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風涼似水,月色如綢。
紅漆欄杆的走廊內,虞宛宛手中燈籠散發出微弱光亮,忽暗忽明。
隐約可見,對面男人墨黑長衫,玉冠束發,手随意搭在膝上,明明坐着的只是普通欄杆,周身隐隐散發出來那股帝王威嚴,卻讓人恍惚覺得他高高坐在龍椅上一般。
迎面撲來的攝人氣焰,虞宛宛頓生懼怕,不自覺攥緊手中燈籠竹質把柄,唇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應道:“殿下何出此言,宛宛哪敢對殿下不敬。”
“你對孤不敬的時候還少麽?”
衣袂擺動,長袖輕晃,男人站起身來,邁着步子,就要朝虞宛宛走來。
虞宛宛頓感事情不妙,腳步退後,冷汗直流,忙道:“這深更半夜的,殿下私闖國公府內宅,怕是另有要事在身吧,宛宛就不打擾殿下了,先行告退。”
說完扭頭就要逃走,再不多遠就到老夫人的主屋了,料想鳳霁不願讓人瞧見,是不會跟過去的。
可虞宛宛才剛走出沒兩步,便已經被橫手攔着去路。
男人身姿颀長,手撐梁柱,像是一座挺拔峻峭的大山,赫然堵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帶着警告的意味,“今日不說清楚,你哪也別想去。”
虞宛宛差點撞到他身上,為了躲避,連連退出幾步,已是心慌意亂,不知所措,“我們,沒什麽可說的。”
随後扭轉方向,再次想要逃離。
鳳霁一把掐着腰,就将她擰了回來,順勢抵在柱子上。
他彎下腰,幾乎說貼到她耳邊,氣勢洶洶,冷幽幽的質問,“沒什麽可說的?
“怎麽,毀了孤的清白,想就這麽算了?”
“……”
炙熱氣息撲面而來,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鳳眸,虞宛宛雙腿一軟,險些跌倒。手中燈籠搖晃,一個手滑掉落在地,光線頓時暗了幾分,片刻後又漸漸明亮起來
果然,他什麽都還記得!
那夜他們的雲雨之歡,交頸纏綿。他曾用盡渾身力氣,将她揉在懷裏,像是要将她捏碎,要與她融為一體。那種身體的碰撞,滾燙的溫度,情意的交融,是夢裏無論幾次也難以體會的。
先前,虞宛宛或許還帶着僥幸心理,想着鳳霁那晚喝醉酒,可能什麽都忘了。
可是現在,他就站在面前,質問到她頭上。
虞宛宛深吸一口氣,盡量鎮定下來,安慰自己,只要咬死不承認就行了,鳳霁又沒有證據,肯定不會把她怎麽樣。
故作一無所知的反問,“殿下在說什麽,宛宛聽不懂……宛宛何時毀過殿下清白了?”
虞宛宛之前一直害怕鳳霁提起這件事,當真提起了,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麽可怕?
她眸含秋水,唇邊帶着妩媚嬌意,不等鳳霁作出反應,又繼續說道:“宛宛确實曾經承歡獻媚于殿下,不過,那次不都已經被殿下拒之千裏了麽?
“自那以後,宛宛便下定決心,痛改前非,絕不再犯。
“這些日子,宛宛都仔細想過了,殿下是何等的天潢貴胄,龍血鳳髓,宛宛不過是個卑賤庶民,一無所有,根本配不上殿下,不該對殿下有任何癡心妄想……
”如今,宛宛已有婚約在身,一心只想老實本分,安心出嫁,先前若有什麽冒犯之處,只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沒發生過吧。”
鳳霁來之前,便設想過她大概會說什麽,可卻萬萬沒想到,她竟會不承認?還說什麽痛改前非,只當沒發生過?
虞宛宛袖子掩唇,輕笑說道:“毀了殿下清白的,恐怕另有其人,殿下定是認錯人了。”
“……”
果然,還是那個能說會道的她。
當初勾引他時,說得有多麽深情款款,現在翻臉不認人,便有多麽冷漠無情。
鳳霁板着個臉,握着她腰的手都緊了幾分,那般楊柳細腰,好似一用力都能輕易折斷。
又問她,“不是你?”
虞宛宛保證,“絕非宛宛所為。”
鳳霁手伸進懷裏,取出一枚小小的珍珠耳墜,呈現在虞宛宛眼前,“這個,總是你的吧?”
說話間,地上掉落的燈籠已經被燭火點燃,火光熠熠發亮,照得珍珠耳墜格外清晰。
也讓虞宛宛一眼就認出,這确實是她的珍珠耳墜,可能是那天晚上掉了,慌亂之下,她根本無暇顧及,不知已經落到了鳳霁手裏。
即使證據就擺在面前,虞宛宛還是死不承認,“這,的确是宛宛的東西,不過前些日子偶然丢失,恐怕是被什麽心懷叵測之人偷走了,故意栽贓陷害宛宛。
“殿下可要明察秋毫,千萬別冤枉了宛宛。”
鳳霁都快被她給氣笑了,“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有何後果?”
