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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

“真的是人類诶。”

“為什麽人類會混進我們的百鬼夜行裏。”

妖怪們将這幾個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由于發現人類混在裏面, 百鬼夜行的隊伍并沒有持續到深夜，而是提前結束了巡邏，裹挾着這幾個人類回到了民宅, 也就是奴良組的分部。

至于為什麽要帶着幾個人類回來，自然是因為他們看起來并不是因為好奇之類的原因混進來的人。

不得不說被妖怪包圍的感覺并不好, 尤其是某些妖怪的眼神并不是十分友善。

中島敦依舊保持着半人半虎的姿态，肌肉緊繃, 整個都在妖怪們的打量下快炸毛了。

“冷靜一點，敦。”太宰治拍了拍中島敦的脊背, 人間失格發動, 中島敦拱起來的脊背瞬間彎了回去，“太宰桑……真的沒關系嗎？”

太宰治只是微笑着沒有回答，擡頭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少年。

滑頭鬼的發型相當獨特，像是一把鐮刀長在腦袋上, 黑白相間的頭發, 這種奇葩的發型卻被他身上的氣勢完美駕馭了, 有一種不似人類的俊美。

然而太宰治……其實并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

“武裝偵探社, 你們組織被這麽稱呼吧, 為什麽要混進我的百鬼夜行。”奴良陸生問道。

“只是在調查橫濱市的種種靈異事件罷了。”太宰絲毫沒有伸出敵營的窘迫感，反而一舉一動相當從容，就仿佛身處自己的主場一樣, “橫濱最近吸引了太多妖怪，誰知道是不是有不好東西混進來了, 作為本地的武裝組織，積極防範有什麽不對的嗎？”

“不好的東西？”毛倡妓以袖捂嘴，皺着眉頭。

“忘恩負義的人類，虧我們要專門料理那些危險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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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繞着奴良陸生身邊的妖怪發出抗議, 氣氛似乎逐漸尖銳起來。

“安靜下來。”奴良陸生皺着眉頭道，周圍的一圈妖怪瞬間安靜下來。

他看着眼前這個穿着沙發風衣的男人，即使面對妖怪的怒火他依然沒有什麽波動，嘴角帶笑，但是眼裏不見笑意：“對大多數人類而言，妖怪就是妖怪，很難分清有什麽區別。”

奴良陸生想了想：“我們和那些妖怪不同。”

“你們要怎麽證明？”太宰進一步發問。

牛鬼在冷靜地旁觀着，不知何時，這場對話的主導權已經換人，明明身處不利境地的是眼前的這幾個人類，但是通過幾個問題挑起了妖怪的情緒後，已經落入了這名人類語言的陷阱。

跟人類善于勾心鬥角的經驗比起來，崇尚弱肉強食的妖怪明顯思維更簡單一點。

而如果奴良陸生開口回答太宰治的問題，那麽需要證明的就變成了他們，完全處于對話的下風。

這個時候牛鬼開口了：“證明這一點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們。”

奴良陸生看向牛鬼，這位從初代目起就加入奴良組的三朝元老，并沒有阻止對方的發言。

“正是因為你們發現了我們和其他妖怪不同，你們才敢大着膽子加入進來，否則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完好地坐在這裏嗎？”牛鬼摸上自己的刀柄。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太宰治的笑容不變，和牛鬼的眼神在空中交彙，兩人沒有說話，無聲的心理戰鋪開，妖怪們不知什麽時候擋住了房間內唯一的逃生出口，并且釋放出了自己的【畏】，在噬人妖魔的包圍中，國木田和中島敦留下冷汗，幾乎是想立刻使用異能力逃出去。

但是誰也沒有動，他們相信太宰治，雖然平日裏不靠譜，但在關鍵時刻從未掉鏈子。

牛鬼和太宰治對視着，眼神微微閃爍，他竟然沒有從這個人類這裏感受到哪怕一點畏懼。

他難道不怕死嗎？

還是說有什麽別的仗倚……

牛鬼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橫濱那些神奇的異能力者，以及本地的勢力。

原本在妖怪的鬥争當中，人類都是被殃及池魚的那一邊，就算是陰陽師也只能依靠他們奴良組的良心來解決羽衣狐的危機。

但在這個城市，似乎有些不同。

最後，是牛鬼先移開了目光，同時也宣告這場心理戰是太宰治的勝利。

太宰治嘴角微勾，心裏卻并沒有表面上那麽輕松，因為他也在賭，這些天他早就發現了有另外一種行動稍微不同尋常的妖怪進入橫濱，這些妖怪雖然也吓唬人類，但并不會真的傷害人類，相反他們甚至會驅趕那些殘暴的妖怪。

而太宰自然從中看到了機會，能夠溝通，對人類抱有善意，并且很顯然是妖怪當中的一股勢力。

一個完美的得到妖怪情報的機會。

但是他沒有第一時間急着去接觸他們，而是開始收集妖怪們的情報，并且在知道他們驅趕有害妖怪的時候，有意無意将瑪麗人偶的情報同樣透露給了Mafia的人。

他不是讓Mafia和這夥妖怪起沖突，而是讓這群妖怪忌憚橫濱異能力者的戰力。

未知和展露肌肉，這才是談判的前提，牛鬼以為談判的心理戰在剛才，實際上在很早以前就開始了，只能說玩陰謀方面，人類遠勝于妖怪。

而當他們進入太宰的節奏，這位出色的操心師已經掌握了妖怪的心理。

當他做好了所有準備，自然就混進了百鬼夜行的隊伍，一切都在太宰的預料之中，硬要說有什麽意外因素的話就只有國木田他們了，不過這點意外還在誤差的範圍內。

太宰治贏了，但也沒有乘勝追擊，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既然我們雙方都沒有信任，不如讓我們開誠公布吧。”

