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驚夢

“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這是李曉靈得知自己重生後的第一反應。

遙想昨日見到已故的楊彥昭，自己內心深處的震撼，如今再面對李博雅，她已經能按耐住心中的激動了。

前世李博雅作為太學祭酒掌管賴丘國的教育行政，卻被她最得意的門生蘇晴誣陷致死。而她的爹爹也因為承受不住娘親的死訊追着娘親去了，剩下她一個孤苦無依地活在人世間。雖後來被平反卻也造成人死不能複生的結果。

既然上天讓她重生回到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她如果不做點什麽，實在是對不起這重生的機會。只是現如今那蘇晴并沒有表現出不軌之心，她若貿然在李博雅面前說蘇晴的壞話，只怕李博雅也是不會相信的。因而這件事情，少不得要從長計議。但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她也不可能什麽也不做。

說來上輩子蘇晴之所以有機會誣陷李博雅有不臣之心，全是因為李博雅對對方的不加防範，讓對方在教授李曉靈課業時随意進出她的書房拿書，從而将那份僞造的書信塞進了李博雅的藏書之中。

“蘇晴，今生我不會給你機會進入娘親的書房，我倒也看看，你還怎麽誣陷娘親通敵叛國！？”李曉靈握緊拳頭心想。

對于李曉靈不要蘇晴教她讀書這件事情，李博雅只以為是李曉靈在鬧脾氣。在李博雅的眼中一個八歲的小丫頭懂什麽，所以她雖然嘴上答應李曉靈的要求，但并沒有往心裏去。

李曉靈自然看出了李博雅對她的敷衍，所以她為了不讓悲劇重演不得不拿出些可以說服李博雅的證據。

“娘親，你不相信曉靈會自己讀書嗎？”李曉靈知道這個時候哭鬧是沒有用處的，所以她試圖以事實來改變李博雅的決定。

“娘親不是不相信曉靈會自己讀書，可是如果再加上你蘇晴姐姐的指導，你的學業一定會進步更快！”李博雅寵溺地摸摸李曉靈的腦袋。

“可是娘親，曉靈已經會背《易經》、《詩經》、《大學》、《禮記》，還要怎麽才算厲害？”李曉靈仰頭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你都會背？”李博雅驚訝道。

“嗯！”李曉靈點頭。

其實上輩子若不是李博雅後面被誣陷，李曉靈非常有可能成為賴丘國最年輕的狀元，畢竟她的腦子不笨，人又勤奮！

“好，那我來考考你，《禮記》中敖不可長，欲不可從的後面一句是什麽？”李博雅問道。

“志不可滿，樂不可極！”李曉靈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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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麽侍坐弗使，不執琴瑟，不畫地，後面又是什麽？”李博雅接着考校。

“是手無容，不翣也！”李曉靈笑着回答道。

“嗯，看來《禮記》你倒是背得挺熟，只是光會死記硬背是沒有用的，你可知道《大學》中“物格而後致知，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的含義？”李博雅看着李曉靈問道。

“女兒知道！”李曉靈點頭。

“哦，那你說說是什麽意思？”李博雅先是有些吃驚，但随後便笑着望着李曉靈。

“意思是将後天的一切氣禀所拘，物欲所蔽，傳染習性都除去，恢複固有本然的良知。如是推廣行遠，盡量發揮良知的能力，善盡天職而化民，意念雖然還想為惡，已經得不到支持的友伴了，所以叫做誠；意念既然有了歇止之處，心就會跟着意念端正，心念居正，本性就會光明磊落，得以修養，自身既修，現于言行，大德感召，家人沒有不俯首不受感化的，家雖千口，心只一念，叫做家齊；國是一家一家的集合，一家齊而衆家慕，推廣行遠，家家都迎向春風，禮樂施行了；再用政令刑法輔助，國家就大治了；國治諸候響應，朝野仰望，天下怎會不太平呢？”李曉靈緩緩說道。

“嗯，不錯，是這麽個意思！只是你雖然自己能夠看懂這些書，但是你畢竟年紀尚幼，你要知道學無止境，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這樣吧，既然你自己能夠看書學習，那娘親便讓你嘉懿姐姐來教導你，原本娘親想着雖然你嘉懿姐姐的才情在娘親所有的學生中是最好的，不過她身為新科狀元事務繁忙，而教導你一個八歲的小丫頭太大材小用，就不用麻煩她了，可如今你能自己學習，她只要抽空點撥一下你就行了！”李博雅摸着李曉靈的頭發一臉欣慰地說道。

“嗯，娘親放心，我會努力成為您的驕傲！”李曉靈将腦袋埋在李博雅的懷中說道。

“驕傲？！娘親倒是希望你不要太逼自己，你還在長身體，還是應該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至于你想成為娘親驕傲這件事情，其實從你出生開始已經是了！娘親不是一個迂腐的人，我和你爹爹只有你這麽一個孩子，就算将來你沒有什麽大的成就也沒用什麽關系，只要活得平安喜樂就好！”李博雅聞言笑着說道。

