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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出現在教室門外盯着淺田麻紀的時候, 殊不知他的身影也映入了狐生星羅的眼簾。
偵探社的人怎麽在這裏?
狐生星羅眯了眯眼,順着中島敦的視線看向了淺田麻紀,這時候他想起前些天班上的西谷和淺田鬧的矛盾, 若有所思。
登上那個帖子,果然有一個id在論壇裏發帖求助。
這件事說來也巧, 校園本來就是極其容易發生摩擦的地方,加上學生們很容易接受新奇的事物, 時間也相當充分, 那一百多例失蹤人員裏就有不少是學生找的地獄少女, 他們班的麻雀臉男生, 也就是西谷,因為身邊的朋友的失蹤, 真切地相信地獄少女的存在。
而他在前幾天不小心看到了淺田麻紀包裏的稻草人, 就一廂情願認為這是針對他的,急得在網絡上發帖求助, 正好被警方逮住了。
狐生星羅想明白一切後嘆了口氣, 明明警察那邊都沒有像原著裏能夠感應到地獄少女的女孩了,結果還是被他們在中途找上門。
不過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他們找到的目标是淺田麻紀。
那孩子的怨恨對象可稍微有點特殊……
狐生星羅嘴邊勾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想到目前地獄少女進度差不多是一半多一點,按理說再有一個月左右, 謊言就能成真。
因為地獄少女的存在原本就很難被察覺, 畢竟要查到底誰找上了地獄少女本身就是個難題, 結果現在誤打誤撞被警方找到了一例。
當然原著裏就算被找到也很難阻止,因為第一,地獄少女無法被抓住,第二, 原著中的主角不是警方,僅僅是一個記者,沒有權利動用武力手段阻止怨恨者的報複。
但是現在他化身的地獄少女還比不上原著,因為他根本不是什麽地獄少女,在這個謊言成真之前,還是有被揭穿的可能。
并且他這邊的敵方可比原著強力多了,警方如果通過申請就能動用武力強制拿過稻草人,而偵探一旦追蹤被怨恨者消失的過程,可能就會順藤摸瓜揭穿這個謊言。
仔細想想應該是後者比較致命,甚至他們如果阻止了這一次對他會比較有利,因為警方阻止了目前的這個過程,也會有下一個,下下一個,但是他們可沒有原著中能夠捕捉地獄少女痕跡的女孩,不能保證下一次他們還能湊巧找到一個沒有解開稻草人繩子的人,所以決勝負的關鍵,就在于能否通過這一次看破他的謊言。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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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生星羅又看向了教室外的中島敦,唇角勾了勾,真相和拯救,他們會選擇哪一個還不一定。
……
在他這個年紀的同齡人,平日裏都在過着什麽樣的生活?
在孤兒院的時候,腦子裏偶爾會冒出來這個想法。
平日裏的家務勞動,院長時不時的責罰,在被關緊閉的時候,中島敦曾經努力幻想過其他同齡人平日裏的生活,以此聊以慰藉渡過難以忍受的時間。
不過從孤兒院逃出來後進入偵探社,就很少這個想過了。
中島敦看着眼前的教室,和他差不多同齡的學生整整齊齊坐在明亮的教室裏,神色有些許恍惚。
講臺上的老師在講課,似乎是數學,中島敦在孤兒院的時候受過教導,多少會一些學校裏的知識,當然這不包括高中水平的數學,因此他看着黑板上的數字都頭暈,轉而繼續盯着自己的目标。
名為淺田麻紀的女生。
心情多少有點複雜,在知道了地獄少女的存在後,他多少可以理解怨恨之人的心态。
因為他也這樣曾經怨恨過院長,如果那個時候有地獄通信,那他也會毫不猶豫給地獄少女送信吧。
一節數學課很快結束,中島敦還在盯着淺田麻紀發呆,卻不知他詭異的行徑已經落入其他人眼中,班級裏頓時浮現起竊竊私語。
“那個,同學,你有什麽事嗎?”
中島敦猛地驚醒,這才發現自己盯得太專注,居然沒注意到有人走到了面前。
仔細一看,是一個和他年紀相差不大的容貌俊秀的男生,有一雙眯眯眼,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緒,頓時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啊,抱歉,我是那個……額。”
中島敦一時卡殼,這要怎麽介紹自己呢,自己又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只是因為國木田桑的吩咐才來監督那個女生。
“是我們班裏的淺田同學認識的人嗎?”來人禮貌地問道,“抱歉,因為你的行為看起來很可疑,班裏的女同學會感到不安。”
“啊,沒關系,我大概是認識淺田麻紀同學的。”
“這樣啊,那你一直盯着她是有什麽事嗎?”
