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蠻族之儀式

獻祭、跳鬼魂舞、神聖的符咒伴随着能引起幻覺的藥草,組成了這場儀式。

有專人往那三個火堆上投放藥草,濃煙滾滾,凝而不散,慢慢往周圍的人群彌漫過去,每個人都如癡如醉的陶醉在幻景之中。

男人們猙獰着臉,眼睛血紅,青筋暴跳,就好像在與敵人殊死搏鬥一樣,到最後,必然是高舉着雙手,發出勝利的歡呼。就連小孩也在體會着大仇得報的暢快淋漓。

族中的巫師坐在高臺上,閉上眼,念着帶有某種奇異節奏的神秘咒語,一個一個的男人依次走到巫師腳邊,單膝跪下,仰着頭,祈求着巫師賜予神力和恩典,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巫師都會同意他們的請求,把清涼的水灑在他們的頭頂。

偶爾,巫師會拒絕施法,這種時候,遭到拒絕的男人,會沮喪的跳下高臺,拿上武器,一個人默默走入叢林。

我在吸入了這些草藥之後,神智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我變成了狼,回到了草原上,我幾乎能感覺到太陽的炙烤,以及獨屬于草原的濃烈的味道,茂盛得足以把我淹沒的草叢,你必須謹慎對待的灌木林,容易受驚四散而逃的羚羊群,還有我的“老朋友”,那些兇殘而醜陋的鬣狗。

我潛伏在草叢裏,一動不動,也許是在等待着一個捕獵的最好時機,也許是在與我的敵人戰鬥。

我能感覺到周圍的風吹草動,那時有時無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意味着目标越來越近,我告訴自己,不要急,再等等,這個距離、這個角度都不完美,我需要忍耐,于是,我繼續伏在地上,一點點的往那個地方挪動。

狼的感覺靈敏到讓人難以想象,我們可以根據最細微的變化判斷周圍發生了什麽事情,有什麽東西在接近。

我知道自己可以成功,我強壯、機敏且經驗豐富,我知道在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從不冒任何無意義的風險,從不虛驕狂躁,所以,我才能在時刻充滿着危險的草原上活下來。

當我從草叢中跳出來,撲向那個目标的時候,我看到自己的身體躍在半空,利爪伸向的獵物卻是自己最熟悉最親近的人——老大銀灰色的皮毛在陽光下幾近于白色。

他擡起頭,用一種縱容的目光看着我,沒有躲避,更沒有反抗,他完全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不管我會對他做出什麽事。

我驚慌失措了起來,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的擊殺目标居然會是老大?

我拼命地想控制自己的身體,往旁邊偏移,但是我的身體有自己的意志,它毫不留情的撲倒了老大,我的嘴咬住了老大的脖子,滾燙的鮮血浸潤了我的喉嚨,我的爪子撕開了它的肚子,它銀灰色的皮毛上全是血,汩汩地流出,形成了一個血坑。

我殺了老大。

如果狼能流眼淚的話,我覺得自己肯定在痛哭。

當我喘着粗氣,終于從那個噩夢中跳出來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直視老大的眼睛。

老大的血,老大的肉,好像還在的胃裏,我忍不住爬起來,在地上狂吐。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為什麽自己居然會有一個這麽可怕的幻景。

我摸不準自己的心理,老大拍着我的背,我沖他搖搖頭,讓他離我遠一點,現在的我很可怕,沒準哪天我發了瘋,夢裏面的那一切就會成真。

我推開了他靠過來的身體,扔掉他遞給我的手巾。

老大的手拍了個空,他深棕色的眼睛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我,大概覺得我被疼痛折磨得有些失常,他并沒有介意我的暴躁。

老大的臉色很溫柔,我不知道他在這個草藥引發的幻景中看到了什麽,但是總歸是美好的事情,才能讓他的眼睛裏都帶着少見的笑意。

我悶聲不吭的坐在旁邊,眼睛茫然的看着那三個火堆,耳邊是巫師帶着韻律的吟唱,久遠而神秘,我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讓人厭惡,不管是那些早就已經死掉卻陰魂不但的魔法師,還是這些被魔法師利用的部落民和他們的後人,統統都是。

這種焦躁感從內心深處蒸騰起來,漸漸發酵,讓我越來越難以控制住那種破壞的沖動。

我的手指顫抖着,壓抑在心底的野獸開始掙脫鎖鏈,它探出頭,看着這個新奇而又陌生的世界,發出了第一聲咆哮。

一股淡紫色的火焰在我中指尖燃燒,我着魔一樣的看着,老大也發現了我的異狀,他一把抓過我的手,想把火焰熄滅,但是這股火焰就好像被魔鬼附身了一樣,不管是用衣服撲滅、水澆熄或直接把手指埋入土中,都沒有絲毫用處。

它依舊燃燒着,卻沒有絲毫熱度。

我知道這是魔火,是我體內的魔法力自發運行的結果。

那個巫師奇特的吟唱,還有周圍蒸騰的草藥煙霧,就好像是個觸發劑,它們讓我體內的魔法力蠢蠢欲動,最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魔焰。

