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預言
附近的林木山石已經被毀得看不出原貌,兜兜轉轉了一圈,肖柏也沒發現勞布斯的蹤影。等到天黑的時候,他這才一屁股坐回地上開始思考起來。
曼裏頓會出現在這裏,說明這批來人跟光明教廷脫不了幹系,而且那麽大的陣仗只怕是鐵了心要拿下勞布斯。也不知道這個勞布斯到底怎麽得罪光明教廷的人,居然讓對方花這麽大的力氣下手。
雖然沒能成功拿下勞布斯,但卻也足夠它喝一壺了,畢竟好漢架不住人多,更何況這批出來的人也差不多是占了光明教廷三分之一的比重。啧啧,不得不說,計劃這次行動的人還真看得起勞布斯。
不過可惜的是,對方千算萬算貌似忽略了肖柏這個變數的存在,以至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才會導致這樣的慘敗。
瞅着周圍的蕭索凄涼,肖柏發了一會兒呆,最後不由嘆了口氣。自己被抓來之後,算起來在這地方差不多呆了四年的光陰了。
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身處其中還沒多少感覺,但現在一緩過神來,肖柏忽然覺得時間這玩意兒也就那麽一回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什麽都過去了。
若是真要說到對勞布斯有多少深仇大恨,那純屬是扯談。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林林總總,加起來根本沒法兒解釋得清楚,再者,自己騙了人家在先,挖了人家祖墳在後,說起來勞布斯沒将它挫骨揚灰已經算是奇跡了。
不過光是這些就想讓肖柏對那個老不死的感恩戴德那絕對是放屁,自己被囚禁了四年不說,這次要不是那些個炸刺的自己跑出來招惹勞布斯,估計他都不知道要被囚禁到不知何年何月。
想來想去,肖柏覺得自己跟勞布斯之間的糾纏無非就是生前造的孽。至于在其他方面上,兩人除了這層不陰不陽的關系維持着牽連外,壓根連朋友也算不上……
“靠,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幹嘛還傻呆在這裏,擔心那個傻X的安危?!”所有的思緒豁然開朗起來,肖柏一拍大腿,立即從地上跳起來,抓起肥田就往外走。
反正現在的勞布斯受傷失蹤,一時半會兒壓根顧及不了他了,就算肖柏這會兒跑路的話,對方也是鞭長莫及。
思路一通,肖柏腳下也跑得順溜了。可憐了肥田剛禁受了一頓非人的折磨,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又要被自己老大拎着開始逃跑……
夜半時分,滂沱的雷雨不期而至,周遭的環境整個沐浴在朦朦胧胧當中。腳踩着泥濘的地上,吧嗒吧嗒的響,道路越來越不好走,很快,肖柏就在大雨中迷失了方向。
“香蕉你個巴拉,這X的鬼天氣,詛咒你老媽蛋疼菊緊!”狠狠對老天比了個中指,郁悶的肖柏轉着腦袋查看了一下附近,想要找個地方避雨。雖然他再怎麽淋也不會被生病,但已經被淋成落湯雞的肥田卻是凍得渾身直打顫了。
可是周圍除了稀稀拉拉的灌木,以及大塊大塊的碎石外,哪來避雨的地方。肖柏走了幾步,正暗自犯愁,前方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巨響。
肖柏吓了一跳,等冷靜下來方才鬼鬼祟祟的挪步過去。沒幾步路,他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慘白着臉色掙紮着想從泥濘的地上爬起來,可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受傷過重,幾次都沒有成功。
對方好像沒有察覺到肖柏的接近,折騰了幾次,直到精疲力竭之後這才頹然倒地準備等死。肖柏看了那個女人半響,忽然想到那個在林中偷襲勞布斯的魔弓手……能破開黃金巨龍的金色鱗甲,實力少說也是達到了聖階的地步。
這種人物就算是在教廷裏也是舉重若輕,眼眶中的幽芒微微閃動着,最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肖柏默默收回了邁出去的一只腳……
卡納梅斯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腰腹上被劃開的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不管怎麽用手按也止不住的血液,正一點一點帶着她殘存的體溫順着雨水流進土裏。
渾身粘膩不堪,手腳冰冷異常,望着黑暗的完全看不到曙光的天空,這一刻,卡納梅斯忽然絕望了。死亡也許并不可怕,但痛苦的是等死的煎熬過程。
恐怕誰也不會想到教廷中的審判團首席魔弓首長大人,居然會就這樣狼狽不堪的死在這種鬼地方吧。卡納梅斯苦笑着,她身為一名聖階的魔弓手,在遠程上,連同階級的魔法師都不願意對上她。