牛鬼這時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陸生。

在少主稚嫩的時候他可以代為做一些事，但是涉及決定，自然是由少主來做。

奴良陸生看着太宰治，點了點頭。

現場的氣氛終于松緩下來，妖怪們移開目光，重開宴會，而太宰治三人作為邀請過來的客人，就坐在主席的陸生的對面。

太宰：“在這之前我想問個問題，你們是什麽時候來到橫濱？”

奴良陸生愣了一下，思索後回答：“也就兩三天之前，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不，只是我個人的好奇。”太宰治避而不答，“那麽進入正題吧，我們需要一些關于妖怪的情報。”

“我們在調查是何人掀起百鬼夜行。”奴良陸生沒有說疑似第二個滑頭鬼的事情，這讓牛鬼略為欣慰。

但他欣慰得太早了。

“我知道了，我們可以幫助你尋找幕後真兇，我們武裝偵探社在本地還是有一點勢力。”太宰治勾起嘴角。

奴良陸生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交易：“我們給你們情報，你們幫助我們調查真兇，很公平。”

站在奴良陸生旁邊的雪女皺起眉頭，雖然不懂為什麽，但是她莫名覺得這個男人非常陰險，這大概就是母親說過的那種絕對不能交往的男人。

老實人中島敦和國木田努力壓下抽搐的嘴角，莫名有一種良心在作痛的感覺。

原本雙方目的一致，甚至他們自己這邊還稍微處于下風，因為他們不清楚妖怪的情報，而且看這些妖怪就知道他們不是吃素的，原本按照正常流程應該是他們付出點什麽換取妖怪這邊的情報。

但現在這一切在太宰這裏似乎反了過來，是妖怪他們需要本地勢力的幫助尋找掀起百鬼夜行的兇手，而為了這個幫助他們需要付出情報。

所謂的談判和試探，意義就在于此，誰先漏出更多情報，誰就在談判中處于下風，太宰以前是mafia幹部，對這種談判心理戰再熟悉不過，甚至還留有給妖怪們讨價還價的餘地

但沒有想到妖怪們那麽老實，直接答應了下來，也就沒有了下文，這讓原本還藏着套路的太宰有點難以适應。

不過他很快調整了過來，既然妖怪們不是老奸巨猾的類型，那麽相應的對策也得改一改。

“這是一場交易，你們是否是這樣想的？”太宰治微笑着道。

奴良陸生微微蹩眉：“不是嗎？”

“當然不是！凡事如果都用冰冷冷地交易來衡量那豈不是太無情了，其實有一件事我确實隐瞞了，那就是我其實觀察你們很久了。”

嗯？牛鬼詫異地看着突然坦白的太宰。

“我知道你們都是保護人類的好妖怪，那位……”太宰看向牛鬼。

“叫我牛鬼就行了。”牛鬼道。

“牛鬼先生說得對，我确實利用了你們不會傷害人類的心理，這一點我感到十分抱歉，真的，我從內心感謝各位這幾日對橫濱的幫助。”太宰治握住了陸生的手，眼神熱切，似乎發自內心是這麽想的。

奴良陸生看着太宰治，沉默不語。

“橫濱是我從小長大的城市，我對這裏發生的一切動亂感到十分痛心，人類被妖怪傷害，同時對妖怪的誤解也在加深，這一切毫無疑問都會在之後爆發出來，我無論如何也想阻止這一切。”

“這不是一場交易，我們需要真正的站在統一戰線的夥伴，所以我才來接觸你們，我們需要妖怪的幫助，當然我們也會給你們提供幫助。”

“我希望我們能達成真誠的合作，而不僅僅是交易。”

人類和妖怪的誤解這一點戳中了奴良陸生的心裏的點，因為他經歷這個太多了，但同時他也相信妖怪和人類能夠真正和睦相處，這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标。

他看了看周圍的夥伴，然後終于松口：“先說說你的合作。”

太宰治松了口氣，一般這個态度就算成了一大半，很快他們開始商量合作的事情。

中島敦和國木田看得嘆為觀止，不明覺厲。

比起交易，雙方都是有統一目标的合作夥伴這個說法顯然要更加拉近雙方的距離，在和妖怪的交談中，太宰治敏銳地察覺到了妖怪的态度和這位少主的态度的差異，由此推斷出他才是這幫妖怪不傷人的關鍵。

那麽之後的計劃或許還能有其他的可能性。

太宰治，或者說偵探社等本地勢力，尤其是官方的目的毫無疑問是制止幕後兇手的陰謀，目前他們有兩個辦法。

第一是阻止百鬼夜行的掀起，第二是直接逮捕真兇。

原本按理說第一是很難實現的，因為幕後真兇已經鋪墊好了一切，橫濱成為了妖怪們的盛宴，靈異事件越來越多，這都是某種征兆，妖怪不斷進入橫濱的征兆。

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爆發的點。

之前太宰他們選擇的第二個選項，直接逮捕兇手，不僅是因為這個見效最快，一勞永逸抓住犯人，最重要的是他們很難阻止百鬼夜行，官方請的陰陽師還沒有到，所謂的魑魅魍魉之主更是沒影。

但現在不一樣了，太宰發現了一個可交流的，重要的是對人類友善的妖怪勢力，那麽他們是否可以和妖怪們合作鎮壓其他妖怪們的暴動。

太宰覺得很有搞頭，如果妖怪們躁動不起來，那麽幕後真兇的陰謀毫無疑問消弭了大半。

你要怎麽應對？