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邵席霖見她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很是心疼，本想走近些抱一抱她，低頭看了看這一身髒兮兮的裝扮，又停住了。

程盼兮看到他的動作，心裏總算有些安慰。

“別多想，路是她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這事自有太子殿下和垣王爺處理，我們靜等消息就好！”

這件事原本她可以完全不用參與進來的，她一個女孩子家，又受過那麽多的非議，根本不需要再面對這些是是非非。只是她願意，她想看清楚到底是哪出了問題，她更想要自己親自推翻那些不該強加與她的一切。

所以邵席霖不阻攔，她的哥哥們也不攔着，她有權利知道其中的曲折，但是她畢竟在家人的呵護下長大，沒有經歷過太過複雜的事情，一時有些茫然無措也是正常的。

程盼兮點點頭，她此次前來其實還有一個很大的疑問就是關于皇姑姑的驸馬的，他的病逝她總覺得有些疑問，但今天看來，似乎與潋滟宮并沒有多少關系。而且對于他的去世，陸玖君表現出的哀傷也是不加遮掩的。

皇姑姑一直生活的自責與愧疚裏，趙家人雖然沒有苛責什麽，但是自從驸馬過世之後，也再也沒有跟皇姑姑有過牽扯，似乎忘記了她這個人一般。

程盼兮不知道是不是一旦确認公主不詳的流言是假的，皇姑姑就可以從內疚中走出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瑞京城，而不是隐居在竹雲山裏。她知道皇姑姑素來愛熱鬧，她已經遠離繁華近二十年，也該走出來了。

返回公主府之前曬席霖換回了衣物，只是原本來時就一身汗，後來又換上那麽髒的衣服，他自然不敢與程盼兮同乘一輛馬車，只能駕馬守在一側。

到了公主府，他并沒有進門，而是把她送到府門外，看着她走進府裏就轉身離開了，程盼兮本想叫住他，可是見他離開的那麽堅決，也賭氣沒有開口。

賀嬷嬷見公主滿臉不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好吩咐人趕緊備些熱水，監牢污穢，公主還是趕緊沐浴更衣去去晦氣才好。

午後程盼兮醒來就聽到下人來報：“溫家小姐求見。”

她對溫舒雅映像還算不錯，雖然知道她來的目的，還是讓人把她帶了進來。

溫舒雅沒想到她還願意見自己，見到人她立即屈身下跪，程盼兮怕她傷了腹中的孩子，忙讓人扶她起來。

“溫姐姐沒有做錯什麽，不必如此。”

程盼兮開口表明自己的态度，這是溫夫人的錯，她不會牽連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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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有罪，舒雅不敢替她求情，但她終究是舒雅的生身之母，她被人蒙蔽不辨是非犯下大罪，舒雅甘願替母受過，希望公主能饒母親一命。”

溫舒雅知道已母親的罪過，足以要了她的命。她本就無顏哀求什麽，可是再怎麽說那是她的生身之母，為人子女她不能放任不管。

她來之前去監牢裏見過母親一次，也明白了她對自己态度突然改變的緣由，那時她以為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不是自己的親身女兒，心生怨怼，才會那麽對自己。

等到她發現自己弄錯了，想改的時候她已經逃離了，後來母親尋找她未果，很是傷心自責，再後來她受制于陸玖君不得不承認假冒的溫舒雅，還任憑她胡作非為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不仁了，她恨陸玖君的同時，又不得不聽命于她，以至于漸漸變得瘋魔了。

對于母親受制于陸玖君的原因，她不願意開口，可是從父親的話裏她已經猜測出了緣由，不過溫家內宅之争、子嗣之争罷了。

“我只能告訴你溫夫人罪不至死，這件事我不會再參與，所有一切依照律法行事，恕我無能為力。”

程盼兮是寬厚仁慈，但是還沒有如此盲目心慈的地步，那些算計過她的，幫助別人謀害她的，設計過霖世子的，她做不到寬恕，也不會去寬恕。

她理解一個做女兒的心情，但是也忘不了自己所受的委屈，不暗中施壓，不用身為公主的權利欺人，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舒雅明白公主的意思，是我唐突了。”溫舒雅知道此行不會有什麽收獲，但她還是來了，同是女兒家，她自然知道公主那麽多年所受的非議，她不原諒也是情有可原。

她不怨，只是有些自責，若她那個時候不離開，母親或許就不會是現在的境遇？

“溫姐姐已為人母，更應以孩子為重才是，常大哥是個好的，溫姐姐應該珍惜眼下生活，若是再因為此事，傷了常大哥的心，或傷了腹中的孩子就得不償失了！”

