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季安羽，你是我回國後第一個想交的朋友，不是因為你喜歡我，而是因為你讓我覺得舒服，很溫暖，我不能把一個喜歡我的人當作朋友，這太殘忍了，可是我的朋友不多，每一個都讓我很珍惜，所以我很自私地問你，你還喜歡我嗎如果你不喜歡我了，可以成為我的朋友嗎？”

季安羽沉默着低頭不說話，再擡頭時直直看着方初衍。

“方初衍，你以為喜歡一個人是買菜嗎？說不買就不買。”

“對不起。”方初衍只能道歉，可說着就覺得自己真是個渣男。

季安羽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沒辦法否認我曾經很喜歡你，哪怕知道你有女朋友，知道你出國，我都沒能做到放下你。你可能無法理解我，可至少不要踐踏我的喜歡。”

方初衍說：“喜歡一個人，怎麽都放不下他，不是一件丢臉的事情。”

年少的時候他也喜歡過一個人，恨不得一天24小時跟着她，把心掏出來給她看。後來他成功了，她答應和他在一起，可他們的感情卻在平淡的日常裏一天天消耗殆盡。

季安羽和他不一樣，季安羽能夠一直隐藏着默默付出，或許他會一輩子都不知道也沒關系。而方初衍根本不覺得自己值得這樣的喜歡。

“我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安羽，比起愛情，我更希望我們是朋友，至少在我為數不多的幾段社交關系裏，朋友的結局比愛人好多了。”

方初衍也想過要不要和季安羽在一起，可他最終還是做不到。他可以有一個自己一開始并不喜歡的女朋友，靠着感激和憐惜他有信心負起責任。可季安羽為什麽要接受一個不喜歡她的男朋友呢？這太不公平了。

良久，方初衍一口都沒動過的牛肉面表面都結了一層油膜，季安羽才自嘲的笑了笑，“你是個自私的人，所以才會和我說這些，我是個笨蛋，所以會答應當你的朋友。”

她可以否認，也可以拒絕，可她還是說出了實話。

把自己所有的心意都攤開來，然後和喜歡了十年的人做普通朋友，是季安羽對自己做過的最狠的決定。

或許方初衍說的對，朋友的結局比愛人的結局會更圓滿。

長輩

HE酒店的中餐廳水準一向是名聲在外，最擅長的就是滬菜和粵菜。

今天餐廳裏的廚師和服務員都戰戰兢兢一絲不茍，因為包廂裏有兩個人正在等着，一個是新晉總經理，一個是酒店的最大股東，他們的董事長。

周元坐在上座，戴着眼鏡翻着幾份文件。這是方初衍上任後策劃的案子，最主要的就是新度假村。方初衍雖然不是這個專業的人才，但短短時間內對酒店的業務倒是摸得很清楚，這個度假村的策劃案也是讓人眼前一亮。

柳知行和陸遠遠坐在旁邊還真有幾分高中早戀被發現見班主任的感覺，不過看周元表情不錯，應該是過關了吧。

周元翻完最後一頁，摘下眼鏡:“要是換個人，我還真會千方百計留下他給你幫忙，可方初衍我還真沒把握啊。”

柳知行問“為什麽”

“留得住人的要不是名，要不是利。方初衍名利都不缺，我們也沒什麽讓人家觊觎的。”

柳知行想反駁說我們家酒店好歹是北陽數一數二的，可是方初衍這短短三個月的雷厲風行實在是太讓人印象深刻，讓他沒有底氣說出口。

“不過，他的行事作風倒是很像一個人。”周元想起了那位和方初衍一樣行事狠辣但總會留一絲餘地，有野心又不貪心的老前輩。不過方初衍和那位相比還是嫩了些，要是再過十幾年，方初衍有了更多的經歷和資本，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方初衍還不滿三十，年輕就是本錢啊。

周元正想以方初衍為例子好好給親外甥剖析剖析，包廂的門卻在這時被拉開，服務員領着季安羽走了進來。周元聽柳知行說是個女孩子，卻沒想是個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溫溫婉婉的，倒是不像柳知行口中平日裏說話都是一針見血的人。

柳知行看出周元的疑惑，毫不掩飾自己的聲音:“舅舅你別被她外表騙了，安羽看着沒什麽，肚子裏壞水可多了，這些年我沒少吃虧。”說完陸遠遠的對着他的腰猛掐，掐得柳知行求饒。