雖然在近身戰鬥上存在嚴重缺陷,可要不是勞布斯最後關頭不惜一切的瘋狂爆發,使得好不容易擺脫那只吸血鬼的卡納梅斯又一次陷入困境,她現在也不用躺在這裏閉目等死了。
心灰意冷間,卡納梅斯仿佛聽到了有腳步聲傳來,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死到臨頭出現了幻聽,可等到那腳步聲突然頓在自己身旁的時候,她霍然睜開了眼睛。
出現在上方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龐,卡納梅斯先是一愣,旋即在看到對方一副野蠻人的扮相之後,全身立馬戒備起來。
“什麽人?!”嘶啞的聲音依然透出上位者的威嚴。不消說,在這種隐僻的地理位置,又忽然在這種時機出現的家夥十有九成不是什麽好人。
肖柏仿佛沒察覺到女人的警惕之意,他笑眯眯的蹲下身來,全然不顧豆大的雨滴砸落到自己身上:“啧啧,我沒想到教廷裏還能養出這麽标致的美女來。”
卡納梅斯聞言,眉頭一皺。
“不過你們這一代的教皇還真狠得下心,居然讓一個活色生香的美女跑這種地方來屠龍。”随手撸了把濕漉漉的銀色長發,肖柏的嘴角挂着似譏似諷的笑意。
心中一凜,卡納梅斯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她沒想到面前這個男人不僅知道自己的來歷,而且還知道他們來這的意圖。該死的,不是說這件事是上層的絕密任務麽,到底是怎麽洩露出來的,還有……這個家夥又是誰?!
“唉,別這麽緊張,我只是路過而已。”肖柏摸了摸下巴,眯起的雙眼卻是賊亮賊亮的掃過卡納梅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卡納梅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是形勢不由人,她的口氣不得不緩和了下來:“不管你是什麽人,如果你能救我,回去之後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唯今之計能保住性命才是首要大事,至于其他的……眼裏滑過一絲異樣,卡納梅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敢對她有所企圖的家夥。
“真是讓人心動的條件。”伸手猥瑣的摸了摸那張美麗的臉蛋,随即又慢慢的将手移到對方的胸脯上。見卡納梅斯的神情越來越陰沉,肖柏一改先前的良善面孔,笑得有些邪佞:“可惜,你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态,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麽。”
被肖柏無禮放肆的舉動氣得不輕,卡納梅斯忍了又忍,終于才從牙縫裏硬生生的擠出聲音:“你,到,底,想,怎,樣?”一字一頓,像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
“沒想怎樣,我只是奇怪,你們教皇怎麽會有閑情逸致來屠龍了?”說罷,惡劣的捏了捏對方的胸脯,肖柏直勾勾的盯住她,繼續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否則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先奸後殺,再奸再殺。”
話音未落,卡納梅斯臉色刷得一下變得青灰一片,她見過不要臉的,但是還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混蛋。
身體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害怕而微微顫抖,卡納梅斯咬破了唇瓣,最終無望的閉上眼睛,痛苦道:“那只金龍在荒漠裏為非作歹,劫財害命。本來事情如果沒有牽扯到教廷的利益,上面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畢竟誰也沒頭腦發熱到,跟一頭黃金巨龍作對。但是在最近這三年裏,那只金龍突然頻繁的出沒于荒漠之中,而恰巧在上次一場沙嘯中,教皇的小兒子也被卷了進去。所以上面才會雷霆震怒,決議要派人來屠龍。”
“噢,恐怕不單單是這麽簡單吧。”揚起一邊眉毛,肖柏嘲諷道:“你們那個教皇應該不止一個兒子吧……”短短一句話,頓時讓卡納梅斯錯愕的張大了眼睛。
肖柏以前又不是沒跟教廷打過交道,對于那些個裝逼的家夥,哪個不是私生子遍地。如果不是腦子抽了,那麽這一代的教皇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兒子而這麽勞師動衆?!
