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章節

帕扯了下來,掌心的血又冒了出來。

上官婉兒看着她,蹲下身子,道:“你這樣折磨自己幹什麽?”說着握着敏的手,往她手心吹着氣,眼淚滴在敏的手心上。

那滴淚讓敏瘋狂,敏一把推開她,喝道:“我不要你管,就是手廢掉,我也不要你管!”敏将攥在手中的手帕扔在上官婉兒的臉上。

上官婉兒地坐在地上,緩緩拿下臉上沾血的手帕,長出着氣,微微搖着頭,掃了一眼手中的手帕,卻被手帕一角的青竹怔住了,櫻唇止不住的顫抖,仔細的看着手帕上的青竹,抖着聲音道:“這是哪來的?是從哪弄來的?快說,快告訴我!”

敏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別過臉,就是不說話。

上官婉兒急了,從地上爬起,拽着敏的衣領,喝道:“說,究竟是哪來的?”

敏轉過頭,看着她因為激動而抽動的臉頰,還有額頭的青筋跳動着,那朵嬌豔的梅花經死活了一般。敏從沒見過她如此失态,怔怔的望着她。

上官婉兒已經等不及了,惡狠狠的瞪着敏,一字一句的道:“我問你,這手帕是誰的?快說——”

敏也瞪着她,狠了心,道:“是我哥哥的。”

上官婉兒不敢相信得瞪大眼睛,震驚、不甘、痛心、絕望在她眼中交織,仔細的打量着敏,喃喃:“難怪,難怪——”上官婉兒緩緩閉上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風吹動着帳簾,久久不絕——

頓悟

翌日,天氣轉晴,禦駕開拔,又往河南走。

這日,終于走到了陝西與河南的交界——潼關。潼關的地方官都來接駕,因此,女皇下令,便住進了府衙。

宮女太監都在忙活着,女皇以及皇室子弟、文武百官都已在住處休息。敏卻獨自一人站在府衙的後院發呆。手上的傷口已經合口,但還是不能用力,看着手上裹着的紗布,敏總是會想到那夜與上官婉兒的争吵,心中就一陣發慌。從懷中掏出一條青色手帕,上面原來的血跡已經洗淨,邊角的青竹依然栩栩如生。

這條手帕是李希敏的,可是為什麽上官婉兒會有那麽大的反應?這青竹究竟代表着什麽?腦海中又浮現太液池旁的那一片竹林,那是武玄霜的住處,難道李希敏跟武玄霜有關?

敏狠狠地搖搖頭,不讓自己再想下去。自從來了這裏,就總會胡思亂想。把手帕塞回懷中,眼不見心不煩。那天将心中所有的苦悶都發洩出來,整個人都輕松了。該是自己想想以後的路了。

張柬之府的二姨奶奶産後虛弱,并沒有跟來,淼是她的丫環,自然要随侍在側,加之重傷未愈,也留在了長安,短時間內沒有問題。而紫葉現在是狄家小姐的身份,又得女皇寵愛,二張也不敢有所逾越。霜怡雖然不知身在何處,但可以确保很安全,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了。

自己呢?當時承諾楊逸學藝一年,只要救駕三次,就一筆勾銷了。如今,她已經救了兩次了,但當時在乎的意義卻沒有了。現在随時都可以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天下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這裏不是她的家啊,走到哪兒都是那樣的陌生!但是,淼跟她的關系人盡皆知,而紫葉這個情況,她也不能離開。看來還是要在這個地方混下去了。

無奈的搖搖頭,走到井邊坐下,看着井邊的水桶,又看看井中的水,水中的倒影竟映出了一個人的臉,敏卻并沒有回頭看,只是看着水中的倒影,無語。

“你比以前沉穩多了!看來你的華山之行,獲益良多啊!”水中的倒影笑靥如花,如讓人不寒而栗。

敏正視着蘭若的眼睛,冷笑着道:“你還真有閑工夫!不去謀策你的計劃,卻來盯着我?你不想報仇了嗎?”

蘭若笑得更豔麗,道:“盯着那個老太婆有什麽意思?心魔早就生在她心裏,不用我再去裝神弄鬼,她就已經受不了了!如今,看着她受煎熬,才是我的樂趣。而你,可比她有意思多了!”

敏緩緩轉身,瞄了她一眼,自嘲道:“你真是太擡舉我了!我一個黃毛丫頭,哪入得了您的法眼!你還是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別在我身上浪費您寶貴的時間!”

蘭若卻搖搖頭,輕聲道:“不然,你的身上有很多與皇宮格格不入的地方,我想要看着究竟是皇宮抹去了你的棱角,還是你改變這個皇宮。我很想求證!”