季安羽聽見了像是為了證明柳知行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向周元問好。

“周先生，你好，我是季安羽，是知行和遠遠的大學同學。”

周元和藹地笑了笑:“你好啊，你是知行的朋友，不用這麽客氣，叫叔叔就好了。”

季安羽從善如流叫了聲叔叔，然後就在陸遠遠身邊坐下。陸遠遠懷裏粉雕玉琢的女娃看到季安羽，就咧着嘴笑，還掙紮着要她抱。

柳霏霏很喜歡自家安羽小姨，因為每次安羽小姨不是有好玩的就是有好吃的。

陸遠遠對自家女兒這種谄媚的表現很無語，但還是把人交到了季安羽手上。

季安羽哄着柳霏霏，還和陸遠遠說話:“改天把霏霏送到我家去，我嫂子還有三個多月就到預産期了，以前法庭上面對法官從不怯場的人正處于迷茫期，常常說自己要是養不好孩子怎麽辦，讓她看看這麽可愛的女寶寶定定心神。”

陸遠遠笑了:“還是不要了，我們家寶寶這麽可愛，要是你嫂子看了喜歡，到時候生個男孩，心理落差更大。”

季安羽覺得好像是有點兒道理，本來就是一時心血來潮，也沒再多說。

飯桌上聊了一會，季安羽不怎麽懂商場上的事，上次給柳知行提醒那也是基于對方初衍的了解，周元和季安羽聊天時也發現了季安羽對什麽酒店和度假村都不太感興趣，不過周元倒是挺喜歡和季安羽說說話，聊聊古董字畫什麽的。周元是年紀大了之後的樂趣，季安羽是家學淵源，兩人聊得倒也開心。

過了一會兒，原來守在門口的餐廳經理進來，在周元耳邊說了什麽，周元明顯有些意外，然後待着柳知行一起出去了。

周元不在，季安羽才松了口氣。

下午和方初衍分開後她找了個KTV開了個小包廂，自己待了幾個小時，還是陸遠遠提醒她晚上有約她才及時過來的，差點兒遲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暗戀那麽多年一朝被真主發現，還暈暈乎乎不知怎麽的就答應了方初衍稱得上過分的請求，現在還有點兒迷糊。

“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和舅舅說一聲先讓知行送你回家吧。”陸遠遠說。當了這麽多年閨蜜，季安羽是不是情緒不好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我沒事兒，和周叔叔聊天挺開心的。”

“可是……”

“我真的很好，而且我和霏霏都這麽久沒見了，我還想再陪她玩兒一會兒呢。”

陸遠遠霎時有些無語：“你們前天才在咖啡館見過。”

季安羽擺擺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好不容易岔開了話題，兩人逗逗孩子插科打诨了一會兒，外面又有了動靜。

周元再回來的時候，跟着他的除了柳知行，還有一個精神矍铄的老人，眉宇間還有着威懾，或許是周元身體不好的原因，雖然小了沈北垣十幾歲，倒比他看着還蒼老些。季安羽暗自感嘆，不愧是縱橫商場幾十年的老狐貍，他建立的商業王國早已是很多人奮鬥的目标，哪怕英雄遲暮，那也是英雄。

不過在季安羽這，沈北垣的殺傷力大概比沈清河還要弱一些吧。畢竟奶奶在她練字偷懶的時候還會說她幾句，而這位舅爺爺就真的是只要她開心就好。以前季安羽最喜歡和哥哥一起去沈家探望沈北垣了，在沈家他們愛幹嘛幹嘛，那都是他們的天地。不過也有幾年沒見了，有那麽一丢丢緊張，以至于季安羽看到沈北垣第一反應就是起身站直，鞠躬問好。

“舅爺爺。”季安羽的站姿和表情都很嚴肅，可是叫人的聲音甜甜地，讓人覺得十分逗趣。

沈北垣看着季安羽不禁笑出聲來:“安羽，你這是問好還是敬禮啊。”

季安羽也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沒辦法，她第一次見沈北垣的時候他就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季安羽都要躲在季安陽身後才安心，後來見面多了，沈北垣放下架子來哄她，季安羽才漸漸肯被這個舅爺爺抱在膝上。這幾年沒見面，倒是最初的印象成了季安羽的第一反應。

最後周元請的飯季安羽還是沒吃完，沈北垣提出想和安羽兩個人說說話，周元就爽快地放人，還給他們安排了個新包廂。

沈北垣像一個普通長輩一樣給季安羽夾菜。

“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