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放肆地跳動
過了好一會兒,時嘉琛才發過來一個“?”。
詹子秋已經坐進了出租車,皺眉抓了抓頭皮,回複過去:在二院碰到的,她爸骨折動手術,我看她在醫院跑上跑下,臉都白了。
時嘉琛回過來三個字,透着漫不經心的敷衍:所以呢?
詹子秋蠢蠢欲動的心直接被他摁死,想了想,打字:這不是想看看能不能彌補我這張破嘴闖下的禍嗎?
時嘉琛一語中的:所以給我找機會插足她跟現任的感情?
詹子秋這才想起,李希諾婚禮那天,江予喬身邊确實有個男朋友來着,還說準備明年結婚。
他抓抓腦門,發了個雙手合十的系統表情,這才回:大意了,抱歉哈!
時嘉琛的回複帶着早已放下的坦然:行了,過去就過去了,別有下次。
詹子秋摸摸下巴,扭頭看向窗外,總覺得感情的事就跟天上的雲一樣,變來變去,沒個定性。也難怪這世間的男男女女總要将彼此綁定在一段明确的關系裏,能不能綁定感情兩說,反正人多半是綁住了。
可轉念一想,時嘉琛是個例外。
男人嘛,找女朋友找老婆,多是要漂亮的、賢惠的、能互相扶持的,差不多了就趕緊定下來,把人生大事全部落實。
偏他不一樣,要找獨一無二的、有靈魂的、不被世俗綁架的。
詹子秋活了三十多年,到現在也不知道“靈魂”是個什麽玩意兒。
但他算是明白了,時嘉琛骨子裏是個文青。沒文青那浪漫細胞,也想不出這些奇奇怪怪的标準。
詹子秋的聊天框徹底安靜之後,時嘉琛便放下手機來到身後的落地窗前。
窗外高樓聳立,夕陽的餘輝像一筆濃墨重彩的顏料,深淺不一地浸染了大片大片的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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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嘉琛抱着雙臂在窗前站了會兒,不多時,還是折回辦公桌前,撈起手機,給自己的母親,也就是二院前婦産科主任方知曉女士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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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喬去病房的路上,收到鐘成均的微信,約她今晚下班一起看電影。
江予喬嘆嘆氣,遺憾地回複他:我爸骨折住院了,我在醫院照顧。
鐘成均關切問道:嚴重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江予喬覺得以自己目前與鐘成均的關系進度,暫時不好讓鐘成均插手她的家務事,便婉拒道:謝謝,不過都已經搞定了。
鐘成均回過來一個“哦”,随後又發來一個抱抱的系統表情,說:過兩天去看望叔叔。
江予喬忽然從心底裏生出一股抗拒,也不知是抗拒讓家人接觸她的私人生活,還是抗拒讓鐘成均與她的家庭見面。
她想了想,斟酌着回複:這段時間你工作也挺忙的,等你有空再說吧,別耽誤你的工作。
過了會兒,鐘成均發來回複,頗為感動:予喬,你真體貼[抱抱]
江予喬一時五味雜陳,心情複雜地回過去一個抱抱的表情,便按滅了手機。
到了病房門口,正要進去,沈蘭芝與江東明的交談聲從虛掩的門內傳出來。
沈蘭芝唉聲嘆氣:“你這一動手術,碼頭的工作暫時也沒法做了。咱們家又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你一停工,一家人的開銷怎麽辦?”
江予喬下意識地在門口停下腳步,轉過身,背靠着門邊牆壁,垂眼看着手上一沓繳費單,輕輕嘆了口氣。
沈蘭芝是家庭主婦,江東明在碼頭做了一輩子裝卸工,在江予喬工作之前,是家庭唯一的經濟來源。
江東明也犯愁嘆息:“要不你去跟予喬說說,讓她補貼點,她這幾年賺了也不少吧。”
沈蘭芝冷嗤:“她?她精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問她要個生活費都要等到月底最後一天,上回還問我要家裏的開銷明細。跟家裏人都算得這麽清,你還想從她口袋裏掏錢?”
江東明感同身受地點點頭:“上次還跟我說要攢錢買房,一個女孩子買什麽房?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不看看家裏什麽樣,光想着自己過好日子。”
沈蘭芝火氣上來了,說:“算了,別說這些了,越說越氣。”頓了頓,又說,“予馨說晚上下課過來看你。”
江東明語氣緩了緩,欣慰道:“你跟予馨說,念書要緊,實在趕不過來就別來了,又不是什麽大毛病。”
沈蘭芝替他抻了抻床尾的被角,說:“孩子要來就讓她來吧,正好我也大半個月沒見她了,怪想她的。”
江予喬閉眼掐了掐眉心,等裏頭交談聲歇了,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直到肺裏漲得微疼,才緩緩吐出,若無其事地走進門去。
她将手中單子放在江東明床頭,聲音平直:“手續已經都辦好了,手術安排在明天傍晚。”
沈蘭芝與江東明對視一眼,不放心地說:“那你明天請個假吧,動手術這麽大的事,總要有兒女陪着,我跟你爸又搞不清楚。”
江予喬沉出一口氣,平靜道:“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頓了頓,她視線在沈蘭芝與江東明之間一轉,問,“餓嗎,我去給你們買晚飯。”
沈蘭芝說:“給予馨也帶一份,她快到了。”
江予喬應了聲好,正要轉身出門,病房門便再一次被推開,江予馨背着挎包沖到江東明床邊,帶着哭腔:“爸,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痛不痛?”