虞宛宛對上他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咽下一口唾沫,壓抑恐懼,硬着頭皮說道:“宛宛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殿下。”
呵,她這膽子還真的不小,莫不是吃準了,他舍不得拿她怎麽樣。
所以,她是寧願嫁給那個傻子,還是打算跟楚堯私奔?
大概是地上燈籠燃燒的火光太亮,吸引了主屋門口孫嬷嬷的注意。
她佝偻着身子,朝這邊走來,還伸長脖子詢問,“表姑娘,是你麽?”
因為院子裏太過安靜,孫嬷嬷的聲音四處回蕩,異常響亮。
要是現在被人發現,後果可不堪設想。
虞宛宛驚恐掙紮,想要從男人掌中掙脫出來,可他兩只胳膊箍得太緊,掙紮無果,只得低聲懇求,“殿下放開宛宛可好,若是讓人瞧見了,恐怕難免誤會。”
鳳霁垂目看着她許久,總算是開口,只說道:“明日,孤派人來接你進宮。”
“……”虞宛宛聽見“進宮”兩個字,更加惶恐了,敢情剛剛她說了那麽多,都是白費口舌?
她連連搖頭,“宛宛已有婚約在身,怎可能進宮!”
鳳霁道:“你別管,孤自會處理。”
虞宛宛搖頭不止,“老夫人還卧病在床,我是不會進宮的。”
鳳霁又道:“孤可派人替她醫治。”
“……”這個條件,也太誘惑了……
不過,虞宛宛還是堅定不移,宮裏禦醫都已經來替老夫人醫治過了,再有什麽神醫,寧國公府自有能耐請來,哪用得上她去求太子?
眼見着孫嬷嬷漸漸靠近,都已經快走到臉上,虞宛宛只得先安撫說道:“求求殿下,改日再說可好。”
鳳霁立即接過她的話,“好,兩日後,酉時,孤在老地方等你。”
虞宛宛正想拒絕,畢竟長公主派人一直監視她,更是不許她踏出國公府半步,她沒空去赴約的。
可來不及說話,黑影一閃,男人以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速度,跳過欄杆,鑽進旁邊竹林,一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孫嬷嬷提着燈籠趕到時候,只瞧見幾片竹葉搖搖晃晃,紛飛墜落,還以為是被風吹的。
老婦人上下打量虞宛宛一眼,擔憂詢問,“表姑娘你沒事吧?”
虞宛宛額上還帶着細汗,胸口劇烈起伏,心跳久久沒能緩和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只不過是燈籠掉了,吓我一跳,讓嬷嬷擔心了。”
看着地上已經快要燒成灰燼的燈籠,孫嬷嬷隐約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不等孫嬷嬷細想,虞宛宛趕忙過去攙扶着她,“這麽晚了,嬷嬷也先去睡會兒吧,老夫人這邊我來看着就是。”
孫嬷嬷年事已高,确實也疲憊不堪,早就已經撐不住了。
有虞宛宛看着老夫人,她也能夠放心,這才答應先去休息一會兒。
次日,虞老夫人蘇醒過來時候,已是夜幕降臨。
她一睜眼,就瞧見虞宛宛正托着腮,呆愣愣的坐在床邊,神情疲憊,目光渙散,也不知心裏正想些什麽。
老夫人緩緩從被子裏伸出手,蓋在虞宛宛手背上,聲音沙啞喚她:“宛宛。”
虞宛宛猛然回過神來,見老夫人醒來,心下大喜,趕忙吩咐外頭婵兒,“老夫人醒了,快,快去叫大夫!”
虞宛宛倒了一杯茶水,先給老夫人喂下。
老夫人身子虛弱至極,卻還惦記着虞宛宛的婚事,拉着她說道:“宛宛,你若是不願嫁給那傻子,我是不會逼你的。”
虞宛宛含淚搖頭,“宛宛沒有不願,我都打聽過了,楚三公子并非傻子,只是僅有六歲孩童心智,正常過日子應該不成問題,老夫人就不必憂心此事了。”
老夫人不太相信,複又問她,“當真願意,還是有誰逼你?”
“沒人逼迫,是宛宛心甘情願。”
虞宛宛早已警告過了所有人,不得将她被長公主逼迫的事情告訴老夫人,再讓老夫人多費心思,怕是她身子承受不住。
老夫人情況有所好轉,虞宛宛總算能放下心來,兩日沒有合眼,也該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了。
瓊花閣閨房之內,屏風背後,帷幔珠簾,水霧缭繞。
虞宛宛坐在浴桶之內,少女肌膚在水中若隐若現,竟是比水面漂浮着的花瓣還要粉白細嫩,好看至極。
借着水聲掩蓋,身邊婵兒小聲詢問,“姑娘,老夫人病情好轉,你就要被送去楚府了,現在可怎麽辦?”
虞宛宛正尋思着,鳳霁叫她後日去“老地方”,她要是不去,鳳霁會不會找上門來掐死她?
思來想去,現在有長公主監視控制着,她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啊。
眼下首要的,還是将長公主派來那個姓田的嬷嬷解決了。
▍作者有話說:
宛宛宛:咕咕咕……
霁霁霁:你敢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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