“可是娘親您可是太學的祭酒，如果我太沒有用，您不會很沒有面子嗎？”李曉靈疑惑道。

“面子？我要真要面子怎麽會娶你爹爹？”李博雅對李曉靈眨眨眼笑着說道。

頓時李曉靈想了想她爹爹楊彥昭喜歡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性格樂了！仔細想想也是，當初有多少人愛慕李博雅的才情，對方卻選擇了和她青梅竹馬的楊彥昭，只因喜歡對方的真性情。

雖然李博雅不要求李曉靈有出息，但是重活一世的李曉靈又怎麽可能讓李博雅晚景慘淡？！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明日黃花，尤其是權利這種東西，你在位的時候有用，退下來的時候就一點用處都沒有！而且越是在位時官職越大，退下來的時候越是凄涼。當然有好的上位者除外！

李曉靈和李博雅談話過後的次日，孫嘉懿就來了李府。

李曉靈對于孫嘉懿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上輩子她們家出事後，孫嘉懿雖然沒有立刻施以援手，但也不像其他人落進下石，而且最難能可貴的是對方在事情過後，新帝登基恩威并施之時幫助李博雅平反。

孫嘉懿對于李博雅讓她幫忙輔導李曉靈的課業初時是有些不以為然的，雖然她也不是沒有聽說過李曉靈的聰穎之名，但是她心想多半都是外人奉承李博雅之語。畢竟一個八歲的孩子，就算再聰穎也是有限的。

孫嘉懿見到李曉靈時，對方正站在她自己的書房練字，十分專心的樣子，于是孫嘉懿下意識放輕了腳步，緩緩走到對方的背後。她在書法上還是有些造詣的，因而當她仔細端詳完李曉靈的字，不由地大吃一驚。

有道是“書之妙道，神采為上，形質次之，兼之者方可紹于古人！”。她自己就是注重以形寫神，形神兼備的人，她沒想到李曉靈小小年紀竟然也是，這不由地讓她對對方刮目相看！想來她的老師并沒有因為疼愛孩子而誇大其詞！

不過孫嘉懿不知道的是其實早在她進來的時候，李曉靈就知道了，而她更知道對方對于書法的癡迷程度。她露這一手其實也是存着拉近彼此距離的意思的。李曉靈雖然也愛書法，但卻并不精于此道！

待李曉靈寫完一副書法作品之後，孫嘉懿才忍不住開口。

“好字！難為你小小年紀便能将書法練得這麽好，無怪于老師讓我只要抽空點撥一下你便可！”孫嘉懿看着放下毛筆面向自己的李曉靈笑着說道。

“孫姐姐你過譽了，我也只是練習地勤快些而已！相比孫姐姐你的書法作品，是遠遠比不上的！”李曉靈用濕帕擦淨雙手笑着說道。

“不是的，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書寫十分之潦草，經常被老師打手心的！”孫嘉懿搖頭耿直地說道。

“呃？”李曉靈看着一本正經吐槽自己的孫嘉懿愕然道。

她沒有想過孫嘉懿竟然會是如此耿直之人！

李曉靈不知道的是孫嘉懿只會在自己心底承認的人面前才會如此毫不掩飾。

不得不說，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通過一件彼此都感興趣的事情建立起來的。

對于李博雅讓孫嘉懿取代自己教授李曉靈課業這件事情，蘇晴心裏是有想法的。一直以來外人都道她是李博雅的得意門生，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李博雅雖然待她不錯，但遠不如她待孫嘉懿她們幾個金榜題名的學生。

不過這倒是她蘇晴冤枉了李博雅，李博雅作為太學祭酒，她一向注重因材施教，她之所以對孫嘉懿她們嚴苛一些，不過是因為她看出她們身上還有許多的潛力沒有發揮出來。如果說蘇晴是精英，那孫嘉懿就是國之棟梁，有些人适合官場，能在官場上游刃有餘，有些人卻不行，如果一旦誤入官場只會屍骨無存，而顯然她蘇晴便是後者。可惜對方就是不明白李博雅的良苦用心，以為李博雅不推薦她入朝為官，便是看不起她，不相信她的能力！

“老師，教小師妹讀書這件事情，您還是讓我來吧！您看孫師姐入朝為官之後實在過于忙碌了些！”蘇晴趁着交東西給李博雅不放棄地争取道。

“蘇晴，你的好意，為師心領了，只是說來你恐怕不信，你小師妹她自學成才，實在用不着專門派人去教她什麽，我讓你孫師姐去府裏，也不是為了教她什麽，只是為了讓她在你小師妹迷惑時稍加點撥一下！”李博雅笑着解釋道。

“老師，點撥小師妹我也可以！”蘇晴不放棄任何機會。

“我知道你也可以，但是你沒有你孫師姐合适，若是你不信，你和我回府看看便知道了！”李博雅看着堅持地蘇晴說道。

“好！”蘇晴不信邪地說道。

此時和孫嘉懿鑒賞書法作品的李曉靈并不知道她很快就會面對造成她上輩子厄運的蘇晴，否則她一定準備一份“大禮”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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