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龍脊 她親在了他的唇角
夕陽最後的一抹餘晖被群山遮掩,天色沉了下來,夜幕即将四合。
山林間的鳥獸被巨大的震動吓得窸窣亂竄,盛天仙門的群鶴開始嘶鳴,警鐘從派內傳出,震地雲水山脈都要炸裂。
兮折偷摸地帶着禹鳳兮抄小路躲避開各種禁制,她知道現在盛天仙門的當務之急是阻止沈東黎搶走龍脊,所以不會管他們這邊。
兮折秉持着禍害遺千年的想法,斷定沈東黎不會有事,所以她不打算返回去。
禹鳳兮吓得不輕,從今天所有的經歷他做出了總結,他得好好修煉,他不能被盛陵光和沈東黎這兩個狗東西威脅。
不然以後他保護不好阿姐,還得躲在阿姐身後。
異獸巨大的嘶吼似乎能撕裂空間,地動山搖,不斷有巨大的石頭從山體滾落,禹鳳兮受了點小傷,在山體坍塌之前,她終于把禹鳳兮帶到了盛天仙門用來逃生的密道裏。
盛天仙門存在至今少說有一千多年了,多年以前也因為龍脊的事情被人攻打過,祖宗先輩為了以防萬一,便挖了一條連通八大山脈的逃生通道。
通道裏面很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都是用石頭堆砌,他們正處于雲水山脈之間,不斷有石頭滾落。
動靜越來越大,禹鳳兮有些害怕地問禹兮折:“阿姐,他會死麽?”
兮折正在辨別方向,聽到禹鳳兮這麽問,也是愣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啊,現在的沈東黎能強到什麽程度她也沒辦法考究,應該不會被打死吧?
她拈起術法結了個法印,指尖生火,四周瞬間就亮堂了起來。
禹鳳兮說:“如果今天沈東黎不死,他會不會找我們禹河荒冢的麻煩?”
兮折想了想,肯定地點頭:“會。”
禹鳳兮說:“那我們就期待盛天仙門能殺了他。”
兮折一愣,看向禹鳳兮,只見禹鳳兮的臉色有些陰沉,兮折對禹鳳兮的了解還停在他為了救她而死的時候,所以并不是很确定禹鳳兮的性格。
說是姐弟,其實都沒怎麽好好地了解過彼此。
兮折一邊往前走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地問他:“鳳兮,你覺得沈東黎該死麽?”
禹鳳兮說:“對你不好的,都該死,沈東黎今天做的那些事我都給他記着呢,等我以後功有所成,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兮折了然了,禹鳳兮也不是什麽善茬。
她再沒說什麽,兩個人剛走了不到十米,巨大的震動使得前面的路被掉落的石頭封死了,幸虧禹鳳兮眼疾手快一把将兮折拉着靠後,才沒被碎石砸中。
完了,這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了。
禹鳳兮皺眉:“阿姐,堵死了。”
兮折點頭:“看見了。”
禹鳳兮問:“我們要是出去的話,盛天仙門會不會也殺了我們?”
兮折說:“不至于,我們可以把一切的罪責推在沈東黎頭上,我們也是被脅迫的。”
禹鳳兮覺得此計可行:“今天和盛天境鬧成這個樣子,以後定然是沒有什麽友誼可言了,希望我們回去後阿爹不會打我們。”
兮折找了個地方坐下,拍了拍身邊道:“鳳兮,過來坐,等外面平複了咱們再出去。”
禹鳳兮便坐在了兮折的身邊,十五歲的少年還有些心猿意馬,兮折仔細地聽着外面的情況,大概率是沈東黎和盛堂他們打起來了。
沈東黎一個人,肯定打不過盛天仙門那麽多的金丹和元嬰啊,她有些過意不去了。
坐了一會兒,兮折突然對禹鳳兮說:“你在此處等我,我出去看看。”
禹鳳兮立馬扯住她的衣袖:“別出去,危險。”
兮折說:“放心,沒事的,盛天境我熟悉。”
禹鳳兮愣住,有些不解:“阿姐也是第二次來盛天境,怎麽這麽熟悉這裏的布局呢?”
