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老婆,抱

關潔并沒揭穿祝政, 只是将手機放回原處,當作不知情。

如果他不想說,那她就把“趙四”當成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網友吧。

就像“再見趙四”一樣, 只活在網絡,跟她本人始終有一層隔閡。

畢竟,誰都有陰暗面, 誰都有不想別人看見的一角。

祝政洗完澡出來,推開書房門就見關潔歪歪斜斜坐在書房椅, 手裏拿着一支鋼筆, 在空白的A4紙上不停寫寫畫畫。

邊上、地上全是廢棄的A4紙。

估計寫得不太滿意, 每張紙上都劃了好幾條長痕, 全是她舍棄的詞句。

祝政輕輕阖上門走進書房, 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紙張,随便抽出一張瞥了眼。

上面洋洋灑灑寫了幾行字:

—我從未想過, 我這糟糕透頂的一生,會有人心甘情願為我買單

—如果時光撥回五年前, 我依舊願意選擇遇到他

—我曾見過他最驚豔的年華,也曾見過他最糟糕的樣子, 見過他最難堪、最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聽過很多有關他的傳聞, 好的、壞的各一半

—有人诋毀,有人羨慕, 有人恨不能将他打下地獄

—可這又有什麽關系

—反正我還是會愛上他,反正大家都會死, 愛個惡棍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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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将那摞紙張撫平,小心放置在書桌。

關潔狀态很投入,并沒注意到祝政的到來。她咬着筆蓋,姿态自如地坐在辦公椅, 盯着寫到一半的歌詞不停修修改改。

直到這首詞徹底定下來,她才丢掉鋼筆,雙手扶住後腦勺,後背癱在椅背,松懈地打了個哈欠。

回過神才發現祝政站在書房角,正拿着她剛寫的詞在欣賞。

他表情很平靜,捏住紙張的手指修長、勻稱,看着很像藝術品。

他目不轉睛看完那幾行潦草的字跡,掂了掂紙張,評價:“很不錯。”

“初稿,還沒來得及修……”

關潔剛要跟祝政講這詞,話音未落,臉頰已經被一雙沾着濕氣的大手捧住。

緊跟着,一個滾/燙、急切的吻朝她鋪天蓋地席卷過來。

他膝蓋擠/進書桌與辦公椅之間,俯下身,捧住她的臉,任由薄涼的唇瓣在她紅唇用力碾壓、厮/磨。

剛洗完澡,渾身散發着一股清洗的沐浴露香味,像雨後的青草味,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貼近他。

關潔配合地摟住他的脖子,伸直腰肢,将自己完完整整送到他眼前。

暖黃色的燈光為這場風流事添足了氛圍。

到最後,關潔仰起雪白的脖子,雙手無力地撐在辦公椅兩旁的扶手,擡頭,目不斜視地瞧着眼前氣喘籲籲、粗魯扣皮帶的男人。

那張紙上不光寫滿歌詞,還見證過他們剛剛恩愛過的痕跡。

事後,關潔趴在祝政懷裏,盯着紙上那癱痕跡,嫌棄推開,皺眉抗議:“我的歌詞髒了。”

祝政抽了兩張紙巾,握起關潔的手,仔細擦拭每個手指頭。

擦完,随手将紙團扔進垃圾桶,又抽出幾張新的,擦過A4紙上的痕跡。

擦不幹淨,祝政也不惱,轉頭從書櫃裏取了本書,将紙張夾進書裏随便擱在一旁。

而後大手摟住關潔腰肢,面不改色提議:“你可以換個思路,重新寫一首。”

“我都定了。”

“重新寫首小/黃/歌。最好雅俗共賞,大家都能聽懂那種。”

關潔忍不住嘶了聲,罵他:“滾!”

祝政無聲笑笑,摸着她單薄的脊背,承諾:“我替你重新抄一遍歌詞。”

關潔立馬讨價還價:“你現在就抄。”

祝政勾了勾唇,好脾氣地應下:“好,現在抄。”

關潔阖上眼皮,提醒:“我困了。”

“得,我抱你回卧室休息。”

“歌詞。”

“等你睡了,我馬上給你抄。”

“好。”

關潔心安理得癱在他懷裏,閉上眼皮,安安穩穩睡了過去。

晚十點,祝政抄完歌詞,擱下鋼筆,盯着手掌下的那張紙,兀自笑了一下。

他揉了揉泛酸的眉心,撿起手機,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擡眸看了看不遠處被霓虹燈染得五顏六色的天,心平氣和摁了個電話號碼出去。

