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聖母光環 自己上輩子只能吃野菜度日(……
江于淵莫名松了一口氣, 心說這小孩可算是有肉吃了。
雖然知道這只是那碎片記錄的回憶,可這麽看着,卻猶如時間同步進行了一樣, 頗有點雲養娃的感覺。
之後的幾天, 她确實是餐餐吃飽。
老人去世那天, 天空下了毛毛細雨, 整整下了三天,直到葬禮結束。
女孩一如既往的心态平靜。
“她都不會哭的嗎?”
“聽說出生那天都沒哭。”
“出生後也沒哭過……大概天賦極高的都這樣?”
“或許是她不正常。”
“早慧, 大概就是如此了。”
女孩聽到了他們的小聲議論,卻也沒說什麽,吃完席就去了藏經閣,又是看了很長時間,快餓暈的時候,宗主來找了她,給她帶了吃的。
女孩也不客氣, 抓起筷子就開吃。
宗主溫聲細語道:“你天天在藏經閣會不會無聊?”
“不會。”她小聲嘀咕。
“嗯……有沒有興趣給我算一卦?”宗主又問。
“不算。”她說。
“你要知道,你可是吃我的喝我的, 居然連算一卦都不給我算?”宗主一副被傷害的模樣。
“那明天不吃了。”女孩說着, 光速把眼前的食物消滅一空, 轉身就跑了書架後面,隐藏在書海裏。
宗主見狀哭笑不得。
“不過是算一卦而已,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宗主喊了一聲。
“不算不算,你快走開。”女孩的聲音隔着書架忽近忽遠。
第二天女孩真就不吃宗派裏煮的飯了,她跑去山裏頭用石頭架起一個小鍋, 自己捉摸着生了火,然後采了些看上去像是菜的草和一些很漂亮的蘑菇開始煮,煮成了一鍋顏色奇怪的湯, 咕嘟咕嘟喝下去,燙的嘴角起了泡,還吐了出來。
然後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哭了:“怎麽會這麽難吃……”
江于淵蹲在小女孩面前仔仔細細看了一下,确定那是眼淚,而不是露水之類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臉上。
知道自己會早死都沒哭,結果被一顆菜給整哭了?
他特想說,你自己下山去吧,有這算命的能力,也不怕給人騙了,回家去吃點好的。
可惜他說不了話,只能看着。
他知道這估計是儲存在碎片裏的記憶,他只是像是在看電影一樣過一遍而已,這記憶裏的人和事,不僅時間上和他所生活的時間點不一樣,甚至連時空都不一樣。
突然他想到,奚可雯得到碎片之後,得到了自己前世的記憶。
而自己得到碎片之後……
自己上輩子是個吃不到好吃的就會哭的小女孩?!!
江于淵吓得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間,他精神恍惚。
他木然着臉去洗漱,洗完下樓吃早飯,看着長桌上各色早餐,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欲大開。
他突然生出莫名的委屈來。
自己上輩子只能吃野菜度日(busi)。
難怪自己總是有着莫名的直覺,原來自己上輩子是個天才玄師。
江于淵突然抓起手機,給季翡發了條短信:
靈魂投胎轉世之後,會改變性別嗎?還是說靈魂沒有性別,只有軀體有?
季翡估計剛好在看手機,秒回:會,是。不過也看情況,像是奚可雯和谷玺那種情況,就比較特殊,所以他們的初始性別也一直保留了下來。
江于淵:區別是執念?
季翡:是的。
江于淵收起手機,突然覺得,自己上輩子沒有執念,所以這輩子換了性別,那說明上輩子野菜也沒做吃很久,後面肯定是快樂的。
不過再一想,自己上輩子就活了18歲……多好的年華啊。
莫名其妙感春傷秋了一下,他才意識到這還是個未知數呢,萬一看到的是別人的靈魂呢?
于是他繼續給季翡發短信。
江于淵:那個碎片只能看到關于自己的記憶嗎?
季翡:普通人是這樣。
季翡:你看到了?
江于淵:我就是有點好奇自己上輩子是什麽樣子。
關于自己上輩子是個因為野菜太難吃而吃到哭泣的小女孩的事,江于淵是絕對不會告訴季翡的。
江于淵又看向長桌上的食物,心說:自己上輩子吃野菜,這輩子就這麽奢侈,浪費食物。
這時,小黑貓跳上了桌,開始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消滅了大半。
江于淵看着它,微笑慈祥。
小黑貓注意到他的目光,外頭看了他一眼。
他伸手摸摸小黑貓腦袋說:“多吃點,不要浪費。”
“喵喵喵?”