老大的手緊緊的抓着我的手腕,他一臉凝重的看着那團火,再看看我,他的臉在那團紫色的魔火下,閃着一股詭異的光,讓他原本端正而英俊的臉龐,染上了一層邪氣。

一個查爾特女人尖叫起來,她一邊看着我的手,一邊連滾帶爬的上了高臺,跪伏在巫師面前,指着我,噼裏啪啦的說着什麽。

巫師一直緊閉的眼睛終于睜開,他看向我們這邊,站了起來,朝着我們走了過來。

在他的命令下,這場屬于夜晚的儀式開始走向了尾聲,查爾特族人帶着面具,圍着那三個火堆跳起了原始而又奔放的“鬼魂舞”。

巫師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手,他并不老,甚至可以稱得上年富力強,臉上畫面了複雜的花紋,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蠻族部落酋長,但是他的眼睛充滿智慧。

他說話像吟唱,“我感覺到了你體內的力量,我的孩子,你是被迫害者的遺民,命運把你引領到查爾特,這裏,是我們所有人,像你,和我,這樣的人,最後的庇護所,和歸屬地。”他說。

我喘着氣,體內力量的流逝讓我頭暈眼花,我覺得乏力,我勉強笑了笑,“恐怕讓你失望了,我不是那些被迫害者的遺民,我只是個被迫接受命運的人。”

巫師搖搖頭,好像不太贊同我的話,“不,是命運選中了你,你成為了‘傳承者’之一。”

我有些驚訝的看着他,“‘傳承者之一’?傳承者不是只有,且僅有一個嗎?”

巫師神秘的笑了笑,“我的孩子,難道你認為我們偉大的祖先,那些聰明無比的魔法師們,會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嗎?”

巫師擡頭仰望着天空。

布滿星星的原野,一群一群的星宿,流星飛濺着火花,燃亮了黑暗,劃過銀色的深淵。

巫師感嘆着命運的無常,“魔法師們準備了許許多多的種子,在幾百年的時間裏,我的先輩們看着許多的種子就這麽消失在黑暗中,也看到了許多的種子掙紮着存活了下來。”

老大皺着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們肯定以為我們查爾特人是個封閉的野蠻部落吧?”巫師笑了起來,“幾百年以來,我們派出了無數的部落民進入你們的世界,小心的觀察和看顧着那些種子,包括伊格內修斯在內。我們繼承祖先們的遺志,等待着那個時機的到來,以血還血的複仇,現在,也許時機終于快成熟了。”他淡然的抛出了一個讓我們驚訝的名字。

我和老大面面相觑,對于這些魔法的隐秘,我們的興趣并不大,如果不是偶然間與伊格內修斯扯上關系,也許,我們永遠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一群潛伏在歷史陰影中的人。

“既然他是你們中的一員,那麽,你能救救她嗎?”老大沉聲問。

“我可以救他。”巫師說。

我和老大頓時狂喜,看來這趟沒有白來,雖然受了點罪,但是值了。

“但是。”巫師接着說。

我實在憎惡這種轉折句型。

我看着他,“但是——什麽?”

“你身上的傳承并不完整,如果把你治好,意味着種子又少了一顆,這是不能允許的情況。”巫師說,“你必須把魔法力留下來,并且。”

他示意旁邊一個少女走過來,這個少女大手大腳,豐滿健壯,毫不羞澀的看着我和老大,“你必須把你的種子種在她的肚子裏,讓它生根發芽。”

我看着這個少女赤裸平坦的腹部,“——”

這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我用震驚而懷疑的目光看着巫師。

老大的臉色已經鐵青,差點就要站起來打這個巫師一頓,而那個少女聽到這句話低下了頭,用眼角的餘光看着我,一臉順從。

巫師用看種馬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在品評我的生殖能力一樣,他點點頭,“種子越多越好,具有魔法力的人,往往能留下帶有魔法血統的後代,當年的魔法師們,也是這麽做的。”

他好像覺得這個傳統非常的理所當然。

但是,我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就算我想要做愛,也不想和別人硬塞給我的對象,更不想在他人的命令和指使下進行。

巫師也許察覺到了我的不樂意,他并沒有立刻勉強我們同意,而是站起來,“你們好好考慮吧,儀式将在明天晚上進行。”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了這片空地,走近了那棟單獨的,長方形的大木屋。

一片死寂。

我可以聽到旁邊老大粗重的喘息聲,他好像在壓抑着自己強烈的情緒以及無處發洩的憤怒。

而我,則疲憊的躺在地上,輕輕的閉上眼睛,我聽到自己好像說了句,“我們——回去吧。”

老大用手插入我的頭發,不太溫柔的梳理着,“不,我們要留下來,塞萊斯,不管怎麽樣,我都要你活下來。”

我的頭發被扯得有點疼,不過這種輕微的疼痛卻讓我迅速的遁入了睡眠中。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