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魚躍于淵(一更) “拿去刷,不限額

季翡等人說着說着已經到了鬼門近處, 往裏面看,可以看到不少的牛鬼蛇神,還有一些帶着口罩的人。

門口有負責秩序的守衛。

通過守衛, 眼前便是往山上去的階梯, 一路上都是擺攤的小販, 這是一個交換自己需要的東西的好時機。

江于淵的美貌在陰陽兩界都可以用罕見來形容, 一出現就引起了整條街的圍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們看是看,倒也不上前,就悄悄看着。

主要是玄清派的大長老和他一起,可見這人的身份不一般,不好随意搭讪。

到了宗派的主宅裏面,他們被大長老帶到了拍賣場去。

“你們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玩玩,要是不想玩, 可以先在這邊吃點喝點,拍賣會大概還有兩個小時才開始, 今天會拍神木, 聽說是一顆很古老的神木, 效果應該不錯。”

大長老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什麽的,表情裏帶着一種不知道該說不該是的神色。

“然後呢?”季翡追問。

大長老深谙說話的藝術,很快就回答:“價格大概會有點高,這個價格哪怕我是大長老也不好做主, 所以只好你自己來出錢了。如果你忘記帶卡了之類的,也可以以物換物。”

他倒是不認為季翡會缺錢,但也不認為她特別有錢, 因為她不接單。而且年輕還小,家裏人也不知道她的能力,估計就當她是普通小女孩,估計也不會給她太多零花錢。

但是要說以物換物,那她肯定可以輕松拿出一堆來,哪怕只是最常見的符咒,經由她畫出來的,想必也是極品,只要數量足夠,拿來換神木也是可以的。

大不了他們宗派來買符,符晚一點畫出來也行,先給錢這事兒他還是能做主的。

這也算是給她應了個急,行了個方便,對他們來說也是各取所需。

季翡身上大概就五千多萬的存款,五千萬是從谷玺那裏掙的,還有一些是季家定時打到她卡裏的零花錢,因為她基本上不出門,出門也是和江于淵一起,根本沒有要花錢的地方。

錢不花,自然而然就積累了起來。

但是她對金錢沒有多大的概念,看大長老這麽嚴肅的表情,就覺得五千萬估計不夠,剛琢磨着要拿什麽東西來換,眼前就出現了一張黑卡。

“拿去刷,不限額。”卡的主人江于淵說。

大長老:“……”就你離譜。

季翡倒是沒有什麽感覺,只是看向他,搞不懂他突然這樣做的理由。畢竟這事兒他也不會得到什麽好處,他出錢幹嘛?

她雖然覺得這人的遺産大概會成為自己的,但在還沒成為現實前,那還是分得清清楚楚,她的是她的,他的是他的。

沒有給他做事,她自然不會收錢。

江于淵就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補充道:“看戲自然是要付錢的,這算是我付門票的錢。”

哪有這麽貴的門票啊?大長老覺得這人就離了大譜了。

他陷入了糾結,一方面知道江于淵這估計是有故意想讓季翡感覺他的好之類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是饞季翡的符,搞得他都不知道該不該出面來橫插一腳。

一個是玄清宗的重要客戶,江家整個家族貢獻了大量的業績。

一個是頂級大佬,且目前就只和他們玄清宗有所牽扯,能交好是最好的。

就在他還思考的時候,季翡已經接過了黑卡,并表示:“你說的在理。”

江于淵補充說:“密碼是六個零。”liJia

大長老終于忍不住被他的離譜程度驚出了一句質問:“你居然用這麽簡單的密碼?!就不怕被人偷卡盜刷嗎?還這麽直接的當着我的面說!”

這人真就不怕賊惦記。

太太太太離譜了!

江于淵反而一臉不解說:“偷東西不是犯法的嗎?”

大長老:“……”人家都做壞事了,還管犯不犯罪?

他有點理解自己小徒弟為什麽每次提起江于淵,都會咬牙切齒,且完全不想見到他,任誰和他說超過十句話,不崩潰那就是神!

季翡說:“他這運氣,誰偷得了?”