中島敦又開始支支吾吾,雖然沒有經歷過上學,但他潛意識覺得被警察找上這種事不應該随便說出來。
狐生星羅見他難以說出理由,倒也沒有為難他:“要進來嗎,我們教室最後一排還空着。”
“……咦?”
“你一直在外面盯着,影響也不太好,在裏面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多人在意。”
“真的可以嗎?”
“嗯,跟老師說明一下就足夠了,正好班裏最後一排還有空位。”
中島敦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差不多到了正常高中生的午休時間,距離下午放學還有一段距離,只好點頭:“好,那麻煩您了。”
狐生星羅笑了笑:“同齡人就不用說敬語了,我們走吧。”
他們是從教室後門走進來,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投來了訝異的目光,尤其是看到了中島敦這個有些陌生的學生,在狐生星羅把人安置在教室最後一個座位後已經快要上課,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佐藤投來好奇的目光:“他是誰?你認識的人?”
“不,只是看着他站在教室外面影響不太好。”
“喔,太好心了吧,不像你诶。”
狐生星羅對此只是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說認識确實也是認識,所有馬甲在分離出來前都擁有和本體同步的記憶,因此他還記得中島敦。
他最後朝自己飛撲而來時,眼裏的執着令人印象深刻。
老師很快走了進來,在中島敦擡頭看向講臺的那一刻,他直接整個人站了起來:“國木田桑!?”
全班人不由得轉頭看他,中島敦也沒有在意,震驚地看着講臺上的國木田。
國木田推了推眼鏡,并沒有回答中島敦疑問的想法:“最後一排的人趕快坐下!課程要開始了。”
中島敦這才發現全班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趕忙尴尬地坐下。
國木田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回過頭介紹:“我的名字是國木田,你們的數學老師暫時有事,由我來代上這節課。”
為什麽會這樣,是因為在中島敦離開後,辦公室裏發生了意見的分歧。
坡主張應該在西谷身上放置定位器、竊聽器,并且全程監視,看清地獄少女是如何讓人消失的,這樣更有利于他們找出幕後的兇手。
但是這也就意味着将他當做了誘餌,有很高的風險也會致使其失蹤。
将一個沒有觸碰到底線的未成年人置于危險之中,這不符合國木田的信念,讓一個同樣未成年的少女因此背負這一份罪孽,這同樣不符合國木田的準則。
因此,兩人暫時決定以自己的方式行動。
國木田以前就是數學老師,重新上手也沒有任何難度,中島敦在恍恍惚惚過後,震撼地聽着國木田講課。
“下一道問題有誰可以回答?好的,敦。”
“诶?是!”中島敦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地站起,“我不知道。”
“是嗎,那麽淺田麻紀。”
淺田麻紀平靜地站起身:“答案是230.”
國木田看了一眼自己的運算成果,推了推眼鏡:“回答正确,請坐下。”
一節課下來,國木田在教授課程的時候,也在暗中觀察淺田麻紀,不過并沒有發現她有拿出稻草人的表現。
不過也有可能并沒有拿到學校,畢竟上一次被同班同學看到了,在沒有下定決心之前藏在家裏也情有可原。
下課鈴聲很快響起,國木田在宣布下課後,在教室外對中島敦招了招手。
中島敦很快出來,國木田:“敦,有件事想問你。”
“是,是什麽事?”
“我和坡現在分為兩種觀點,他贊成順水推舟讓事情自然發展,然後看清幕後的人到底是用什麽辦法使得那麽多人失蹤,但是我想阻止淺田麻紀拽下繩索。你贊成哪邊?”
中島敦聞言猶豫了片刻,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孤兒院的院長。
說實話,他很能了解他們的想法,如果那個時候有地獄少女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給她送信吧。
因為那個時候他的世界,只有毀滅那個人,或者毀滅自己這條路可走了。
所以……
“我會幫助國木田桑。”
“多謝。”國木田松了口氣,“首先我想先了解這件事的起因和過程,再和淺田同學聊一聊,能拜托你打入這個班級裏嗎,如果是同齡人應該比較好說上話。”
“好的,我會努力。”
中島敦離開後,國木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時限是今天下午放學,假設淺田麻紀的稻草人放在了家裏,那麽調解矛盾的時間,只剩下三節課。
中島敦回到班級裏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但他們沒有人上前搭話,大概是覺得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轉學生的人有點奇怪,中島敦站在原地,感覺到了讓人欲哭無淚的隔閡。
國木田桑可沒有說過這個場面要怎麽融入啊……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之前那個親切地讓他進來的同學,大概是因為眯眯眼,讓人感覺分外親切以及……熟悉。
熟悉?