程盼兮見溫舒雅失落的轉身離開，走到門外對着她的背影說了這些話。

她希望溫舒雅明白，此事若她再一心為溫夫人奔走，不但得不到任何成效，還會牽連無辜。

果然溫舒雅聞言停下來，轉身對她恭敬的屈身致謝，而後步伐堅定的轉身離開。

公主府門外，常沛懷抱着孩子，見溫舒雅由人陪着走了出來，匆匆迎了上去。賀嬷嬷完好的把人交到常沛手中，放心的折返回去禀報了。

“珍姑姑，把簡諾帶過來吧！”程盼兮想了片刻，還是決定把事情一并解決了，也免得以後再為此事煩憂。

簡諾被帶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失了神采，她這幾日滴水未進，走起路來步伐也有些不穩，簡思想過去扶她一把，珍姑姑一個眼神掃過，她又收回了手，默默地看着簡諾步履蹒跚的跪倒在公主面前。

“公主，奴婢無話可說，只求公主賜奴婢一死。”

程盼兮端坐在主座上，端起茶杯卻一口未動，簡諾跟了她近十年，若不是此次事件，她原本打算給她和簡思尋個合适的人選，風風光光讓她們出嫁的，她自己背負的東西太多，所以對待近身侍奉的人，她從來沒有苛責過，她只希望她們過得好，有人捧着手心裏疼愛。

“去見見你的母親吧，她……”

“求公主殿賜死奴婢吧，奴婢不想見她！奴婢為她做了許多事，已經償了生身之恩、養育之情，奴婢不怨，不恨亦不悔。”

看着這樣的簡諾，程盼兮心裏也十分矛盾，十年的相處，她們雖是主仆，但關系親密猶如朋友，如今變成這樣的局面，她還真有些不知所錯。

簡諾的心性是身邊的人裏跟她最像的，有恩絕對會去報，不管會是什麽結局，她雖然聽命于陸玖君，但也不會做出對她特別不利的事情，或者會盡力讓她避免傷害。

見簡諾一不為自己辯解，二不為自己求情，只是一心求死，程盼兮一時又猶豫起來了。她可以一劍擊殺襲擊她的人，卻不能輕易殺了陪伴自己那麽久的人。

她思索許久還是揮揮手讓人把簡諾帶了下去，本以為此事可以到處了結，看來她還是太過怯懦了些。

翌日一早，程盼兮得到消息：“世子吩咐帶簡諾去了監牢，陸玖君見了她之後招供了所有的事情，得知自己一直被人利用，她震驚不已，跪求簡諾原諒，不過簡諾請求換了監牢不願意再見她。”

程盼兮知道邵席霖這麽做的目的，也沒有說什麽。簡諾她是不可能在留在身邊了，至于以後她會怎樣，也與自己無關了。

不過她終究還是心軟，悄悄命人給二哥傳話：簡諾定罪後，不要在她身上刺字，也不要廢了她的武功。

簡思要去監牢裏探視，程盼兮許了，她們倆一起長大，情誼也深厚去看看也無妨。聽到公主的為她求來的恩典，簡諾泣不成聲，她也想同簡思一樣繼續侍奉在公主身邊，可是終歸她做錯了事，再也回不去了。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公主是什麽時候發現她不對的呢？想到最後她才明白，是她和簡思襲擊霖世子那日，那日她是起了殺心，因為母親說過，只要殺了霖世子，從此就再不會命她做任何事，也不會逼迫她會潋滟宮。

可是她現在也明白了，若是霖世子真的被她所殺，公主就會無法翻身，她的身份也會被揭穿，潋滟宮只能是她唯一的去處。

然後呢，她會被迫像母親一樣，繼續散播公主不詳、朝堂不公的流言……

“簡思，公主府失竊的東西在西郊的別院。”

這個她本來早就打算說出來的，但一直沒有機會。西郊的別院公主沒去過，是她全權着手布置的，所以裏面的布局她最清楚。當晚參與隐藏的人都已經被她所殺，現在知道的人也只有她一個而已。

“公主，府裏失竊的東西已經全部找回，所有的物品完好無損。”整理完東西賀嬷嬷那些冊子讓公主查看，簡思回府之後就把簡諾的話轉述了，随後公主府的護衛也如數把東西運了回來。

公主府失竊的東西找回來了，東西一車車運回來的時候，街上看熱鬧的人，只是大家都只眼睜睜的看着，再沒有敢妄加揣測。

溫家小姐還好好的活着，嫁了人還生兒育女，假冒的溫家小姐的人已經查出，她的棺椁裏随葬金銀珠寶絕大多數已經查明了出處，原來流傳的公主殺人奪夫的傳言，不攻自破，自然沒有人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