬌媚的走過她,發髻上的步搖花枝亂顫,迎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嬌喚:“三師兄,你讓人家好等啊!”

敏被那一聲嬌喚激得打了個激靈,原來是遇見了情郎,怪不得一反常态的沒有責打她。她被對着那兩人跪着,正想着要不要回頭看看能讓楊芝蘭轉性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沉穩的聲音便鑽進了耳朵。

“小姐找我何事?”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仍是溫文有禮的。

“沒事就不能找你呀!上次讓你陪我騎馬,你半途跑了,這次說什麽你也得陪我去遛馬。”楊芝蘭環住他的胳膊,撒着嬌道。

“但憑小姐吩咐。”仍是不溫不火的聲音。

楊芝蘭卻歡呼一聲,更加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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