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可愛而美麗

舒烨說請客給易涵慶祝，邀我也去。

我思量了會兒，決定跟去，槿澈被另一群家夥叫嚷着拉到別的地兒了。現在的我面臨一個很艱難的抉擇，是不是适時抽身，放開舒烨啦！

雖然才是短短兩個月，他待我真的很好，我從來沒享受過男孩子如此貼心的照料，他會給我打飯，以前因為打飯隊伍長，我嫌麻煩，都窩在教室吃餅幹。現在兩人也一起吃，我卻要他分開打，絲毫不含糊！

我基本跟他打一樣的，嘴上說說是方便，其實是不想到他那夾菜。我喜歡跟他講笑話，舒烨和槿澈分手，他也很難過，而我終究是個過客，既然不能給他什麽，甚至奢念過要報複他的念頭，現在想來，我想錯了，錯的不可理喻！

曾經大膽地問過，如果可以，會不會和槿澈複合，我甚至願意為此牽線。舒烨心裏始終放不下槿澈，記得那時在他面前，笑得傻不啦叽的……黑框眼鏡下那雙眸子越沉越暗，他忽地圈起手臂，一把把我抱住。

那是我第一次被男孩子抱住，那樣緊，那般窒息。我聽得他的呼吸在我的耳根如此的急促有張力，最後聽得一聲“槿！”

鬓發瞬間被撩起，舒烨，他終究沒有忘記槿澈！

我輕輕推開了他，告訴他，我是寧智，不是槿澈！

他的眼底籠上了更深沉的哀傷，高昂枝頭的木槿花，才是他心頭最溫柔的角落。我，藍寧智，終究是參與了一場沒有勝利也不會有敗者的比賽！

舒烨，卻對我說，他會釋懷！

他說這話的時候，月亮暈者一抹淡抹的光暈，傾瀉在他臉上，他的輪廓竟是如此地柔和，淡淡地曲線說不出的溫柔。

仰望新月，心底有絲悲哀，隐隐如游絲般閃動，釋懷！舒烨竟要選擇釋懷！

男孩子有自己的決定，可是……我不是徐槿澈，不能替她選擇！

那天的酒會，易涵和舒烨拼起了酒。易涵真不會喝酒，才幾下功夫，就被舒烨打發了，真是沒用的家夥！

他酒醉還過來拉我喝酒，滿滿一杯酒放我面前，硬着頭皮要我喝。我的臉被氣的通紅，他似醉非醉，臉也漲得緋紅，眼睛卻是炯炯，熾如火焰。

舒烨過來給我擋酒，我推開他的手，對上易涵如炬的雙眸……如火的目光下,灼人的傷痛,隐隐有絲寒光,直刺我的眼眸。

Advertisement

易涵，他竟是如此怨恨我，借着酒力也罷！我終究害了他的大哥！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如果可以…… 我也可以去忘記！我和舒烨是同路人，我忽然可憐起自己來，藍寧智，藍寧智……你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的孤獨！

孤獨？我不記得那時我喝了多少的酒！只記得我來者不拒，人家給我敬酒，“敬大哥大嫂一杯！”，“大哥大嫂來，喝交杯酒啦！”

那天，我是迷糊了，眼前的燈光越來越暗，似如寒光幽幽，沉入漫長的永夜。

當幸福的輪廓，越來越明顯，你的背影，卻漸行漸遠……我連夕陽的落暮，都沒有趕上！夢裏會有那個白色的身影，那抹淺笑嗎？低吟淺唱，把酒問天，我真的醉了！

腦袋很重，暈暈的受不了，大概我就是這樣沒用的人吧！連酒也喝成這副德性！

“你醉了！”舒烨拉起我的手，要我離開！

一個學生，跑到外頭喝酒還喝個半醉！我輕笑，老媽老爸知道肯定傷心死了吧！

幸福的輪廓？我就是這樣回報我父母的！藍寧智，你清醒點好不好！

我真的該清醒清醒！

最後一杯酒，不是被我喝下去的，而是被我潑在了臉上，眼睛被烙的生疼。

“這不是水！”舒烨扯掉我手上的杯子，怨生生地對我說。

不是水，藍寧智，聽到沒？不是水，我的淚被酒精熏了出來，決了堤一樣的泛濫……

原本以為,今天會是很美好很幸福的一天,卻被我搞成這樣!不是之前想好,說寒假回家要找易涵舒烨他們去溪金玩的嘛!