大長老聞言一愣,當即意識到自己還是入世太深了,連這種基礎的事都給忘記了。他伸手進兜裏,摸了摸兜裏的符咒,這才靜心不少。

他的財運無敵,別說是別人偷不了他的財富,哪怕偷了,肯定也會以各種方式雙倍奉還。

別說是原始密碼了,他就是告訴所有人,他的卡連密碼都沒有,那也不會有什麽事。

“我想出去逛逛。”江于淵已經略過這個話題,轉而看向外面,看上去頗為心動。

“去吧,兩個小時後回來。”季翡回答。

“你不去嗎?”

江于淵看向她,眼神認真:“這裏鬼那麽多,你不陪我去,我會害怕的。”

季翡面對他做作的行為,一如既往地冷酷:“再見。”

江于淵也是了解她的,故此也不再多作死,帶着小黑一道出門去了。

季翡留在休息廳裏吃吃喝喝,她的食量非常大,哪怕是換了一個身體,食量不減,且依然吃不胖。

就像是個無底洞,不管吞噬多少的食物,從外表來看也看不出來。

區別是以前有人管着她,不準她吃太多,還要管食物是不是過辣,是不是油太多了,鹽太多了,睡前不能吃……老啰嗦了。

現在沒有人管,她就放開了肚子,看到什麽吃什麽。

燈籠的燈光并不耀眼,但足夠多的扥光順着階梯一路延伸過去,倒也足夠照明。

江于淵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抱着一只就他巴掌大的小貓咪,在扥光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多了幾分神秘感,誰也不知道這人是哪來的。

雖然他愛湊熱鬧,但工作确實是忙,每天都是各種擠時間來找季翡玩,平時去的地方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個,可以說是深居簡出也不為過。

因此他那個圈子的人,都聽說過他的美貌,但真的見過他的人其實也不多。

更何況現在他處在另一個圈子裏,更是沒有人見過他,甚至連聽說都沒怎麽聽說,只是看到他一身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就不失熱情的給他推銷。

“這位道友。”

拐角處一個留着山羊胡的老男人喊住他。

江于淵聞言,幹脆假裝自己也是玄派的人,看向他,面色安靜,仿佛能把他看穿一般。

山羊胡老人微微一頓,神色藏在胡之下,手卻不自覺地往寬大的袖口裏鑽,像是在掩藏真實的自己。

“我觀你面相,財運亨通,可壽命卻……”山羊胡老人撸了一把他的小胡子嘆息一聲,不用說也知道他在暗示他的壽命不佳。

“道長有解決之道?”江于淵問,他能感覺到懷裏的小黑開始呲牙,似乎是動了食欲。

他輕輕撫摸着小黑的後背,把它給安撫了下來。

小黑很想吃了這個老東西,他很美味,而且對江于淵有異心,可江于淵這個動作,似乎是讓它不要動。

它饞是饞,但也不能違背江于淵,畢竟鎖住它命運喉嚨的絲帶,握在江于淵的手裏。

“自然是有的,不過這裏人多口雜,不好說,不如尋一安靜之處慢慢聊?”山羊胡子老人提議。

“挺好。”江于淵點頭贊同。

山羊胡老頭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之後,朝一旁安靜等待的江于淵比劃了一個請的動作之後,帶着他從一條小路進入了山裏去,山裏的土地野草肆意生長,可是那老頭所到之處,野草都會被壓平整,這讓跟在後面的江于淵不至于被野草劃拉腳踝,或是弄髒褲子。

起先邊上還是雜亂無章的野草,越是深入,周圍的雜草就越少,看得出來有點清理過的痕跡,這地方會有人來清理?是那邊有什麽東西嗎?

