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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吃完晚飯，秦諾文的臉色都差到了極點。不管在桌上何子成怎麽給他夾菜倒酒主動聊天，他都一副“你們欠我八千萬”的死樣子。搞得終于散了桌之後，樂樂小聲問媽媽，表示秦叔叔為什麽今天看起來特別的不開心。顏麗抱着自己的兒子哭笑不得的，想回去給老師打個電話，問問今天到底教給孩子些了啥。

“走了。”車窗只降了半截，焦彥均甚至都都沒有看到副駕駛上何子成的臉，秦諾文就将油門踩到底，蹿了出去。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前後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焦彥均回過頭對着自己老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上一次他這樣，我還是坐在副駕駛呢。”那一次局長有些差別待遇，他們B組明明出勤比A組好，吃的比他們少，幹的比他們多，可最後年終獎全部都給了A組，秦諾文不是給自己抱不平，是他們這一隊的人跟着他成天火裏火裏去，水裏水裏闖的，憑什麽不如老局長他兒子那個組。下班遇見了局長，這孫子連個招呼都不打，慢悠悠開車到了局長的身邊，把車窗降到最低，局長剛問了一句，他一腳油門踩到了底，轉眼就開出去八丈遠。

顏麗搖了搖頭，諾文就是脾氣直了點。“但是看着小何好像還挺遷就他的。”

焦彥均看着顏麗，嘆了一口氣。哪怕是兩個男人在一起，其中總有一個在日常生活中總要退一步。就好像自己的媳婦兒，她之前在鐵路上，每年有十天的假期。自從跟他在一起了，特地申請出來轉作後勤，這樣就能抽出更多的時間跟他在一起。有了孩子之後，更是停薪留職專心在家帶孩子。他湊過去親了親顏麗的臉，“老婆，我愛你。”

本來是特別感人的場景，他老婆白了他一眼，“要多少錢。”他真的是哭笑不得，接過老婆手裏的樂樂，“走，兒子。咱們去逛街買車去了！”

焦爹一家人的和美的氣氛，秦諾文的車裏可是沒有的，何子成都覺得他在大冷天在車裏開了冷氣。“你到底是怎麽了？在氣什麽啊？”他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了。

秦諾文也不管是在什麽位置什麽地段，說停車就停車，“唰”一下子就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何子成，臉色難看，聲音裏都帶着一些咆哮，“我生氣什麽？你說我在氣什麽！”

“你瘋了啊？”他四下裏看看，好在附近沒有監控器，“這裏能随便停車麽，趕緊趕緊的。”他催促着讓他趕緊把車開到別的地方去。

秦諾文不理他，“這三天咱倆有沒有正經說過一句話？這倒好了，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時間長點了，你就來個出軌？”一直到了剛才，秦諾文才真正的意識到他似乎喜歡何子成的成都比自己想當然以為的要深。

差點沒被口水嗆着，“胡說八道什麽呢，樂樂就是個孩子，還是你好兄弟的孩子。”

“那也不行！”秦諾文越想越生氣，自己還沒親過的呢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盡管那個人特別的小。一把拉過何子成，照着臉就盲目的親了下去。

“你幹什麽呢你！”何子成各種掙紮，他覺得眼前這個禽獸都要給自己洗臉了。“別發神經。”好不容易掙開，他抽出車頭的紙就狠狠地擦着自己的臉。“秦諾文要神經病自己找個地方發去，沒人管你。別在我面前這裏丢人現眼。”他很生氣，打算下車自己回去。卻被秦諾文拉住了手，死死的拉住。

“我們同居吧。”秦諾文又一次提出來，他現在握住的這只手他已經不想再放開了。

這個時候，何子成覺得已經不能再逃避了。他嘆了一口氣，“諾文，你不覺得太快了麽？”無論是第一次見面之後立刻就決定了第二次會，還是決定成為伴侶在一起試試看，抑或者現在提出來要一起生活。對于何子成這種沒怎麽有安全感的人來說，進展的太快讓他很不安。

“快麽？”秦諾文反問，“我并不覺得快啊。我想跟你在一起了，就要跟你在一起。難道不是這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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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成笑了，“是啊，想跟我在一起就跟我在一起。那如果突然有一天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呢？那個時候我就要從你的家裏被你掃地出門，拎着很少很少的東西回來自己的家對麽？”他搖了搖頭，“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快做決定呢？”