卡納梅斯顯然也知道肖柏在諷刺什麽,可是讓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是,為什麽這個家夥看起來好像很了解教廷內部的事情一樣。
“不過,你們教廷還算有點腦子,打着為民除害的幌子來屠龍,如果成功的話,一來不僅得到了聲望,二來龍洞裏的財寶也可以盡數納入囊中,三來……一只黃金巨龍,哪怕是死的也是個寶貝啊。”冰冷的眼神在雨中變得朦胧深邃,肖柏臉上的笑容卻變得越來越危險:“你們的教皇……胃口可真大啊。”
被盯得猛一陣哆嗦,卡納梅斯看着面前這個越發顯得神秘的男人,已經完全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将女人臉上的驚駭神色盡收眼底,肖柏眼裏掠過一絲寒光:“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吧?”說着,他揚手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
不出意外,卡納梅斯還未平複下的神色,在看到肖柏手上套着的那枚暗金戒指之後,又是大變。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卡納梅斯緊緊抓住肖柏的褲腿,也許是情緒起伏的過于厲害,導致她本就煞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無人色。
肖柏抿着唇沒有說話,任由卡納梅斯痛苦的蜷縮起身子,一遍遍的咳血。早就知道這枚曾經還救過自己一命的戒指來頭不會小,但還是讓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對方的情緒居然會出現這麽巨大的波動。
強自咽下喉管裏一再湧上的腥甜,卡納梅斯擡眸死死盯着肖柏那張面孔,最終眼睛一濕,慘然笑道:“不,你不可能會是那個人的孩子。”
“什麽孩子?”眉頭一擰,肖柏下意識的問道。
“那枚戒指你是從哪裏來的?”沒有回答肖柏的疑惑,卡納梅斯睜着瞳孔望着天空,虛弱的反問。
肖柏睇着她,思忖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我是從一個小孩身上拿到的。”
話音剛落,卡納梅斯的身體明顯抽搐了一下。
“那個孩子沒死,他沒死……”轉眼間,卡納梅斯忽然發瘋似的大笑起來:“預言要開始成真了,哈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啊!”漂亮的面孔随着聲嘶力竭的喊叫扭曲了起來。
冷眼看着卡納梅斯從一開始的癫狂到後面慢慢的死寂,肖柏從始至終都沒有再開口過。雨開始變得淅淅瀝瀝,卻依然沖刷不去空氣中彌漫的死亡味道。
許久,肖柏才從地上站起來,他的面色陰沉,剛才差點以為就要觸及到那個小狼崽子的身世了。可哪裏想到最後這個女人會突然發瘋……
肖柏頗為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現在唯一确定的是,修的身世絕對跟教廷脫不了幹系。而且從卡納梅斯的口氣中看,只怕教廷內部的人不會放過修!
不過所幸這枚來頭不小的暗金戒指帶在自己身上,這樣一來,修暫時還算是安全的。可是有些事情難保一定啊,肖柏不禁想起修那張引人注目的臉,心裏一陣擔心。
沒有多做停留,肖柏連忙開始尋找出路。否則的話,真怕到時候那個勢單力薄的小狼崽子會被教廷的那群變态抓去給活剝了。
天地渾然于漆黑的夜幕之中,肖柏一時心急,壓根忘了自己不認路。以至于走了很長時間,周遭的環境也沒多大變化。
銀色的長發濕嗒嗒的貼在皮膚上,全身已經濕透,肥田躲在肖柏的衣襟裏一個勁兒的打噴嚏。雨變得越來越小,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
肖柏越走越慢,越走越累,最後他幹脆坐到一塊石頭上不動了。人類的身軀畢竟跟骷髅狀态不一樣,再加上又淋了這麽長時間的雨,貼着身上濕冷的衣物,肖柏直覺凍得要命。
冷風一吹,肖柏猛地打了個噴嚏,暗咒着這鬼天氣,他摸了摸有些呼吸不暢的鼻子,想着等下幹脆再變回骨頭去,也好過繼續頂着這副人皮受罪……
這時,縮在肖柏懷裏的肥田冷不防打了個寒噤。風夾着雨絲吹來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哪怕鼻子不靈通,肖柏都能聞得出來。
臉不由皺成一團,他擡頭看了看已經開始變得泛白的天空。考慮着自己是繼續就這麽坐着休息,還是過去看看。
飄來的血腥氣息越來越濃郁,最終,肖柏爬起來,打算過去看看。這裏附近的樹木東倒西歪,碎石參差不齊,地面也是坑坑窪窪,很難行走。
費了一番功夫,肖柏才繞過這段‘崎岖之路’,但随即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不由呆立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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