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生不如死又何妨

戚渃水随宗上穿過山道走廊一直往上，轉而一處平地，人便開始多了起來，宛若鎮上鬧市的普通市井生活。不同的是，此山鎮蒼天大樹多而壯大，像是百年老樹。時及秋日，許多枝葉自然泛黃，更有些許飄然落下，平添了幾分淡淡哀愁。這秋日落葉本是正常景象，可着哀傷不免也在她心中泛起點點漣漪，卻不曾外露半分。

路過他二人身邊，不管男女老少，都對宗上非常敬重，唯有老者宛若對待親人一般親和的喚了宗上一聲：“虔。”然後便是普通的問候，比如：“你回來啦~”

戚渃水原以為自己受傷不免會引來些許好事之徒圍觀，可以一路走來，似乎沒人對她傷勢多加在意，比起她的傷勢，她同別人一樣更在意的是眼前看似平和微笑卻總是透着股不明邪氣的宗上。老者口中的“錢…”是的，她聽到的就是錢。雖然她心知他定不是叫錢，可她不敢問他，不敢問。

‘融雪堂’，一座看似無人看守的府邸，三個紅色大字。戚渃水見宗上跨步進去，連忙跟上實忍不住将滿心疑問全全吐露：“宗上，這裏到底是哪裏？你們又是誰？為什麽要殺光戚二山莊所有的人？那戚氏山莊現又如何？大…戚海川！他現還在？”

虔，殺也！

他面色稍有改變，止住步伐緩緩回頭，那雙眼睛仿佛瞬間失去所有光彩，絲絲邪氣沁透而出。“不知道？你竟什麽都不知道就跟我走了？~你是不知有時候活着比死更痛苦吧！”

戚渃水張了張嘴，抿嘴正色道：“我寧可在你這生不如死，也不要和戚家的人在一起！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活着比死遠遠好的多，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你知道什麽都沒有是何種滋味嗎？”

一時間，虔未有任何回應，他從小便一無所有，沒有曾經擁有，又怎會知失去的痛苦。轉身走上臺階推開正門。

門開啓的那一刻，虔身後的戚渃水驚呆了，看似簡樸的院落大宅，裏間居然是如此奢華，堪比，不！是勝過，勝過戚二山莊正廳之威。正位居五格臺階之上，背景一副山河黃紙黑色墨畫，筆畫蒼穹有力，紙間氣勢磅礴。兩側更有三位，共六座，看來常在此處商量要事。

“以後有的是機會看，你再不治療，怕是血都要流光了，倒時候真斷右臂，你對我無用，我便将你丢入深谷，喂狼！”

戚渃水稍稍皺眉，此刻，聽到宗上說這番，竟覺得他這是在關心自己，冰涼的心許久未有溫度，可一想到這傷本是他逼迫所致，當下寒心入骨。不敢再有奢望……除了，梁彥為…會有人待她好的虛無念想。

她繼續跟在他後頭邁入正廳，穿過廳旁左門，兩面透明赤紅落地門簾沉靜飄動。見他揚手甩開門簾，走了進去，她也跟着進去。

眼前靠牆三面的紅木格子上擺滿瓶瓶罐罐，最右一榻，中間長坐中有小桌，一看便知此處是專為療傷所設，僅是那華麗的刺繡紅緞坐墊，床鋪，真是看不出看似穿着簡單的他，身邊用具全是價值連城的上品。

“你好歹算是戚家的人，怎麽一到我這像是那山下村姑。”虔，端來了一盆清水，五指間夾了一塊棉布，兩罐藥物。“坐下。”

戚渃水乖乖坐上軟墊，一手仍捂着傷口，不解的凝視着他。

虔見她如此淡淡一笑，放下手中雜物，朝她傷口處伸去。一把抓住她看似想擋的手腕，正色道：“別亂動，我沒那麽多時間幫你處理傷口。”說着，毫不在意的解開了她的衣帶，順勢拉下了她右肩衣裝，雪白的肌膚滲着鮮紅的血，宛若熱血能融化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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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渃水當即臉一熱，捂住了自己幾乎全露的胸口，睜眼看着眼帶笑意的他。

“丫頭，你才幾歲啊，就懂了男女有別？呵~可惜我對小孩~沒什麽興趣。”他淡然一笑伸手拿過棉布浸入清水，細心清洗她的傷口。

戚渃水疼得不禁“嘶…”了聲，看着自己肩部越發清晰的傷口，視線無意識的偏移到了他的臉上，兩旁束發系随意于後髻，留下絲絲黑發飄蕩額龐…他的臉，初見他時，未發覺…他長得幹幹淨淨，淨的竟是那麽好看，可他眉間那股隐隐的邪氣是怎麽回事？

“誰！”虔一聲震怒，戚渃水吓的立刻回神，看向了簾外不知何時多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