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司徒夫人
司徒氏奉旨省親,乃是天恩浩蕩。
只是蘇阮自司徒家回到元英殿,姜淇澳不過派崔盛春來送了些布匹金銀說了兩句寬慰顯聖的話,便再沒了消息。
而那個說不會讓司徒氏在宮中苦熬年華的蕭子佩蕭将軍,也就此沒了消息。
冷宮一般的元英殿,沒有帝王寵愛,沒有太後偏愛,雖然宮中內侍們看着丞相大人的面子并未對司徒氏冷眼相對克扣用度,可整日苦熬在巴掌大的殿閣中,蘇阮真的挺後悔那天沒跟蕭子佩私奔了事。
六月伏天,元英殿裏不夠資格用冰十分燥熱,蘇阮抱着一大壺涼茶躺在殿後一棵杏樹下納涼,想着若是能熬到明年一定要讓小蓮采了杏兒來腌漬蜜餞……
想着都覺得腮幫子酸得暢快,使勁兒吸溜了下口水,抱着大大的茶壺就往嘴裏送。
“夫人,您怎麽能這麽喝呢!”
小蓮突然出現,吓得蘇阮嗆了水不住咳嗽起來。
“要用茶碗,這麽樣被人看見了,是要說娘娘不知禮儀的!”小蓮說着,将茶壺奪了去替蘇阮倒茶。
蘇阮乖乖地接過茶碗來喝,喝了一杯遞過去讓再倒,接過來第二杯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有事兒,她特意吩咐了沒有事兒不許人往後殿來的。
“小蓮,你怎麽過來了?”
“哎呀!”小蓮大喊一聲将茶碗摔在了地上,豁然起身,“對了,是吳長使派人來給娘娘請安,在前頭等着呢!”
“吳長使?”
姜淇澳這後宮裏的衆多女人大都是當初林氏的功勞,可蘇阮不記得有個姓吳的啊?
“對啊,就是之前給您送過蜜餞送過茶葉送過繡樣荷包的那位吳長使,似乎也不怎麽招陛下待見……”最後一句,是小蓮低聲嘀咕的。
蘇阮惡狠狠的白她一眼,“哼,本宮怎麽不知道她送來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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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都替您收起來了啊,吃的您昨兒不還吃呢!說起來,夫人您趕緊起來,吳長使在前頭等了一會兒了,雖然您如今是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但總得友愛鄰居好好與人相處,免得跟那位言夫人似的誰都不搭理,臭名遠揚的……”
言默的兩位妹妹都進了宮,言夫人因為林氏的關系小産而不能再生育,此生已無望,而後進的那位言婕妤卻十分讨姜淇澳喜歡,如今懷孕已經四個月穩了胎,尤其最近姜淇澳冷落後宮,她卻是風頭正勁。
這是這丫頭自說自話這歪樓的工夫真是……
蘇阮攏攏衣襟,擡腳自顧往前殿走去。
只是沒想到,這位吳長使,居然就是之前霍氏的貼身宮女——采兒。
胭脂色的深衣趁着月白襦裙,穩重典雅,烏發攏出一個飛月髻,不驕不躁的裝扮,若不是仔細打量了半晌,蘇阮真不敢确定,她就是采兒。
“夫人不認得妾身了?”采兒款款落座,十分親熱的同蘇阮套近乎。
即便司徒青曾經與霍氏十分親近,但對于采兒應該也僅止于認識的層面,怎麽看采兒的樣子,似乎和司徒氏十分熟悉呢?蘇阮心中疑惑,面上卻回出十分的熱絡,“當然認得,只是不知道,這長使的位分……?”
“妾身姓吳,閨名采兒二字,承蒙陛下憐惜舊主寵幸,封了位分。”
她倒坦然,将姜淇澳因為霍氏寵幸于自己的話,挂在了嘴邊。蘇阮一時放下心防,也作出一副十分懷念霍氏的樣子,“哎,靈君妹妹也是命薄……”全然将司徒青在霍氏大殓之日與人茍且的事兒抛在了腦後。
只是蘇阮戚戚一表,吳氏反倒莞爾了,“夫人這話便傷懷了,如今你我替小姐侍奉陛下,想必小姐知道,也會坦然抒懷的。”
好吧,蘇阮覺得她自己确然十分抒懷,卻不知真正的霍靈君是否抒懷罷了。
“今日叨擾……”吳氏一臉為難,卻突然轉了話頭,“妾身微薄出身,卻不知能否高攀,喚夫人一聲姐姐?”