大冬天的坐在溪金的面館裏，吃二塊五一碗的青菜面,不知道有多惬意呢!稀稀糊糊地,吃的鼻涕都流出來了……

溪金的面……那當真好吃……

我還想過跟你們解釋為什麽我們的面會這樣好吃,還要推薦我們溪金的炸小魚,還有那個酥酥脆脆的黴幹菜酥餅呢!

也許,不需要了吧!

酒館裏還響着周傑倫最新專輯中的《千裏之外》，“故事在城外濃霧散不開，看不清對白你聽不出來，風聲不存在，是我在感慨！夢醒來是誰在窗臺，把結局打開，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

溪金不在千裏之外，只在龍江最難邊，被龍江隔着，就宛如江中小渚一般，在水一方。

既然不能改變，我只能控制自己。我知道現在什麽才是真，什麽才是幻。藍寧智不做夢，藍寧智當努力，肖肖說的沒錯，再傷我也要有夢去追。

期末那段時間，我拼了老命地學習，不為什麽！不知道哪兒來得這樣足的動力。窩在教室的感覺真好，見不到心煩的人，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倒是很歡樂的，和舒烨的距離淡開來了。我嘛！抓撓個頭，數學呀！上語文課，我會習慣性地發呆，思緒游離在窗外，窗外藍藍的天，淡漠的白雲……然後明豔的太陽……接着便是少年清澈的笑靥！

試圖驅趕這抹笑靥，合上眼睛，确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原來那抹笑竟在我心底停留了如此恒久，我抹不去，散不開，任憑他的嘴角幽幽揚起，勾住我心頭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縷呼吸……

沖動之中，越想擺脫，越是不能冷靜……舒烨的明眸璀璨如星夜，直到有一天，我竟如此地不顧一切，去抓頭頂的星星……撫過他的眉頭，黑框眼鏡幽異地滑過……我的不理智，換來舒烨更大的不理智……黑眸泛起幽光，熾熱如火，灼燒着我每一寸肌膚……激情的擁抱，猝不及防的吻……如狂風暴雨般地侵襲，掀起滔天的巨浪！

宛如沉寂在冰天雪地之中，整個世界卻在下一秒籠上了大紅大紅的火光，撲騰的熱浪——整個天地陷入了一片的慌亂，一片的火海！

如此熾熱，我怎麽能接受！

“對不起！”他松開我的身子，幽幽的黑眸，凄厲着，哀婉着。我的心和我的身子，連同我的心跳，緊緊地似在這一秒凝結！

他又把我當作槿澈了吧！這是我下一秒的意識，舒烨終究放不開，終究不敢面對，寧願守着眼前的陌路人，也不願回望自己的知心人！

我輕輕拍着他的肩頭，他沒有回轉過身，高大的背影此刻在我眼中竟是如此地寂寥，我的心裏滿是憐惜，伸手瞬間，少年白色脫塵的樣子，輕徉在跑道中的樣子，挂着一把吉它眼裏閃着哀傷的樣子，再次充實了我的心口！

舒烨回轉過身，卻不讓我瞥見他的眼睛，黑框眼鏡下，那雙如星夜般閃亮的眸子此刻會是怎麽樣的景象呢！

是燈火闌珊的最後意興嗎？不，舒烨，他從來不屬于熱鬧！

男孩聲音低沉柔，“對不起，寧智！”

我輕輕的笑了，嘴角抿，擠出句，“槿澈——很好！”

他淡淡的對上我的眼眸，黑漆漆的眸子足以湮滅周圍的一切，輕薄的嘴唇淡然地道出四個字，“我很清醒！”