吃過早飯,助理帶了一位廚師界大佬。
這位是教師,教人如何料理食物的,助理認為想要學,那自然要找老師才更好。因此就找到了最負盛名的廚藝老師。
這也是趕巧了,這會兒正是暑假,廚藝學校也是放假的。
加上出價高,所以人很順利的就請了過來。
江于淵這才想起,自己昨夜交代了助理這件事,夢太突然,夢裏的時間也不短,所幸那一切都像是加速過的一樣,醒來之後,剩下的僅僅是回憶,因此也不太妨礙他當下的生活。
而詭異的是,當他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想起季翡。
明明昨天還為了季翡而心動不已。
這着實很詭異。
難道是在夢裏的時間太久,搞得他內心的沖動冷卻了?
一時間搞不明白,他就想和廚藝老師一道去了廚房,并聊起了要學什麽菜系的事。
江于淵幾乎沒有過多思考就說:“炸肉之類的。”
話已出口,他自己愣了一下,這到底是挂念着季翡還是沒挂念着?
總之,老師點點頭,表示這剛好是他的強項,老師的理解是:炸物類型。
肉是附帶的,重點在于炸。
炸食物對油溫的控制要求非常高,江于淵一點就通,天分極高,讓廚藝老師相當的驚喜,教導起來就更加有勁兒了。
一天下來,老師沒少驚呼,搞得江于淵都困惑了,就自己這個天分,上輩子怎麽還能因為煮飯太難吃而哭出來?
難不成是因為上輩子做飯太難吃,這輩子才會得到廚藝天分的補償?
晚上,他懷着期待,枕着時空之井的碎片入睡,想要看看後面“自己”到底吃沒吃上好吃的東西。
一覺到天亮,無夢好眠。
怎麽這碎片還帶心情好給看一下前世,心情不好就不給看的?
江于淵不解,于是起來換上衣服,洗漱,下樓時直接給季翡一個電話。
莫名懷念她的聲音。
已經做好被挂掉電話的準備,卻沒想到電話接通了。
“喂。”帶着一點還朦胧的睡衣,聲音不如平時的冷淡,反而有點奶萌奶萌的。
江于淵那原本趨于平靜的內心,就像是被投下了一枚驚雷,突然就翻湧了起來。
那些被遺忘的、壓抑的、封塵的感覺,瞬間湧上了大腦,以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更加的強烈。
“喂?”許久不回話,那頭傳來有點困惑的聲音,“我算你今日應該無憂無災,所以不應該會有什麽事,難不成是太閑了,所以來找我惡作劇?”
江于淵抓了重點:“你給我算運勢了?”
突然就有點喜滋滋的,沒想到她這麽關心自己,四舍五入就是可以去看看哪天是黃道吉日,一起去民政局結個婚。
“順手為之。”季翡回答。
然後江于淵聽到那邊有雜音,似乎是什麽東西被翻了起來,然後是布料和布料摩擦的聲音,接着是腳步聲……
她估計是剛起床。
他默默聽着,大腦裏升起一股奇怪的愉快感。
“你還沒說,你有什麽事。”
“啊……想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我去找你一起。”江于淵臨時改口,把時空之井的碎片抛到了一邊去。
前世,那是前世,和現世有什麽關系。
“我沒有,不過你那邊就不一定了,懷璧其罪。”季翡說。
“咦……”江于淵想了一下,放軟了聲音說,“那你要來保護我,不然我說不定會英年早逝。”
季翡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江于淵很快就輕松不下來了,昨天鴿了一天,今天堆了一堆事,一早就去了公司,忙了個天昏地暗。
盡管江于淵的廚藝天賦還不足以讓他立刻炸出完美的炸肉,這是需要練習才能穩定下來的技術。
但是這不妨礙他找到炸肉好吃的店,并預定一個位置。
傍晚時分,他忙完了手頭上的事,立馬給季翡打了個電話,約她出門吃晚飯。
“好,來接我。”季翡如此說。
最終爺爺奶奶和原身,都選擇了不和季爸爸和季媽媽說明實情。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開開心心度過,沒有必要讓他們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之後,還要繼續失去自己的獨生女,這樣未免有點悲傷。
季翡對此卻不太贊同,她說:“他們現在這個年紀,還要生一個孩子也可以做到的。”
“太危險。”爺爺搖搖頭說。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再生一個孩子,不僅是孕媽身體會有危險,而且他們年紀大了,也忙,到時候帶不好孩子,孩子走上了外路,他們倆老年還得難受,倒不如保持現狀。
季翡雖然有點缺乏人類特有的多情,但她也不至于會置季爸季媽的安危而不顧,如此一來離開時,自己也不用擔心他們以後會遭人暗算,晚年不順。
不管從什麽角度看,那都是保持原狀最好。
當父母的,只要不是太過奇葩,不都是希望兒女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臨行前,爺爺還忍不住念叨:“你就是脾氣太直,免不得得罪人,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再強大,也有無法做到的事,與人為善實際上也是為了自己好,望你切記。”
“走吧走吧。”季翡擺擺手。
“……”季爺爺嘆息離去。
原身帶着爺爺奶奶走了VIP通道去地府投胎。
他們離開之後,本來就有點空曠清冷的房子,更是冷清了下來。
季翡去換了一聲衣服,還沒等到江于淵,谷玺的家人先一步找來。
來的事谷玺的父母,他們看上去滿臉愁容,一看到季翡,就忍不住又急又怒。
谷先生先一步質問:“那天你們出去之後,到底做了什麽?我兒子現在不僅頭發白了,還一睡不醒。”
“一睡不醒?”季翡想了一下說,“那也沒什麽,多睡幾天就好了。”
谷夫人都快哭了:“什麽叫多睡幾天就好了,小玺到底是怎麽了?你到底拉着他去做了什麽?”