江予馨天生一把好嗓子,聲音又脆又甜,不過她倒是沒有利用嗓音優勢去學聲樂什麽的,而是在星城美院學美術,明年畢業。
江東明忙說還行,又問江予馨坐車坐了多久,累不累。
江予馨說:“我哪還顧得上坐車累不累啊?都擔心死啦!”
沈蘭芝忙安撫她,柔聲說:“你有什麽好擔心的,這裏不還有我跟你姐姐嗎?”
江予馨這才從床邊起身,轉向江予喬,叫了聲“姐”。
江予喬點點頭,說:“我先去買飯。”
等她走出門外,江予馨視線從她背影上收回,小心翼翼地問沈蘭芝:“媽,姐姐為什麽看上去又不高興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
尚未走遠的江予喬腳步一頓,聽見沈蘭芝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傳來:“她什麽時候高興過?你呀争點氣,等工作了,把她給你交的那些學費生活費都還上,她估計就高興了。”
江予馨脆生生道:“媽,你放心,我一定争氣,到時候不止把姐姐的錢還上,還讓你跟爸過好日子。”
江予喬沒忍住,一扯嘴角,低嗤了聲,往電梯走了。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今晚空氣質量不太好,整個夜色都霧蒙蒙的,夜空中的星星隔了厚重的霧霾,虛弱地閃爍着。
江予喬裹緊大衣,走到醫院大門外,吸了一口冰冷又帶着馬路上尾氣味兒的空氣,才感覺自己像一條終于回到水裏的魚,徹底地活了過來。
對面就是一溜餐飲店,江予喬走到人行道前,一邊等綠燈,一邊給江予馨發微信,問她排骨飯行不行。
江予馨說:你看着買吧,都可以。
江予喬就沒再回複,等綠燈亮了,才混在人群中,不快不慢地往對面走去。
店裏人多,排骨飯還要等好一會兒,江予喬付完錢拿着單子到外面來,看見一個路墩,忽然覺得疲憊,便抱緊雙臂屈腿坐了下來,茫然望向四周。
這一片的食客行人多是來醫院檢查治療的病人和家屬,或平靜如常,或面有愁容,又或泛着劫後餘生、虛驚一場的竊喜與放松。行人低語聲不絕,夾雜着身後馬路上偶爾的車鳴,也算熱鬧。
可江予喬卻突然不知道自己屬于哪裏,仿佛全世界只剩她孑然一人。
她大腦一下子空白一片,視線不防備地濛濛,眼底驀然泛起濕意。
遠處一聲車鳴讓她回過神來,江予喬忙眨了眨眼,正要起身去店裏看排骨飯好了沒,胳膊忽然被人輕輕地戳了兩下。
她一愣,側頭看去,只見一個看上去僅到她腰際的小姑娘遞上一只熱騰騰的黃紙包,烤紅薯的焦甜香氣從紙包中溢出來。
江予喬反手指着自己鼻尖,柔聲問:“給我嗎?”
小姑娘怯生生地點點頭。
江予喬下意識朝她身後看了眼,只見不遠處的烤紅薯攤前,一對年輕夫妻望着她們。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視線挪移,以那對年輕夫妻為圓心,四處搜尋。
可人群往來匆匆,壓根找不到她以為的那個人。
江予喬懸起的心慢慢墜回去,遙遠的回憶像霧一樣散去。
她從小姑娘手裏接過黃紙包,笑着道了聲謝,目送小姑娘跑回那對年輕夫妻身邊,她又起身朝夫妻倆揮了揮手,以示謝意,這才進了店裏。
拎着滿手的打包盒回到病房,正遇到護士來安排江東明換到高層的VIP區去。
江東明與沈蘭芝都不知所措,江予馨見江予喬回來,跑到她身邊低聲問:“姐,是你安排的嗎?”
江予喬也奇怪,說了句不是,又問護士怎麽回事。
護士只說她也是按領導的意思做事,其餘的都不清楚,又說原定在明天傍晚的手術改到了明天一早,由院裏一位德高望重的專家親自主刀。
江予喬愣住,手中的烤紅薯透過黃紙包傳遞出熱意。
她仿佛聽見自己胸腔裏,一下一下,放肆地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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