我很清醒！我不敢去看他的眸子，不知道那抹黑色又會蘊含怎樣的能量！此刻，我卻不清醒了，腦子裏閃過千句話，萬個念頭，下一句，我卻接不上。

他淡然地微笑，微笑着離開！漸漸地淡出我的視線，直至身影消失在轉角。

而我，自此也更加埋頭于學習，埋頭于聽課，當科代表的那股熱情也漸漸回來了，名單上的名字，我又逐漸熟悉起來……

我呵呵的笑着，7年的工作，我已經不當是放下就放下的，現在不是憑激情憑喜好了，有的時候那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習慣跑辦公室，習慣在交作業後給每個人的名字打上勾。

———現在有了新情人，自然是開心的咯！

這句話如刀般割進我的心裏，我幾乎感覺到自己的瞳孔在收縮。我把眼睛擡向槿澈，她沒有看我，清澈的眼神充斥着憤怒，直射顧菲雯邊上那位說這話的男生！

我的心裏，湧起暖意！槿澈！淚水不禁低落手背，我的手不自覺地有些顫抖，那疊本子差點被我掉在地上……

我把本子收好，抱得緊緊的！心裏有個堅定的聲音告訴自己，“藍寧智，全世界都回誤會你——只有槿澈，會永遠和你站一起。”

永遠的好朋友——徐槿澈。

槿澈，我努力善待自己，善待舒烨，我不假情，不去假意，我做好自己最該做的事情。

冷冷地避開，觸及不到的溫度，沒有那般的熾熱。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我再下一層——年級第一！

舒烨也說要給我獎勵，我婉言謝絕了，跟他說3月份我生日，如果可以的話，到時祝福我生日快樂就OK了！

想到生日，是因為高一的那個生日過的太衰了，丢了飯卡，丢了鑰匙，錢落在抽屜裏取不出來，數學考的還極差——低空飄過！

那時候的日子，真絕望！自己的生日，連飯都買不到吃，袋子裏的十塊錢，啃啃幹面包過活。葉琳倒是心細，回家的時候，不忘了給我帶盒飯！她媽媽做的，我很開心地吃着，一點米粘子都不剩。

舒烨說回家會給我打電話，我死活不答應，被老爸老媽知道肯定要挨批的。

我不要他打電話，他倒是給我安排了另一條出路——打手機！

我很郁悶，眨巴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他直接扔給我一個手機，“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

我看着那個手機，他不還是一個月前買的嗎？我仔細一看，還是nokia的，應該是不久前上市的5300。

我想把手機還給他，他倒是先說了句，“反正我現在也不用，你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好了，對啦！你也可以上QQ的，我上網包流量的。”

我有些困惑，不過見他眉頭縮的緊，兩只眼睛一副不容分說的樣子，也只好罷手，“到時還給你！”

他不再搭理我，我忽然想到什麽，“我沒QQ的！”

他抓撓了頭發，嘿嘿地笑了，黑框眼鏡下那雙黑亮的眼睛，閃着神采，“真笨，多大的人啦！沒去過網吧嗎！？”

我點點頭，家裏沒電腦，我也沒去過網吧！

我嘿嘿地對他笑笑，“還沒滿十八歲呢！”

他倒是笑得更開心了，“就你這身材，放哪誰都不會懷疑你沒滿十八歲的！”

真是的，我瞪了他一眼，“舒烨，你跟……”那個名字幾欲脫口而出，我的心驟然一緊，暗問自己，藍寧智，你是要說舒烨跟易涵一樣壞吧！

我低頭，不敢回望舒烨。舒烨拍拍我的肩頭，“沒關系，叫易涵給你申請一個，這小子在家天天上網打CS。”

我聽不大懂，但知道那肯定是電腦一類一樣的東西，“不用啦！”

不必麻煩，叫易涵去申請，我還是算了吧，而且确實沒什麽用。

“要的，申請過來我們一起火拼雙扣，雙扣你總會的吧！？”舒烨表情壞壞的，兩只眼睛閃着精光，仿佛天上閃亮的星星一般。

我狠狠地皺皺眉頭，很肯定地說了句，“不會！”

他嘿嘿地笑了，“這都不會，我怎麽挨上這樣笨的人！”

我真有點惱了，懶得理他，把頭撇到一邊去，“不會又怎麽樣，又不侮辱我智商！”

