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虞宛宛回府的時候已是傍晚。

主仆二人偷偷摸摸回到瓊花閣,還害怕被田嬷嬷逮到訓斥,後來得知田嬷嬷到現在還沒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虞宛宛吩咐婵兒,快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她則輾轉前去老夫人那邊看看。

走到半路,碰見魏盈蘭正四處尋她,“宛宛你去哪了。”

虞宛宛抿唇笑了笑,示意手上擰着的食盒,道:“老夫人這兩日卧病在床,胃口不好,都沒怎麽吃東西,我特意去留香閣買了她愛吃的豆酥糖……”

說起吃的,魏盈蘭頓覺餓了,伸手就想打開食盒,“讓我先幫祖母嘗嘗味道如何……”

卻被虞宛宛一巴掌拍了下去,白她一眼,道:“小饞貓,想吃自己買去!”

魏盈蘭噘嘴不悅,而後二人一起前往泰安院。

路上,魏盈蘭不知想到什麽,又愁眉苦臉,長嘆一聲,“宛宛,你可想好怎麽辦了?”

雖然,魏盈蘭很希望老夫人身子趕緊好起來,可又擔心老夫人好了之後,虞宛宛立馬就要被長公主嫁去太尉府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都要怪她,非要撮合虞宛宛跟那個楚堯,才導致現在這副局面,覆水難收。

虞宛宛唇邊帶着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別想那麽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看着魏盈蘭,虞宛宛心下多有不舍。因為夢裏的記憶斷斷續續,她一時也想不起來魏盈蘭今後遭遇會如何,不然還可以提醒一下。

泰安院,正屋之內。

老夫人背靠床頭坐着,身後墊着軟墊,身上蓋着錦被,雖依舊是面色蒼白,容顏憔悴,精神已經比前日好上太多。

她将豆酥糖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含笑點頭,“是這個味道,京城裏,也只有留香閣做的豆酥糖才跟餘姚那邊的味兒一樣,我先前請來好些廚子都做不出來。

“來,你們也嘗嘗。”

虞宛宛對豆酥糖沒什麽興致,吃的時候,目光一直瞄向老夫人,不舍和擔憂交錯,心下一時五味繁雜,思緒不寧。

老夫人似乎察覺到虞宛宛的異樣,說道:“你也忙活好幾日了,今日就留下來用完晚膳才回去吧。”

虞宛宛控制不住,突然鼻子一酸,撲進老夫人懷裏,“老夫人對宛宛養育之恩,重猶泰山,宛宛無以為報,也只有……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老夫人。”

轉眼,已是淚水順着臉頰滑下,哭得梨花帶雨。

虞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笑得依舊慈祥,說道:“我生來命好,一輩子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哪指望你來報答?你只用照顧好自己,我也算對得起……對得起虞氏先祖了。”

虞老夫人出嫁之前,正好是虞家最繁榮的時候,她從小就養尊處優的長大,出嫁之後,虞家雖漸漸落寞,寧國公府卻迎來前所未有的盛況,老寧國公雖去得早,可她兩個兒子都有出息,寧國公如今已是官至宰相,權勢顯赫,就連當今太後也會給她幾分顏面……

她養着虞宛宛,除了還上心頭的虧欠,确實不圖她什麽。

老夫人尋思片刻,又道:“我又問長公主替你要來些嫁妝,到時給你陪嫁,楚家那邊虧欠你在先,應該也不敢虧待于你……唉,事到如今,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虞宛宛聽聞有嫁妝,還眼前一亮,可後來才知道,那份是老夫人向長公主要來給她的賠償,出嫁那日才會随行陪嫁,現在是拿不到手的……

她搖頭道:“老夫人為宛宛做的已經夠多了,如今宛宛只求老夫人能夠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這邊,虞宛宛在和老夫人依依惜別,老夫人和魏盈蘭都以為她這番離別敘話,是因為快要嫁去太尉府了,并不知她另有謀劃。

另一邊,熙和院內,魏盈雪正撲倒在華陽長公主懷裏嚎啕大哭。

華陽長公主一臉茫然,“怎麽了,你這是?”

魏盈雪哭得聲音都啞了,抽噎着,支支吾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長公主無奈之下,只得将金釵叫進來。

金釵面色蒼白,深情惶恐,光是跟長公主對視一眼,便吓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流着淚,顫顫巍巍的交代說道:“是田嬷嬷……”

今日,魏盈雪原本是去臨淵閣見太子的,遭到太子拒絕之後,哭着跑出來,卻被田嬷嬷派來的人當成是虞宛宛給綁了,若不是金釵及時趕到,亮明身份,魏盈雪險些遭人玷污……

聽聞事情始末,即使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長公主,也氣得差點拍案而起。

她明明是叫田嬷嬷教訓虞宛宛,讓她不敢再招惹太子,怎麽這個賤婢,竟然綁到了魏盈雪頭上,還差點……

魏盈雪越哭越是厲害,她今日遭到太子拒絕已經夠慘的了,竟然還差點被母親派去的人毀了清白,這回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想活了……”魏盈雪哭喊着,便一頭朝着旁邊柱子撞去。

還好長公主反應迅速,将她一把拉了回來,由于魏盈雪實在情緒太過激動,只能先一巴掌給她打暈過去,叫人扶到屋裏躺下。

長公主冷着一張臉,掐緊手心,滿目戾氣,質問,“那個賤婢,現在何處?”

