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你回不去了

蘇琰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沒有那麽多的波折，似乎是很快樂，但是到頭來想想卻什麽也沒記住。

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一個冰天雪地的洞窟裏，可讓他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冰雪就在身邊，他卻并不覺得寒冷。

再看旁邊，距離他不遠的一個石凳上坐着一個青年。和他不一樣，青年被這地方凍得不輕，鼻頭和臉頰紅紅的，倒是讓他本來就年輕的樣貌，看起來又小了幾分。

見蘇琰朝自己看過來，青年眨眨眼，咧嘴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他說：“你醒過來了啊？我還以為我失敗了呢。”

“失敗？你在說什麽？”蘇琰覺得自己腦袋有些懵，零零散散的記憶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他只能皺着眉毛繼續問道：“我不是在歸元宗比賽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這幾個問題，讓青年也有些迷茫。

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蘇琰，他自己也确實是冷到了極致。所以幹脆放棄了回答，指了指不遠處的山洞口，他說：“哎，要不咱們出去聊？這裏面太冷了，我要被凍僵了。”

蘇琰想了想，最終是點頭應了下來。

跟着青年離開山洞，到了外面他擡眼去看，原本就有些懵圈的大腦頓時更當機了。

他現在面對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山林。

而除了他剛剛離開的那個冰窟，其他地方都是綠意盎然，顯然一副春夏之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問題太多，蘇琰滿頭霧水。那青年卻自顧自的跳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樹上，摘了三顆果子，給蘇琰扔了一顆，自己拿了兩顆。

到了這個時候，蘇琰才發現，青年背後一直背着一個木頭做的人偶。

他自己吃了一顆果子，又把另一顆放在那人偶嘴邊兒。蘇琰眼睜睜看着那木頭做的嘴巴長大，将果子直接吃了進去。

蘇琰瞪大眼睛。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看到了奇跡。

“你怎麽了？是哪兒不舒服嗎？”青年看着蘇琰沒了動作，還有些擔心和關切：“是不是我的術法出了問題，還是……”

“你等一下。”

蘇琰擡手打斷青年，臉上的表情頗為複雜，他說：“你願意給我解釋一下，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我的記憶停留在比武場，我記得那時候我突然渾身難受，然後我好像昏過去了。然後……”

“然後你就死了啊。”

青年淡定的給他說出了真相。

想了想，他覺得自己這種表述好像不太恰當，于是又補充了一句說：“也不算是死透了，就是你的靈魂沒有消散，但是身體肯定是死的幹幹淨淨，完全沒有醫治的可能了。至少我見到你的時候，你絕對就是個帶了靈魂的屍體。”

帶了靈魂的屍體？

蘇琰嘴角一抽：“可我現在……”

青年猜出來他要詢問什麽，擡手動了動指尖，蘇琰低頭就看到自己身上多了無數條閃爍着光芒的靈線。

那些線就像是血管一樣，貫穿了他身上的每一處皮膚經脈，如果不是少年的動作，就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蘇琰眨眨眼。

他越來越不理解這是怎麽回事了。

給了他一段消化的時間，青年才繼續說道：“忘了給你自我介紹了，我叫展青雲，是個傀儡師。如你所見，我在你身上施了傀儡術。不過你放心，你既然有自己的靈魂，我就不會控制你。就像它一樣，你可以自己選擇要做什麽。不過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離我太遠。我的水平沒有那麽好，離得太遠線斷了，你就會變回屍體了。”

解釋到這，展青雲又動了動手指。那些線重新失去了光澤，藏匿進了蘇琰的身體裏面。

蘇琰盯着自己的身體，動作沒有變化，腦子裏的思緒卻在飛快的旋轉。

展青雲，這個名字他是有印象的。

段水澤在他看的那本小說裏代表了反派，而展青雲這個人，就是小說裏的男主。

傀儡師，天才。性格陽光為人和善，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再擡頭去看展青雲，蘇琰看清楚了對方眼中的澄澈後，他更加确定，小說沒有騙他，展青雲确實是個好人。

然而被他這樣一看，展青雲本人卻會錯了意思，歪了歪腦袋，他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剛剛在騙你啊？其實你去嘗試一下就知道了。就像你剛剛在那種環境裏不覺得冷一樣，你現在從這裏跳崖，你也不會死。因為你本來就是死人。”

蘇琰無語：“我從這裏跳下去，我就算不死，也會渾身骨折吧？”

“當然不會，”展青雲搖了搖頭：“只要我的線不斷，你就是無敵的。靈線構築了你的筋骨，只要你不是被打成渣，我就都能讓你恢複。就比如他。”

說着，他又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木偶。

蘇琰認真看看，才發現那個木偶被攔腰斬斷，只剩下上半截了。

畫面有點詭異，蘇琰看了兩眼，就挪開視線。換了他更在意的話題說：“你知道歸元宗在哪裏嗎？我想回去。我愛人和我師父都在那裏，我如果不見了，他們肯定會等急了的。”

“歸元宗？”展青雲摸了摸下巴，他搖搖頭說：“魔界沒有這個地方，你是不是記錯了？”

魔界？

蘇琰瞪大眼睛：“不……歸元宗在人界，我……”

“那你別想了，你回不去了。”

都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展青雲就已經開口打斷：“魔界和人界的通路，自上次仙魔大戰之後，就被現任魔尊掌管了。過來可以，想過去就是死。”

蘇琰皺眉：“我跟他聊聊，他能通融嗎？”

展青雲搖頭：“那位大人可恨死人界的修真者了，如果我帶你過去，怕不止是你，我也得跟着遭殃。到時候能一死了之還算輕的，十有八九是生不如死，那可太遭罪了。”

蘇琰不解：“為什麽啊？”

“誰知道呢，”展青雲聳了聳肩：“我也只是聽人說的，那位大人有個道侶，很多年前生病了。他尋遍明醫，最後聽說有個魔修醫師，似乎是能治那病。”

蘇琰問：“然後呢？”

展青雲嘆了口氣：“那個醫師行為不端，據說有各種各樣為人不齒的過往。所以在魔尊找到他之前，他就被人界的道修殺了。”

“那是魔尊距離治好他愛人最近的一次機會，結果機會在自己眼前破滅，魔尊就瘋了。”

“他血洗了參與除魔的那兩個門派，跟人界道修戰了十幾年。最後是為什麽住手沒人知道，反正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