電話鈴聲持續将近十秒才被那頭接通。

電話裏,趙娴溫柔、親近的語調緩緩溢出屏幕:“小四兒啊,大晚上怎麽打電話過來?我剛準備躺下了。”

祝政握了握手機,深呼一口氣,一字一句開口:“趙老師,我跟關潔在一起了。”

那頭久未出聲,漫長、沉默地等待讓祝政整個人都陷入大面積的焦灼中。

這期間,他咽了三次口水,舔了四五道嘴唇,連手心都冒出幾絲細密的冷汗。

他站在窗前,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路口黃橙橙地路燈。

趙娴遲遲沒有回應,祝政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挂斷,連看好幾眼手機界面。

上面顯示還在通話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談話卻沒幾句。

祝政站得腿腳發麻,他轉身走到書桌,一屁股坐在辦公椅,随手打開抽屜,撿起裏面的煙盒、打火機,心情複雜地點了根煙。

遲遲未回應,祝政心煩意亂,順手将手機摁開免提丢在書桌,他指間夾着煙,動作機械地往嘴裏送。

煙蒂剛到嘴唇邊,那頭忽然傳來動靜,祝政動作一滞。

電話裏,趙娴斬釘截鐵拒絕:“四兒,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

意料之中的事,祝政臉上除了最初劃過一絲怔愣,到現在情緒已經恢複平靜。

他慢慢吸了一口煙,捏住打火機,指腹輕輕摩挲幾下機身,見怪不怪說:“我知道,我早知道你是這個反應。”

趙娴沉默半秒,追問:“你既然知道,何必打這個電話惹我不開心?”

祝政掐斷煙頭,扶着座椅扶手坐直身,他重新撿起手機貼在耳邊,無奈解釋:“我今兒打這電話,就是想跟您說一聲我跟她在一起了,并沒想過您會接納她。”

“當然,你如果真要以死相逼,那我也沒辦法。大不了您兒子這輩子就帶着這一身傷,孤家寡人過日子也不是不行。”

趙娴被他說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反駁:“我是不同意你跟那歌手在一起。可沒讓你孤家寡人過日子?你這條件擺在那兒,有的是姑娘喜歡,還愁找不到媳婦?”

“你可甭給我這兒偷換概念。當你媽小學畢業,沒上過學?”

祝政瞭開眼皮,盯着桌上的歌詞,扯了下嘴角,語調淡淡說:“您兒子坐兩年牢出來,全身上下都是病。除了她,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一個活不了幾年的病秧子?”

趙娴震驚,“怎麽會——”

祝政癱在座椅,無聲笑笑,面色平和說:“您要不信,您自個兒問徐文遠。我的身體狀況如何,他一清二楚。我也不是跟您這兒賣慘,就是想說,我這副病體,有人要就不錯了。”

“您可能不信,我如今還撐着這口氣,就是因為她。”

“你總說她這兒不行那兒不行。可是我出來這幾個月,除了她,沒誰告我好好活着,沒誰讓我不要再折磨自己,也沒誰提醒我往前看。”

“您是不是覺得您兒子是鐵打的營盤?是不是覺得您兒子金剛不壞不會難過?趙老師,您兒子也是個人。他也會痛、會難受、會想不開。”

“珍珍死的時候,我恨不得把命賠給她。你以為我不愧疚、不痛苦嗎?我痛得要死。我在裏面整夜整夜失眠,精神一度崩潰到想自/殺。”

“您能懂嗎?您能懂那種——明明可以挽救殘局,卻硬生生錯過的感受嗎?珍珍有多無辜,我就多該死。我受的這些罪又算什麽呢。”

“可是媽,我也是個人啊。我也想有個人能陪着我啊。”

“我就這麽一個願望,您都恨不得親手斬殺我所有希望。我能怎麽辦?我能跟您說你死你的、我愛我的嗎?您要以死相逼,我能怎麽辦?”

趙娴被祝政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她壓着哭聲,斷斷續續問:“你非要她不可是嗎?”

祝政閉了閉眼,緩慢開口:“是。非她不可。”

趙娴似是繃不住了,帶着哭腔,不停息地感慨:“小四啊,小四啊,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啊。你到底都經歷了什麽啊。到底遇到過什麽樣的事,讓你說出這樣一番話啊。”

“怎麽就只能活幾年了呢,怎麽就幾年了呢。明明才三十不到。”

“你為什麽要跟媽這麽說呢,是想媽痛苦嗎。小四,你讓嗎如何面對這個事實。如何面對我曾經生龍活虎的兒子只剩幾年壽命。”

“你跟媽說實話,你說的這些到底是為了騙我,還是認真的?”