兮折笑了笑,沒說話。
她為了盛陵光,在這個鬼地方待了一千多年,盛天境門規嚴厲,她除了在盛天境溜達之外哪裏都去不了,所以她把盛天境摸熟了,除了藏龍脊的地方,她哪裏都去過了。
她為了一個男人将自己活地卑微又可笑,可那個男人卻讓她死地毫無尊嚴。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像當年那樣傻。
她現在對盛陵光,只剩下仇恨了,沒有任何的夫妻情分可言。
一切都還來得及,她還不是盛陵光的妻子。
沈東黎也沒想到又被兮折耍了一次,在和守護神獸打的你死我活的時候,盛堂帶着他的三十六個長老到了雲水山脈,他龍脊沒找到,反而身陷囹圄。
就盛堂一個還好說,但是他們盛天仙門全到了,還帶着一個盛陵光。
他成了孤家寡人。
看護異獸巨大無比,人在它們面前簡直渺小如蝼蟻,怪不得千百年來盛天境的龍脊都是秘密,觊觎龍脊的人都有去無回,光看護神獸個個修為都在元嬰之上。
沈東黎又氣又怒,兮折早就和禹鳳兮不知去向了,丢下他一個人在這裏被人圍攻。
他真的是白活了這幾百年了……被一個丫頭耍地團團轉。
果然阿娘說的沒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有心機,毒辣。
沈東黎被巨大的劍陣圍在其中,頭頂光芒萬丈,看護神獸被盛堂喚回,他被盛陵光以及三十六個長老團團圍住。
要脫身并不難,但是既然知道龍脊在此地,他怎麽可能空手而歸。
沈東黎撫了撫散落的碎發,眸子在金光劍陣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嗜血。
他手中還拿着紫電,這把紫電吸引了盛陵光的仇恨,盛陵光拿劍指着他:“沈東黎,我勸你不要掙紮了,或許我們還能饒你一命,把紫電還我。”
沈東黎微微擡眼,玄黑衣裳上的蟒紋似乎都有了生命,仙力在他身上不斷地湧現,因為他站的地方,正是龍脊所在之地,但是他不知道。
他只覺得全身充滿力量,通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浸在一個裝有無盡仙法的靈池裏一樣。
他覺得神奇,但沒有多想。
只是拿着紫電看了看,冷笑一聲:“紫電可是你的未婚妻兮折姑娘親手贈與我的定情之物,怎可轉手他人?”
盛陵光沉不住氣,本就被沈東黎和兮折的事情鬧地心情很不好,沈東黎再這樣火上澆油,年輕氣盛的少年仙君,揮劍就沖了過去。
結果沈東黎一揮袖子,巨大的仙法砸中盛陵光的胸口,他直接吐血當場。
盛堂化成一道光沖向盛陵光,将他接住,然後扔給柳之栖,心下有些恐懼:“他不像個少年。”
柳之栖心裏一驚:“師兄的意思是?”
盛堂也只是疑惑:“我去和他交過手就知道了,你們先別輕舉妄動,他身處龍脊所在之地,仙法無法估算。”
盛陵光咬緊了牙關:“他曾說他和我修為差不多,可是……剛才那一下,我覺得他很強。”
盛堂言語帶了怒氣:“我早說過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非不聽,引狼入室。”
盛陵光痛地手都在顫抖:“父親,我錯了。”
盛堂冷哼一聲,上去和沈東黎交手,無極劍陣橫斷山脈,從沈東黎上空極速而來!
沈東黎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一手還負在身後,一手直接往上,巨大的仙力将盛堂的無極劍陣直接撕成了粉末,盛堂的無極劍被他無情碾碎。
所有人都驚了,各個都開始恐懼,害怕。
盛堂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抖,這一幕太熟悉了。
無極劍陣是他先祖的無敵法陣,卻被那禍世的妖魔樓湮給破了,樓湮專門研究了一套破解各種劍陣的術法,導致他的祖先在那場大戰中敗北。
樓湮的出現讓仙門惶惶不可終日,他讓整個仙門都血流成河,那是個聽到名字都能讓人血液凝固的魔鬼!
被擊退後,盛堂有些膽寒地問沈東黎:“你和樓湮是什麽關系?”
沈東黎一愣,笑了笑:“樓湮?不認識。”
盛堂覺得心都在抽搐,八百年了,他親眼看見樓湮殺死了他的師祖和幾個仙門的所有人,他的師父為了封印這個魔頭,也是用自己血祭了禁術,才得以将樓湮的魂魄封印。
他見過樓湮破劍陣的樣子,和剛才一模一樣!
