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章節
排山倒海的湧來,敏一把抱住她,哭了起來。
狄蓉吓壞了,僵立在那,一動也不敢動。圓睜着無辜的兔子眼看着她。
心中堆積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寂寞和太多的恐懼,一時間全都爆發出來。三年的時間,猶如過了百年之久。自己一個人哭成到現在,她真得太累了,太累了。紫葉身上熟悉的體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似乎只有這裏才有家的感覺,在這裏,她才是真正的敏敏。苦累了,心倦了,緊繃了一晚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趴在紫葉身上沉沉的睡去。
狄蓉不知所措的站在哪,聽見她的哭聲又大到小,又轉為抽噎,漸漸沒有了哭聲,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只是自己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狄蓉側着頭看着她,敏緊閉着雙眼,已沉沉睡去。狄蓉大吃一驚,喊道:“敏姐姐,快醒醒,你不能睡在這啊!你的房間就在這兒,回去休息吧!敏姐姐——”
敏睡得極沉,根本就叫不醒。
狄蓉肩上的重量壓得她已經站不住了。只得一步步往房門前移動,千辛萬苦終于到了門前,撞在門上,可是門是從裏面鎖着的,木門的反彈力将她彈了回來,狄蓉腳下不穩,摔了下去,敏緊緊抱着她,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狄蓉作了人肉墊,被敏壓在身下。她看着身上的敏,像無尾熊般纏在自己身上,推也推不開,站也站不起。東方魚肚露白,這個院子敏曾三令五申,沒有她的命令不準随意進入。加之伺候的人少,這個時候,更是沒什麽人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該怎麽辦哪?
站在一旁的敏突然撲嗤笑了起來。
那天醒過來時,狄蓉熱淚盈眶、萬般無奈的看着她,那個眼神她永遠忘不了。紫葉受了委屈時,總是會那樣看着她的。
“敏兒,有什麽事這麽好笑?”
武則天突然發問,讓敏有些措手不及。這些日子,她很難集中精神,時常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何時,剛才竟忘了自己正在當值,暗罵自己不小心。扭頭看像上官婉兒,婉兒沖她點點頭。敏知道武則天今天的心情不錯。才道:“奴婢打擾皇上了,罪該萬死。”
武則天笑了笑,幾個月的失眠與驚恐,将她有了深深的黑眼圈,即使打了再多的胭脂水粉,仍然掩蓋不住,短短的時間讓她竟似老了十歲。這十幾日的好眠,中她的精神恢複了不少。對于敏的打擾,渾不在意,反而笑問:“你這個丫頭啊!這幾日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什麽?”
敏不知該如何回答,只道:“沒什麽,只是這幾日一直沒有睡好,奴婢在當值時,不該胡思亂想的。”
武則天仔細打量着她良久,才道:“那你剛才想到什麽這麽好笑,說來給朕聽聽。要是說得好,朕可能就不會罰你了!”
敏怔在那兒,女皇已經網開一面了,自己只能想一個笑話來取悅她,否則,除了懲罰,還會有別的。敏此時只能搜腸刮肚得想笑話。終于想到了一個高中時聽到的一個笑話,便道:“有一個車夫晚上駕車回家,路過一片墳地時,一個白衣婦人招手讓他停下,請求他載她一程。車夫見她獨自一人在荒郊野外,長的又極标致,既然順路,便答應了婦人。夜路難行,車夫的車前挂了一個燈籠,以便照亮前路。他的妻子因為丈夫經常走夜路,便為他求了一邊避邪驅鬼的鏡子,挂在燈籠旁邊。車夫一邊駕着車,一邊想着身後的美麗婦人,便透過鏡子看身後的婦人。說也奇怪,鏡子裏自己的身後竟空無一人,車夫這才覺得事有蹊跷,一個婦人怎會一個人在墳地出現呢?他急忙回頭看,婦人走在他身後,沖他不自然的笑笑。車夫覺得很納悶,又去看鏡子,鏡中仍沒有婦人的影子。車夫又回頭看,那夫人有些惱怒的瞪着他。車夫的心七上八下的,又一次看鏡子,鏡中仍沒有婦人。此時,車夫已吓得魂不附體,立刻拉緊缰繩,馬兒長嘶一聲,停了下來。車夫下意識的回頭看,只見一個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女鬼”怒視着他。