祝政聽着趙娴的質問,忍不住心悸。

他雖然大部分說得都是實話,可也存了幾分私心,用了點苦肉計。

如今場面失控,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一邊肯定,一邊安慰趙娴不用太擔心。

這通電話打了四十多分鐘,電話裏趙娴的态度雖然不算明朗,卻也沒之前那麽堅決。

祝政也說不清是好是壞,總覺得心裏不怎麽踏實。

電話挂斷,他甩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将歌詞順手夾在書本,推開椅子走出書房。

回到卧室,祝政脫掉浴袍,掀開被子一角,小心翼翼躺上床。

屋裏只剩一盞床頭櫃的閱讀燈亮着,橙黃色的光打在關潔臉上,熨燙出幾分柔和。

她睡得安穩,并沒被祝政打擾。

祝政鑽進被窩,動作輕而慢地摟過關潔的肩膀,将她一把抱在懷裏。

感受到她的氣息、體溫,祝政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忽然踏實下來。

關潔并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

等她醒來,已經第二天中午,身邊的位置已經冰冷一片,仿佛沒人睡過。

關潔迷迷糊糊睜開眼,順手摸了摸旁邊的枕頭,察覺到枕頭中間有凹陷的痕跡,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洗漱完,關潔随便選了條裙子套在身上。

祝政沒在家,關潔一個人,下樓進廚房準備随便做點菜,卻發現微波爐裏有熱粥、牛奶。

旁邊便利貼上寫着一行字:【趁熱吃,我出去辦點事,下午回來。】

祝政的字寫得很好看,練的行楷,跟他本人的氣質不太搭。

關潔扯掉便利貼,将雞肉粥、牛奶從微波爐裏取出來端到餐桌。

拉開椅子坐下,關潔一手端着牛奶喝,一手拿着手機給祝政發消息。

關潔:【雞肉粥你做的?】

那頭秒回:【陳川買的。】

【起來了?】

關潔擱下牛奶,喝了口雞肉粥,味道還不錯。

【嗯,剛起。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九點。】

關潔瞥了眼時間,哦,現在都十一點半了。

【我中午有個飯局,你要餓了,去酒吧找陳川。車庫有輛Q7,鑰匙在樓上書房右手邊抽屜,你先開着。】

關潔放下勺子,捧着手機,摁了個視頻過去。

那頭秒接。

屏幕對準他的臉,鏡頭放大N倍,居然沒有任何瑕疵?

背景似乎在某個公司辦公室,背後屏幕上正在展示PPT。

關潔猛然意識到他在開會,話都沒說,直接挂了視頻。

視頻挂斷,關潔端着碗,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喝粥。

喝到第五口,手機震動起來。關潔瞥了眼屏幕,祝政打了視頻過來。

關潔猶豫片刻,摁下接聽。

這次背景在洗手間,他後背抵在盥洗臺,盯着視頻裏的人問:“有事?”

關潔搖搖頭,“沒。随便問問。”

祝政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主動交代:“剛剛在開會。跟鄒宇合作開了個公司,前兩天剛挂牌,今天過來收拾收拾。”

“哦……好。”

關潔不太懂這些,只覺得他開公司好像挺容易,當初在北京除了開酒吧,也開了幾家公司,涉及面還挺廣。

“中午跟合作方談生意,你要過來看看?”

“不用,你自己忙。”

祝政看她不感興趣,轉移話題:“吃完飯做什麽?”

關潔抱住肩膀,想了想,說:“把昨晚寫的歌詞打磨一下,再完善編曲什麽的。”

“歌詞你抄好了嗎?”

“算了,也不用,我都記腦子裏了。那版本還要改改。”

沒等祝政回應,關潔自顧自說了後續。

祝政見她有自己的主意,也沒說什麽。

關潔喝完粥,起身将碗丢在洗碗池,洗幹淨後,關潔擦了擦手上的水漬,重新撿起手機。

見他還沒挂斷,關潔挑眉問:“晚上還去酒吧?”

祝政點了根煙,抽了兩口,反問她:“你想去?”

“打算去唱兩首,練練嗓。”

“你去,我也去。”

“嗯。”

視頻結束,關潔抱着吉他在客廳不停調試歌詞。

弄完已經将近下午五點。

久違消息的少爺忽然打了通電話過來,電話裏,少爺操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話跟她寒暄。

少爺沒開酒吧這幾個月一直在國外玩,蹦極、潛水、騎馬、爬山……他想要的全玩了一遍。

這次打電話是剛徒步回洛杉矶。

“西西,我之前忘把一事兒告訴那兄弟了。我也沒他電話,你有空跟他說一聲,酒吧裏的酒,大部分酒價都高于市場價。”

關潔疑惑:“嗯?”