因為死的人太多了,所以記憶猶新,幾百年了,他都活在那個殘忍的夢裏,但是這天下始終是他的先祖們用生命換來的,他不能再讓往事重蹈覆轍。
不管他是不是樓湮,他都得死。
他的功力還不是太強,萬萬不能讓他得了龍脊。
盛堂發出了號令:“斬殺沈東黎!終極劍陣!”
柳之栖聞言,把盛陵光扔給旁邊的弟子,禦劍直上,三十六個長老再次齊心協力結出終極劍陣,他多年苦心經營,研究除妖降魔的術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斬盡世間妖魔。
今日,便是他沈東黎的死期!
終極劍陣從未啓用過,這世上沒人能挨得住盛堂的無極劍陣,可是沈東黎卻讓盛堂啓用了仙門絕陣,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師父臨死時說過,如果有一天樓湮複活,終極劍陣可救蒼生,斬殺樓湮。
他們三十六個人都知道,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終極劍陣不愧是終極劍陣,沈東黎果然支撐不住,被劍陣壓下了高空,只要他一松懈,便可直接被劍陣釘入雲水山脈的巨石之中,然後被劍陣淩遲,血肉橫飛。
沈東黎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他覺得他命懸一線。
兮折看到雲水山脈的龍脊了,在一個山谷之中,一個很大的清泉池裏,映出了龍脊的模樣。
沈東黎正在和盛天仙門打地不可開交,她趁着機會躲過衆人的視線,然後沒入了山谷,去抽龍脊。
有了這根龍脊,以後禹河荒冢都不用怕萬物枯朽。
她跳入池水中,見有血光在水面游離,一條兩米長的金龍纏繞着那血跡游來游去。
這應該是盛天境最小的龍了吧。
原本有月光的時候才能看到,可是今日不知怎麽回事,竟是在黑夜中讓她瞧見了。
那血跡是誰的?
盛陵光的?
不知道,抽龍脊無異于殺生,兮折見過盛陵光抽龍脊,她全會。
沒費什麽力氣就将龍脊抽了,看護神獸突然發狂,雲水山脈再次地動山搖。
清泉被血水染透,兮折裝好龍脊便原路逃跑,然而此刻,沈東黎已經命懸一線。
一邊雲水山脈的龍脊被抽了,一邊盛堂還想先将沈東黎除掉,但是整個雲水山脈突然瞬間坍塌,兮折看見那巨大的劍陣砸向了山谷。
她心裏一驚,聽見有人在大吼:“雲水山脈的龍脊被抽了!沈東黎死了!”
兮折心裏一咯噔,沒有先回去找禹鳳兮,反而趕緊繞路跑向了那劍陣砸落的地方。
盛堂要第一時間确認沈東黎的死活,龍脊的事情他倒是先放在了一邊。
雲水群山坍塌,這給了兮折機會。
她覺得,和沈東黎培養感情的機會來了,他不會輕易死去。
盛天仙門慌了,沒人知道龍脊是誰抽的,因為除了盛堂,連盛陵光都還沒有得到親傳。
兮折跑地極快,終于到了劍陣隕落的地方,身後的群山不斷坍塌,她心裏還念着禹鳳兮,當真是忙死了。
沈東黎果然被劍陣傷地不輕,兮折找到他的時候,他全身被仙劍已然傷地不像樣了,連爬起來都費力。
兮折也沒時間跟他廢話,他還在抗拒兮折:“滾開,你這個壞女人!”
兮折急地腦門冒汗:“我還得去找我弟弟,你趕緊的,我背你走。”
沈東黎氣的握緊拳頭:“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救,滾開!”
兮折不顧他的掙紮,把他用力提起來就放背上了,背着他幾個跳躍就消失在了坍塌的雲水山脈之間。
她真的是很無語:“什麽未來禍世的魔王,還得本姑娘親自來救,丢死人了。”
沈東黎:“……”
沈東黎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禹兮折,你最好祈禱我傷好後看不見你,不然我讓你死,我要殺了你,你氣死我了,你……”
兮折得趕緊逃離,因為她聽見了盛陵光呼喚她的聲音:“阿折!不要走!”
她一回頭,本想瞧一眼他有沒有追上,卻冷不丁地親在了趴在她肩頭的男人唇角。
她嘗到了血腥味。
沈東黎有氣無力:“……我都這樣了你還輕薄我?你不僅壞,你還是個禽獸。”
兮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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