他沉吟良久，英俊的臉上舒卷起一抹笑靥，“藍寧智，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我并未注意他這句話，閉上眼睛回想，我的心驀然一緊，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藍寧智，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記得跟我同桌過的兩個男孩子都對我說過一句一模一樣的話，“原來你也有可愛的一面！”

那個時候只是驚愕，兩個男孩，怎麽會說同一句話。

跟葉琳說起，她倒是笑我，準是以前太不可愛，現在諾，發現你還是有點可愛的。

我悶哼了聲，葉琳這家夥，老打擊我。

我心裏不甘，一次偶然，問起同桌，“女孩是因為可愛而美麗，還是因為美麗而可愛？”

“肯定是可愛而美麗的！”他瞪着眼睛回答我，那神情真像《玩具總動員》裏的巫迪！

因為可愛而美麗！我記得了！

舒烨說這句話，卻讓我覺得脖子很酸，頭都仰不起來！鼻子也是酸酸的，眼睛也是酸酸的。那天拿到手機，我就關機了！

有的東西，真的不需要！

窩在被窩裏看新版《上海灘》，真是喜歡裏面的程程和許文強。

總是喜歡幻想，要是我有一天也和阿娣一樣說句，“我好中意你噢！”

我好中意你！我說不出口，或許，我也永遠沒有機會……究竟為何？我不想去想,閉上眼睛,那抹笑靥就從心底浮起，幽幽地晃動，悄然地綻放。

手機就被我扔在枕頭下方，熟悉的紅色調，燃着火一樣的激情，滑蓋一推，按鍵清晰觸目。我應該是喜歡這款手機的吧，輕輕地在腦門一案，熟悉的大手牽小手圖案，熟悉的開機玲音。

接着便是一條短信，“你的朋友涵（151xxxxxxxxx）于（10：05—21：35）給你來電5次，你可以按通話鍵回複。”

下一條是舒烨的來電記錄，他給我來電3次。

接着是易涵發的短信，“51xxxxxxx,密碼是xxxxxxxNZ，你運氣好，這個號特好記！讀讀看！”

下一條是，“沒發現嗎？”

再下條是，“在家了嗎？”

最後一條是個，“看到短信，給我來電話，易涵！”

舒烨沒給我發短信，那幾條短信都是易涵的，我的心湧起一陣暖意，心裏的那抹陽光又升騰起來，暖暖的癢癢的，如貓咪的爪子，舔着你的掌心樣的舒服。

我沒打電話，那個QQ越讀越奇妙，最後連着居然是，“你要我死吧我就去死！”

我郁悶至極，枕頭被我抱起，直直砸在床板上，易涵又欺負我！

我先發了條短信，“我的QQ密碼你都知道了！”

過了許久，他回了條，“改！”

我偷笑，這家夥現在肯定是被我氣得鼻子要冒煙了吧！他焦急了這樣久，我不報自己平安，在哪裏，居然回了句QQ的事兒，而且還是質問的語氣。

“不會！”我幹脆地回了句，心裏呵呵地笑着。

他發了一連串的數字加拼音過來，後面半句是“我的。”

他把他的也發過來了，我心裏有絲愧疚，一時又分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上海灘》很好看，有空看下哈！”我猶豫了會，決定告訴他我一直在家看電視，他應該不會擔心了吧！

“噢”他發過來就這樣一個字。

我半晌想不出什麽話，就當對話結束了吧！最後竟是個“噢”字把我打發了。心裏泛起酸澀，剛剛還是如此歡快的空氣，瞬間冷寂下來。

我發了個“嗯”過去，也就一個字，這個字卻是如此的難說。

過了很久，手機屏幕亮起，女孩子笑得真甜，背靠着一棵大樟樹——這是舒烨給我拍的，他留着做了壁紙。

“給舒烨打電話了嗎？”

我停留了很久，說不出的滋味，最後愣了半晌，發出了個短信，“嗯”

他很久沒回。

而我卻一直在等，其實聊天在這就應該結束了。我卻等着手機屏幕再亮起來，熟悉的震動響起。

我發了短信給舒烨，告訴他現在在家看電視。

看着最後一個“嗯”字被發出去，屏幕漸漸暗下來，我伸手又欲按腦門，忽然想起什麽，又打開了百寶箱，把QQ輸進去。

一上線便見到有個頭像閃動着，打開消息便是，“？”