少爺頓了頓,重新解釋:“壟/斷知道吧。就附近幾家酒吧的酒價都是商量好了的。這樣也不存在價格差搶生意。”

“這都意會的事。之前我也是這麽搞的。本來轉讓的時候就該跟那哥們提,我給搞忘了。我剛看隔壁酒吧老板朋友圈才想起這事。”

“你記得讓他去跟附近幾家酒吧老板商量商量,這樣才好做生意。”

這些操作本來就是習以為常的事,關潔也沒多意外,打算下午等祝政回來,再跟他提這事。

只是沒等她說,酒吧便出了事。

晚上一群人提着鋼管突然闖進Demon,不管不顧砸了酒櫃,還将幾個客人打傷。

陳川前去阻攔,後背也不小心挨了一棍。

關潔那時在外面跟祝政吃飯,接到電話趕過去,酒吧一地狼藉。

祝政打120将幾位受傷的客人送進醫院,又去調監控。

對方來勢洶洶,顯然不怕事。

砸完酒吧,領頭的還留下一句話——

【別把路走窄了。】

關潔這才想起下午少爺交代的事,連忙告訴祝政。

祝政處理完酒吧殘局,抽了半根煙,拿過關潔手機給少爺打了個國際電話。

兩人聊了将近半個小時,聊完,祝政扭頭跟關潔交代:“我去跟幾位老板談談,你在這裏看店?”

關潔皺眉,滿臉擔憂:“會不會……”

祝政擡手揉了揉關潔腦袋,安撫她:“不會。我讓你朋友幫忙組了個局,親自跟他們談。都是生意人,自然希望雙贏,砸了我的店,也只是給個警告。這事确實是我欠妥當,別擔心。”

關潔看他心意已決,沒再給他添麻煩,“結束後我去接你。”

祝政順手将車鑰匙遞給她,告訴她地址,讓她兩小時後開車去接他。

關潔接過車鑰匙,上前抱了抱他,小聲囑咐:“別喝太多,有事打電話。”

“好。”

祝政推門進去,一眼瞧見茶幾上擺滿的酒瓶。

幾個面生的男人坐在沙發,虎視眈眈看向突然闖進的祝政。

祝政關上門,換上一副虛與委蛇的笑,主動伸手同各個老板握手。

前三個和氣地握了手,唯獨角落裏穿花襯衫、有啤酒肚的男人,捏着雪茄,臉色陰沉地盯着他。

祝政垂了垂眼皮,掩飾住眼底的不耐,好聲好氣開口:“這位是?”

空氣陷入短暫沉默,就在祝政下不來臺時,旁邊玩游戲的趙濟突然擡起頭顱,皮笑肉不笑地替人介紹:“清和老板,也就祝老板隔壁那家酒吧,姓張。”

“不過祝老板您是貴人,恐怕也不屑知道對方是誰。”

趙濟擺明是想挑撥離間。

他早看祝政不順眼,自然不會讓他稱心如意,今日這局就是他給祝政準備的鴻門宴。

趙濟這一開口,旁邊幾位老板眼神紛紛避開祝政,似不願與他多攀談。

祝政看透這個局的背後推手,沒跟趙濟計較,笑着說明他的來意:“我也是剛到上海沒多久,承蒙各位老板照顧,不然DEMON也不會開起來。”

“酒價的事确實是我做得不對。我今日來,就是專程給各位賠禮道歉,順便重新定一下合同。畢竟,當初的合同是歷老板定的,跟我也沒什麽關系。”

趙濟丢掉手機,坐直身,審視兩眼祝政,繼續發難:“既然是道歉,那總得把誠意拿出是吧?”

“這桌上的酒可全是特意為祝老板準備的,您好歹把喝了再談生意。您說是不是?”

旁的幾位老板紛紛迎合趙濟,連沒說話的花襯衫也跟着放狠話:“不喝酒談什麽生意。在座各位都是開酒吧的,這幾瓶酒就是個小意思,祝老板能喝吧?”

祝政擡眼瞧了瞧桌上擺滿的烈酒,面不改色回:“喝酒賠禮這事自然是應該的。”

說着,祝政彎腰拿起一瓶開封的威士忌,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倒滿,仰頭一口灌進喉嚨。

連喝三杯後,祝政擱下空了大半的酒瓶,皮笑肉不笑說:“我先罰酒三杯。”

趙濟嘲諷一聲,“就這?”