蘇阮只是一愣,便點了點頭。
再接着,事态便朝着一種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開來……
“今日叨擾,原是妹妹去太後殿中請安,得知太後有意在七月女兒節與後宮諸位一起熱鬧熱鬧,畢竟近些日子陛下對後宮倦怠了,如今也只有言婕妤懷有身孕,妹妹聽太後這麽一說,得知姐姐一直抱恙在身,便自告奮勇來與姐姐做個傳話人了,姐姐可莫要嫌棄妹妹多事啊!”吳氏說得抑揚頓挫,話末,還十分親熱的将蘇阮的手抓在了掌心。
看着她這般興致勃勃的樣子,蘇阮一個激靈,不自覺的就蹦出了滿嘴鬼話:“女兒節賞月品酒,依我看這是極好的。”
女兒節乞巧,是七夕的舊風俗,引到後宮來,便是一場争奇鬥豔的才藝表演,總裁判只有一個,便是姜淇澳。
蘇阮不認為自己有能與那些自幼習舞學琴的古代才女們媲美的技藝,只是拗不過吳氏的熱情,吃了人家太多的蜜餞,便只好在七夕這日聽着小蓮的意見換上一身亮堂的衣裳,跟着吳氏到了花園中。
因為霍氏的關系,吳氏在太後面前也能說得上話,尤其她不拘身份,在這滿院子女人中很是有人緣,沒一會兒便丢下蘇阮,不知跟誰閑話去了。
“呀!”
蘇阮百無聊賴地站在路邊發愣,一個圓臉稚嫩的小丫頭卻撞在了她身上,手裏端着的酒盞灑了她一身,暑天裏雖然不冷,可眼看着太後就要來了,這樣見駕肯定是失禮的。
“奴婢該死!夫人饒命啊!”那小丫頭撲通跪倒,一個勁兒的磕着頭。
“這人肯定是故意的,夫人這樣見駕肯定要被斥責失禮,如今可要怎麽辦!”小蓮手忙腳亂地替蘇阮擦,可夏衫本就薄,酒水撒上去的印子根本去不掉,她心急之下,朝着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頭一腳就踹了過去。
蘇阮哀嘆一聲,攔下要打人的小蓮,“我們回去換就是了,走吧。”
“夫人,夫人可往園中暖房更衣,只是……只是……”她偷偷看小蓮一眼,“只是要勞煩這位姐姐,去替夫人取來衣衫。”
那丫頭眼神閃爍,卻一點害怕也無,蘇阮仔細将她凝了片刻,便将小蓮打發了回去,跟着這丫頭往暖房花廳走去。
夏日酷熱,暖房花廳中人跡罕至,這一路也不曾碰到任何人。蘇阮跟着那一言不發的丫頭進了暖房,她只恭敬行了一禮說要替蘇阮去迎小蓮,便閃身不見了人影。
待屏風後人影轉出,才終于确定了蘇阮心中的疑惑——那丫頭果然是有意将她引到此地來的。
“青兒。”
一身黑色輕甲的蕭子佩緩步而來,目光灼灼,眼底卻是一層青黑疲倦之色,沖着蘇阮十分含蓄的揚唇一笑,擡手便想将蘇阮攬在懷中。
蘇阮下意識地向後一躲,看到蕭子佩變了臉色,忙道:“這……這是在宮裏。”
“別怕,”蕭子佩欺身上前,不容拒絕地将蘇阮攬在懷中,“這兒只有你跟我。”
演完了宮鬥大戲,如今又要苦情戲上身了麽?
蘇阮哀嘆一聲放棄了掙紮,乖巧地趴在蕭子佩懷中,“你怎麽在這兒?”
“我如今是宮中禁軍校尉,內宮巡戍,是我的職責。”蕭子佩說完,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緊了緊胳膊。
“你……你真的要為了我去殺了……”
“別說。”蕭子佩突然低頭印上了蘇阮的唇,卻是一閃即逝的停留,淺笑着在她耳邊呢喃道:“我等着帶你私奔,共攜白頭兒女成群呢!”
他真的很愛司徒青……蘇阮一瞬間被愧疚自責淹沒了所有的神智,望着笑意淺淺的蕭子佩,突然不知道若是真的殺了姜淇澳以後,他會怎樣,自己又會怎樣?若是自己就此死了,那孑然一身的他要與誰白頭偕老兒女成群呢?
這一刻的蘇阮,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她一直只想着如何勾引姜淇澳或者如何殺了他快點完成歷練成仙,卻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皇朝中別人的感受,她只将這些人或事當做游戲來看待,從來沒把他們當做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去看,這也正是她一直抵觸愛上姜淇澳的原因。
只是在蕭子佩如火的真情面前,她的所有自以為是虛情假意,都化成了灰燼。
“我熬了一天一夜與人換班,才得來這麽個機會見你,青兒,讓我抱抱你,抱抱你就好了……”蕭子佩靜靜地擁着蘇阮,和前一次的怒氣沖沖少年意氣相比,如今的他像是突然老了幾十歲一般滄桑。
蘇阮心中五味陳雜,便也只是乖巧的任他抱着,一言不發。
直到小蓮拿着衣衫在外面喊了一聲,蕭子佩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她,十分仔細的替她整了整發髻,轉身繞過屏風,不見了人影。
而他那句諾言似的許諾,久久回蕩在蘇阮耳邊,不能停歇。
“我會殺了他,帶你走,青兒,等着我。”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話寫得我突然有想哭的沖動……
世界上最悲慘的事兒不是你不愛我,而是有那麽多人愛我我卻只能選擇不愛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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