谷玺從來沒有和他們說過季翡的事,因此他們并不知道谷玺付錢的對象是誰,只知道前兩天谷玺去找了季翡之後,被一個陌生的小姑娘送回家的,此後陷入昏迷,一睡就是好幾天,怎麽都弄不醒,他們就慌了。
想到罪魁禍首是季翡,就來找季翡興師問罪。
哪怕她背後站着江于淵,他們也不管了,畢竟谷玺看上去都快死了。
“你今天要是不說個明白,我不會放過你的!”谷先生那張有點儒雅的臉,此時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決絕。
季翡一看,還威脅我呢?
她頓時樂了:“哦?你打算對我做什麽?”
她這風輕雲淡的挑釁态度,瞬間讓這位即将失去兒子的父親怒火上湧,氣急敗壞,沖上前就打算抓住季翡的衣領,把她抓起來扔出去。
結果還沒到季翡跟前,就被什麽東西給絆倒,整個人往前撲去,季翡往邊上一讓,他就撲了個空,臉朝地撲倒。
季翡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防止他爬起來,慢悠悠看向谷夫人說:“你看到了,不是我先動的手。”
谷先生還想爬起來,卻怎麽都爬不起來,踩在後背上的腳,仿佛有千斤重,但又沒有壓得他喘不過氣,只是将他禁锢在原地。
谷夫人見狀,原本怒火沖沖的內心冷靜了下來。
她突然意識到季翡已經不是他們谷家未來的兒媳婦了,谷玺和季翡已經解除了婚約,而且季翡也不會像是以前那樣乖巧順從的對他們。
眼前的一切就是證據。
他們似乎都小看了季翡,能把一個大男人踩在腳下,讓他動彈不得,這哪裏是柔弱好拿捏的小女生?
“你這是做什麽?”谷夫人換了個思路,強裝冷靜說,“你要知道,我們的認識那麽多年了,我以前還對你那麽好,你就這麽對我們的?你喜歡小玺,我們也不阻止你們訂婚,接觸婚約也是你自己要求的,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沒想到你是這樣惡毒的孩子!”
“我做什麽了?”季翡沒松腳。
“你還敢裝傻!如果不是你,小玺怎麽可能一夜白頭,又陷入昏迷?”谷夫人說到這裏,心疼到咬牙切齒。
季翡還想說什麽,遠遠的看到江于淵走進前院的大門,于是懶得和他們多糾纏,說:“我都說了,睡幾天就好,你們不聽,還要誣陷我,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點哦,免得遇到了鬼打牆。”
說罷,松了腳,看向一旁圍觀的管家說:“請他們出去吧。”
他們還想說什麽,就從暗處跳出了幾個保镖來,友好地将他們給請了出去。
江于淵進來的時候,剛好和被架出去的谷家夫婦錯身而過,那夫婦倆人還掙紮着朝他喊:“江先生,你可得給我們評評理啊!”
江于淵朝他們笑了笑,明明是擦身而過,卻一副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的樣子,還神情自若的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這讓谷家夫婦臉色青白交加。
江于淵路過他們,直徑往屋裏去,一看到季翡,他便開始八卦:“這是怎麽了?”
“一點小事,走吧,你應該定好餐廳了吧?”季翡換了鞋子,就打算和他一起出去。
“谷玺出問題了嗎?”江于淵和她并肩而行,還不忘八卦。
“嗯。”季翡點點頭,完全不關心谷玺的事,反而叮囑起江于淵,“有個事我才想起來,如果一次性接收太多的記憶會陷入昏迷,所以你要是也看到了來自碎片儲存的記憶,最好讓人時不時去看看你的動向,免得你在沒人的地方昏睡太久,說不定會餓死。”
“哦,原來他是陷入昏睡了?那他們來找你做什麽?”江于淵又問。
“他們以為兇手是我。”季翡說。
“算是間接性的?”幫兇江于淵說。
“不,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季翡語氣理所當然。
江于淵忍不住猜想:“可他到底是……看着不太一樣,會不會有什麽苦衷?好比是受人所害。”
根據他的閱讀經驗來說,什麽追妻火葬場的,往往會有點苦衷,只等着某一天真相揭曉,并取得女主的諒解(洗白)。
“先揚了骨灰再原諒他,豈不是更好。”季翡發表自己的看法。
江于淵突然覺得身為反派的自己,被季翡襯托的,都蒙上了一層聖母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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