敏扭頭看她,不禁失笑,“原來你是把我當成小白鼠了!不過,我沒興趣做別人的試驗品!你最好別再煩我,我不想再看見你!”敏說完轉身就走。

“你不想知道上官婉兒和武玄霜還有李逸之間的事嗎?”蘭若坐在井邊,摸着自己的衣袖,笑看着敏。

敏停住了腳步,眼中充滿了矛盾,一咬牙,轉身直視着她,道:“哼,我不想知道。我知道得比你多得多!有些是你想知道的,卻不知道的。”說完憤然轉身走出後院。

蘭若自信的笑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撿起一顆石子,投進湖中。

“是嗎?你會來找的。”

敏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呼出。她就不能清靜會兒嗎?為什麽所有的人都來煩她,為什麽越想遠離,卻越靠越近呢?怒氣沖沖的沖出院子,卻撞到一個人,又将自己彈了回來。

敏下意識地說了聲:“不好意思。”擡頭與他視線相交,認出了他是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簡。以前宮中設宴,太平公主最愛帶着薛崇簡來,而其他幾名子女,卻甚少進入宮廷。

薛崇簡今年十七歲,已然是玉樹臨風的翩翩嘉公子了。雖然母親是“幾乎擁有天下”的公主,但薛崇簡的品行卻仍端正,聽說他是最像已故的薛紹,因此,太平公主甚愛之。

敏對薛崇簡的印象很不錯,他待人接物溫文有禮,謙遜好學,完全不像皇族子弟的專橫跋扈。這大概就是他慧眼識英雄的原因吧。雖然見過面,敏卻從未跟他說過一句話。卻怎麽也沒想到,竟會在這偏僻的院子裏遇見她。

薛崇簡一身月牙白的袍子,連披風都沒有披,而寬大的袍子卻更顯他的風流倜傥,儒雅之氣。

敏又陷入了歷史的漩渦,想入非非了。連薛崇簡向她行禮,也沒注意到。

薛崇簡細長的眼睛,尾端有些上翹,睫毛濃而密,有些擔憂的看着她,又道:“女官,慕容女官——”

敏猛地回神,忙福身行禮,道:“不敢,薛公子有禮。剛才失态了,讓公子見笑了!”敏呼出口氣,自己這神游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呢?

薛崇簡微皺的眉頭終于舒展,笑道:“女官不必多禮。”說着往後退了一步,将路讓了出來,微微揚手,道:“女官先請。”

敏微微躬身,“多謝公子。”

可腳剛擡起來,薛崇簡竟又開口道:“女官的傷勢如何了?可有好轉?”

敏堪堪的頓住,怎麽也沒想到薛崇簡竟會問他的傷,只得硬着頭皮轉過來,輕聲道:“已經不礙事了。多謝公子關心。”

薛崇簡卻笑了起來,道:“你一定是讓我問的一頭霧水了?那天你登華山時,我就在山腳,看着你一步步登上去的。只是天不好,再往上,我就看不清了。”

敏猛地擡頭看他,那日他竟也在華山!為什麽她卻沒看見他呢?難道他看到她墜崖的一幕,也看到了李希敏?心中很亂,卻只能打着哈哈,“公子也喜歡登山嗎?那登上華山了嗎?”

薛崇簡輕嘆一聲,道:“我雖喜歡,可卻沒有你這麽大的勇氣,自己一個人登上那麽險峻的山峰。我很佩服你呀!那日天色已晚,我見你還沒下來,有些擔心,就回去想找人上山看看,竟遇上了三郎,便讓他過去看看,我是凍得不行了!想來,真是汗顏吶!”

敏這才知道李隆基是聽了他的話來的,對他又生感激之情,誠摯的說道:“有勞公子費心了。慕容敏有感五內。”

薛崇簡眼中滿是敬佩之情,道:“那麽險的山,我一個人站在山下就害怕了,而你,一個人上去,又能平平安安的下來,除了勇氣,應變能力也必定不凡,我真的由衷的佩服你!”

敏真地感到什麽是受寵若驚,只覺得臉紅得都快着火了。要不有李希敏在,自己早就摔成肉泥了,聽他這麽誇,真是羞愧啊!“您別再說什麽佩服之類的話了,我都想找個地縫鑽了。”

薛崇簡皺眉琢磨她的話,慢慢反應過來,不禁笑道:“女官說話真有意思!一直沒有機會與女官長談,看來真是我的損失啊!今日竟能在這偶遇,真是巧啊!”

敏傻笑着看着他,竟有些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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