中島敦晃了晃腦袋,把這種奇怪的直覺趕走,他應該沒有見過這個人才對。
但不管怎麽說,中島敦還是硬着頭皮走向唯一對他釋放了友好信號的人。
“你好,之前還沒有和你道謝,我的名字是中島敦。”
“說起來确實還沒有自我介紹過,我是狐生星羅,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狐生星羅,從來沒有聽說的姓氏呢。
中島敦想着,硬着頭皮和他打聽淺田同學的事情:“那個……你知道淺田同學和西谷同學鬧矛盾的事情嗎?”
“多少知道一點,但是你為什麽那麽關心淺田同學?說起來之前在教室外面的時候你就一直在看着淺田同學呢。”狐生星羅似笑非笑。
“額,不是的……好吧,算是。”中島敦哭喪着臉。
“噗嗤。”狐生星羅忍不住笑了笑,“好吧,如果你解釋你到底在做什麽,我姑且就相信你吧。”
中島敦沉默了一會,絕望道:“你就當我是在意淺田同學吧。”
狐生星羅倒也沒有繼續追問,開個玩笑适可而止就行,他也只是以一種客觀的語氣重複了之前西谷追求淺田被拒絕後在班裏說了她壞話的事情。
而在前幾天他經過淺田麻紀的位置的時候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大驚失色,然後就一直躲着淺田麻紀走,甚至在她面前道歉了幾次。
“淺田同學接受了嗎?”
“嗯……她的反應是一臉莫名其妙,似乎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道歉,要說原諒應該是原諒了吧。”
“那淺田同學為什麽還怨恨着西谷……”中島敦低喃。
“她有嗎,說不定她根本沒有記住西谷是誰啊。”狐生星羅笑着道。
“诶,但是他本人說是自己被記恨了。”
狐生星羅笑了笑:“每個人只會說出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再客觀的話經過轉述後也會添加上自己的想法,因此有的時候僅僅從他人口中得知的真相只是片面的。”
中島敦愣了一下:“在你看來真相可能并不是這樣?”
“我只是在說一種可能性而已。”
狐生星羅托腮:“淺田同學平日裏似乎很忙,跟班上的人幾乎沒有交際,這個你去問其他人就知道,我覺得她并不是會斤斤計較的人。”
……
國木田正在辦公室裏思考該如何調解兩人的矛盾時,之前不知道去調查什麽的箕浦回來了,遞給坡一沓資料。
坡翻開看了看,低喃:“果然……”
他面前擺着班主任等課任老師對淺田麻紀的評價,也正是這些讓坡對西谷的話語産生疑惑。
“國木田,你過來一下。”
“怎麽了?”
坡:“那個女生怨恨的對象,或許并不是同班同學,根據其他學生的言論,淺田麻紀平日裏和同學的交際非常少,下課的時候也只是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一到放學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經常會一連請假好幾天,同在一個班級裏一年了,連同桌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而真正讓我确定的是這份資料,你看看吧。”坡将手裏的文件遞給國木田。
國木田拿過來後快速閱覽,卻發現這是一起十年前人口販賣事件。
“十年前,橫濱的局勢不穩,社會動蕩,有一夥外國的人販子盯上了這一塊市場,拐賣了本地不少孩童,因為涉及的人口數量很多,且是外國人犯下,追查困難且法律程序很繁雜,直到五年前才徹底對這夥人定罪,但由于證據不充分等種種原因,有幾人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坡抽出一張資料:“其中這個人,應該是負責向外國人出售當地的孩童的信息或者當中介人,但由于沒有證據且指認困難,只判了包庇罪,前年年底就出來了。”
資料上還夾着幾張照片,國木田一看,是一個戴着口罩,經過一番喬裝打扮的女孩躲在電線杆內側,似乎是在跟蹤什麽人,而在照片的最邊緣是一個有着寸頭的高大男人。
雖然女孩打扮得很嚴實,但國木田還是很快從身高上面判斷出這就是淺田麻紀。
“被拐賣的孩子中,有一位叫做淺田瞬,是淺田麻紀的弟弟,當年2歲。”
“被找回的孩子中并沒有他,一段時間後,淺田麻紀的父母在家裏燒炭自殺了。”
坡看向怔愣住的國木田:“雖然我知道你想讓淺田同學放棄複仇,但很可惜,他們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這個人消失也是為社會好,放棄吧。”
“我會讓警方在這個人附近布置了監控,也安裝了定位器、竊聽器。”
國木田陷入了沉默。
“——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
國木田愣住:“什麽……意思?”
“異能特務科的回複來了,有回溯物體信息的能力者正在趕來,因此我們的計劃改變了。必須搶在淺田麻紀拉動繩子前拿到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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