車夫吓得跳下馬車,大叫着逃開了。幸好,此處離車夫居住的村莊不遠,沒一會兒,車夫帶着幾個膽大的壯漢折返回來。那“女鬼”仍坐在車上。一問才知,原來這婦人是鄰村的寡婦,去墳地拜祭她的亡夫,但天色已晚,便想搭車回去,正好車夫經過。可是婦人一上車,就覺得鼻子奇癢,又怕車夫看到不雅,就低頭摳鼻子。誰知,車夫會突然轉頭,婦人只得立刻坐好,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婦人的鼻子仍然很癢,就又低下頭去,車夫卻又轉過頭來,婦人便有些不高興了,心想:“我摳鼻子用得着大驚小怪嗎?”便瞪了車夫一眼。誰知道,車夫竟突然停車,婦人沒有坐穩,向前栽倒,正好撞在護欄上,額頭撞破了,發髻也撞散了,車夫看了她一眼,便跳下車飛也似得跑了。”
武則天并沒有笑出來,蒼白的臉變得鐵青,額頭的青筋直跳,丹鳳眼中閃爍着點點冷光,看着敏。
上官婉兒的臉色也很難看,擔憂的看着她,卻說不出話來。
敏猛然間想起了“蘭若”,和宮中鬧鬼的事,自己是犯了大忌了。敏立刻跪下,顫聲道:“奴婢該死,不該說這些妖鬼之事,點五荒價值低,有污聖聽,請皇上贖罪。”
武則天并沒有說話,仍然冷冷得看着她,黑亮的眼中閃過太多的情緒,一層一層,一圈一圈,如漩渦般激起一陣陣波瀾——
終于,武則天的眼神恢複往常的慵懶,仔細的打量着敏,良久,才道:“故事講得很動聽,你起來吧!朕沒有怪罪于你!”
敏的心七上八下的,剛才只是與女皇對視了一下,竟讓她不敢再看女皇一眼。那雙黑亮的眼中蘊含了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像是要将她卷進那無邊無際的漩渦之中。敏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含混地說了一句,“謝皇上。”便緩緩起身,侍立在一旁。
武則天臉色入場,溫和的看着婉兒,道:“朕來西京已有兩年了,這個大明宮裏有朕與先皇太多的回憶了。如今,也算是有個了結了。朕非常想念神都的一切,朕的天下是從那開始的,現在也該是朕回去的時候了。婉兒,拟旨,不日駕還神都。”
婉兒一愣,才躬身道:“是。”
武則天看了婉兒一眼,別開臉,疲憊的揮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敏與上官婉兒對視一眼,一同行禮,躬身退出了寝殿。兩人一同走出長生殿,看着張易之和張昌宗進了殿裏。四人站在殿內對視着,上官婉兒旁若無事的看着二張,欠身行了一禮,道:“婉兒見過兩位張大人。”上官婉兒的聲音不冷不熱,聽不出一絲情緒。
張昌宗輕佻的看着婉兒,點了點頭,道:“不必多禮。”圍着婉兒轉了一圈,嘴中啧啧有聲,“婉兒,人已過而立,卻仍是風韻猶存。看你整日形單影只,真是我見猶憐呢!”
張易之冷眼看着敏和上官婉兒,只是低笑。
上官婉兒白皙的臉上不見一絲不快,低眉信手站在那兒,看着張昌宗,道:“張大人過謙了,婉兒愧不敢當。皇上在內殿正等着兩位呢,請兩位張大人進去吧!”
張昌宗笑看着她,又想走上一步,敏卻一腳插了進來,冷言道:“陛下正等着二位呢,讓陛下久等,可不是為臣之道啊。”
張昌宗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瞬間複又笑道:“我用得着你一個小丫頭叫我為臣之道嗎?哼——你一個小小的宮女,想在我面前耍什麽微風!”
敏早就看不慣二張這種男人,擡眼瞪着他,冷聲道:“我是一個小小宮女,但我全心伺候皇上,全憑自己的能力。可不像有些人,單憑一張臉皮子——”
“婉兒等先行告退了,不打擾二位張大人了。”上官婉兒一把揪住敏,拉回到身邊,躬身行了一禮,也不再理會他們,徑直出了殿門。
張昌宗卻喝道:“站住——”
上官婉兒止步,卻并沒有回頭,輕聲道:“這裏是皇上寝殿,不得喧嘩。雖然二位貴為重臣,但禮數還是要謹守的。物極必反,這是天道至禮。兩位好自為之吧!”說完便拉着敏出了宮門。
張昌宗怒瞪着她們,看了張易之一眼,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重重帷幕中,一雙明亮的黑眸閃爍着——
上官婉兒一直拉着敏往前走。這是敏第一次握着上官婉兒的手,柔若無骨的小手,卻冷得像冰。上官婉兒的情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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