江于淵狀似無意的四周打量一下,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出點什麽,冷冷的月光穿過樹葉之間落下的光也可以用吝啬來形容,如果不是他們的眼睛習慣了黑暗,這樣的光景估計走路都能摔倒,兩米以外就是一片黑。

他懷裏的小黑完全淹沒在黑暗裏了,眼中的幽光消失不見,但那雙圓眼正在盯着前方的老男人看。

那老男人突然放緩了腳步,還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認江于淵有繼續跟着他。

小黑看到的更多,它看到他在轉過頭來的時候,順勢彈出了一顆小小的黑球,那是肉眼很難發現的,非常小的黑球,裏面是濃烈的煞氣,普通人碰上肯定會遍體發寒,感覺活動困難。

它眼看着小黑球飛過來,打算吃掉,雖然不補,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且當是吃這老男人之前的前菜了。

眼看着小煞氣球就要到嘴,突然它感覺自己随着江于淵晃動了一下,并且聽到了樹枝被踩斷的“咔嚓”聲,他這一晃,小黑球就這麽擦過他的身邊,飛到了後面去,落在了一顆樹上,沒有發出什麽動靜,只是那顆樹更黑了一些,樹葉開始凋零。

小黑和山羊胡男人都沒想到他會因為踩到樹枝而躲過這一劫。

山羊胡子老頭并不擔心,不過是他這次運氣好而已。

之後還有不少的機會呢。

小黑心說要是沒有我,你這個狗男人早死了,這次也就是運氣好而已,有個麻煩精“主人”真煩邪神——邪神這個稱號是它自封的,并沒有人、鬼、怪承認這一點。

此後山羊胡老男人又放了好幾次煞氣,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沒射到江于淵身上。

比如突然竄出一條想要咬江于淵的毒蛇,剛好和那邪氣撞了個正着。或是他看到了有意思的菌物,蹲下身接着月光觀察。不然就是他突然研究起這裏都是寫什麽樹,看到了有樹影子晃動以為是鬼特地過去看一下……

這給山羊胡老頭氣壞了,浪費了他好多存貨!

就在他終于要爆炸的時候,目的地到了,這是一個堆着一些石頭的空地,但石頭不是重點,重點是石頭下方都壓着符咒,他手勢起,念符咒,在他的念念有詞中,符咒化出光芒,形成了一個牢籠,把江于淵給關了起來。

牢籠外,山羊胡老人終于爆發出了一陣笑:“哈哈哈——我看你這次還怎麽逃!”

江于淵一臉莫名:“我有得罪過你嗎?”

“沒有,但誰讓你的氣運如此旺盛,不搶奪算什麽男人。”

山羊胡老頭又開始撫起了他的小胡子,慢悠悠道,“不過我說你壽命不長,那可不是騙你的,反正也沒幾年好活,不如先在就死,一了百了,也就不用為未來而痛苦。”

江于淵後退了一步,就這麽走出了陣法,給山羊胡老人驚訝到了:“你怎麽能出去?”

“可能是因為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我一不小心把那張符紙給踩壞了,本來還想和這符紙的主人道歉呢,不過既然是你的,你又想要我的命,好像就可以免掉道歉了。”

江于淵用一種看風景似的語氣說。

“哼!別以為你沒有被困,就可以逃了,這不過是個保險措施罷了!”山羊胡老人吃驚歸吃驚,卻并不慌。

“可是你剛剛好像攻擊了我好多次,都沒成功诶,給你機會,你不中用。”江于淵都忍不住為他嘆息了。

山羊胡老人這下子是真的慌了:“你!你不是普通人!你只是掩藏了自己的氣息……這……”

一般能做到掩藏自己氣息的人都很強,他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

“沒有哦,只是我運氣好啦。”江于淵擺擺手,一副謙虛的模樣。

山羊胡老人:“……”

雖然是他自己想多了猜錯的,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被眼前這美貌男人給愚弄了,當即大怒:

“欺人太甚!”

他當即放出了好幾張符咒,齊齊朝江于淵飛去,江于淵還一臉的無辜,看到符咒飄來,就能感覺到懷裏的小黑又躍起的趨勢,被他一把按了下去,随之主動踏進了那個牢籠裏,符咒爆裂開無數的黑氣,全被阻隔在牢籠外。

小黑納悶了:“牢籠不是壞了嗎?”

“我瞎說的,只是有個縫隙而已。”江于淵笑眯眯回答。

小黑:“陰險的人類。”

等煞氣褪去,他又走出了牢籠,一副剛剛完全沒有被擊中的樣子。

山羊胡老人一臉驚悚:“你怎麽能躲得過去!”随後他又激動了起來,“你這運氣果然強,今天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把你留下!”