金釵顫抖着說道:“她自知闖禍,立馬逃走了,奴婢只顧着郡主,沒來得及叫人抓她。”

長公主睥睨的看着她,“将她找回來,不然,賬都算到你頭上!”

金釵沒有看好郡主,自知罪不可赦,若是能找回田嬷嬷,或許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奴婢遵命。”金釵幾乎是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奪門而去。

正剩下華陽長公主,怒發沖冠,一揮袖子,桌上一套青花瓷茶具被掀翻下去,噼裏啪啦碎了一地,白色瓷片如浪花般四下飛濺。

這個虞宛宛,該不會是知道田嬷嬷要對付她,故意引魏盈雪過去,讓他們自相魚肉?

好深的心計。

夜裏,虞宛宛躺在床上,一想到馬上就可以逃離京城,激動得翻來覆去,許久難以入眠。

也是深更半夜,實在困乏得厲害了,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會兒。

很快,便又被婵兒的聲音喚醒,“姑娘,時辰到了。”

虞宛宛迅速打起精神,翻身起床,便開始梳洗更衣,喬裝打扮。

期間還在苦惱,“田嬷嬷醒了麽,一會兒該如何擺脫她啊?”

婵兒這才交代,“姑娘不必擔心,田嬷嬷一晚上沒回來,還不知去哪了呢。”

沒回來?

不過,虞宛宛可沒閑功夫管她的死活,沒回來,少個礙事的更好。

天還沒亮,虞宛宛便穿着婢女衣裳,擰起包袱,領着婵兒,二人摸黑出了瓊花閣。

虞宛宛的住處挨着魏盈蘭不遠,在二房這邊,守衛沒那麽森嚴,離得長公主也很遠。

加之,二人對寧國公府了如指掌,早就規劃好了路線,繞着偏僻無人的小道,很快就順利抵達南側偏門外。

春末秋初,黎明時候,空氣中還夾雜着絲絲縷縷的寒意。

随着時間推移,東方天際漸漸泛起魚肚白。一輪旭日緩緩升上枝頭,天色漸漸明亮,熹微晨光灑向地面,将夜裏的陰霾一掃而淨。

虞宛宛帶着婵兒,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候。

眼看着天色大亮,陽光灑下,卯時都已經快過了,卻遲遲不見馬車過來,她們等得也愈發焦躁不安。

虞宛宛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皺着眉,拉着婵兒的胳膊,“我們該不會……上當受騙了吧。”

婵兒安慰,“不可能,有牙行擔保,而且我們還簽字畫押了!她若是敢騙我們,今後別想在這一行混了。

“說不定,是突然有什麽事耽擱了,姑娘我們再等等吧。”

兩人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寧國公府側門已經開始有人進進出出,忙裏忙外,也曾有幾輛馬車來過,卻都不是昨日她們看好的那輛。

都等了足足一兩個時辰,馬車還是沒來接她們。

虞宛宛愈發感覺事情不妙,這才決定,“走,我們去看看。”

“……”

二人一路步行至西市,已是巳時。

進了福來客棧,一通尋找,這才發現早已是人去樓空。

不僅那個宋木不見蹤影,馬車、幹糧和行李,甚至包括她花了大價錢才搞到的通關文牒,所有準備用來跑路的物品,都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

找到掌櫃,掌櫃還說,“那個人昨日連夜就退房走了,你們不是一起的麽?”

虞宛宛當時就胸口起伏,眼花缭亂,險些氣暈過去。

那可是她的全部家當啊!

那個宋木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個騙子!

虞宛宛不知想到什麽,慌忙拿出昨日簽下的契約,展開一看,更是氣得想要吐血,昨日明明寫滿字的文契,上面竟然一個字也沒有,只留下她自己的手指印!

旁邊婵兒還抱有幻想,“姑娘別急,我們還可以去找牙行拿說法,是他們介紹的人!”

随後拉着虞宛宛,去了對面牙行。

一問才知,那天跟婵兒接頭那個,根本就不是他們牙行的人,印章和銘牌都是僞造的!

他們是徹底被騙得一無所有了。

而且她們這種情況,還不敢報官,不然,虞宛宛想逃離京城的打算叫太子和長公主知道了,今後都別想再走了。

虞宛宛強忍着眼淚,失魂落魄的從牙行走出來。

婵兒在旁邊不知所措,只得詢問,“姑娘,現在怎麽辦?”

走肯定是走不成的了。

虞宛宛一想到來氣,手中廢紙撕成碎片,一把扔了出去。

白紙随風揚起,飄飄搖搖,正好撞上了搖搖晃晃朝這邊駛來的一輛馬車。

虞宛宛正在街邊氣得跺腳之時,眼前光線驟暗,馬車停在她面前。

簾子撩開,男人俊美的臉上,鳳眼似笑非笑的挑起,“去哪,可用孤捎你一程。”

“……”

▍作者有話說:

霁霁:跟我鬥?

宛宛:o(╥﹏╥)o我的錢,心痛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你們不會面無表情吧,哈哈哈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雲來山風起 10瓶;杭杭03 5瓶;戰戰我在呢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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