祝政不帶情緒地掀眼看他一眼,趙濟碰撞上祝政寡淡、冷漠的眼神,不自覺地抿了抿嘴唇。

幾家老板都被祝政的氣場駭到,大家都有一個共識,這人不是好惹的角色。

潘玥本來是找趙濟的,沒想到碰到祝政。見他一直被趙濟刁難,潘玥忍不住罵了幾句趙濟,讓他別再為難祝政。

趙濟氣得不行,卻又拿潘玥沒辦法。

整個局,全是潘玥搗亂的聲音。祝政沒吃晚飯,空腹喝了好幾瓶,胃疼得厲害。

酒局結束,祝政癱在椅子捂着胃,滿臉煞白。

趙濟去了趟洗手間,包間只剩潘玥兩人。

潘玥吓得半死,急忙找服務生倒了杯溫熱水給他。

“你沒事吧??喝不了就不喝啊,又沒人逼你。哦,還是有人逼的。趙濟今天發瘋吧,灌你這麽多酒。”

“你先喝點熱水緩緩,我送你回去。你有沒有開車??車鑰匙呢???”

潘玥将熱水遞到祝政手裏,準備伸手去他兜裏搜車鑰匙。

手還沒碰到祝政,便被祝政推開。

潘玥被拒絕,神情有些受傷,站在祝政身旁質問:“你怎麽這樣啊。我又不占你便宜,就是想送你回去而已。”

祝政頭疼、胃疼,潘玥在耳邊叽叽喳喳,頭更痛了,也沒什麽好臉色給她:“不用。”

“你狀态真的很差啊,我要是丢下你,良心難安啊……”

潘玥喋喋不休半天,伸手去拉祝政胳臂,試圖将他拽出包間。

關潔趕到酒吧,推門進去就見潘玥扯着祝政手臂不停往外拖。

祝政垂着腦袋、癱在沙發人事不省。

聽到動靜,潘玥轉頭看向關潔,大聲詢問:“你誰?”

關潔走進包廂,掃了掃一地狼藉的地毯,再看看桌上橫七豎八的空酒瓶,以及祝政面色通紅的臉,忍不住皺眉。

到底喝了多少?

“喂,你誰啊。不會跟我搶男人吧??這可是……”

潘玥話還沒說完,阖眼睡覺的男人突然踉踉跄跄站起身,上前一把摟住關潔的肩膀,趴她身上喊:“老婆,抱。”

潘玥當場石化。

祝政一湊近,關潔便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味,她順勢摟住祝政的腰,隔空看了眼潘玥,低頭問他:“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沒喝多少,回去,頭疼。”祝政搖搖頭,酒氣熏熏說。

關潔從頭到尾沒搭理潘玥,扶着祝政腰身,抓着他的手臂,有些吃力地往外走。

潘玥盯着他倆的背影,忽然想起什麽,指着關潔,神情激動問:“你是不是叫關潔!??”

關潔腳步一頓,偏頭,疑惑不解看了眼潘玥。

潘玥像是發現什麽新大陸一樣,捂着嘴、滿臉驚喜道:“是你啊!我居然親眼看見你了!”

“我叫潘玥,是潘家偉的女兒。姐姐,你知道潘家偉吧???”

“這世界真太是小啊!我爸要是知道他的私生女跟敵對在一起,會不會氣死呢?”

“不過我還是覺得,祝老板跟我在一起的消息對我爸的沖擊力更大,姐姐,你說是不是?”

關潔臉色頓變。

她也沒想到在這裏碰到潘家的人,甚至這位潘家人還知道她跟潘家偉的“關系”。

年紀不大,心眼挺多。這是關潔對潘玥的第一印象。

祝政摟緊關潔的肩膀,低聲呢喃:“別搭她,回家。”

關潔輕聲嗯了一下,扶着祝政走進電梯。

關電梯門前,潘玥突然湊到電梯口,擡手朝關潔揮了揮手,笑意吟吟說:“姐姐再見哦,下次見。”

關潔看着潘玥眼裏虛浮、不見底的笑,只覺怪異。

路上,關潔一邊開車,一邊注意祝政的身體狀況。

察覺到他胃疼得厲害,關潔臨時轉變路線,開車送他到最近的醫院打點滴。

幾瓶藥輸完,已經後半夜。

中途醫生送來檢查報告,提了幾句祝政目前的身體狀況。

關潔這才知道他這副身體到底差到了什麽地步。

她隐約猜到祝政還有很多事沒跟她透露,比如他在裏面到底經歷了什麽,比如他跟他父親的事,比如他跟柯珍之間到底怎麽回事。

關潔在等,等他願意開口那天。

只是她希望,希望這一天不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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