再接着是個豬頭，邊上一把滴血的菜刀。

我的頭像也是豬的頭像，易涵真會挑刺兒，這樣也不放過我。他的QQ頭像還亮着，網名是我熟悉的味道，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易水寒”，雖然是用繁體字标的，但我還是看出來了，他的名字真簡單，就這樣三個字，我打開他的資料，發現幾乎是片空白，沒有任何信息，包括資料，包括簽名。

這好像不似那位綻着如花般絢麗笑容的少年，喜歡cs，喜歡拉着把吉它的男孩。

我想象着，看着易涵的頭像亮閃閃着，我的心也跟着亮起來，就仿佛抓到天邊的流雲，看到雨後初霁的彩虹，無限清新，無限親近。

他給我搞了個豬豬的頭像，我有些氣惱，想想自己也是IQ挺高的，在他面前，不僅是豬，還是一頭要被拖去宰的豬！

我一面發過去一個可憐的表情——那表情真可愛，淚光盈盈，還抱着下颚，多糾結多難受呀！我又打開自己的資料，真怕這小子給我來個什麽“銀耳湯”，“豬豬神”的名字，我可是絕對要暈菜的。

結果卻是，“在水一方”——我的網名叫“在水一方”，我拿手機的手不自覺的顫抖，嘴角也微微地抽咽，淚水不自覺的滑落，嘀嗒在熟悉的鍵盤上，幽幽的藍光泛起，出塵的如陽光剛躍出海面，攪動着波浪，排起點點星星般……美麗，卻如此地不真實，好像真的隔了茫茫大海整個天地般。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我念着那幾個字，眼睛生疼，似乎要被手機的寒光射穿眼睛般。易涵，他竟是如此，他的不複還，他的易水旁……涵養不了我……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這是很長的路吧，荊軻刺秦之路也是一樣！

我不敢想象易涵是如何在鍵盤上敲出這四個字了，也許這四個字，一筆一劃，每個拼音都要醞釀好久好久吧！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手機的藍光暗下去，又閃亮起來。我的心口仿佛被撕裂般難過，淚水模糊了雙眼，《上海灘》也放完了，熟悉的旋律響起，孫俪的聲音深情款款，曉明的聲音帶着堅定柔和。

永遠有多遠我心已疲倦，只嘆緣分太淺夢不能圓。

再擁抱一遍哪怕是瞬間，停格的畫面能不能抵抗思念。

就算天意變滄海成桑田，那些誓言還在人世流連。

我們之間就算沒有明天，回憶再明顯終究消散成雲煙。

用青春容顏去交換愛戀，我也情願無悔無怨。

永遠有多遠，我心已疲倦。

只嘆緣分太淺夢不能圓

……

我的淚水滴落着，外頭起了風，窗戶被拍打得呼哧呼哧響，寒風的凜冽就這樣竄到我的心頭。

易涵，我們該怎麽辦！是不是我不該哭泣，就如那天你把我逼到那個角落，只要我撇撇嘴，只要我認錯，一切都可以。

在水一方！我的身體僵得緊緊的，如一條蠶，死死地裹在繭裏。

如果可以，你是否會給我從來的機會；如果可以，你是否還可以等待守候；如果可以，你是否還會逼我一次。

我吸了口氣，胃裏也凝漲着這口氣，淚水終于停止。哭過，還是要笑着，用力地微微一笑，窗外還是會一片靜谧。

冬天的涼意，只在一瞬間消抹殆盡，我已經習慣了不穿羽絨衣，不戴手套，不戴毛絨帽，不圍圍巾的日子。

推開窗戶，外頭的毛竹還是一片清朗，陽光淺淺地從中間穿過，在地下可愛的投影着沒有規矩的圖案。

摸摸被我放在書桌上的那塊畫石，那抹白色的身影，那個柔和有磁性的聲音，略帶哀傷的眼眸，一直暖暖的在我心裏。

易涵，謝謝你真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