秦諾文沉默，沉默到讓何子成難堪想開口打破沉默的時候，他發動了車子。“先找個地方再聊吧。”

他這種行為讓何子成看來則是以為他在逃避，逃避這個話題，也是在逃避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何子成笑了笑，自己噶昂剛決定不逃避了，那個人卻開始了。

開這車的秦諾文好像一個沒有頭蒼蠅一般在市區裏轉來轉去，他想找一個很好的地方，但始終都不如他最開始有帶着何子成去的那個地方。其實說實話他也在害怕，害怕何子成說的那種事情發生，所以他從來沒有主動說過自己的家庭，沒有帶着他去過自己母親的墓地。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他很有帶着他去看看的沖動。

終于找到了一個很偏僻的小公園，他停在門口，降下車窗點了根煙。“我父母呢，在當時那個年代是時髦的自由戀愛。談了整整八年，才下定決心結婚在一起過一輩子。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考慮的清清楚楚再下決定？”吸了一口，“恩？”

何子成有些難堪的扭過頭，他大概是想到了接下來很狗血的發展，是啊，就算是談過八年的戀愛，就算是青梅竹馬一起成長起來的情侶們，也有後來發現有了比現在身邊的人更适合自己的那個靈魂伴侶。愛情在慢慢流淌的時間長河中漸漸被磨成了親情，磨成了可有可無的親情。那些說對不起你已經讓我沒有了最初的那份悸動和激情，對不起我現在把你當我的親人，我一輩子都不能缺少的親人。我付出了一輩子，搭上了自己的心和全部的青春年華，你告訴我你現在對我只是單純的親情，我無法讓你過的幸福。眼一眨，眼淚掉了下來。

秦諾文沒有說話只是抽出一張紙巾，避開他的手，一下一下擦的認真。“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吵過架，只是漸漸地我父親開始不回家了，即便是回家兩個人也不說一句話。後來，他帶着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和一個嬌小可愛的小姑娘出現在我們倆的面前，告訴媽媽離婚協議書他已經簽了，讓她也趕緊簽完。房子錢……還有我他什麽都不要，可以說是淨身出戶。”他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死還是活着。”

何子成用紅彤彤的眼睛看着他，秦諾文把煙掐滅，仰靠在椅背上，“以後的事情誰能知道呢，你怎麽能确信不是你扔掉我去開始新的生活而一定是我抛棄了你呢？眼前過得開心就好了，我就是這樣。所以我的男朋友們都是在第一眼覺得可以就立刻在一起了。”他樂，“你算是最長的一個我還沒有拿到手的了。”不過，“不過你也值得這樣精心對待。”

何子成用手握住他的，不擅長掩蓋自己情緒的何子成心裏已經軟成了一灘水，“似乎比起你來，我要幸福的多。一直到我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們不能說是恩愛無比，但也應該是平淡幸福吧。”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有沖動想要講一講自己的家庭。“我有一個當記者的哥哥，父親對他很是嚴厲，要求他事事都做到最好。因為我最小，所以家裏還算是比較寵愛。”他們倆的手握在一起，他也學着秦諾文的樣子靠在椅背上，看着黑漆漆一片的車頂。“我曾經唯一的那個男朋友同我分開之後，我爸和我哥特地跑到他租的房子裏，把人狠狠地打了一頓。當着他的新愛人的面前，狠狠地，用力地打了一頓。”他笑了，當時他就覺得即便是沒了愛情，可他擁有的還是足夠了。

突然想到了身邊這個人，他轉過頭看着他，“愛情上的缺失讓我很不安，即便是親情填補了這個空白。所以你這麽速度，讓我很害怕，搭進去了全部可什麽都收不回來，畢竟已經沒有父親再去為我主持公道了。”

秦諾文始終學不會怎麽去安慰，他笨拙的抱住何子成，又問了一句，“我們同居吧。”

這個時候得到的不再是質疑，而是帶着有些遲疑還有些肯定的點頭。

秦諾文補了一句，“以後陪着我來見見我媽吧。”

何子成的情緒恢複了一些，在漆黑的車廂裏紅着眼睛對着秦諾文笑，“在那之前，你需要去我家見見我那會吃人的老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