“囚犯死刑前都要吃頓好的。”江于淵喃喃自語了一聲。

只有小黑聽得到。

小黑:?

它沒能把這個對話給聯系上。

江于淵對于自己會早死的命運,并不感到意外,但這并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反派,而是一種直覺,類似于看到季翡的第一眼,盡管她是處于昏迷狀态,他依然會感覺到異常,并且覺得要等她醒來,在自家最合适。

季翡是衆多昏迷者裏,第一個被他帶回家去的。

當時他本來是要去趕赴一場飯局,因此還推掉了飯局。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依然準确。

江于淵曾經聽母親說過,他的名字算是他自己取的。

長輩們在給他取名的時候犯了難,因為他嬰兒時期就相當的漂亮,導致他們怎麽取名都覺得俗氣。

這群人動了動腦筋,覺得既然自己沒辦法擔負取名這個重任,不如把鍋甩給別人。

而這個別人,正是他自己。

長輩們各自寫下幾個覺得不錯的字,撕成小片小片揉成小團,扔在他面前,讓他自己抓兩個字來當名字。

他抓到的便是于和淵。

他父親說:“挺好,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飛天就免了,于淵挺好,低調。萬物各得其所,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這一通莫名其妙的捧場說法,得到了一致贊同,他的名字就這麽定下。

在他覺醒自我之後,倒是琢磨出了另外一層意味來,他覺得這就像是老天在暗示他,就像是魚就該活在它生活的河流裏,正如他應該待在該待着的地方,在該死去的時候死去。

這種古怪的直覺從他預感這個世界是一個書中世界,而自己是反派起,就一直伴随着他。

古怪的是,他并不是一個消極的人,也認為萬事都有變數,應該盡人事,之後才會進入聽天命這一項。

可他在預感自己會早死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抗拒心理,而這正是最讓他感到古怪的事。

而他在季翡身上,不僅感覺到她是個有趣的人,會讓自己看到很多有趣的事,也不僅是莫名的喜歡她,更多的是感覺到,或許這個人會給自己長久以來的困惑一個準确回答。

所以他愛纏着季翡,他是被自己的好奇心驅使着的。

“你确定還要繼續下去?”江于淵說,“倒不如你束手就擒。”

“哼,你不過是個普通人,運氣再強又如何?”山羊胡老人一點都不慌。

江于淵剛想調戲一下這位老人,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使用非科學手段對自己使壞的人,他想測試一下自己的運氣到何種程度,主要是想看看老天想要讓他在特定時間死去的願望,到底有強烈。

刺激對方的話還沒說出口,他突然聽到很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就在他身後,沒有任何征兆,不是由遠而近,而是突然出現的,他回頭看來人是季翡,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有點憂傷的表情。

季翡此時已經走到他的身邊,她看到月光下容顏更加絕色的男人,面帶憂傷地指了一下對面的老頭,說:“他說我運氣好,想奪走我的運氣,我也不想運氣這麽好,不然的話我大概也可以過普通的生活吧。”

也不會那麽早死。

山羊胡老人:……牲口嗎你!居然這麽凡爾賽!

小黑:這就是網上說的那種綠茶了吧!!!

季翡覺得他這話有點炫耀的感覺,可又覺得他的語氣很真誠,猜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無法感同身受了。

好比她說自己也不想這麽強的話,肯定也會被人吐槽。

幹脆不再想這個,轉而看向小黑。

小黑:!!

它不是不想幫忙啊!是江于淵這個狗男人自己想捉弄這小老頭的!

江于淵在小黑還沒訴苦的時候,就蒙住了它的臉,說:“它腼腆、認生、害羞。不是故意的。”

小黑聞言松了一口氣:……幸好綠茶是己方隊友,不然自己要是也被這麽綠茶一下,可能活不過今天。

可是它不出手不就是江于淵不讓嘛!

它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差點就被賣了還幫着數錢。

果然人類就是一種卑鄙無恥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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